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军营
一大早,砂画就收拾好行李,背上包裹,来到明夏王朝位于城南的军营,此时已经有些晚了,不过还赶得上时间。
还在老远,她就听到军营里鼓声震滔天,将士们的吼叫声、打斗声、马匹的嘶吼声、狂奔声此起彼伏。
军营真是热闹。她迈着小细腿朝军营跑过去,哇,这里的景色真美,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在她的印象中,她认为军营全是滚滚黄沙,寸草不生之地,没想到这军营绿树参天,小草茂盛,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太阳刚刚升上山头,被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城南军营离郦景山不远,远处望去,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郦景山照得通亮。
迎面,千雨泽就在她对面,竟然比她要早。
千雨泽环抱着双手,似笑非笑的盯着砂画,“你叫宫砂是吧?快来这里登记了。”
砂画看到千雨泽那里坐着个正在书写的人,军营说了不能迟到的,她赶紧跑了过去,还好千雨泽不是那么坏。
“这位大哥,帮我登一下记,好吗?”砂画望着正在写字的将士。
“你叫什么?”他头也不抬,千雨泽就在边上笑。
“我叫宫砂。”砂画急忙向他说道,咦!怎么别的女子都往营帐里面走,不来这里登记,这里只有她跟千雨泽两个人。
那将士翻了翻册子,然后看着砂画,看着她渴求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姑娘,不在这里登记。”
此时的千雨泽早就忍不住了,他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你整我。”砂画顾不得指责千雨泽,跟着其他女子,朝营帐里跑去,可是她在外面耽误了时间,一定会丢了这份工作的。
砂画终于看到那天那个刘总管,她气喘吁吁的跑进去,“总管,对不起,我……我迟到了。”
刘总管把眼睛抬得老高,“丑八怪,本来我留下你,就是看千公子的面子,你竟然第一天就迟到,我们这不需要不守时的人。”
“对不起,刘总管,我是无心的。”砂画拉住刘总管的袖子,希望他能网开一面,都怪那千雨泽戏弄她,不然她也不会迟到。
“放开你的手。”刘总管使劲往后退了一步,仿佛砂画是魔鬼一样令他觉得恶心。
“刘总管,真的对不起。如果没有这份工作,我一定会饿死的。”砂画继续求着他,其他人纷纷闪得远远的,个个都厌恶的盯着砂画,她们可不想和这个丑八怪接触。
“你别求我,要怪,就怪你生得这么丑。”刘总管把脸拉了下来,反正千公子不在,而且他也不会在乎这么一个丑八怪。
“怎么回事?”
此时,一声威严却不失文雅的声音传来,大家转过头一看,原来南风瑾将军正骑在赤焰身上,冷厉的凝视着眼前这一切。
“哇,将军好潇洒,声音好好看,太有磁性了。”那群丫鬟纷纷议论起来,个个都努力的撅起身子看将军。
刘总管一看是南风将军,赶紧跑到他马前,礼貌地拱手道:“大将军,那个丑八怪第一天就迟到,大家都不喜欢她,我按规矩叫她走,她赖着不走。”
南风瑾把眸子转向砂画身上,那女子,不是那天在大街上被众人嘲笑的丑女吗?
“将军,奴婢是无心的,有人捉弄我,所以我才迟到的。”砂画跑到南风瑾面前,她的心跳顿时加快了半拍,南风瑾现在好好看,被他看上一眼,她浑身都不好意思。
“谁捉弄你?”南风瑾看着她,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丫鬟,上回怎么能让赤焰亲近她,样子虽然丑陋,不过却有一双清亮晶莹的眸子。
“是……”砂画不想当告状之人,万一千雨泽和那位记录的将士受罚怎么办?“没什么。”
南风瑾不仅蹙起眉头,明明有人捉弄她,她竟然又维护那人,“你叫宫砂是吧?”
