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砂画和小蛋就被外面的锣鼓声吵醒,外面人声鼎沸,男男女女恭喜祝贺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大大的炮竹声,一派热闹景象。
门,轻轻被一双巧手推开,进来一个身穿粗布紫衣的丫鬟,她朝砂画甜甜笑道,“夫人,您醒了,起来吃点点心,换上衣裳,典礼就快开始了,新郎已经去接新娘去了。”
“谢谢。”砂画一边洗漱,一边问她,“阿紫……阿丑,不住这里吗?”
“夫人,阿丑有自己的阁楼,就在山寨的另一端,那里风景比较好,而且人烟稀少,平常玉瑾公子就和她住在那边,你也知道阿丑的……相貌,不适宜见生人的。”阿紫轻轻叹息道,随即又开心起来,“不过阿紫真幸福啊,能觅得像玉瑾公子那么好看的相公,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阿紫好羡慕她。”
“哦。”砂画轻轻应了一声,一会儿,她该怎样面对南风瑾,是阻止他们成亲,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牵着阿丑进入洞房。
不一会儿,外面的宾客越聚越多,砂画早已换好观音服,华贵的礼服穿在她身上,看起十分漂亮,阿紫还为她照着观音画像梳了一个观音的头饰,砂画把那根翡翠白玉簪轻轻插在发髻里,长长的墨发披在脑后,倾国倾城,顾盼生姿。
“夫人,这是花篮,等下,你扮成观音给两位新人撒花祝福,就行了。刚才新郎已经见过其他寨子里的夫人,他并没有像大当家想象中的那样惊异,反而还夸阿丑长得漂亮,心灵美的女人,才是最美的。所以,他答应要娶她,把阿丑感动得当场哭了起来。”阿紫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一边帮砂画整理衣摆。
南风瑾本来就不是那种看外表的男人,她知道,小时候,鸢尾不知道比她这个穷丫鬟漂亮多少倍,他都仍不嫌弃她,照样对她好。
外面吹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砂画提着花篮,轻轻牵起小蛋,缓缓推开门,一推开门,映出她眼帘的,就是满院的宾客,因为她的客房就在大院边上,所以一推开门就能看见众人。
人群中,一对身穿红色喜服的新人正站在正中央,接受众人的道贺,新娘用一身红盖头盖上,身穿凤冠霞帔,身材娇小,看不清楚她的脸。而新郎,剑眉英目,一对漂亮的大眼睛镶嵌在眉梢下,唇红齿白,清润可人,一头银白的头发随意用一根缎带绾起,显得别样的出尘脱俗。
砂画怔怔的看着安静的南风瑾,心攸地疼了一下,她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新娘新郎身上移开,朝砂画看过来,大家的目光有赞叹的,有惊讶的,有同情的,因为他们知道砂画就是玉瑾的娘子。
“相公,你们在看什么?”阿丑轻轻靠向新郎,娇声问道,声音有着难方的幸福。
“观音。”男子温润的声音淡淡响起,没有了往日的冷漠与自大,倒显得有些温柔细腻。
这时,人群开始沸腾起来,人们全都朝砂画挤了过去。
砂画紧紧拉着小蛋的手,刚才阿紫也顺便给小蛋化了下妆,给他眉心中间点了颗红痣,看起就像天上的小金童似的,十分可爱。
南风瑾疑惑的望了望门口的女人,她一脸娴静淡然的立在那里,扮相比画像上的观音要美上百倍,唇若含丹,眉如远黛,细细的秀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微风轻轻吹拂,拂起她鬓前几丝清丽的秀发,看起别有一番仙子味道。
正在众人惊异之际,一声清脆的“爹爹”声从人群中传来,砂画定晴一看,就在她刚才失神之际,楚小蛋不知什么时候挣脱她的手,跑到南风瑾身边,直直的抱着他的腿。
“爹爹,你跟我爹爹长得一模一样,爹爹,我和娘亲来找你了,我们找了你好久好久,娘亲经常因为找你生病,我也是,你怎么能娶别的女人,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个丑八怪,爹爹,你娶了阿丑,娘亲该多伤心?”楚小蛋声音清脆,可爱中夹杂着浓浓的鼻音,他说着说着,就抱着南风瑾的腿哭了起来。
南风瑾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小孩,气恼的推开他,大声吼道,“小鬼,你是谁?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别在这捣乱。”
他也不是成心想欺负一个小孩子的,可是他一听到小鬼说他即将娶的妻子是个丑八怪,胸中的怒气腾的一下升了起来,虽然远处那小鬼的娘看起很舒服,可是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她的记忆。
楚小蛋被南风瑾这么一推,立即往后退了两步,砂画见状,赶忙跑过去扶住他,抬头凝视了南风瑾一眼,大声说道,“你再怎么,也不要欺负一个小孩,尤其他是抱着爱你的心靠近你,你怎么能这样?”
“你这个当娘亲的是怎么当的?半路教孩子乱认爹,我的妻子是阿丑,不是你,我根本不认识你。”南风瑾怒火冲天的吼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一母一子,竟然敢当众拂了他的面子。
砂画一听这话,气恼得说不出话来,该死的南风瑾,害我找你这么久,以为你早就葬身黄土,心痛得要死,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我,真是气死了。
“大冰块,你竟敢骂我母后,哦,不是,你竟敢骂我娘亲,看我不和你决斗。”楚小蛋说完,抽出腰间的小短剑,作势就朝南风瑾扑去,南风瑾凌厉的躲开他,攸地转身一把捏住小蛋的手腕,疼得小蛋真叫娘。
砂画一个箭步冲过去,一下子踹了南风瑾一脚,把小蛋拉回自己身边,厉声说道,“好,南风瑾,今天是你大喜之日是吧?那我恭喜你,我知道你失忆了,记不得我们,但是你再怎么也不能这样欺负小蛋,他是你的亲生骨肉。”
南风瑾疑惑的摇了摇头,生气的脸在见到愤怒的砂画时,突然软了下来,其实刚开始看到这张脸,他是心动了的,在记忆中,她好像很熟悉,可是他就是记不起她是谁。
对不起,我只有骂走你们,才能报答我的救命恩人阿丑,她救了我,悉心照料我,把我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我不能对不起她,即使你们真是我妻儿,也不能伤害心灵本就脆弱的阿丑。
南风瑾轻轻牵起阿丑的手,看着她手腕上那条深红色新鲜的疤痕,那是她昨夜以为他要走,一激动就割的,他缓缓看向砂画,轻声说道,“有什么事,等我成亲了过后,再说,好吗?”
