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老爷子一拍大腿,站起来就走。嘿,说走就走。得,您说啥是啥,回窝了。其实,他呀,选用先贤惠子的名号还另有隐情。闲来无事聊天时,他曾说:惠子这个人呀,有受气包的天性,比他的挚友--自诩“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的庄子,有耐性;比与庄子并称“老庄”道出“道可道,非常道”的老子,少仙气。听明白了,惠子不仅要有五车的学问,还要继承受气包的天性。
刚走出中心进入广场,老爷子突然发话:“那个啥,鲁迅《拿来主义》里,说了姨太太,说了房子,说了烟枪,咋骂人来着?我怎么也想不起了。回头,你再给我念一遍。”行,没有让惠子当街教他骂人。
“好,到家就念给您听。惠子是......”喂,走慢点儿。真是的,也不等惠子把话说完。
惠子本打算借机再问他一遍,惠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学来的?换来的?拿来的?反正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更不是他一个人闭门造车造出来的。上次问,他说:都有。随即又补充说:造出你,同时也造了一个有趣的跷跷板;这东西国粹、民粹、主义粹们最爱玩;我荣幸地被架到那跷跷板当间儿当了回支架儿;就是这‘都有’捅的篓子;左边的人个个屁股大,右边的人个个跳得高;大屁股们说:什么‘都有’,本就是完全的自主创新……,右边的人跳起来跺脚断言:什么‘都有’,完全是自我粉饰的一派胡言……;左辩右论、上争下吵,我可就惨了,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时不时地还得在左右的逼问下表态,从此落下爱流口水的毛病。所以呀,惠子的嘴也被您的这番口水给淹了,就没再追问:除此之外,就没用旁门左道吗?无论怎样,惠子与跷跷板都是孪生姐妹,造福于人亦造祸于人。跷跷板造起来太容易了,就是没有惠子,人世间这种嘴皮子上的跷跷板就会少吗?过后,他觉察到话说得不够严谨,打了个补丁,说:听话听音儿,锣鼓听声儿;我所说的这粹那粹的都是狭义的,根本算不上什么粹。
老爷子,知道您跑这么快是故意躲避。惠子只是确认这几年答案有没有变化,没打算对外张扬。您这一跑也可以作为一种回答,跑是跑不掉的,这可是您自己支的跷跷板。您呀,还是多想想,怎么引导人世间爱玩跷跷板的嗜好沿着可持续、讲效果的方向发展吧。听话听音儿,锣鼓听声儿。惠子所说的跷跷板不是指物理存在的,而是抽象的、时而扭曲变形的、形而上学的。您若觉得这活儿太大、太累、太废脑子,索性投降,承认自己没本事。与其站在一边流口水,要么,您就把左的、右的连同您的中的,再拉上前的、后的、上的、下的、东西南北的......统统打包。一言以蔽之,曰:此乃人间。玩通吃,您有肚量吗?
老爷子,您非神非仙,也是肚量有限、活生生的、具体的狭义之人。对吗?您说过自己是一只井底之蛙,又是一只林中之鸟,时常扒着井沿向外看,又时常飞出林子开眼界,但终归会掉回井里,飞回林中。
惠子愿跟随着您,爬上爬下,飞来飞去,有您才有惠子,学、换、拿那样都不容易。廖明跟池浩说到老爷子时,讲过类似的话,惠子只是拿来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