“回将军,是。”他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砂画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生怕被他看出些什么来,她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脸上还被植了这么大块疤痕,应该看不出什么来。
“刘总管,让她来军营干活。”南风瑾轻轻一声,犹如沐春风般的声音,丫鬟们都脸红起来,他太有男人味了。
“是,将军。”刘总管赶紧应声。
太好了,砂画好开心,终于能在这里干活了,“谢谢将军。”她走上前,真诚的感谢他,他只看了她一眼,便骑着赤焰如风一般离去。
“哇……将军太有男人味了,风流潇洒,玉树临风,我是喜欢他的是,他话不多,那种忧郁的男子,我好迷恋哦。”又是一群女子的惊呼声,夸赞声。
砂画干活很勤快,总是抢着做所有事情,不过大家都不理她,把活全部丢给她之后,全都在边上晒太阳。
此时已近中午,太阳好大,都快把人晒蔫了,其他奴婢们都跑到大树底下去乘凉,砂画一边干活,一边想着,千雨泽居然耍他,有机会,她一定会报仇。为什么千雨泽是有钱公子就可以不用干活呢,是不是又跑到花街柳巷去寻欢作乐了,刚才真应该告他一状的。
“吃饭时间到了,大家赶紧准备好,将士们马上就来了。”刘总管吩咐道。
奴婢们全都站起来,匆忙的走过去帮忙,砂画把一勺汤倒进摆放好的空碗里。
“宫砂,你去洗菜。”刘总管吩咐道。
“哦。”她为什么不能和大家一起为将士们打饭呢,那些菜早就洗得干干净净的了。她顾不得擦手,就跑到菜盆边打水。
“刘总管,多一个人多一双手嘛,你为什么把宫砂叫走呢。”一个穿深黑色衣裳的奴婢问道。
“她在这里,将士们会吃不下饭的,不把她支远点,一会我怕我也吃不下饭。”
“说得也是,可是有她在,我们会轻松很多。”那位女子叹了一口气。
“难道你愿意对着一个丑八怪吃饭吗?我会食不下咽的。”另一位女子也帮腔道。
……
他们的话,砂画全听得见,因为她离她们还是不算太远,可是她们竟然当着她的面这样说她,完全不顾及一下她的想法。长得丑也遭排挤,烈如婵,你太狠了,让我尝尽人们的羞辱,老天爷,你怎么忍心让砂画尝尽人间百态。
伙头军们吃饭的时候,都聚在一起,唯独砂画,被晾在一边,她一边吃饭,眼泪一边大颗大颗的滴在碗里。
南风瑾正在检视校场的布置是否安全,骑着赤焰慢慢朝伙头军这方走来。
蓦地,他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一个人躲在一边吃饭,那不是宫砂吗?另外的人都在另一边吃得很开心,唯有她,一个人蹲在离她们很远的地方。
“啊瑾。”
南风瑾看也不看,就知道是千雨泽。
“你不这么出其不意,你不爽是吗?”只有千雨泽才没大没小的叫他阿瑾。
“大将军,哈哈……”千雨泽从他身后跑出来,他今日去逛了一天天香楼,感觉有点腻了,就来军营,正好看到南风瑾经过这里。
“在看什么呢?”千雨泽顺着南风瑾的目光望去,“在看那个丑八怪啊,哈哈……早上我耍死她了。”
“你爹没有再逼你娶妻?死色鬼。”原来是千雨泽耍的她,南风瑾下马,提起这个千雨泽从来不想提的问题。
“你又来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女人能绑住我。”
“你说过你还没有碰到让你心动的女子,我看你一辈子也碰不到,打一辈子光棍吧。”南风瑾拍了拍千雨泽的肩。
千雨泽耸着个苦瓜脸,两手一摊,“我哪有你大将军的福份,能娶到明夏第一美人鸢尾公主,要是我能娶到她,我此生无憾。”他故着伤心遗憾的摇了摇头。
南风瑾没有再回答他,只是望着远方的天空,他的心事,没有人能懂。在他的心中,永远珍藏得有一抹小小的倩影,那个不怕困难,救他的小丫鬟。
“又这样,每次提到鸢尾,你就不说话,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喜欢她,不如这样,你把她让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珍爱她的。”千雨泽故作谄媚的说道。
“她如果喜欢你,你就拿去。”南风瑾没再理他,骑上赤焰,继续检查校场。
“你……”望着南风瑾绝情冷漠的背影,千雨泽气死了,这小子总是这副事不关已的态度,有一个这么美丽可爱的公主在身边,他还不知足。
从男人之间的直觉,他感觉得到,南风瑾心里有爱的女人,但那个女人,并不是鸢尾。
连着几天,砂画干好活,都悄悄的躲在校场外的一颗大树后面,静静的看着南风瑾。握着手里的水晶哨,这是属于南风瑾的“瑾哨”,他说过玉瑾剑、赤焰马、水晶哨,都是他的最爱,手心握着这暖暖的哨子,她感觉好幸福。
“丑八怪,在看大将军啊。”千雨泽的声音响起。
砂画一惊,赶紧把水晶哨子藏好,“你……你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差点没把她的魂给吓出来。
“怎么?”千雨泽顺着她刚才的视线望去,“暗恋将军啊,暗恋他的可多了,你呀,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才没有暗恋他,我不过是看风景。”砂画像是被他说中心事一般,慌忙的低下头。
该死的,这个丑八怪竟然这么盯着南风瑾,对自己却不屑一顾,他的自尊心大大的受到了打击,“哎呀,谁叫人家是大将军呢,你我这些平民百姓,连和他说句话都难哦。”他翘起手指,故作可怜的说道。
他家不是皇城首富吗?这都不能靠近南风瑾,那她要怎么才能接近他呢!
