黎绍阳在床上将养了两个多月,终于能够下床行动。他已经开始迫不及待想赶到南城,去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了。
这段时间,他很希望能收到君婷婷来信,哪怕只是只字片语。可他多次飞鸽传书,到驿站投了五封信,还吩咐下人送过三次信到南宫家。他每日都在翘首以盼,脖子都快成长颈鹿了,那些被送出去的信却仿佛石沉大海了般,不见任何回应。
他哪里知道,起初,君婷婷身边没人严防死守时,他还无法起身写信。君婷婷对他本就没有什么挂念,自然也不可能主动给他写信。
等他能够执笔,君婷婷的身边已经招了只狼。飞鸽传书的书信直接被黎辰阳烧之,鸽子也被烤之。后来,南宫长宇也会帮着黎辰阳烧之烤之。驿站的信就更加到不了君婷婷的手里,常言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今君婷婷的身边是四夫当关鸟都飞不过。
至于他让下人送的信,却是从来都没有出过黎家大门。
黎昊虽然因为妻子的死,一直都是过着半隐居的生活,黎毓三兄弟长大后,他更是不问世事。但这不代表他对黎家发生的事不了解。
黎辰阳从半崖逃出,他睁只眼闭只眼,深知这个儿子顽劣惯了,已经难以驾驭。再加上黎辰阳是他妻子生前最疼的孩子,他也舍不得拘束这个小儿子。本就没有指望黎辰阳继承家业,倒不如让他过得开心点。
至于黎毓,看似守礼仪、为人沉稳,事实上却是最认死理的一根筋。他本就到了适婚年龄,黎昊也有意为他选门亲事。可从醉梦镇参加品酒会回到黎家后,他就断剑表示决心,绝不做她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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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昊深知,黎毓认定的事是无法改变的,这个长子有破釜沉舟的气势,更有不顾一切的坚持。为了黎家的和睦,他也就任由他去,若是『逼』急了,他可能真的不会再回这个家。
所以,对于黎昊而言,他会约束并能约束的只有黎绍阳。黎绍阳在乎的东西太多,有虚名,有家族,有道义,还有君婷婷……所以,他相比自己的两个兄弟就更容易被人拿捏,也更容易舍弃心里的坚持。
黎昊就是看准了他的『性』格,誓要将他约束住,继承家业。
黎绍阳确定自己的身体已经康复,正要赶向南城,却被黎昊阻拦。
黎昊看了看他手里的包袱,不经意的问:“绍阳,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把辰阳抓回啦。”黎绍阳吞吞吐吐的回答。
这就是区别,若是黎辰阳绝对理所当然的说我要去找婷婷;若是黎毓肯定跪下磕头谢罪,却仍然义无反顾的走出黎家。
唯独黎绍阳,他在乎自己的名声,让他大声说出去找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且还是个有夫之『妇』,他是会犹豫的。再来,他在乎自己的父亲,也注重孝子的形象,所以他不会把心底的话说出。
“嗯,你是个好哥哥。”黎昊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虽然明知道他是在说谎,但说谎正表明他不会像其他两个儿子,毫无顾忌。
“爹过奖了,这是我应该的。”
“不过,辰阳就别抓了,他要在外面就让他在吧。他今年还不满十九,到底还是个孩子,想玩就让他玩吧。”
黎绍阳一听大急,若是不让抓黎辰阳,他又哪来的借口去南宫家?这就是他的虚伪之处,喜欢大可以不顾一切前去,却偏要借口。
“爹,我觉得您既然在众人面前说了要关押辰阳,还是由我去将他抓回了,以免让你落个失信的名声。”
“难得你有这份心。但是那日戏子之事,我已经让戏班的人站出来说话,就说那戏子平日就是靠着下『药』讹人。过几日,大家就会为辰阳鸣不平了,你也就不用去抓他了。”
“爹,可是……”
“好了,这事就这样。眼下,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跟你说。”黎昊不耐烦的打断了黎绍阳的申诉,补充道:“城里的康家你可认得?”
“认得。是个商贾之家。”
“嗯,虽然他们不算是豪门世家,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爹怎么想起说康家了?”黎绍阳的眼皮直跳,有不好的预感。
“康家的嫡长女康遥据说貌美如花,比起你妹妹来也不惶多让,品『性』更是贤良淑德,今年十七。为父已经让人到康家为你提亲,他们也应许了。婚礼定在这个月的十二。”
“什么?”黎绍阳惊慌,今日已经初二,只有十天。
“你如此反应,莫不是不愿意?”黎昊脸『色』微沉。
“我……”黎绍阳微微思量,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委婉的说道:“按理说,大哥未成婚,我这个做弟弟的如何能抢了先?”