这时,人群已经开始沸腾起来,因为刚才小蛋失神的那句“母后”,还有砂画口中的“南风瑾”,众所周知,北冥邪皇南风瑾的威名传遍大江南北,天底下没人敢用他的名字,而最近,天底下找得最厉害的那个人,也叫南风瑾,经常有大批大批的兵马在街上盘问,寻找。
张清风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慢慢走到南风瑾身边,小声问道,“玉瑾,这些……不会是巧合吧?你认识北冥邪皇吗?三个月前他就失踪,很多人说他死了,可是你正巧也是三个月前被阿丑所救,还有你身上那把玉瑾剑,哎哟,当时我们怎么没有想到,我们这帮大老粗。”说完,他重重的敲了自己的头几下。
南风瑾摇了摇头,“什么北冥邪皇,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阿丑,你告诉我好不好?”
南风瑾十分依恋的望着喜帕下的阿丑,阿丑轻轻点了下头,慢慢揭开喜帕,顿时,一张恐怖至极能让人几欲作呕的脸露了出来,她楚楚可怜的望着南风瑾,“玉瑾,你不会真的是天下间那个最出色的男人,北冥邪皇南风瑾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能拥有你吗?还能与你成亲吗?”说着说着,阿丑脸上滴下几滴晶莹的泪。
“放心,我会娶你的,什么北冥邪皇,我不认识。”南风瑾轻声回答脸上有些泪痕的阿丑,一脸宠溺的望着她。
阿丑的脸一露出来,好多宾客都纷纷呕吐起来,因为她的脸,实在是太恐怖了,惨白的小脸上到处是经色的豆丁,一粒粒饱满的挺立在脸上,有的地方全是丑陋的疤痕,那一张脸,足以吓倒众人。
楚小蛋啊的尖叫了一声,急忙躲到砂画身后,大声叫道,“鬼来了,鬼来了。好丑好丑的丑鬼来了。”
“小蛋,你又不乖了,怎么可以以貌取人呢?你再这样,娘亲真的要揍你了。”砂画急忙捂住楚小蛋的嘴,跟他在一起,她就得时刻准备为他收拾烂摊子。
宾客们纷纷议论起来,有的捂着嘴,有的开口小声的窃窃私语。
“原来大当家的女儿真的像传说中那么丑,施计骗人家美男子成亲,美男配丑女,是不是月老贪杯,醉酒把红线牵错了?”
“是啊,我是我是那男人,我肯定会夜夜做噩梦,谁敢娶她啊,怪不得她二十五岁还没嫁出去,长得实在是--太丑了。”
“虽然大家都说心灵美至关重要,外表根本不重要,可是我觉得,至少也要看得过去吧?连寨子里的丫鬟都比她漂亮百倍,更别提眼前那个如花似玉的天仙了。”
“她们根本无法比,我是我是玉瑾,我也会选那位天仙,毕竟听说是他以前的夫人,怎么可能舍弃这么漂亮的美娇娘不要,去娶一个世人都讨厌的丑女。”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时,人群中传来来声怒吼声,声音惊天动地,沉重有力,像一头狮子般凶猛的嘶吼道,大家赶紧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新郎。
南风瑾气恼的看着众,俊颜阴沉,大声宣布道,“我不管她曾经是不是我妻子,但是我现在要娶的,只有阿丑一个,阿丑的长相用得着你们来评论吗?我就是喜欢她,要娶她为妻,岳父,马上摆堂。”
众人被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虽然嘴上没再多说什么,不过心中都在猜测,这位俊朗公子到底是不是北冥邪皇,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他们真有福,竟然能见到传说中的北冥邪皇。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南风瑾说要娶阿丑,砂画就心痛得无法自拔,她快速走上前,娇弱的身子使使拦住南风瑾,沉声问道,“瑾,你当真……要娶她吗?你当真,忘了我,还有小蛋和若儿。”
南风瑾看着她急切而炽热的眼神,急忙转过头,生怕会因为她的眼神而动摇,“如果我的行为伤害了你,我给你道歉,但是,我不能不娶阿丑。”
“玉瑾,谢谢你,我好感动。”阿丑听完南风瑾的话,一头扑到他怀里,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打湿了南风瑾的衣襟。
“我敢肯定,他就是北冥邪皇南风瑾,因为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和传言中的邪皇一模一样。张当家,你们可是救了北冥邪皇,你们家从此,光宗耀祖了,你女儿嫁给他,你再怎么也是个国舅,你们整个连云寨,都发财了啊。”人群中有人无比羡慕的说道。
“我早就知道玉瑾来历不凡,他这么聪明,应该是人中之龙,没想到真的是。”
“嘘,大家小声点,别冲撞了他,要是他发起怒来,咱们性命堪虞啊!”
张清风疑惑的看了看砂画,突然恍然大悟的说道,“夫人,刚才那孩子不小心叫了你一句‘母后’,你又是玉瑾的妻子,莫非,你就是北冥的皇后?那孩子,就是当今北冥太子?”
砂画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抿紧双唇,到底该不该对大家说实话。
“什么北冥邪皇,皇后太子的,都是她骗你们的,大家不要听她的,岳父,该举行婚礼了,我不想让阿丑等。”南风瑾牵起阿丑,头也不回的走向大厅。
其他人也紧紧跟了上去,都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砂画还拉着小蛋愣在原地,一旁的阿紫却轻轻碰了碰她一下,“夫人,你现在的身份是扮演观音,快进去祝福新人,不然会不吉利的。”
砂画提着篮子,被阿紫使劲拉了进去,一进大厅,她就被满厅大红色的装饰刺痛了双眼,瑾,真的要成亲了,他要娶的是,他手中牵着的那个女子,即使她长得不好看,她却看得出,瑾对她很细心。
砂画静静的提起篮子,看着宾客同情的目光,吸了吸有些微红的鼻子,缓缓走向正温柔盯着阿丑的南风瑾,“恭喜你们,喜结连理,祝你们百头……偕老,百子……千孙,长相厮守,一生一世……一双人。”
砂画每一句祝福,都是用心在说,她的心,正在滴血啊,一旁的楚小蛋也眼泪花花的跟在他身边,乖巧的朝新郎新娘撒篮子里新鲜好闻的花朵,砂画捧起花朵,一片片,撒向天空,轻轻傻笑了一声。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他怎么记得在哪里听过,南风瑾努力的甩了甩头,想回忆起那稀有的曾经,却什么也回忆不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一看到眼前女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时,心里就一阵疼痛,她流泪,他也跟着不开心,感觉有个东西闷闷的堵在胸口,久久挥之不去。