“莫非,你……”砂画扭过头,不敢把真话说出来,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莫非他也暗恋南风瑾,莫非他有断袖之辟。
“你的意思是?”千雨泽一时没有反映过来,这小丑八怪想说什么。
“你……你莫非有那个爱好?”砂画无辜的眼睛睁得老大,定定的望着他。
“什么?”这个丑八怪,竟然怀疑自己有断袖之辟,他正想发作,随即冷静下来,脸上又是一副哭腔,“其实,你说得对,我喜欢他,已经好久了。为了他,我才来从军当伙夫的。谁叫他太有魅力了,男女通吃。”
看着千雨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砂画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这样的人,这么爱说谎,一定又是在耍她。
“我干活去了。”她懒得听他哭诉,堂堂男子汉,还跟小女人似的哭哭啼啼,她真受不了,这个泽少爷,应该叫色少爷,男的女的都喜欢,整个一副色狼相。
累了一天,所有奴婢都进帐篷歇息了,砂画还不想进去,因为之前她铺床的时候,没有人愿意跟她靠在一起,都说她太恐怖了,半夜可能会把她们吃掉。她只好随便找了一个靠角落,离大家远的位置。
军营里还是火光通天,不过此时已经很安静了,众将士都早已疲惫不堪,沉沉的进入梦乡,只有少数守夜的侍卫在来回巡视。
砂画悄悄的跑到那棵大树下,这棵树好大,应该有多年的历史了,这是一棵丹香树,这个季节,正是枝叶繁茂的季节,叶子很青很茂密,她很喜欢。
静静的站在大树下,她拿出午时偷偷写好的信筏,小嘴轻轻一嘘,一只信鸽便朝她飞来,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她赶紧把那信筏装进鸽子脚上的竹筒里,然后把鸽子放进了夜空。
这种鸽子是烈如婵特意饲养的信鸽,目的就是用来和杀手之间相互传递信息的,她告诉烈如婵,自己已经顺利进入军营,但是接近南风瑾,还须一定的时日。
她不怕死,烈如婵叫她来刺杀南风瑾,她万万做不到,可是他却用十二名杀手的性命来威胁她,还经常说是他救了她,她此生都是他的女人。
砂画在西塘国的十三年,烈如婵多次给她洗脑,想把她洗成一个没有心的冷血杀手,可是她坚持得住,她懂感情,她不是真正的杀手,她有爱心,她不想成为一个杀人魔王。
她不会杀南风瑾的,因为她爱他。或许,只有自己死掉,烈如婵才会放过她。
远处,将军的营帐还亮着灯,他这么操劳,不用回将军府的吗,不用陪公主吗?砂画担心的看着营帐,瑾,你不要太劳累,早些休息。
自从上次近距离的见过将军之后,砂画已经好久没有近距离看过他了,他总是带领军队在校场训练,砂画每天只能偷偷的在丹香树下看着他,为他祈祷。
“小梦,你把饭菜给将军送去。”刘总管吩咐道。
“可是……这么多,还有两位副将军也在,我拿不动啊。”小梦最近生病了,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
“我没事,我帮小梦吧。”砂画从后边走了出来。
刘总管看了她一眼,“把面纱戴好,千万不要摘下来。速去速回。”
砂画连忙端起一盘菜,跟在小梦的后面,她终于可以再见到将军了。
“将军,请用饭。”到了校场,南风瑾正在与另外两位年纪相仿的将军议事,砂画悄悄的看了一眼,那两个将军好面熟。
“轩辕煜,洵澈,吃了饭再商议吧。”南风瑾招呼他们俩过来。
砂画和小梦替他们把饭菜摆好,正要退下。
“你等等。”南风瑾叫住砂画,“去营帐帮我把那本叫《战事谋略》的兵书拿出来。”
“是,将军。”最近听说要与东陵国打仗,东陵国最近有部队总是在明夏边关滋扰生事,所以将军每天都与其他将军商议战事,连吃饭都草草的在校场吃,真是位好将军。
原来那两个副将是当年的冷洵澈和轩辕煜,他们当年总叫她背篓妹,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威风了,个个都唇红齿白,俊美异常。
砂画跑进营帐,这里就是他的营帐吗?布置得干净异常,整个营帐的颜色都是黑色,与其他营帐都不一样,营帐里摆放着好多兵法之类的书,人人都说南风瑾是打仗天才,屡战屡胜,至今未输过任何一场仗,砂画知道,这与他的辛勤与努力分不开的。
砂画抱着那本《战事谋略》从营帐里跑了出来,突然,远处一匹脱了僵的野马朝她的方向狂奔而来,她腿都吓软了,仿佛当年烈如婵举起箭欲射她时的样子。
她不敢动,那马越跑越快,它跑过的地方,卷起阵阵灰尘,人仰马翻,东西散得到处都是。眼见就快冲向自己,砂画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突然,听到一声马的悲鸣,砂画攸地睁开眼睛,那匹发了狂的野马,满口是血,重重的躺在她的正前方,马的身后,是手持筷子的南风瑾。玉瑾剑深深的刺在马的脖子上,是他救了她。
“将军厉害,将军厉害。”众将士都欢呼起来,将军只消一剑挥出,那烈马便倒地,太潇洒了,不愧是大家的偶像。
砂画惊魂未定,怔怔的立在那里。
南风瑾突然觉得这场景好熟悉,他曾在哪里见过,这女子真有胆识,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野马的攻击。
“啪啪。”轩辕煜拍了拍掌,“瑾当然厉害,不过那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更厉害,竟然不惊叫,也不躲闪,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情景。”
“我也是。”冷洵澈也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当年烈世子准备举箭射向背篓妹的时候,背篓妹就是这样的,临危不乱,定定的站在原地不动,这件事在我心中烙印了好久。”轩辕澈猛地拍了一下头,他终于想起来了,当前背篓妹太有胆识了,他一直记着呢!
