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刀上了清凉山?什么时候的事情?”何小萝紧张地问。
小灯一脸糊涂相,“大清早啊,萝姐你要是找他有事,他办完事就回来了。”
何小萝才又想起那条奇怪的手机短信,明明就是有问题,而且越想越像是一条求救的信息,水月师太一定受了伤,受到了威胁,使人偷偷发了那条信息。可当时竟浑然不觉,还让老妈又上山去了。阿刀他们是干什么的,何小萝是再清楚不过了。对自己客客气气还不是因为肖亦澄的关系,以前跟自己逼债时的那副凶神恶煞的嘴脸,回想来都会汗毛倒竖。
何小萝已经如坐针毡,他不是说了要自己带他去的吗?怎么说话不算数?这群流氓定然做不出什么文明的事来。
“快跟我上清凉山!”何小萝柳眉倒竖,一生气就大声嚷嚷,小灯吓了一跳。
不由分说地被何小萝拉到街上,拦了一辆计程车,朝广济庵的方向奔去。小灯小声说:“萝姐,刀哥让我在家里守着你,如果他知道我擅离职守了,一定要把我大卸八块的。”
何小萝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我妈妈和水月师太有什么事,我把你大卸九块!”
计程车司机还转过头来看了眼他们,心想这年头女流氓真彪悍!
小灯不敢说话了,一路看着前面,看表情十分紧张。何小萝也郁闷这么纯洁一孩子,怎么就被他们抓去入了帮派当了流氓呢?这种情形要是收起保护费来,说不定还不如她何小萝有魄力呢。
计程车一路驶到广济庵门下面的台阶旁,何小萝付了车费,拉着小灯下了车。抓着他的衣领,就急匆匆地上台阶。小灯有些难堪地说:“萝姐,你这样好像绑架我一样哦!”
何小萝一看,其实小灯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身材也比较结实。还有一点点小帅,除了一脸迷糊地表情,实在看不出哪里有被她绑架的潜质。
可是何小萝偏偏是不拘一格的那种人,心里又着急,就斜了他一眼说:“绑架你怎么样?走!”
这样提着小灯的衣领上了台阶来。
奇怪的是。广济庵从外面看起来,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青砖黄瓦,静谧而安详,里面还有隐隐的银罄敲击的声音,何小萝看了小灯一眼,他依然很无辜,甚至还配合着何小萝抓他衣领的动作,微微曲了膝盖,叫何小萝哭笑不得。
推开庵门。偌大的寺院很干净,墙角有一些干净地积雪未化掉,香客们点燃的香火还升着娓娓的白烟。何小萝快步朝大殿走过去,里面没有人,连平日应该坐在佛像侧值班的领班尼姑也不见,必定有事。
退出来,何小萝揪着小灯的衣领往后院水月师太地住所走去,一般母亲来了都会在那里跟她聊天。却不料穿过两间大殿中间窄窄的过道时,被突然冲上来的人影捂住了嘴巴。
“唔唔唔……”何小萝手脚乱挥,慌乱之中竟然看见小灯的嘴巴也被捂住,两人一齐被拖进了后院一座偏殿。巧的是,广济庵里所有的尼姑和母亲,都在那边的蒲团上打坐。
“小萝!”何洁汝失声叫道,刚想站起来。却被一个男人推到。随即何小萝就被推过去跌坐在母亲身边。何洁汝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像是母鸡把幼仔保护在翅膀之下一般。
何小萝倒吸一口凉气,那偏殿的门口站了一溜带了黑头套的男人,穿着紧身夜行衣,每人手里都端着一把冲锋枪——不论那枪是真地假的,可是这装扮也太像半岛电视台里播放的恐怖分子了吧。
尼姑们发出一阵低声的哄吵,水月师太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也跟你母亲似的。跑上山来了?是我害了你们,阿弥陀佛!”
“师太。你别阿弥陀佛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小萝皱着眉头问。
结果嘭嘭嘭走过来一个武装男,推了何小萝一把,凶恶地命令道:“别说话!”说完还用黑黝黝的枪口对着何小萝,何洁汝马上就把何小萝掩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对着枪口。何小萝怒目看向小灯,不明白自己明明带了个人质上来,怎么连人质也被他们看押起来了?这不是黑吃黑吗?难道这不是阿刀干的,另有其人?
小灯比她还要迷茫,直摇头,只是脸上除了没有惯常被人用武器逼迫下地恐惧外,看起来一切都跟那群瑟瑟发抖的小尼姑没什么区别。
太人品了!自投罗网,又是自投罗网!