“爹爹,你不要跟她成亲,好吗?你要是娶了别人,娘亲会伤心死的,我不想她离开我,也不想你离开,你回到我们身边好不好?”楚小蛋可怜兮兮的擦了擦小脸,哀求的扯着南风瑾的喜服。
砂画也一脸期待的望着他,她知道,他失忆了,不然,他是不会忘记她的。
一旁的阿丑急忙掀开喜帕,朝楚小蛋急急的吼道,“小孩子,你到旁边坐下好吗?今天是姐姐成亲的日子,你别在这里捣乱啊!再怎么捣乱,玉瑾都是我丈夫,我们就快拜堂了,夫人,我求求你,快带孩子离开这里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他是我爹爹,你凭什么赶我们走,丑八怪!你破坏人家幸福,我叫我爹派兵来剿灭山寨,让你们全都死光光。”楚小蛋凌厉的望向阿丑,谁敢伤害他娘亲,就是跟他过不去,他一定要为娘亲十倍讨回来。
“你,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厚着脸皮要在这闹事?”阿丑气得直跺脚,哀求的看着南风瑾。
南风瑾深深的看了砂画和小蛋一脸,有些愧疚的看了她们一眼,轻声说道,“谢谢观音的祝福,我一定会和我妻子百头偕老的,观音,你真的……很美,也很好。可是,我已经……有阿丑了,我不能辜负她。”如果他再拒绝,阿丑恐怕会立刻血溅当场,虽然他不爱阿丑,但他也不会让自己的救命恩人绝望而死,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大冰块,我看错你了,早知道,我不应该大冬天的,跟着娘亲出来找你。娘亲和我,还有若儿,天天晚上都在想你,眼晴哭肿了,为了找你,经常奔波劳累,你这个大坏蛋,一点都不顾及旧情,我恨死你了,以后,你别再叫我南风雪夜。”楚小蛋娇小的眸子里透出一股与同龄孩子不同的成熟与聪明。
他很早熟,比同龄孩子要早熟几倍,当那些公子哥还在父母怀里撒娇时,他就开始背着小短剑去欺负人了,欺负完之后,他就会静静坐在宫墙边望着天空,娘亲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别人都有娘亲,他没有。
等有了娘亲,爹爹又不见了,一个渴望父爱母爱的小孩子,一夕之间,怎么能承受这么多打击。
南风瑾毅然决绝的甩开楚小蛋,牵起身边一脸忌妒砂画的阿丑,“麻烦你们退到边上去, 这是我们拜堂的地方。”
“好。”砂画牵起楚小蛋,娴静安然的走向宾客席位,众人看到一脸落的寞的她,都赶紧给她挪出位置来,殷勤的叫她坐下。
“你真的是那个名动天下的奇女子?”一旁的宾客纷纷小声问她。
“你就是北冥邪皇和东陵大帝同时爱上的奇女子?两国皇后,还是罗刹真主,女帝。灭了西塘的女英雄?”
“他们没说错吧,我看你这气质,这么柔弱,不太像她呢。不过玉瑾挺像邪皇的。”
人们的声音开始激动起来,纷纷凑到砂画跟前。
砂画看着大厅中央身着红色喜服的男女,泪眼朦胧。随着礼乐声敲响,赞礼者开始喊道,“一拜天地。”
南风瑾和阿丑深深的拜了下去,此时砂画的泪,已经像泉水般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无奈的抿着唇,嘴唇都差点咬出血丝来。
“二拜高堂。”赞礼者继续唱道。
砂画再也不愿意看这一幕,难过的别开脸,楚小蛋则乖巧的倚在她怀里。一旁的那些连云寨昨天收过砂画礼物的女人,都同情的看着她,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被丈夫抛弃。
不过,同情虽同情,在大家心中,还是阿丑重要些,毕竟,她没有砂画好看的外表,很难嫁人,如果找准机会,那就非嫁不可。
“夫妻对拜。”赞礼者这一声声音高声响起,顿时惊了众人的心,只要这一拜下去,他们就真的是夫妻了。
南风瑾淡然的转身,阿丑也被媒婆扶着与南风瑾相对,两人均怔怔了,就准备这么拜了下去。
突然,人们感觉整个大地晃动了起来,外面传来铿锵有力的马蹄声,还有将士的怒吼声,才一瞬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大厅门口就涌进一大堆身着黑色劲装的将士,个个均手持弓箭,一进来就凌厉的对准众人。
“啊,当兵的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抓我们的?”人们开始骚动起来,不安的看了看四周。
将士们齐声有力的怒吼一声,整齐的喊道,“雪夜天子驾道,还不赶紧跪下?”
众人一听雪夜天子,纷纷一脸茫然的互相对望,他们听说过北冥邪皇、东陵大帝、西塘大王、罗刹真主,就是没听过什么雪夜天子,不过看着杀气腾腾的将士,宾客们还是慌忙的跪了下去。
砂画看着来人,赶紧抱紧怀中的小蛋,一些胆小的就跪了,胆大的仍是一脸凌厉不怕死的站在原地。
领头侍卫再次喊道,“天下已经一统,诏书已经发放四海。东陵、北冥、西塘和罗刹,全部统一,归新帝雪夜天子统领,改国号为雪夜王朝,从此天下,将不再有纷争和战乱,百姓和睦一家,四海皆兄弟,雪夜王朝都城建在没有冬天的四国交界处--景山。”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这么快就天下统一了,到底那位新帝雪夜天子是谁,莫非是前东陵大帝?看这批将士穿着正规,着装整齐,不像在说假话。
侍卫示意大家安静,停止喧哗,大声继续说道,“今日天子亲自来访,是为了接他的好朋友,曾经的北冥邪皇和皇后,还有他们的小太子,也是天子的义子,南风雪夜,雪夜王朝名字来由,就是根据小太子来的。”
侍卫说完,恭敬的退回边上,在众人惊呼的语气中,大厅外缓缓进来一个身着明黄色华贵龙袍,一脸清润,俊朗不凡的年轻美男子。
他眼睛若秋水,盈盈动人,并没有皇帝的冷漠与威严,他看了看座位上的砂画,又看了看大厅中的新郎,轻声笑道,“连云寨救邪皇有功,赏。”
说完,后面大批侍卫抬进来大箱大箱的金银珠宝,楚夏继续说道,“连云寨所有百姓,全部按照法律收编进雪夜王朝,不准再靠抢劫为生,全部种地去。”
“楚夏,你怎么来了?”砂画一脸惊奇的拉起小蛋,急急的朝楚夏跑去,这么久不见,他都瘦了好多。
楚夏朝砂画笑了笑,转身朝大厅外摇了摇头,“不仅我来了,还有另一个人也来了。”
“母后,爹爹,小蛋。”楚若儿甜美的声音从厅外传来,不一会儿,像小仙女般出现在众的视线中。
众人纷纷赞叹的盯着楚若儿,这一身打贵气的小公主,简直跟中间的新郎一模一样,模样娇俏可人,十分漂亮,和那夫人手中的牵的小男孩,竟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性别的差异,真分不清谁是谁。
楚若儿一走近小蛋,小蛋赶紧朝她耳语一番。
“若儿,看到大冰块没有,他竟然娶一个丑八怪为妻,不要娘亲了。你上去咬他,你是女娃儿,他不敢对你怎么样。”楚小蛋悄悄凑进若儿,低声说道。
楚若儿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我……不敢,爹爹怎么会娶别人,他不是很爱娘亲的吗?”
