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画没有理会他们的呼喊,独自一人跑到后花园,她抬头一看,翠玉楼,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翠玉楼来了。
翠玉楼此刻很安静,没有平常大夫人的哭喊声,难道那两个凶恶的丫鬟不在?因为砂画上次来的时候,大夫人没有哭喊,丫鬟也是不在。
她蹑手蹑脚的靠近大夫人的窗户,窗户上面竟然没有糊纸,全是空空的木架框,砂画努力掂起脚尖,朝里面望去,大夫人正坐在房间里那张脏乱不堪的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轻轻的摇着那个棉质花芯枕,表情像是一个怀里抱着婴儿的母亲一般安静,嘴里在轻叨着什么。
那两个丫鬟不在,太好了。砂画赶紧走到门口去,大夫人的大门永远都是开着的,“大夫人,您好,我来看你了。”砂画把手合成喇叭状,轻声的向大夫人说道。
大夫人并没有发疯似的乱叫,只是抬头惊恐的看了砂画一眼,随即,眼神由惊恐转变为冷漠,她低声的问砂画:“你没有去向那贱人告状?”
“告状,宫砂虽然只是一个女奴,但是也有人格和素养,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别人,尤其是害你的人。”砂画慢慢走进屋,趁三角眼和单眼皮丫鬟不在,她要找机会问出答案。
大夫人垂下眼眸,眼泪无声无息的从她脸上滑下,打湿了怀里的枕巾,却依然一言不发。
砂画走近她,把手轻轻的按在枕头上,“大夫人,宫砂知道您没有疯,您是正常人,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是装疯的,我知道你是为了保命。”
大夫人疑惑的看着砂画,究竟这个丫鬟该不该相信,以她的直觉,她值得相信,可是如果她知道太多真相,会害了她的,所以她选择闭口不言。
砂画见她脸色有些变化,从惨白变得有些血色,而且她也没有哭,没有闹,便断定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大夫人一定是被人害成这个样子的,至于害的那个人,有可能是二夫人,瑾的娘亲,如果知道真相,也许会让二夫人难堪,可是难道要大夫人蒙冤一辈子?大家都是女人,活得都不容易,为什么大夫人就要过这种装疯卖傻的苦日子?
“大夫人,如果可以选择,您宁愿永远在这后院装疯,受人监视,挨人白眼,还是替自己平反,哪怕是豁出性命?”砂画定定的看着她,大夫人好可怜,表面看她像疯子一样可憎又恨,其实比自己还要软弱。
“我……”大夫人顿了顿,“我不要平反,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害了你的,她很厉害,也很凶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还害过两个老奴婢,何况你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我们斗不过她的,我不想连累你。”说完,她转过头,眼神闪烁,脸上忐忑不安,不再看砂画,曾经那两个想为她雪冤的老奴婢,就是被楚凝香害死的,至今两个老奴婢死亡时的神情,她都记得一清楚,两人均是中砒霜而亡。
“不会的,您相信我,我不会告诉别人,有机会,我会救你出这牢笼的。”砂画一把捏住大夫人的手,合在一起,朝她点了一下头,给她信心。
大夫人慢慢的转过头来,这个女奴三番五次的来看自己,她相信她是真的想救她,她眼泪仍是止不住的流着,“你知道了一定不要说出去,那个坏女人是楚凝香,在将军面前,她总是装得特别善解人意,对我特别好,将军一出征,每逢半夜,她就会来翠玉楼打我,鞭子又长又粗。那两个凶恶的丫鬟也是她的人,是她派来监视我的,她不在时,她俩也总是打我,拿我出气,经常虐待我。”
砂画急忙用袖子擦掉大夫人脸上的泪,她也跟着大夫人哭了起来。
大夫人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这么多年来一直装疯,只不过是想保全一条命罢了,很多时候我都想一死了之,可是想起大仇还未报,就这样死了,未免太不值。有一次,当时她还没有开始打我,她回娘家,将军来宠幸过我一次,之后我就怀孕了。待她一回来,知道我被将军宠幸过,就用花言巧语骗将军,说我老是欺负她,又善妒。将军本来就喜欢她的年青美貌,什么都听她的,在她的梭使下,之后再也没有来见过我一次,呜呜……”边说,大夫人边啜泣起来。
“你时常说的孩子是?”砂画震惊了,以前她听大夫人口中总是叫贱人还她的孩子,难道大夫人的孩子也被二夫人害死了?
大夫人正欲开口,却隐约看见院子里那两个丫鬟的身影,“你快走,她们回来了。”她慌乱的把枕头放好,跳下床,开始抓地上的脏饭粒。
砂画回过头,看到在远处花园的尽头,两个丫鬟手里都提着一大堆东西,朝这边走着,该怎么办才好?她们就在门口,马上她就会被发现,会害了大夫人的。
突然,三角眼手里的纸袋破了,水果掉了一地,两个连忙蹲在地上捡。砂画趁她们蹲在地上的时候,快速的闪到屋外,躲进花园里。
过了一会儿,她俩终于捡好水果,慢腾腾的走进屋子,砂画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趁她们都在屋里,没有注意,她悄悄绕过花园,匍匐出了后院,好险,差点被抓住!
原来将军府也有这么不可启齿的冤情发生,也不知道将军知道不,大夫人的孩子怎么了?尚在人间还是被二夫人害死了,一切都是个谜,以后再逮着机会,砂画一定会来查个水落石出,就冲大夫人不愿意连累她的事,她一定会为大夫人平反。
经过一处花园,砂画发现里面的花好美,便摘了一朵玫瑰,闻了闻花的馨香,准备送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