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

其实他应该知足的,之前的十多年他拥有很多,爱与被爱,他都经历并且拥有。但人都是贪心的,对于她,怎么也是不够的。

世人都知道,陷入情爱等于捧上自己一颗心,全凭别人做主。但许许多多的人依旧前赴后继,甘之如饴,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只是因为遇到了那个人,所有一切都能弃之不顾,一路丢盔卸甲。

他不信鬼神,可一想到她,只希望有生生世世。

回到房间,温箬躺在床上半醒半睡的看着电影。他拿了睡衣去洗澡,出来胡乱擦了头发就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电影是爱在午夜降临前,外国片子,之前她看的时候他在一旁也看了,三部曲,这是最后一部。

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对外国人敢于直接,大胆的表达情感很欣赏。中国自古以来在情感表达方面都比较含蓄,很多情感都通过默默付出表达,但很多时候爱是需要很明确的表达出来的。

而她会在看的时候泪流满面,问他里面女主角问男主角的问题,他就觉得很无奈,女人确实比男人感性得多。

光影在她脸上掠转,他用手指卷了一撮她的头发玩,细滑痒腻。

“阿箬,等孩子生下来我们离开榕城,选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定居下来,好不好?”

温箬睁开眼睛看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这种想法。

她突然很想问问他,如果让他停止贩毒,放下榕城的一切,两人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是否愿意。

可她又想起昨天晚上他的沉默,分明是不愿意。

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冲动像退潮的海水,一下子像从未来过。

转过头看着屏幕:“随便你。”

他把她搂在怀里,定下心来看屏幕。

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她的头慢慢滑下去。他拿枕头垫在她脑后,把电视和灯关了,侧着身体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慢慢睡去。

温箬说想走路逛逛巴黎,云隽觉得她现在月份小,走那么多路不好。

最后还是没拗过她,但天公作美,太阳很小,风很大,出门很舒服。

他们沿着街边往前走,被周围弥漫的淡淡的咖啡香味牵住了脚步。坐在古朴的咖啡馆,透过玻璃窗看着街巷的景致,完完全全的放空自己。

邻座的男女在说着什么,温箬觉得周围的声音被蒙上一层膜,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在里面呆了一个多小时,出来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广场上,三三两两的人拿着小吃食喂鸽子。这里的鸽子经常被人们投喂,长时间与人接触,一点儿也不怕生,温箬走过去,伸出一只手,很快就有一只白鸽飞站在她手心上。小家伙探头探脑的寻找吃食,温箬被它的样子逗笑了,转过头看云隽,后者就去给鸽子买吃食了。

温箬摸它顺滑的洁白羽毛,它轻啄她的手心,痒痒的。

云隽很快回来,手上拿着旁边买来的法棍,温箬撕下一小块儿一小块的喂它。

吃了没几口,白鸽就飞走不见了,只留下温箬手中的淡淡红痕。

把剩下的法棍装好了,准备离开时,被一个法国男人叫住了。

温箬只听得懂刚开始打招呼,后面完全不知道。男人发现了,后面直接与云隽交谈。

她看着他们交流,随后男人递过来一张相片给云隽,他把相片递给她,给了男人一些钱。

照片上温箬专心的在喂鸽子,侧脸柔和精致,云隽站在一旁,拿着法棍,看着她。后面是一条河,围栏上稀稀疏疏停了白鸽,更多的是飞在空中的白鸽。一片繁杂的背景里,两人安静美好。

临近中午,两人找了家餐厅吃饭。云隽问她想吃什么,温箬只要了一份沙拉和一杯鲜橙榨汁,他要了份意面。

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在外面吃过饭了,温箬平日里懒,门都不愿意出。

吃了有一半,温箬无意间侧过头正好看见李宗泽,他在玻璃墙的另一边,两人对视,后者明显惊喜,很快他进来很自然走到她身边。

“温箬,又见面了,我也正好来着吃饭。”

她对他笑笑。

“这位是?”他才看见她对面坐了人。

温箬看他故意不答,无奈对李宗翰说:“我丈夫,云隽。”

“你结婚了!”李宗翰是个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人,话里的遗憾连温箬都听出来了,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看过去,面无表情的,只是周身感觉冷了几个度。

好在李宗翰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不过不怪他惊讶,他们结婚没有办婚礼,只领了证,当天一家人吃了一顿饭就算告知了。

温箬没什么朋友,上学时期从来都是走读,大学读了大三就休学了,连最普通的朋友都没有,更别提交心的了。

云隽知道,所以更加不舒服。

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冷了下来,温箬知道,但就是不想解释,她本来也没做错什么。

兴致没了,两人直接回去了。

后面几天谁也没理谁,温箬想回榕城,于是本来打算的半个月只待了一半。

回去的时候是阿远开车来接的,温箬偏头看窗外的绿植,榕城短短几天温度上升的厉害,明晃晃的阳光打下来,花草都感觉蔫蔫的,更别提人躁得慌。

下了车温箬勉强应付良妈几句就上楼了,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下楼良妈在厨房包馄饨,她跟着试了试,做的很难看,良妈慢慢做了几个给她看,她试了几个,倒是好看得多了。

“阿箬,你饿不饿,饿的话我先煮一碗给你吃,云隽和阿远在书房待了好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呢。”

“不用了,良妈,等他出来再说吧,您先包着,我去院子里走走。”

“小心着点,天黑了,脚下注意着点。”

“哎,知道了。”温箬对她笑笑,转身慢慢往院子里走。

门口依旧是两个人守着,只是在黑暗的角角落落也藏着很多人。她早就习惯了,刚来云家那时晚上一个人在院子里瞎溜,冷不防被黑暗里面无表情的人吓一跳,蓝冰在一旁哄着她,云也只在一旁很认真的告诉她:“阿箬,你得习惯,夜里东西太多,这些人都是我的眼,人没有眼睛命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她那是只觉得他说的有些瘆人,后来也明白了其中的苦楚心酸。