楚小蛋从怀中摸出一粒石子,悄悄递给楚若儿,“要不一会儿我去抱住他,你用这石子丢他,谁叫他娶丑八怪的,我们一定要阻止他。”
“这……不太好吧?”楚若儿有些害怕。
“快,快,丑八怪又要哭来博取大冰块的同情了。冲上去咬他,叫他爹爹。”楚小蛋说完,把手中的石子直直的朝正望着阿丑的南风瑾扔去,然后拉起若儿就朝他冲。
南风瑾吃了一记石子,沉声回头,却发现两个小鬼已经直直的抱住他的腿,脆生生的大叫道,“爹爹,爹爹,不要娶丑八怪,不然娘亲会伤心的。”
“你们放开啊。”南风瑾气恼的打开两个小鬼的手,可是两个小鬼仍是不放的黏着他,像牛皮糖似的可恶,奇怪了,这何这两个小鬼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不放,你就是我们的爹爹,你是北冥邪皇,战无不胜的战神,怎么能娶除了娘亲以外别的女人?”楚若儿嘟起小嘴,温柔中带着倔强的看着南风瑾。
“对啊,你娶阿丑,连父皇都不会同意,你太没眼光了。”楚小蛋跟着说道。
“他如果要娶阿丑,朕一定会同意,并为他们大摆三天宴席,从这里直摆到正在建设中的雪夜大街去。”楚夏看着南风瑾,朗声说道。
楚夏说完,看了看正愣在大厅中央的南风瑾,朝边上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们立即快步走到南风瑾面前,朝他半跪下,大声说道,“属下恭迎邪皇回国。”
朗朗有力的声音响彻大厅,所有宾客都惊异的望着南风瑾,南风瑾则一头雾水的看着众人,他真的,是那北冥邪皇吗?那个女人,真的是他妻子吗?那双儿女,真是他的孩子吗?
一排排将士全都直直的朝他跪下,恭敬的拱着手,低着头,整齐有序,南风瑾一身鲜红色的喜服显得特别刺眼,他正迷茫之际,众将士又齐齐的喊道,“北冥大军恭迎邪皇回国。”
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宵,从大厅外面,传进来比厅里正隆重的吼声,看来,楚夏这次带来的兵不少。
南风瑾沉了深眉,拂袖冷然道,“哼,我不是什么邪皇,你们口中所说的南风瑾,坟墓不就在山脚下吗?我叫玉瑾。”说完,他转头冷冷看向砂画,“那位夫人,你为了得到我,竟是动用你们的身份来要挟我吗?带这么多兵来,不就是逼我就范吗?逼我去做那什么邪皇,我……没兴趣。”
这种人,真是的!砂画气得咬紧牙关,天底下哪里有人像他这样,别人叫他做皇帝,像是逼他一样。
“相公,其实那山脚下的坟墓,是假的。”一声温柔细腻的女声从南风瑾身边传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阿丑,阿丑轻轻掀开盖头,轻声说道,“那日我救你之时,曾在山脚下见过寻你的画像,从你的外形和那把玉瑾剑,还有身上的画像,我就猜出,你就是当今北冥天子,南风瑾。当时我本来想告诉你真相的,可是你一醒来就不记得了,我怕你知道真相,会离开我,所以我故意给你盖了一座假坟,好让寻找你的人发现,以为你彻底死了。试问,哪个皇帝愿意娶我这种丑八怪?”
“原来那座坟是你盖的?”砂画努力使自己别生气,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她知不知道,她这样做,让她多么的伤心,多么的绝望,差点,就要随他而去了。
阿丑定定的点了点头,泪水又覆盖在脸上,众人都屏气凝神,看着这一幕,阿丑再次望向南风瑾,“试问,哪一个皇帝愿意娶我这种丑八怪?你愿意吗?不愿意是吧,我就知道,你跟世间所有男人都一样,只看外表。”
“你错了,我不是那些男人,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娶定你了。”男子说完,轻轻抬起阿丑的下巴,温热的唇就这样吻了上去。
他吻了阿丑!这一刻,砂画感觉心里如刀绞般疼痛,南风瑾,真的把她忘记了吗?
那一吻,震碎多少人心!小蛋和若儿均怒气冲冲的盯着阿丑和南风瑾,楚夏则淡然的看着这一幕,南风瑾,你虽然失忆了,可是你的霸道个性还是没改。
南风瑾轻轻牵起阿丑的手,慢慢走向楚夏,沉声说道,“天子,既然你说我是北冥邪皇,那我就是,请问,我可以自主决定我的婚姻吗?”
楚夏温润的回答他,“可以。”
“那好,我娶定阿丑了,我要立她为……我的皇后。”南风瑾字字句句说完,定定的看着阿丑,眼神深邃,而一旁的砂画,却早已泪眼朦胧,她的心,真的好痛。
“相公,我果真,没有看错你。”阿丑轻轻拉起南风瑾的手,感动得热泪盈眶,突然,她把手伸向自己的脸,“唰”的一声从脸上撕下一块人皮面具,露出原来倾国倾城的面容。
众人都惊异的看着阿丑,这……这天仙,真是阿丑吗?阿丑,不应该是个满脸红疹和麻子的丑八怪吗?怎么和扮演砂画的观音一样漂亮,虽然气质不如观音,容貌和身段却也不逊色于人。
阿丑看了众人一眼,朗声说道,“大家很惊奇是吗?阿丑本不叫阿丑,只因小时候生得太漂亮,所有男孩子都喜欢跟我玩,可是我知道,她们都是见我长得好看,才接近我的。在十三岁那年,我出落得更加美丽,如水芙蓉,追求我的人更是踏破山寨门槛,当时来定亲的人足足排到山脚下。不过阿丑我知道,那些男人,不过是看我的外表罢了,有一次,我碰到一个叫谪儿的男人,他说,他很爱我。我说,如果我的容貌尽毁,你还会爱吗?当时,他犹豫了,我当时就发誓,执意要找一个不看外表的男人,我就叫爹爹给我易容,一易,就是这么多年,直到二十五岁,都没找到个不看外表的男人。终于,今天,我找到了,所以,我愿意把我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原来阿丑,并不是阿丑,而是阿美。
南风瑾轻轻抚了抚阿丑滑如比绸的肌肤,温和的说道,“其实你这样,只不过害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白眼而已,世上有很多男人不会女人的外表,只看她的心,只不过,你没有碰到而已。”
阿丑吟笑着看向南风瑾,温柔的说道,“相公,你是不是很感动,很惊奇,阿丑就是爱你。我本名不叫阿丑,叫张婉儿。”
楚夏开始还沉得住气,可是看到大厅中央正在表演的两人,他脸色顿时阴郁,快速走向砂画,一把把她拉入自己怀中,冷声说道,“南风瑾,虽然你失忆了,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六年前,你登位时,早已立过皇后,她叫--沁砂画,是你当明夏大将军时的元配妻子,所以,阿丑,噢不,张婉儿,根本不配当你的皇后。”
“皇后不行,贵妃总行吧?沁砂画是吗?你爱当那个皇后,你便当,不过,我一定会休了你,立婉儿为后。”南风瑾凌厉果断的样子,丝毫不像失忆之人,邪皇的风范陡然出现。
他竟然为了阿丑,要休掉她,砂画从楚夏怀里挣出来,她明明看到,刚才她被楚夏拉入怀中时,南风瑾眼神闪烁,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她相信,他是在乎她的,她轻声问南风瑾,“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冰冷无情的三个字冷酷从银发男子口中说出。
楚夏扬了扬眉,朗声说道,“天下已经统一,朕的登基大典将在一月后举行。不过,既然北冥邪皇已经寻得,北冥,不用纳入雪夜王朝版图,雪夜帝都目前还在建立之中,在没有冬天的四国交界处--景山脚下。朕这期间,就住在北冥,亲自看着邪皇你大婚。”
众宾客早已是热汗一条,冷汗一条了。这天下之事,岂能儿戏,说合就合,说分就分,不过,谁叫人家是天子,天子说的话,一言九鼎,谁也不敢忤逆。
南风瑾朝楚夏点了点头,“既然天子这么赏脸,那朕当然欢迎。”
朕?南风瑾,你到底失忆没有,你究竟怎么了?