“宫砂。”小梦走到砂画身边,看到她脸上流了很多汗,“还不谢谢将军救命之恩?”
“哦。”砂画这才反映过来,刚才她差点就死了,又是南风瑾救了她,“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她走向南风瑾。
南风瑾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砂画一眼,“宫砂,你们退下吧。”
“是,将军。”砂画觉得腿像铅一样沉重,步子迈不动,小梦硬是生生的把她架了回去。
“那女子大概是吓软了。”冷洵澈说道。
“不过她真的像背篓妹。”轩辕煜也跟腔道。
南风瑾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起身道:“你们慢用。”他不想听到他们在他面前谈论砂画,砂画早就不在了,他不想再想起她,让他心痛伤心。
小梦把砂画扶出校场后,立马扔下她,“你自己回去。”她扔下手中的一个篮子,刚才在将军面前,她为了表现自己善良的一面,才去扶她的。要不然,谁会扶这么一个丑八怪。
砂画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还好,刚才好险,她的腿终于不再抖,捡起地上的篮子,慢慢的朝煮饭的营地走去。
一定是天上的娘亲在保佑她,所以南风瑾才救了她。
一回到营地,婢女伙夫们个个都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个个脸上都是轻视的神色。
“你们说,丑八怪是使了什么迷魂计,让堂堂大将军去救她?”一位穿紫色衣裳的婢女嘲笑的看着砂画。
砂画没有理她,径直朝洗菜的盆边走去。
“哟,人家丑八怪,从来都不要脸。阿紫,你莫不是忌妒一个比你丑的人,都能得将军垂怜,蒙将军搭救?”小梦脸上堆起一抹难看的笑容。
砂画低下头,继续洗着菜,她不想听她们瞎扯。
“依我看啊,以后将军的饭都让宫砂送得了,你看她不吭气的样子,说不定在心中窃笑。”阿紫又开始煽动大家,其他婢女也纷纷说了起来,一群鸹躁的女人围在一起,口沫横飞,好不壮观。
“哈哈哈……”这时,砂画听到千雨泽的声音响了起来,他那笑声太特别,奸诈又刺耳,砂画一听就知道是他。
千雨泽用扇子指着那几个嚼舌根的婢女,“啧啧,我还以为是一群天仙在这里谈天说地,原来是一群母鸭在这里叽叽喳喳。”
“你说谁是母鸭?”阿紫不服,双手叉腰,喝斥着千雨泽。
“本少爷说的是一只紫色的母鸭,至于是不是你,你自己猜喽。”千雨泽笑的时候,俊脸上浮现出两粒不大不小的酒窝,煞是可爱。
“你……”阿紫气冲冲的,掩面哭了起来,她居然被千少爷当众出丑。
“母鸭也会滴泪,真是世间少见。”千雨泽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像这种爱嚼舌根的三姑六婆,就应该好好教训。“记住,宫砂,只有我才能欺负,你们,惹恼了我,都给我滚,本少爷说到做到。”说完,他原本嘻笑的脸上,变得乌云密布,阴霾深沉,跟平时那个大大咧咧的花花公公相差甚远。
这时,刘总管赶紧跑了过来,“千少爷别生气,别生气。阿紫,你快给千少爷道歉,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阿紫嘟着嘴,凭什么个个都帮那丑八怪,长得丑都这么勾引男人,要是再美一点,怕是要飞天,她怯生生的走到千雨泽面前,“千少爷,对不起。”要不是家里五口人等着她养,她才不屑于在这里工作。
“我没打算原谅你。”千雨泽把手横抱在胸前,根本懒得看阿紫。
“千少爷,算了吧,我不怪阿紫。”砂画走了上来,替阿紫解围,她不想因为自己,把事情闹大。
阿紫恨恨的看了砂画一眼,她才不要她替她求情,假惺惺的。
“看在宫砂的面子上,今天我放过你,要是哪天再被我看见你们嘲笑她,说她坏话,本少爷定当不饶。”
众人都窃窃私语,千少爷家里太有钱了,用银子都能把他们砸死,他爹权大势大,要是一不小心得罪到,肯定没好日子过。
于是,纷纷当着千雨泽的面,走到砂画面前,一个个的都给她道歉。
“宫砂,对不起,以前是我的错。”小梦嚅嗫的说道。
砂画朝她们笑了笑,“不用了,我没有怪过你们。”她知道,她们不是真心的道歉,是迫于千雨泽的威慑,才向她道歉的,这种道歉,她根本不需要,不过她还是接受了。
其实这个千雨泽,也不是那么的坏,不过上过他当的砂画,已经不这么轻易相信他了,说不定又是他的一场小戏码,她和他又没有过多的交结,他凭什么站出来帮她。
来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太阳还未露出小脸,砂画就开始工作了,这里她工作最卖力,当婢女伙夫们还在梦乡的时候,她就早早的起来打扫,整理,洗菜,煮饭。今日情况不同,她起来的时候,大家纷纷起来了。