何小萝跟母亲和众尼姑枯坐在偏殿里,听得银罄的声音,外面竟然还有香客来上香。不过除了上香外,就被挡在了前院,根本进不来后院。这座偏殿后面似乎有细微的敲击声,仿佛有一些人在翻找什么。何小萝仔细辨认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这座偏殿后面,不就是男尼姑黎昱做饭和平日睡觉的地方吗?因为他是男人,所以师太不准他进里院来,也不允许小尼姑们到那个院子中去。他要是藏了东西,必定在那个地方。
何小萝看了一眼半岛武装男们,定了定心神,如果没有错,他们是来找那样东西的。她心里疾速想办法。隐约听得后面的敲击声停了,然后有人低低惊呼,何小萝往前挪了挪身子。天无绝人之路,有人脚步噌噌地跑出去,一会儿就传来阿刀地声音,是一种压低了的但难掩的兴奋,“东西找到了?快走!”
何小萝噌地站起来往外跑,趁着临近的武装男不注意,迎面给了他一拳,并趁另一个武装男扑上来的时候,看准他的下身狠狠一脚,报销掉!连奔带跳跑出了偏殿。原来宝没押错,喽还是原来的喽,只不过换了马甲,明着打不行,但来偷袭,她这个曾经地散打冠军还是有一二分胜算地。
“阿刀!”
阿刀正在几个人的带领下往后面走,冷不防从偏殿里蹿出一个人影,,冲着自己挥着拳头疾速移动过来,随即手一抬,打中了不明物体地肩膀,她身子一歪就摔在旁边的积雪中。偏殿里面充满了女人的惊呼,还有男人的训斥声连带一个卑微的呻吟。
“萝……萝姐?”阿刀这才看清了何小萝,慌忙过去把她扶起来,看了眼偏殿,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还是来了?”
“阿刀你个猪头,你要干什么?这是犯罪你知道吗?”何小萝怒目圆瞪,“你想把我妈妈和水月师太怎么样?”
阿刀露出一丝本职业的微笑,有点狰狞,“嘿嘿,萝姐,您别这么说,我们都是舔刀刃干事业的,最怕听那两个字了。”他顿了顿,把何小萝拉起来,压低声音说:“我大哥一会儿就来,您这尊大佛我担待不了,您有话跟他说吧。”
“你!”何小萝被人连请带拽地弄到了偏殿后面的厨房小院儿,这个地方她来过几次,都是为了调戏男尼姑,可是如今故地重游,竟然情景如此不同。
等了没多久,小院门外一阵骚动,看守的武装男们就向两边退开了。何小萝看向那里,静静地注视,直到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在几个精干的多的随从簇拥下走了进来,一看见何小萝,愣了一下,随即浮上一层浅浅的笑意,但藏着更深的,有一丝喜色,还有一丝无奈。
“想见你的时候,哪里都找不到,不想你来的时候,却偏偏撞见了。”他走过来,站在她面前,身上有一股烟草的香气,隐隐扑鼻而来,他跟那些小白脸儿们不一样,是不用古龙水的,除了这烟草味道,还有一股属于男人的身体散发的气息。他看着她的脸,“怎么,看到我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
何小萝别过脸,“我是拿不准该叫你亨利先生还是叫你樊大哥。”
“哈哈哈!”樊东篱爽朗地一笑,看了看左右,“这个地方,就叫我大哥好了。”
何小萝垂下眼睛,心里很不高兴,但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讷讷地说:“我妈妈和师太她们还在你手里呢,求你不要伤害她们。”说着看了一眼阿刀,阿刀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表情终于轻松了不少,仿佛终于把何小萝这个半路杀出的烫手山芋推给了老大。樊东篱对着他身边的那些武装男皱了皱眉头,“怎么都搞成这个样子?太夸张了。”
阿刀笑嘻嘻地说:“大哥,这就是上次抢的那批货啊,费了老鼻子的劲弄了来,让兄弟们过过瘾,只是里面没装子弹而已。”
樊东篱皱皱眉头,这就是阿刀的逻辑,就算没有实际杀伤力也要装装门面,做久了街头的小混混,每天只与无辜的平民为难,却不明白真正的斗争需要韬晦。他挥挥手,“收起来吧,以后不可以。”便对何小萝说:“来吧,大哥给你看一样东西。”
阿刀不明所以地点头遵命。何小萝尽管心里郁闷,但还是点点头,这个时侯最好给他面子,他毕竟是真正的黑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