“记忆恢复得可真快,适应能力也很强,南风瑾,你果真厉害。”连楚夏,都不得不对他竖起大拇指。
南风瑾突然朝众人温和的笑了笑,“试问世间男子谁不想当皇帝,既然有人硬要给我栽一个这样的身份,我当然只有坦然接受了,难道要我誓死违抗?”
南风瑾,你倒也真坦然。砂画轻轻走向他,两人隔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脸上,安静的问他,“你刚才说要休了我,立婉儿为后,请问,我做了哪些错事,值得你休我?我犯了七出之条中的哪一条,你说啊!”
婉儿,他都叫得这么亲热了,呵,人果真是不能失忆,现在的他,就像当年的她一样,一失忆,就忘记所有,连自己最爱的人,都能忘记,然后把身子投入别人的怀抱。她能理解南风瑾,真的。
当年,她是如此残忍的伤害他,让他看着自己嫁给楚夏,他被伤得体无完肤,一刹那白发,她懂他,所以,她要弥补他,即使他失忆了,她仍是他永远的妻,她会对他好,会爱他。
南风瑾愣了愣,朝砂画嘲弄的笑道,“我记忆中,只有婉儿一个女人,我记不起曾经的事,当然不知道你有没有犯七出之条,这些事,等回宫了再查,不就行了么?”
“好,不过,我不会让你有废掉我的机会,只要我活一日,我就是北冥皇后。小蛋就是北冥太子,若儿就是北冥长公主,我不会离开你,不会让你有机会休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砂画的声音淡淡的,轻轻的,仿佛又恢复了当年那个善良软弱的她,不再是那个在战场中呼风唤雨的夏红衣,也不再是为烈如婵办事的烈宫砂,而是真真切切、娴静淡然的沁砂画。
南风瑾温柔的看向张婉儿,一把抱起她,朝身后的张清风说道,“岳父,多谢连云寨近日来的款待,你和夫人,随婉儿进宫,好让她有个伴。皇宫里可不像这山野里那般清闲快乐,那里的女人只会争风吃醋,耍些小手段,所以,婉儿需要你们在身边陪着她,我怕她会孤单,怕她想家。”
南风瑾说完,鄙夷的看了砂画一眼,仿佛那些爱争风吃醋,耍小手段的人是她一样,然后转过头,霸气的抱着怀中娇柔的女子,朝楚夏说道,“天子,既然米已成炊,就请出发吧。”
楚夏朝身边的侍卫点了点头,一把抱起楚若儿,砂画则拉着楚小蛋。
“恭迎北冥邪皇起驾回宫,恭迎雪夜天子造访北冥。起驾--”在侍卫的高唱声中,众宾客惊讶的望着上路的一行人,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这种奇事,竟然让他们给碰到,不得传遍天下?
砂画和两个孩子静静的坐在豪华的马车里,南风瑾则和张婉儿坐另一辆马车,两人似乎感情很好,你情我浓。
楚夏则一人骑在马上,跟在砂画马车身边,这哪里像一个帝王的样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砂画觉得疑惑。南风瑾中了鹦鹉的毒,按理说不能存活,而且还患有心病,两种病混合在一起,他竟然能奇迹般的活下来。
看他的举止行动,根本就和之前的南风瑾如出一辙,只不过不认识所有人而已,他好像很坦然就接受了新的身份,不惊讶,也不怀疑,更没有表现出异样的高兴来。
砂画轻轻掀开车帘,看着车外茕茕孑立的楚夏,心底陡然闪过一抹痛,楚夏,对不起,我既然已经决定做南风瑾的皇后,就不能再伤害你,我会给你安排一位比我好很多的女子,不会让你孤独一生。
南风瑾,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我都不会让你废掉我。
回想起刚才他抱婉儿的样子,一脸疼惜,而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把她当空气般,视若无睹。
春天路途很好走,不热也不冷,走了大约四、五天,又回到了曾经的明夏皇城,皇城的百还是那般的人多,他们并没有因为天下一统而伤心,因为他们现在过的,是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只不过,所有人脸上都显出一抹淡淡的哀伤。
砂画差南沧宁雅下马车去问,为何众百姓表面喧哗,却脸上没有笑意,南沧宁雅告诉砂画,因为大家都在为邪皇伤心,邪皇是大家最爱戴的皇帝,在他们心中,没有人能取代他。
不过百姓对楚夏,也只有无尽的赞叹。当领队大将在进城之后,告诉百姓们,前面那辆马车里座的是北冥邪皇和皇后之时,所有百姓都沸腾了。
他们脸上不再愁云淡雾,个个快乐的朝马车招手,而南风瑾,却大方的掀开车帘,朝街上夹道欢迎、热泪盈眶的百姓招手,丝毫不生疏。
“太好了,我们的邪皇终于回来了,轿子里向大家招手的,就是他吗?”