砂画觉得奇怪,昨晚大家都睡了的时候,她还在外面收拾碗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她们个个都匆匆忙忙的样子,砂画猜到,应该有事发生。
“膨……”阿紫因为匆忙,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她吓得愣在原地。
这时,刘总管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小心点,一会儿公主来了,还是这样的话,我拿你是问。”
“知道了,刘总管。”阿紫说完,捡起地上碗的碎屑,又开始干别的活去了。
砂画心里一惊,原来是公主要来,怪不得大家都心惊胆战,忙进忙出的,要招待明夏王朝唯一的金枝玉叶,是得好好准备准备。
“宫砂,你一会儿负责上郦景山挑清透洁净的山泉,这井里的水,公主是不能食用的。”刘总管朝宫砂吩咐道。
“哦。”砂画挑起两只木桶,朝军营后方的郦景山走去。
郦景山的风景真是越来越美丽了,鸟儿叫得更欢,小草长得更茂盛,十三年前的那些小树木早已参天,清晨温和的凉风袭来,伴随着漫山遍野野花的馨香,山底下河流清澈又洁净,潺潺流水声婉如夜莺在歌唱,河流上游应该就是泉眼吧。
此时,太阳公公早已笑眯眯露出大红的脸,悬挂在湛蓝的半空中,它成了一个大的红色的向日葵,落在远处的山地上,那些层层叠叠的群山,都变成金黄色的一抹,涂在天际,河里的水波,天空的云彩,都变成五颜六色的,放出一个清晨时候的光辉。
砂画往小河的上游走去,小河曲折蜿蜒,走了好久,她终于找到泉眼处所在,小心翼翼的用瓢把泉水舀到木桶里去,泉水好清澈,闻着竟有一股沁人的馨香。
待砂画舀满水桶之后,便从那曲折蜿蜒的山上退了下来,山路有些难走,几次差点滑倒,水也差点漏出来,幸好她在水桶上面放了几片叶子。
此时,太阳照得更大了,她觉得又热又累,还是先放下泉水歇息一下。
砂画坐在小溪边上,静静的看着郦景山的风景,由于每天这么辛苦的劳动,她的手上起了好多水泡,裂开了很多道口子,原来白嫩的腿,也是非常涨痛。
能陪在南风瑾身边,静静的守护着他,她已经心满意足,那个计划不知道还要不要执行,她根本不能靠近南风瑾,即使靠近了,她也绝不会伤害他。
况且,瑾武功这么高,除非下毒,其他方法根本奈何不了他。
好热啊!看着那清澈的小溪,砂画好想下去痛快的洗个澡,在军营都只能搭个帐篷随便抹一下,根本洗不太干净身子。
她抬起头,四周看了一下,这里没人,郦景山一向来人就比较少。她小心翼翼的褪下衣物,扯下面纱,迈开如白藕般的双腿,慢慢走进小溪中。
哇,河水一点也不冷,相反,有一丝温热,像温泉一样。她解开头发上的蝴蝶结,任三千青丝在背上倾泄而下,两只如玉葱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发丝。
她把头埋进小溪中,沉了一下气,又伸了出来。芙蓉出水的模样,我见犹怜。亮晶晶的水从她光滑的身子上滑下来,好舒服。
南风瑾早上睡不着,便骑着赤焰来到这郦景山看风景,经常在无事的时候,他会独自来到郦景山,看这漫山野花和树木,听着小鸟的鸣叫和流水的潺潺声,静静的回忆他与小砂画的一切,就是在这座巍峨高大的郦景山,小砂画背着他从山上走到山下,她的善良和关心,深深的感动了他,他后悔当时没有送小砂画回去,害得小砂画被害;他也恨当时没有留住小砂画,让楚离送她回去。如今,楚离和她都早已不在人世,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他仍会想念那小砂画。
砂画摸着右手臂中的朱砂痣,此时这颗痣,仍是如黄豆般大小,只是颜色更加深红,像一滴血映在右臂上。
“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砂画轻轻的哼起调子来,这调子是她自己编的,配上古人的词,就从她的嘴里变成美妙的歌声了。
咦!南风瑾拉着赤焰,仿佛听到那边有女人在轻轻的吟唱,这声音很美妙细腻、温柔娇艳,他禁不住歌声的吸引,慢慢朝小溪边走去。
在冒着蒸气的温泉里,南风瑾看见一幅美人沐浴图活生生的映在他眼前,宫砂边哼着歌,边在河里拍打着水花,样子充满香艳与诱惑,南风瑾怔怔的看着她,卸下面纱的她,看起来并不丑,相反,她那具诱人的身体,却如成熟了的蜜桃般吸引人。原来,瘦弱娇小、外表丑陋的她,也有这般魅惑人的一面。该死,他的身体竟然有了反应,这不过是个丑陋的煮饭婢,他的下身竟然热辣难耐。面对鸢尾,他都没有这种反应,他是怎么了?