“你大哥?我上月以剿灭魔教分坛为名将他召回,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
也不等黎绍阳的反应,黎昊直接说道:“他说此生除了念儿他不做他想,还说若是我再『逼』他,他唯有将受之于我的骨血还于我。”
“大哥……以死相『逼』?”黎绍阳震惊,他本以为三兄弟中就只有黎辰阳做事情乖张任『性』,却不想一向沉稳的大哥也是如此。
“绍阳,所以为父现在只剩你了,黎家也只有你了。”
“爹……”黎绍阳的反抗声到底说不出来,他可以为了君婷婷死,可他不可能为了君婷婷不顾一切。
似乎很多成大业的男子皆是如此,可以在最危险的时候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挡剑,却无法做到为她抛开一切。甚至,上一刻才为了救她奋不顾身,下一刻就为了所谓的大业和道义将她抛弃或杀死。
黎辰阳可以成为魔头,但注定不能成霸主。黎毓也同样,即便有天下第一剑的美誉,却也只是个侠士而已。儿女情长,成了他们的死『穴』。
“这些日子,你就在家好好准备你的婚事,哪里也别去。”黎昊无视儿子满脸的挣扎,只当他已经同意,说完,便转身离去。
黎绍阳在他走后,愣愣的站在房里半响,才低喃道:“婷婷,你说我该怎么办?”
君婷婷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一个月,她的怀孕反应也开始出现,早上起来必然是恶心呕吐。晚间睡觉总是想起夜,好似根本『尿』不尽。白天却是昏昏欲睡,没精打采的样子。
黎辰阳懂医术,自然会帮她调养身体,对于一些不懂的地方,他还特意去查找资料,甚至询问做『奶』妈子的下人。下人们被问到时,心里都觉得这个少年公子好生有趣,居然会对女人的事情感兴趣。看他的眼神都有探究之意。
黎辰阳却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深谙医术,也就比别人更加明白君婷婷这次生子的风险。他不能为她承担这一切,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将她照顾好,保证她有最好的状况,熬过催命的阶段。
北门惜欢、黎毓还有南宫长宇个个都表示要为他分担一些,他却是断然拒绝。倒不是他要独占君婷婷,一个怀孕一个月不能行房,身子羸弱的孕『妇』,独占了也没有用。他只是想在三个月前将她身体调养好,为两人相守百年增加些胜算。
早上他一定会比君婷婷起得早,到厨房吩咐下人做『药』膳。
孕吐初期,君婷婷的胃口不好,南宫长宇还为她准备了山楂汁,却招来了黎辰阳的一顿臭骂。山楂确实开胃,可君婷婷中过阴毒,身上阴气过剩,怎能吃像山楂这样属阴的食物?对于孕『妇』而言,体寒最是伤身。若是一碗山楂汁下去,君婷婷怕也只剩半条命了。
本来对黎辰阳这些日子以来的独断专行颇为不满的黎毓和南宫长宇,听了他的话后,方才意识到,照顾君婷婷真的不能有半分大意。两人也不敢托大,不再擅作主张,乖乖的听黎辰阳吩咐。
夜里陪睡的自然是黎辰阳,北门惜欢虽然医术了得,却对『妇』科毫无研究。君婷婷半夜小解时,总是睡眼朦胧,不想动却又因为『尿』意而睡不踏实。黎辰阳发现她的这个『毛』病后,就耐心的哄她,每隔一个半时辰会抱她小解一次,就如同小时候父母哄她撒『尿』般。
君多多开始还会害羞,时间一长,加上精神真的不太好,往往在半梦半醒之间就被他抱着完成了小解。
她一天内的的孕吐次数很多,但她在众人的劝说下,坚持吐了就吃,绝不饿肚子,小半个月下来脸『色』倒是不错。
黎辰阳这段时间真是很累,劳心劳神。晚上要帮她做按摩疏导血『液』流动,还要侍候她起夜,应付突如其来的呕吐。白天为她熬『药』、监督厨房做膳,事事亲力亲为。铁打的人也熬不住,更何况他的武功尚未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