“是啊,我都把他的模样记熟了,街上那么多寻人启示,偷偷告诉你,我趁大家不注意,还偷了一张寻人启示,天天挂在家里拜祭。”
“我也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还活着。只可惜,他总是一头银发,当年的情伤,还没有好吗?如果哪天他的头发变黑了,情伤应该就治好了吧。”
“可是他身旁坐的那位不是他的皇后吗?他既然都找到皇后了,为什么头发还是白的,真可怜,一家团聚了还这样。”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从随行侍卫中打探到消息,邪皇身边坐的女人,并不是他曾册封的砂画皇后,而是另一位,是他的新欢。真正的皇后,正带着太子和公主,悲伤的坐在后面的马车里。”
“真的?难道我们的邪皇,忘记他当年的誓言了吗?他不是非沁皇后不娶的吗?怎么又带回一个新欢,我不相信他是那种不念旧情的男人,我相信他是好男人,他是我这一辈子的信仰,我不要他在我心中美好的形象毁掉。”
“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何况他又是北冥皇帝,膝下不能后继无人。你看那骑着枣红马的英俊男子,就是快要登基的雪夜天子,听说,他是来北冥参加邪皇的大婚典礼的。”
“听说,他也钟情于咱们的沁皇后,沁皇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奇女子,不知道史官有没有把她的事迹记载到史书里去。”
“邪皇身边的美人,看起来很清纯,像天仙似的,好美。”
砂画冷眼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百姓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不过,大家都只是保持着一颗好奇的心议论,并没有把她说得多么难听,也没有人说她失宠什么的。
大军经过熙熙攘攘的北冥大街,朝皇城走去,失忆的南风瑾,就这样被大军从连云寨风风光光的接回北冥。
南风瑾一回宫,便龙袍加身,腰系紫金玉带,头戴皇冠,气宇轩昂的踏上了金銮殿,接受百官朝贺,在大殿之上,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找邪皇已经失忆,上朝前,他已经把北冥所有一切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欢迎宴会上,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唯有砂画,一人闷闷不乐。她被安排坐在最低等的位置,而楚夏,为了陪她,甘愿从自己最尊贵的席位移到砂画边上,大殿上方坐着一脸冰冷的南风瑾,他的身侧,则陪伴着早已凤袍加身,一脸华贵的张婉儿。
这次宴会,他册封了张婉儿为张贵妃,地位身份仅次砂画一级,而且要为和她举行浓重的大婚典礼,砂画身为南风瑾早年立的皇后,虽然有很多人在大殿上提及她,可是总是被南风瑾打断。
他似乎,不太喜欢别人提砂画,即使众人对砂画全是仰慕之神,他们仰慕这样一个有魄力的女人,竟然能灭掉南沧、尹夏和东阳,亲手建立起自己的罗刹帝国。
连最难对付的西塘,也是败在她手里,她的威名,早就传遍天下,她奇特而曲折的故事,早就被人们传诵于心,史官在史书上为她记载了大篇幅的文字,极能夸她之能言,用词之华丽。
夜深了,晚宴终于揭下帷幕,皇宫里灯火通明,冥王殿里仍是笙歌艳舞,砂画轻轻点燃一根烛灯,静静伫立在窗前,淡然的看着窗外,听着深宫里欢快的舞蹈音乐声。
今晚,她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连日来为了寻找南风瑾,她一直都吃不好,睡不着,现在看着他健康凌厉威严扫视众人的样子,砂画知道,他又恢复以前的他了。
南沧宁雅手里拿了件红色披风,轻轻走到砂画身边,低声说道,“皇后娘娘,今日是你正式住进昭华宫的日子,昭华宫,是之前皇上特别吩咐宫女为你打扫出来的地方,虽然在前朝是座冷宫,不过娘娘您别太在意,张贵妃并未住进清心殿,而是和皇上住在冥王殿。”
清心殿,是曾经的锦鲤宫,也就是明夏皇后的寝宫,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入住。南风瑾为何不让婉儿住进去,如果她一住进去,势必就顺理成章成了这皇宫的女主人。而她,却相当于被他打入冷宫。
“宁雅,我根本不是这宫里的皇后娘娘,自从回来时,他从来没向人宣布过这件事,大家都只是凭着以前的封号叫我一声皇后娘娘,今后,你还是叫我夫人吧。”砂画轻叹一口气,她这次跟他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南沧宁雅眼角红红的,低声说道,“娘娘,你就是皇后娘娘,史书上都记载得有,你是北冥元年冬月十八号被皇上册封的,当时他说,虽然你已经出走,不过这北冥皇后的位置,非你莫属,天下人都知道,虽然咱们没有凤印,不过,咱们可以去冥王殿找皇上要。那是你身份的象征,是你执掌六宫的法器。”
砂画温润的笑了笑,轻轻摸了下宁雅的小脸颊,“要不要那凤印无所谓了,我都被她撵到冷宫来了,只差那一句‘打入冷宫’,要凤印来干什么呢?”
“再怎么说,娘娘你也是两国皇后,又是罗刹真主,其实我说吧,你为什么不选择大帝呢?他对你一往情深,现在已经统一天下,将来,他就是天下权力最大的人,你可以当他的雪夜皇后,我相信,他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南沧宁雅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夫人总是这么倔强,放着一往情深的雪夜天子不要,非要跟着已经不爱她的北冥邪皇。
砂画轻笑了下,“宁雅,等你遇到自己爱的男人,就懂了。我爱他,所以,不会轻易对别人动心,至于他爱不爱我,那是他的事。”
两人正静静的望着窗外稀疏的月光,这时,一名身穿鹅黄色宫装的宫女走了进来,轻声禀报道,“皇后娘娘,皇上派人来叫您去冥王殿,说是商讨凤印该谁执掌的事。”
“凤印执掌还需要商讨吗?凤印本就应该皇后娘娘掌管,什么时候轮到张贵妃了?”南沧宁雅气呼呼的望着前来的宫女,大声问道。
砂画急忙拉过她,轻声说道,“又不关她的事,我们先去冥王殿,凤印到底该谁执掌,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砂画没领其他宫女,就带了南沧宁雅一个。还未到冥王殿,老远,就被悦耳华丽的丝乐声刺到,真是一派笙歌曼舞。
豪华床榻上的男人,一头银发随意用缎带绾起,眉清目秀,一身白色的睡袍随意敞开,显得十分魅惑性感,在他的怀里,则躺着同样衣衫不整的婉儿,两人正兴致勃勃的欣赏大殿中的歌舞表演。
砂画努力使自己镇定住,顿了顿身子,缓步移到大殿,恭敬的说道,“臣妾,参见皇上。”
南风瑾头也没抬,似十分厌恶的沉了沉眸,沉声说道,“朕找你来,是为了凤印之事,依朕看,这枚凤印,暂时交给婉儿代管,你身份不明不白,又住在冷宫,恐怕不适合掌管它。”说完,他把玩着手中一枚晶莹、以白玉制成的凤印。
砂画轻轻吸了口气,看着一脸亲昵的两人,沙哑的说道,“臣妾记得,皇上在北冥元年冬月十八号被皇上册封为后,之后,你一直没废掉我,也没纳过妃,所以,臣妾仍是北冥皇后,那枚凤印,自然是臣妾执掌。”
“哈哈……”南风瑾鄙夷的看着砂画,冷笑一声,“原来你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女人,为了一个皇后之位,竟然敢顶撞朕。”
“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么不堪吗?”砂画顿了顿,突然觉得,这句话南风瑾不知道对她说过多少次,可是,她从来没相信过他,“为了找你,我连罗刹真主,女帝都不做,你认为,罗刹真主的地位,还不及你一个北冥皇后?”