肤若美瓷唇若樱,明眸皓齿百媚生。亭亭玉立柳腰细,说话笑声燕语莺。大概这诗,就是形容宫砂的吧。
砂画正痛快的洗着,突然感觉背后有双火辣辣的眼神正盯着自己,出于直觉反应,她猛地转过头。
“啊……”她赶紧捂住右臂,把身子沉入水里,“将军。”
南风瑾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你快起来。”她再不起来穿戴好,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就在这里吃了她。
“可是……”将军……还在那里。
“我转过身去,这里经常有将士出入,要是被他们瞧见了,你的名节就毁了。”说完,南风瑾强忍住下身的冲动,赶紧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砂画这才慢吞吞的走上河岸,慌忙的穿着衣裳,将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真怕自己的守宫砂被他看见,糟了,水晶哨还埋在衣裳堆里。
她匆忙的把水晶哨挂在脖子上,再穿戴好衣物,戴好面纱。
这一刻,她俩都觉得好长,砂画觉得衣裳怎么这么难穿,费了好大劲才穿好。南风瑾则一直想着刚才看到她出浴的那一幕,在脑海中久久萦绕不去,她再不穿戴好,他真的会扑上去的,这辈子,她还没对哪个女人如此冲动过。
“我穿戴好了,将军。”砂画转过头,准备去挑那两桶水。
“你来牵赤焰的绳子,赤焰是不会随便让人牵,你试试。”南风瑾看她身子娇弱,根本不能挑那么重的水,便走过去,轻巧的把水挑在肩上。
砂画走近赤焰,它并不讨厌她,反而像那天在街上一样,伸出长长的舌头来逗弄她。
砂画牵着赤焰,南风瑾挑着木桶,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都没有说话,心里想着各自的心事。
刚才被他瞧见了身子,砂画觉得好羞,烈如婵说过,她的身子是为南风瑾留的,而她的容颜,则是为烈如婵留的。
刚才一定是吓着将军了,所以他一直不与自己说话,他肯定是看到自己丑陋的脸了,砂画不安的想着,不知不觉,两人到了军营。
“宫砂,你竟然叫将军为你挑水,你活腻了?”刘总管远远的就看见将军挑着两桶水,宫砂牵着马,他赶紧迎了上来。
“没事。”南风瑾把水放在地上,“马上公主就来了,准备得如何了?”
