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狼月教已有数日,这几日几乎都是夜夜笙歌,似乎毫无作战的准备,这对夜惊鸿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为两宫进攻提供了大好时机。可是过于平静的深海未必没有危险,或许还有些危险是她无法预料得到的,从表面上看不到的危险似乎才更令人胆战心惊,因为你不知道他会在何时出手更不知道他在打算着什么。
夜惊鸿虽然处处都很小心,但还是要尽快摸清狼月的地形。狼月教建造错综复杂,处于得天独厚之地,假如两宫大军走水路,一旦进入暮水河之后便开始出现九曲十八弯的阵形,如果没有正确的指引必定无法在最短时间内攻入狼月,假如按照前次那样由陆路出发进攻狼月,只怕又要遇到弥漫不散的大雾和丛林间意想不到的陷阱,倘若再遇上狼月的野狼大军,他们的人在还没到达狼月之前就已经伤死惨重了。
她在暗地里将地形图铭记于心,虽然内心仍旧忐忑不安,明知暗地里充满了危险,她仍须抓紧时间找出一条攻入狼月的捷径来。
“你在找什么呢?”
她突然被人叫住了。
夜惊鸿并没有回头,她挺直了身板站在那里说:“我是新来的门徒,对狼月的环境还不太熟悉,所以迷路了!”
说话的人走到她前面来,是一个穿着黑袍白衣的女子,秀丽的额头,桂花香的发髻随意地飘洒在黑袍外面,如同水榭一般迷人,袍子上用真丝银线绣着几朵娇艳的白牡丹,她的眼神犀利,红色的双唇微微上扬,一副清淡的神态却抹着过分妖娆的妆,她瞪着眼睛看了看夜景鸿,然后微微一笑说:“模样倒是生得很俊,可惜脑子比较糊涂,狼月招来的门徒怎么越来越中看不中用了呢?”
夜惊鸿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只是把目光停留在她脖子上的绿玉耳环上,绿玉发着淡淡的荧光,耳环上有剧毒!
女子呵呵一笑,伸出一双白玉般的手将夜惊鸿的下巴抬起,然后很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夜景鸿,她的指甲是翠绿色的,指甲上也有剧毒,如果稍有不慎被她的指甲这么轻轻一划,必定当场暴命而亡。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良久,才笑着说:“还是个害羞的孩子呢!怎么?你怕我吗?”
“不是……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为什么要怕你?”夜景鸿之所以没有直视她的目光,那是因为她明白像她这样妖娆的女人你是不能直视的,倘若你的目光与她对视了她就会像眼镜蛇一样死死地盯着你不放,这样的女人最好不要招惹。她和夜琳琅相处这么多年,对于像她们那样妖娆妩媚人心的女人自然是非常了解的。
女子妖娆地笑了笑,颤抖着腰肢说:“这里的人都怕我,唯独你不怕我,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都怕我吗?”
她摇头。
女子抬着她下巴的手突然轻柔地抚摸上她的脸颊,宛如一条有毒的绿色藤条正在慢慢爬上她的脸。她目光迷离,幽幽地说:“因为他们怕我的毒……你知道吗?我双手指甲上就涂满了剧毒,倘若我在你这俊美的小脸上这么轻轻一划,你猜会怎样?”
“会怎么样?”
在这样的女人面前千万不要过分聪明,如果你挑动了她好胜的心理将会死得很惨。
“哈哈,你还真是笨得厉害,这指甲上的毒液就会混着你的血一起进入体内,到时候你就会立刻死去,而这张俊美的脸也会像枯萎的花朵一般,一点一点慢慢地变成丑恶不堪的黑色……”她用双目深情的凝视着她,嘴里有股奇异的花香向她扑来,女子突然冷冷地问她,“你说……现在你害怕了吗?”
夜惊鸿摇摇头。对她说:“我不害怕,像你这么美的女人是不会杀人的,再说你的指甲上怎么会有毒呢?如果真的有毒,你不是先死了吗?”
“好看的人都这么笨么?呵呵,不过笨点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笨的人往往比聪明的人活得长久!”女子说话间手已经迅速的从夜惊鸿脸上离开,只见她突然面色一改,“啪——”的一声挥手抓到对面的柱子上,柱子立刻被她抓出五条生硬的裂痕,剥落掉红漆的柱子露出了木头的本色,也就在那么一瞬间突然又变成了黑色。
“看到了吧,漂亮的女人不表示不会杀人,只不过要看她什么时候动手杀你了!现在不杀你并不表示以后也不杀你,你现在懂了吗?”