南风瑾听了砂画的话,气恼的一把抱过婉儿,狠狠的埋头在她肩上轻啃,一派香艳场景,张婉儿则是有些轻的嘤咛出声,一脸畅快无比。
“皇上,这……不太好,皇后还在这里呢。”婉儿有些故作羞涩的倚在南风瑾怀里,可那双小手,却仍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还急急的朝他身上最重要的部位摸去,看得砂画和宁雅急忙闭上眼睛。
“怎么,不敢看吗?”南风瑾突然起身,邪魅的走向砂画,“朕听说,你在六年前,离开了朕,嫁给东陵大帝楚夏,这……算不算犯七出之条?古代女子难二嫁,你竟然轻易而举的嫁人,还带着孩子嫁人,嫁的还是皇帝,朕真的很佩服你,你的手段,真的很高明,天下所有男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砂画攸地睁开眼睛,愤慨的盯着他,“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原本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明知道,我和楚夏之间是清白的,我和他没什么,你为何要中伤我?”
南风瑾无辜的摊开双手,“我怎么知道你们之间清白不清白,我失忆了,记不起以前的事,现在,我只爱婉儿。你已经是楚夏的王后,你就应该跟他走,不应该厚着脸皮耗在北冥。”
“我……”我爱你,我才厚着脸皮留在北冥,南风瑾,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我来。
南风瑾看到有些词穷的砂画,眼神突然黯淡下来,蓦地,他大掌一推,直直的朝砂画推去,把她推了个趔趄,“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
砂画稳住自己的身子,冷眼看着又朝张婉儿爬过去的男人,顿时一种恶心的感觉袭上心头,她冷冷凝视南风瑾,“人果然,不能失忆,一旦失忆,不仅没了爱情,连羞耻都会忘掉。你们俩在这里慢慢表演,我没空奉陪。麻烦邪皇,以后没事,请别再传召我。”
“凤印我交给婉儿了,以后,你都得听她的,出去。”南风瑾冷冷看着砂画,脸若冰霜。
等她走后,他一把起身,捏了捏有些痛的额头,朝婉儿轻唤道,“婉儿,朕今日有些累了,你早些歇息,朕不打扰你,朕去清心殿睡。”
“皇上,您……刚才不是说的要陪婉儿吗?”婉儿惊恐失神的睁大眼睛,望着南风瑾无情的背影决绝离去。
黑暗中,他身后没一个侍卫,轻轻摸索着月光,朝清心殿走去。突然,他“噗嗤”一声,猛地咳出一口浓血,在皎洁的月光下,手上的鲜血,显得别样的妖艳。
这一夜,她是一人独眠,他何尝不是。
第二天一大早,砂画早早收拾起床,看着这有些陌生的环境,她淡然的在南沧宁雅的服侍下梳洗,昭华宫历来就是冷宫,里面衣物和用具甚少,院子里开满破败的野花,到处是断掉的木头。
南沧宁雅在帮砂画整理好一切之后,乖巧的朝她笑了笑,“娘娘,您今天,可真美。”
砂画朝她温和的笑了笑,窗外有一束浅浅的阳光洒进大殿,“宁雅,你能叫几个宫女来打扫一下苑子么?我想种些花。”
“宁雅这就去。”南沧宁雅说完,欢快的跑了出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宁雅去了很久都没回来,砂画觉得奇怪,疑惑的朝苑子里走去,不远处,却看见捂着小脸,一脸哭相的宁雅走了过来。
“宁雅,谁欺负你了?”宁雅身上的宫装被抓得破破烂烂,头发也蓬头垢面的,脸上还有一些掐痕,砂画急忙拉过她,轻声问她。
南沧宁雅一边哭,一边耸肩,断断续续的说道,“娘娘,刚才我去为你找人来打扫苑子,正巧碰见张贵妃的丫鬟翠儿和云儿,她们一见到我,就说你的坏话,我气不过,就和她们争执起来,没想到……她们两人联合起来打我,还说您被皇上打入冷宫,迟早有一天,皇后的位置会被张贵妃夺了去。”
砂画轻轻拉起她,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没事了宁雅,有我在,她们不敢再怎么样,如果再有下次,我们就不放过她们,好吗?如果是以前的我,你被别人伤害了,可能早就用轻功飞过去杀了她们,可是现在不同,我们身在北冥,这里不是罗刹。而且,我渐渐觉得,人的内心,不能老想着仇恨,要用宽容的心态去面对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南沧宁雅乖巧的点了点头,砂画拉起她进殿,开始为她清洗身上的伤口,为她敷上药膏,她轻叹了一声,“宁雅,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打扫。”
“可是娘娘,您身体娇贵,让宁雅去吧。”
“你不也是南沧的公主吗?好好休息吧,被小蛋和若儿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去找南风瑾麻烦的,闹大了不太好。”砂画把宁雅按坐到凳子上,挽起袖子,准备出去清理苑子。
她要在这里种好多花,栀子花,茶花,玫瑰花,海棠花……只要是有香味的花,她都会种,虽然南风瑾忘记她了,可是她仍要陪在他身边,哪怕是卑微得像一粒尘埃般呆在这里。
她深信,她们之间,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如果真的相爱,就应该相信对方,除非,他已经不爱她了。
忙活了半天,砂画累得香汗淋漓,纤细的腰枝十分柔软,苑子里很多木材都被她一人移走,杂草也拔了很多,现在看起来,似乎要干净多了。
砂画坐在苑子里的凳子上休息,突然发现,小蛋和若儿呢?刚才她都看见她们在边上玩耍,忙活大半天,才发现孩子不见了。
砂画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当娘亲的怎么这么大意,连孩子都会忽略。
“不好了,不好了,娘娘。”砂画抬头,翠儿正急忙提起裙子朝这边跑来。
砂画赶紧起身,用手绢在额上擦了擦汗,急急的问道,“怎么了?翠儿。”
“小太子和小公主她们,把……把张贵妃打了,皇上正守着准备惩罚她们,你快去救她们,小太子和小公主还是孩子,又这么可爱,奴婢不想她们受罚,听说要夹棍子。”翠儿大声说道。
“什么?翠儿,麻烦你快带我去。”夹棍子,南风瑾,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孩子。砂画气得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没有扯掉身上的围腰,就跟着翠儿朝冥王殿跑去。
一跑进冥王殿,就看见楚小蛋和若儿可怜兮兮的被绑住小手,正绑在大殿中央的大柱上,两个可怜的孩子一直在哭,小脸红通红通的,而南风瑾,像没事人一样的坐在凳子上,一脸盛怒的盯着两个孩子。
“南风瑾,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小孩?她们是你的种。”砂画想也没想,张口就朝南风瑾破口大骂。
南风瑾冷眼看了看她,轻声说道,“你这像一国之后吗?把你那脏兮兮的围裙脱了再和朕说话。”
“南风瑾,你……”好,我暂时忍你,不是看在你失忆的份上,我早就冲过去揍你了。砂画咬牙看向南风瑾,一把扯下身上的围裙。
“母后,大冰块,欺负我们,呜呜。”楚小蛋可怜兮兮的抽泣道,一旁的楚若儿也哭得稀里哗啦的。
南风瑾气得腾的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大声吼道,“楚小蛋,朕还没打你们,你们就哭成这样?”该死的,他不过是把那两个调皮的小鬼绑在柱子上,她们就哭得像他揍了她们一样。
楚小蛋朝楚若儿使了个眼色,楚若儿立即接过话道,“爹爹,你刚才不是说要用棍子夹我们的手吗?还要夹出血。”
“好啊,南风瑾,她们只是小孩子,婉儿这么大,她们能怎么欺负她?”砂画冷冷的盯着南风瑾。
南风瑾慢慢走向她,咬牙切齿的吩咐身旁的宫女,“来人,把贵妃扶出来。”
这时,几句宫女急忙跑到内殿,不一会儿,砂画被眼前的景象差点闹得笑死,只见婉儿脸上和头上裹着几圈厚厚的白棉布,头显得臃肿无比,比一颗霹雳锤还大。
婉儿两只眼睛滴溜溜的朝众人转,然后把目光停在砂画身上,她透过棉布,吱吱唔唔的说道,“皇后娘娘,你想害死我,也不用利用两个小孩子,你有气,冲我发就是了。”
“她……她吱吱唔唔的在说什么?”砂画有些听不清,张起耳朵咧起嘴问一旁盛怒的南风瑾。
南风瑾一把抬起砂画的下巴,厉声说道,“你知道吗?你的宝贝太子和公主,悄悄捅了马蜂窝去蜇婉儿,把她蜇得满头大包,脸全部肿胀起来,如今,边喝水都困难。最快,都要治疗一个月,你这让朕怎么和婉儿大婚?”