“回将军,一切准备就绪,这山泉水,就是奴才命宫砂上山挑的,十分干净透彻。”刘总管拍着胸脯说道。
“呃……知道了。”南风瑾骑上赤焰,不想再听刘总管提起关于泉水的事,不然他又会想起方才宫砂入浴诱惑的样子,他赶紧策马朝校场奔去。
公主真幸福,有那么多人在意她,要是她也是公主,那会不会也有人为她挑这么洁净的水,可惜没人知道她是,即使有人知道她是真正的公主,也没有人会承认她。
午时已到,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砂画也在奋力的洗着菜,这些菜都洗过很多遍,已经很干净了,但是刘总管说,公主会亲自品尝大家做的菜肴,要洗得特别的干净。
“公主驾到。”一名深色衣裳的领士喊道。
全部人集体跪下,迎接明夏王朝第一公主鸢尾,砂画也跟着跪在最后面,因为她长得太丑,怕惊扰了公主。
“平身。”公主的声音真甜,大家缓缓起身。
公主今日一袭大红色锦袍,头上戴着玉质的珠钗和白银簪子,樱桃小口杏仁眼,顾倾人城唇含丹。眉宇不画自横翠,春葱玉指如花兰。今日她的额前还有一块粉红色的牡丹花花钿,看起来妖冶不失威严,威严中不失风情。
她乘坐在有篷的坐轿上,坐轿四周都装饰得有各色各样的香花,轿子上雕刻得有游龙戏凤图,脚上穿着装饰着大朵牡丹花足衣,表示着公主等级的高贵和礼仪的规范,足衣的色彩,造型,工艺技巧都属上乘。她在丫鬟的搀扶下,微笑着轻轻的走下轿子。
“将军呢?”紫鸢发现,将军竟没有来接她,若是平日,他早就等好自己了,她有些焦急。
“回公主,将军因为公务繁忙,马上就到。”刘总管朝公主拱手道。
鸢尾脸上映出温和的笑意,“今日本宫与众将士同乐,一起饮酒吃饭,大家不必紧张与拘泥。”她看着大家都诚惶诚恐的立于原地,便说话安慰一下他们。
“谢公主。”将士们同时回答道。
“公主,奴才领你先上座,将军稍后就来。”
“好。”鸢尾轻轻点了一下头,在刘总管的带领下,往吃饭的草地上走去。
她看着桌子上,全是各色各样热腾腾的菜,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些婢女想得真周到。
在丫鬟的搀扶下,鸢尾走到最上方的台子上坐下,右边的那个稍大一些的位置,则是将军的。
砂画不能靠近公主,只得远远的在后方传菜,这时,她看到意气风发的将军在将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坐在公主的边上。
砂画好羡慕公主。
而南风瑾,却在人群中搜索宫砂的人影,怎么没有见到她呢?他失望的望了一下下面的人,自嘲的摇了摇头,他竟然渴望见到一个满目疮痍的丑女,太假了。
“瑾,近日东陵国屡犯我国边境,你是否在为此事烦忧?”鸢尾懂事的看着南风瑾。
“呃……是的。”南风瑾尴尬的看了鸢尾一眼,其实他刚才心里在想宫砂,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能从宫砂的身上,他隐隐看到小砂画的影子吧。
鸢尾伸出白玉般的手,轻轻的拉着南风瑾的手,“别担心,瑾,过几天你就出兵攻打东陵国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嗯。这些菜全是伙头军们特意为你准备的,先吃吧,一会凉了。”南风瑾夹起一棵青菜,温柔的放在公主的碗里。
“哇,将军好……温柔,竟然为公主夹菜。”婢女们个个都羡慕起来,一个传一个,传到最后面砂画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哇……将军好温柔,竟然亲自喂公主吃饭。”
“咦,这道凉拌苦瓜是谁做的?本宫还是第一次吃不带苦味的苦瓜,好香。”公主开心的把一块苦瓜送入樱桃小口里。
“回公主,是……是奴才。”刘总管迟疑了一下,本来是宫砂做的,万一公主赏赐她,她蒙个面纱,调皮精灵的公主一定会叫她解下来的,到时候会吓着公主。
“你是用什么办法使它不苦的呢?”鸢尾继续问道。
“奴才……这……”刘总管根本不知道,他整张脸都成了苦瓜脸。
鸢尾觉得奇怪,自己做的菜竟然回答不出来,她还想把方法告诉御膳房,叫御膳房的公公给她做。
“怎么回事?”南风瑾见刘总管吞吞吐吐的样子,他从来都只是吩咐别人做事,他从未见过刘总管做菜。
“回将军。”刘总管立即跪在地上,“奴才不敢瞒将军,这菜是……是宫砂做的,只是怕她长相太吓人,会吓着公主,奴才就谎称是我做的。”
“大胆。”南风瑾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竟然敢欺骗公主和本将军。”
刘总管吓得浑身发抖,头埋得更低了,“奴才知错了。”
“瑾,算了,刘总管,你把宫砂带上来,本宫要亲自向她讨教厨艺,将来好做给将军吃。”说完,她害羞的低下了头,宫砂,好像是上次在街上碰到的女子,她脸上是一朵寒樱,鸢尾觉得她并不丑。
砂画正在准备其他菜肴,这时,小梦走了过来,“宫砂,公主要见你。”
公主见她干嘛?她在衣服上把已经被水泡得惨白的手擦了擦,跟着小梦走到前面去。
鸢尾一看到砂画到来,便开心的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宫砂,你做的凉拌苦瓜很好吃,是用什么方法去除苦味的?”
“回公主,奴婢只是将苦瓜斜着切,将其肉露出,然后渗着糖,这样糖味才能充分渗透进苦瓜肉中,中和苦味。所以苦瓜并不苦,有些咸中带甜,味道十分可口。”砂画回答道。
“原来加糖就行了,瑾,以后我做给你吃好吗?”鸢尾看向南风瑾。
“嗯。”南风瑾点了下头,眼神却不注意瞥见了砂画,她的眼眶怎么湿润了,是风吹到她的眼睛,还是眼里进了沙子?