“懂了!”女人要么需要别人爱上她,要么就要别人怕她,这样才能显示出她的重要来,这点在夜琳琅身上她早就明白了。
“你现在知道我是谁嘛?”
她摇头。
“他们都叫我毒姬,因为我浑身上下都是毒,所以你最好不要对我有什么非份之想!”毒姬说完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看她,然后呵呵一笑,转身离开。
夜惊鸿明白,这个眼神告诉她自己已经成为了她的猎物。当一个女人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你,却又告诉你不要对她有非份之想,那么她不仅是在告诉你一定要对她有非份之想,而且还要告诉你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也不是一般的人就能轻易得到的女人。就像一双温柔的小手挠在你的心上,让你欲痒难受,倘若你想要靠近她就会无情的把你推开,欲拒还迎实在是女人的拿手本领。
夜惊鸿在心底暗暗一笑,看来她也把自己当男人了,刚才她的种种诱惑足以证明这个毒姬不仅相信了她是男人,而且还对她很动心。想到这她不由又想起夜琳琅来,倘若让这样两个相似的女人碰面,那么会怎么样呢?场面一定会很精彩吧!
呵呵呵,这是一声调皮的笑声,不过还是被人听到了,他不是别人正是慕容雪。不过他没有现身,他知道她不是什么门徒,她进入狼月是有目的的,他更知道她根本就是一个女人,不仅如此,他还知道她就是无双宫的左护法——夜惊鸿。
这夜是冷的,四处都暗伏着阴谋和杀机,当你自以为螳螂捕蝉的时候黄雀已经早在暗处盯着你,何况还有猎人呢!
呼呼呼——外面的夜风吹得正急,里面的人打的呼噜声也不小,能打出这样有气魄的呼噜声也只有那位自称为潇洒狂野的杂耍班主了!
他倒是无事一身轻,吃得香也睡得很香,根本不会想到此刻他的脑袋就快要搬家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突然从黑夜里伸了出来,就这么冷冰冰的搁在了他的喉咙上,他皱了皱鼻子突然翻了个身,然后睁开双眼色迷迷地看着来人笑说:“我就知道你耐不住寂寞,一定会来找我的!嘿嘿,也不用这么心急动刀子吧,衣服我自己脱就是了嘛!”他边说着还边不要命的动手脱起了衣服。
夜琳琅冷冷地对他说:“——不准动!”
手一收,刀锋已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
班主不敢再动了,不过身体倒是安分了他的鼻子却不安分,只见他把鼻子凑近她的香颈,嘻皮笑脸地说:“香死人啦!香死人啦!”
夜琳琅被这个不知死活的杂耍班主占了便宜,只见她收回了匕首然后唰唰两下点了他身上的穴位让他动弹不得,杂耍班主呵呵一笑说:“看你心急的还动上手了,姑娘家家一点矜持都没有啊!”
“少废话!”
“我只是想告诉你半夜杀人最好不要抹香粉,不然会把要杀的人给香醒的!”女人就是女人,杀人时也不忘打扮一番。
“胡扯——”她虽然嘴上这么一说,但也觉得他所说无不有几分道理。
正想着,突然见他一双眼睛正色迷迷地盯着自己看,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哎呦——哎呦——”
“叫什么?想死啊!”
“舒服死我啦!可舒服死我啦!”他突然改口乐呵呵地说道。
“你说什么呢?”
只见他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说:“这么一个粉嘟嘟的美人儿,这么一只又嫩又滑的小手打在我脸上,你说我还能不舒服死啊?!”
“哼哼,舒服死了是吧……好——那就让你立刻去死!”夜琳琅说话间已经晃动起手上的铃铛,只见那班主突然痛得大叫,还没等他叫出声来他的哑穴已经被她活生生给点住了。
这下可好,又痛又不能叫更是动弹不得,他看上去宛如一万只蚂蚁在体内侵蚀一般难受,密密麻麻的细汗已经顺着额头滚落下来,看他疼得面色发青夜琳琅才觉出了一口恶气,这才肯停下手中晃动着的摇铃,阴冷地对他说:“告诉你,你已经中了我的七魂夺命蛊,只要我轻轻一晃手中的摇铃,引诱你体内的蛊虫运动,你就会痛得万箭穿心一般难受,到时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杂耍班主喘着大气瞪着眼看她,她冷冷一笑又说:“不过你放心,姑娘我不会随随便便晃动手上这只摇铃的,只不过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他眨了眨眼表示同意,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在这种危险时刻他一定会选择做条好汉的!
