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了望楼梯左面的房间,又看了看迤逦而去的紫衣女子,不由得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这个寅娘瞧上去更像衣裙里的女鬼呢?
“看这光景,王荫祥尚未对真娘起心,应该还来得及!”云腾蛟对饕餮说。
“嗯,快了!要抓紧。”饕餮冷着脸回答。
“咳,要抓紧什么?”我心不在焉的,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便随口问道。
“杀人!”他冷冷地睨着我,桃花眼里射出异样的红光,竟然比刚才的那个寅娘还要可怕。
哼!也不知道是想杀别人还是想杀我!我忿然。
“还用得着我动手?像你这么蠢的女人,迟早被妖魔鬼怪当点心吃!”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笔挺的鼻子构成了一个十分冰冷的弧度。
“切,自己斗不过妖怪,就迁怒.别人,真没风度!”我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呵呵,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别怄气.斗嘴了!”云腾蛟挡住了几乎“怒发冲冠”的饕餮,“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什么问题?”我赶紧退到安全的距离之外才问。
“嗯,不让真娘死。或者,除去王荫.祥。”云腾蛟轻描淡写地回答。
“什么?”我失声叫起来,“这,这怎么可以?”
“真娘不死或是王荫祥被人杀死,不都改变了历史.吗?”我震惊万分,“你们怎么能改变历史呢?”
“不是‘你们’,是‘我们’!”云腾蛟微笑着纠正,“除非,你现在.要跟我们撇清关系。”
“我当然……不会啦!”我叹了口气,借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真得罪眼前的这两个“蛇蝎美男”。
“可是,我实在不.明白。”我苦笑,“真娘也罢,王荫祥也好,他们的生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逆天而行,改变……早已发生过的事呢?”
“逆天而行?你还好意思说?”饕餮拨开云腾蛟,狠狠瞪着我,“要不是你多事把那套衣裙洗了,现在哪需要来亡羊补牢?”
我困惑不解地望着云腾蛟:“难不成发生的这些事全是因为我洗了那套衣裙?可你当时不是也在场吗?为什么你那时没有阻止我呢?”
他们对望了一眼。
“……咳咳,那套衣裙满是污垢,我当时根本没注意。何况,我哪里想到你会真的那么听话去洗啊!”云腾蛟两手一摊,无奈地回答。
“衣裙只是媒介,上面有……封印,一般人是无法破坏的。”云腾蛟喟叹,“可是,你却轻易地解开了禁制,放出了里面的……”
“里面的什么?女鬼?真娘的鬼魂?”我见他又停下不说,便追问道。
“目前,连我们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娘的鬼魂,所以才要回到她死前,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腾蛟略为思索了一下回答。
“连你们也不能确定?那这个女鬼可真是厉害了!”我讶然。
“知道厉害就乖乖听话,小心护着你自己的小命吧!”饕餮冷哼一声,“不然,别说我们救不了你,就是大罗金仙也只能干瞪眼!”
我暗暗撇了撇嘴。
“表妹,如果有危险,你的裂魂珠会发出警示,到时你就可先避开。如果避不开,你就躲进珠子里去。”云腾蛟郑重地嘱咐道。
“我这么大的人怎么躲得进珠子里啊?”我蹙眉。
我又不是蚂蚁,随便找个米粒大的洞就能藏身的!
“愚蠢!你以为……”饕餮的眉毛一竖,似乎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
“唉!我的话还没讲完,怎么你们又要吵起来了?”云腾蛟状似无意地打断了他,笑着对我说,“我的意思是,就像那次在学院本部的风琴房一样,你将心神集中,设想自己与裂魂珠是一体的,就能进入到珠子的结界里了!”
“哦,原来是这样,你干嘛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想叫我变成个小虫子躲进去呢!”我压下心里突兀的不安,略带嘲讽地说。
“哼!你倘若有这个本领,可真是谢天谢地了!”饕餮冷笑,“我们早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哪还要大费周章、手忙脚乱地赶去救你……”
他突然停住了,看到我诧异的眼神,几丝尴尬在他脸上一闪即逝。
“咳咳,”云腾蛟神色古怪地轻咳两声,分散我的注意力,“总之,这次的事情比较蹊跷,我们都要打起精神来小心应付的!”
“嗯,我知道了。”我顺势垂下头,心里乱糟糟的,竟不知道该想什么。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袅袅而上的歌声从楼梯左面的房间里传了出来,这曲调柔美辗转,丝丝缕缕的似丝线般缠绕在心间,唱歌的人不但音质绝佳,而且极富感染力,让人不由得心向往之。
我霍然抬头,是李群玉的《长沙九日登东楼观舞》!
而且这歌声也非常熟悉,和那天在晒场的一模一样。
“是真娘在唱歌吗?”我不安地问。
“不知道,去看看再说。”云腾蛟微微皱眉。
“嗯。”饕餮一马当先,走上了楼梯。
左面最后一个房间的门虚掩着,我们三个来到近前,无声地推开门。
房间里,有个袅袅婷婷的绝美身影在翩翩起舞。
婉转悦耳的歌声也正从这舞动的女子口中传出:“……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我怔怔地凝视着眼前显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女子,神情之间满是惋惜。只见她穿着袒领、半臂的金银彩绣***图案的短襦,下面是石榴色的、同样绣着大朵***的多幅曳地长裙,佩着披帛。
真娘,她果然是那套衣裙里的……女鬼!
“好!好!这支《绿腰》舞配得好!”一曲终了,坐在房间一角的王荫祥满脸惊艳爱慕之色,轻轻鼓掌,赞不绝口,“真娘的琴声恍如天籁,不想舞姿亦妙,真是‘南国有佳人’啊!”
“王公子谬赞了!”立在房间中央的真娘微微欠身,淡淡地回答。
因为刚跳完舞,她的面色红润,但脸上却并无太多的得色,相反,一抹忧虑隐约挂上了她的眉角眼梢,显得有些不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