他拥有钱,拥有权,可是连安稳睡个觉都是奢侈,平常人所拥有的对他来说却是奢侈。可是反过来说平常人也羡慕他的权势,这全凭个人的选择,拥有一些东西必定要失去一些,上天还是公平的。

穿过七拐八拐的鹅卵石小径,温箬坐在石凳上吹风,远处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她觉得奇怪。声音慢慢靠近,温箬只看得见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

是个女人。

她看着她四处打量,等着她走过来。

女人开始没看见她,等转过弯来突然看见她坐在那儿,吓的整个人跳了起来。

温箬看着她的模样,笑出了声。

女人疑迟了一下,朝温箬走过去。

随着她的靠近,温箬渐渐看清了她的模样,很普通的五官,但组合在一起看着很清秀,是让人很舒服的长相。

“您是太太吧?”她对她笑。

“是阿远带你来的?”温箬没回答她。

“是的,他让我等在院子里,我不该乱走的,对不起,还请您不要怪罪他。”她眼睛锁着温箬,很明显的哀求。

“我只是问问,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不用这样紧张。”

女人大着胆子看着温箬:“知道了,谢谢。”

“阿远应该快出来了,你去等着吧,等下他找不到你。”

“好,我这就过去。”

温箬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想到什么,淡淡笑了。

再坐了会儿,她起身往回走。

快走出花园的时候,阿远出来了,那个女人上前,两人说了几句,往车库走。

她站在那里,看两人的背影。

该躲的躲不过,不论好坏。

她走进玄关,云隽恰好从楼梯上走下来,四目相对,她先轻飘飘转过了目光。

“来来来,快来吃混沌,刚出锅的,正正好。”良妈忙着把馄饨端出来。

她坐下去,拿汤匙舀了一个,把热气吹散,一整个吞进嘴巴里,爽滑鲜嫩。

“良妈,很好吃。”

后者笑眯了眼。

满满一碗都被她吃完了,也许是最开始那段适应期过去了,她现在食欲好多了。

见她能吃,良妈的步调都轻快了。

美食能使人心情愉悦,这是真的,云隽发现温箬今晚心情挺不错。

温箬早早洗好澡躺在床上看电视,云隽从浴室出来掀开被子躺进去跟着她一起看。

看着看着目光又转到她身上,她穿着浅蓝色的睡裙,脸上表情淡淡的,黑色长发披下来更显得整个人柔顺的不像话。

视线向下,她小腹那里还是平坦的,一点儿看不出怀孕了。他伸出手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抚摸,温箬转头看他一眼,又转回去。

云隽对她的无动于衷有些生气,手上用力把人带过来捁住。

温箬平静的看着他,眸子很黑很静。

这态度使他怒气彻底点燃,他勾了勾唇角,却毫无温度。

“我没追究,你倒是倒打一耙,耍起脾气来了。”

温箬被他捏住下巴,用了力气,她也没打算挣扎,就只看着他,不说话。

他凑近她的脸,指腹擦着她的唇:“他是谁,怎么联系上了?”

.......

“好,不说,长本事了。”他看着她竟是笑了。

他嗟住她的唇,轻咬舔舐,一寸都不放过。温箬偏头挣扎,他就用手固定住她的后脑,不得一丝偏离。

一吻结束,温箬大口大口喘息,盯着他,眼里冒着火。

他回视她,两人静静对峙。

云隽突然含住她的耳垂,温箬瞬间软了下来。

“这就受不了了,啧。”他看着她的模样嗤笑。

温箬被惹恼了,伸过手就要打过去,云隽早知道她的动作,气定神闲拦住。

她全身半分动弹不得,只偏过了头,不再看她。

可他没打算放过她。

手沿着裙角探进去,顺着温滑肌肤往上移,描摹起伏的曲线,闯入丛林。

温箬随着他的动作瑟缩了一下,全身上下绷得紧了,死死咬住唇。

他看着她的脸慢慢染上酡红,手被捁的死死的。

异物突然探入,她在也忍不住,喘.息溢出唇。

他把她的脸扳过来正对着他:“还说不说?”

她的回应是用枕头砸他,轻飘飘的,一点不痛。

云隽彻底沉下了嘴角,他就那样看着她,搅动。

温箬止不住的颤抖,再也忍不了,吟哭出声。

她想捞住他的脖子,他却离得远远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没了法子,摸到他的手,指甲深深陷阱去。

“我们....没联系...上次看画展...遇到了。”

他像是没听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温箬哭了出来,泪顺着眼角没入发丝,凉凉的。

“我们不熟,是高中同学...他是我同桌而已。”

他把手抽离,拿旁边的纸巾擦了擦:“早说不用这样受罪。”他凑过去,轻轻吻她的眉眼,温箬没有躲。

他把电视关了,房里漆黑一片。温箬背对着他侧躺着,无声无息。

他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阿箬。”

她过了两秒转过身来,窝进他怀里。

云隽叹了口气,顺着她的背脊慢慢拍着。

怀孕两个月的时候,云隽带温箬去医院做产检。走的是特殊通道,一到医院就去了单独安排的房间检查。

云隽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看见孩子,两厘米的葡萄形状,已经初具人形,五官仔细去看是看的出的。感觉来的突然但具体,他深刻的体会到血缘的力量。转过头去看她,温箬同样呆呆的看着机器显示屏上的孩子,即使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但终归是自己身上的肉,不可能不爱,他顿时柔软下来,拉过她的手,轻轻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