“咳咳……南风瑾,我警告你,立刻放手。”砂画恨恨的瞪着他,他再不放,就等着吃她的拳头。
南风瑾坦然的摇了摇头,一旁的婉儿则是得意的笑看着这一幕,巴不得砂画和南风瑾越闹越僵。
陡然间,砂画抬起腿,一脚朝南风瑾小腿肚踢去,南风瑾没防她这一招,硬生生的被她踢了一脚,砂画也得以从他手中逃离,快速退到南风瑾后面,“砰”的一声,砂画一掌朝南风瑾后脑勺劈去,众人立即惊呼起来,砂画愣愣的立在原地,尴尬的举起手,他怎么不躲不闪,也不还手?
面前的男子镇定的转了过来,不过眼里,早已喷出了火,他咬牙切齿的眼着砂画,这么多宫女看着他出糗,被一个女人踢脚,还被她劈后脑勺。
“我……我劈得不重,很轻的。”砂画吞了吞口水,望着眼前一脸愤怒,足以把她吃掉的南风瑾。
“好啊,皇后,你竟敢打皇上,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张婉儿小嘴隔着几层布,气呼呼的由宫女搀扶过来,紧紧挨在南风瑾身边。
砂画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南风瑾,立即收回自己的手,他应该是真的失忆了,以前的他,只要她一靠近,他就会急忙躲开,失忆的他,不知道自己的习惯,所以不知道躲。
南风瑾紧紧盯着眼前有些无辜的小女人,沉声说道,“带着那两个捣蛋鬼,给朕滚出冥王殿。”
“南风瑾,你……你没事吧?”不知怎么的,砂画突然觉得南风瑾的脸色有些惨白,她一开口问他,他就满脸怒气的盯着她,她只好快速奔到小蛋和若儿身边,替她们解绳子。
“皇上,你怎么能这样?她打了你,那两个小鬼耍了我,你怎么就这样放她们走?你要为我作主啊,要是将来我的容貌恢复不了,我这一生,就真的完了。”婉儿透过棉布,瓮声瓮气的朝南风瑾说道。
这时,砂画已经解开小蛋和若儿身上的绳子,一手拉一个小鬼,悄悄低着头,从大殿角落里走了出去,就在她出门时,又听到南风瑾像狮子一样的怒吼声,“快点滚。”
而冥王殿里,男子终于撑不住,在目送砂画远去之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皇上怎么了?快请太医。”宫女们乱成一团,手忙脚乱的开始扶昏倒的南风瑾。
“皇上这是旧疾,现在复发比以前厉害多了,快请太医。”婉儿轻轻扶起南风瑾,从怀里抽出银针,对着他头上的穴位轻轻扎了下去。
唉,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到底能撑多久,他的病,最近时常发作,要不是那个女人经常惹他生气,他也不会发作这么厉害。
如今,她还连累她和皇上的大婚推迟,一天没有大婚,她都不会心安,只有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和他成亲,才是他名正言顺的贵妃,不然,她的地位,永远不如那个女人。
砂画拎起小蛋和若儿,一出门,她就拧起楚小蛋的耳朵,厉声吼道,“死小蛋,谁叫你捅马蜂窝去蜇贵妃的?她生得那么漂亮,要是将来脸上留下什么印迹,我要怎么给她交代?再怎么说,她也是你们父皇的救命恩人。”
“我觉得她没你漂亮。”楚小蛋倔强的嘟起嘴,耳朵被砂画拧得通红,却明大包天的瞪着她。
“说,你们为什么要捅马蜂窝整她?”砂画厉声问楚小蛋。
楚小蛋调皮的嘟了嘟嘴,“我们还不是被蜇了几口,不过没她严重了,谁叫她擦那么多香粉,马蜂喜欢蜇身上香的人,还好母后你没有给我擦粉。”
砂画一听楚小蛋这么说,作势就扬起巴掌,准备打他,一旁的若儿立即挡到他面前,大声说道,“母后,不要打小蛋,若儿也参与了。因为……因为我们听到宁雅姑姑被贵妃的丫鬟欺负,所以为她报仇,就捅了树上的马蜂窝,蜜蜂一直追啊追,就盯得她满头包了。”
砂画扬起的巴掌硬生生的缩了回来,她沉声望着两个孩子,“知道吗?做人不要总记着仇恨,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冤相报何时了?以后不准这样了,如果贵妃出了什么事,要是她的脸又真的变成麻子,她的一生幸福,就毁了,你们知道吗?做人一定要心善,不能这么调皮。”
楚小蛋乖巧的眨了眨眼睛,轻轻倚在砂画腿边,“母后,父皇为什么不喜欢我们,以前,他可是追着我跑,逼我学习,天天和我睡觉,逗我玩,为什么现在他都不理我了?看我的眼神无情冰冷,就理那个丑八怪。”
“大冰块不理你,父皇理你啊。”楚夏温文尔雅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三人愁云满布的脸突然变得开心起来。
“楚夏。”砂画一看到一脸清润的楚夏,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父皇。”楚小蛋和若儿快乐的涌了上去,楚夏赶紧蹲下身子,在小蛋和若儿脸上各亲了一口。
后面大群随从均不敢吭气的盯着这曾经的一家四口。楚夏一把抱起若儿,朝砂画伸出手,“今天,我带你们去逛街好不好?窝在这皇宫里久了,会生病的。”
“好啊好啊,父皇,你真好。”楚小蛋欢快的拍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