夜琳琅见他痛楚消停了,这才肯为他解开哑穴。
杂耍班主沙哑着嗓门问她:“你……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事?”
“杀——狼。”
听到这,他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什么?你……你……让我去杀教主大人!”
她瞪了他一眼:“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杀狼月教主吗?”
“那……那是谁?”
“不是谁,就是慕容雪身边的那头狼!”
“呵呵,我说你怎么跟一头狼较上劲来了呢?它只不过是头畜生又不是女人,你吃什么醋啊?”
畜生的嗅觉往往比人灵敏,如果她想要接近慕容雪就一定要除去这头雪狼,否则她将很难靠近他半步!
“你别管我为什么要杀那头狼,你只要记住,你的性命还掌握在我手中!”
女人天生就怕狼,她不得不承认,她也怕那头狼!把这头畜生留给他,这样她就可以专心地对付慕容雪。
“你难道不知道那个男人比那头狼更可怕吗?”他突然盯着她说。
她冲他冷冷一笑:“你放心,只要是人就不可怕,人都有弱点何况他还是个男人,弱点就更多啦!”
“什么弱点?”
“比如说女人,比如说钱财,又比如说名利……”
“你懂得还真不少。”
听到赞美,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杂耍班主刚才还是一副佩服她的神态,突然又见他叹气起来。
她不解,问他:“干嘛叹气?”
“我只是觉得你就像是一块肥瘦刚好的肉,正自己把自己送到狼的嘴里!”
“你胡说!”
“你或许忘记了一件事情,女人他不缺,钱财他有的是,至于名利……他根本就是被人高高捧在头顶上的,我想你说的那些都只是针对我有效罢了,倘若用来对付慕容雪未必会有效果。”
哼哼,她不屑地看着他冷笑,然后问他:“那你说他缺什么?”
“缺感情,而且是一份炙热的感情,一种能把冰川融化的真情!”
“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想看,你什么时候见他真心地笑过?又什么时候见他哭过?”
“感情是吗?”她若有所思地想着。
需知,她夜琳琅最不可能付出的就是感情。
有时候,一个人如果既不会笑又不会哭是不是很可怕?
突然间她感觉他就是那头狼,没有喜悦没有感情,只有冰冷冷的爪牙,张牙舞爪地等着吃人的肉,而这个人正是自己送上门的她!她的心里不由冒出一股冷汗,也许惊鸿说得对,她或许不应该碰这个男人。
不管怎样,盲目地接触自己的敌人毕竟是件危险的事,毕竟如夜惊鸿所说谁也没有真正接触过他。
她看着手上的铃铛,突然变得静默起来,班主见她这般严肃的表情也不敢说什么,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见她死了一般地盯着自己的摇铃,脸色在坚硬之中变得有些苍白。突然她手腕上的摇铃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这一震如同震动着她的心脏一般,但很快就停止了。
“怎么了?”班主好奇地看着她问。
突然见她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淡淡地说:“还在!”
“什么还在?”
“只要他身上还有我的蛊毒我就不怕了,告诉你,我夜琳琅下的蛊可是天下难解的,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尽快帮我搞定那头恶狼,否则将受蛊虫钻心之苦!”
听她这么一说,杂耍班主吓得连忙用双手护住心脏。
夜琳琅呵呵一笑,然后跳下床去挥袖潇洒地离开。
杂耍班主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咂咂嘴说:“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胚子居然喜欢给人下虫子吃,只有傻瓜才会吃你的虫子,我可不傻!幸亏我当时就把那对身体没好处的玩意儿给吐了出来了!”他说完突然正色,双手一挥,盘腿运气起来,这副情景和平日里邋里邋遢的杂耍班主一点也不像,刚才如果不是他暗中憋气阻断气血运转哪能把戏演得那么好?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居然中了这小妖精的招。嘿嘿,看来有他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