“公主如果没有什么吩咐,奴婢下去做菜了。”砂画低下头,怕人看出她的泪水,早已如清泉般倾泄在面纱下。
“我喜欢你,一会你跟我和瑾,一起去游郦景山好吗?每个月,我们都会去郦景山游玩一次。”鸢尾善良的望着她,这位叫宫砂的奴婢,身上有一种傲骨,并不像一般的婢女。
“谢谢公主厚爱,宫砂就不打扰两位的好时光了。”她不想去,不想看到公主和将军恩爱的一幕。
“公主都开口了,一起去吧。”南风瑾开口道。
“大胆奴才,公主愿意跟你去,是对你的恩赐,还不谢恩。”边上的一位嬷嬷朝砂画吼道。
“是,公主。”砂画赶紧朝公主拜谢。
郦景山
南风瑾骑在赤焰上,公主坐在轿子上,两个轿夫吃力的抬着那顶轿子,公主不重,轿子本身却很重。
砂画则拿着一把雨伞,跟在后面为公主遮阳,虽然轿子有顶,可是那顶却遮不住侧面毒辣的阳光。
“瑾,你记得吗?以前我们经常在这小溪前吵嘴。”公主深情的望着南风瑾,快乐的回忆起她们的童年。
“你还说,你老是偷走我的玉瑾剑,藏在石头缝下,害我一阵好找。”南风瑾跟她斗起嘴来。
“那还不是你老欺负我,自从砂画不见之后,你就不再与我斗嘴了,过了两年,对我就万般柔情起来了。”
公主还记得她,砂画身子抖了抖,为何如此尊贵的公主会记得她。
南风瑾并没有回答鸢尾的话,只是静静的骑在马上,望着前方。
“我知道了,肯定是我天天去沁家大院等砂画,把你感动了,轩辕煜跟我说过。”鸢尾朝南风瑾微微笑道。
“是的,开始我以为你娇气好斗,后来发现你如此的善良,就喜欢上你了啊。”说完,南风瑾把手伸到鸢尾的鼻子前,轻轻的摸了她的鼻子一下。
鸢尾幸福的仰起头,“其实小时和你吵嘴时,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总和你吵嘴。可是你却一点也不喜欢我,总是凶我,还好因为砂画,你才对我改观,我真应该向上天感谢她。”说完,鸢尾诚心的合上手指,闭上眼眸,嘴唇微动,似乎是在祈祷着什么。
原来南风瑾这么在乎她,砂画跟在后面,面纱下旧的泪迹早已干掉,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泪痕,她太爱流泪了……
可是现在,他俩感情这么好,她只有羡慕的份。
“宫砂,把你的面纱取下来,天气这么热,会捂出绯子来的。”鸢尾突然想起身后还有个为她撑伞的宫砂。
“不了,我怕吓着公主。”砂画摸了摸脸颊。
“取下来吧。”南风瑾也担心她捂出病来,一会中暑了怎么办?
听了将军的话,砂画慢慢把面纱取下来,放在袖子里,霎时,火辣的阳光打在她艳红的疤痕上,砂画好不习惯,把手紧紧的蒙在脸上。
“别怕,砂画,这里没有人笑你,而且,你脸上的樱花很漂亮,樱花象征幸福吉祥。”鸢尾看出了她的紧张,赶紧安慰她。
砂画闭上眼睛,慢慢的把手从脸上移下来,然后轻轻的睁开眼睛,发现南风瑾正定定的看着她,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并不丑,相反,那朵寒樱把她衬托得很有味道,南风瑾痴痴的望着砂画。
“瑾,你不要这么盯着宫砂。”鸢尾以为南风瑾会嫌弃砂画,连忙用手绢在他眼前晃了晃,试图把他的眼神移开。
“哦。”南风瑾失神了,赶紧把头转过来,他是怎么了,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阴狠毒辣是他在战场上的外号,怎么一面对眼前的这位婢女,就变得温和和紧张起来。
“哎哟。”一位抬轿子的轿夫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脚上流了好多血,轿子一个重心不稳,差点落到地上。
“怎么了?”南风瑾赶紧问道。
“没……事。”那位轿夫咬着牙关,应声道。
鸢尾被那么一晃,魂都差点吓出来,“小……心点。”她轻轻的对轿夫说道。
砂画走在轿夫后面,清晰的看着轿夫的腿上流了好多血,这样还抬轿子的话,他的伤口一定会严重的。
“公主,轿夫受伤了,让奴婢帮他抬。”砂画赶紧拦住正在前走的轿子,此时那轿夫已经严重撑不住,咬紧牙关把轿子放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腿。
南风瑾立即下马查看,此时轿夫站的草地上,已经全是鲜血,可能那块石头太大,伤及他的骨骼和经脉了。
“你能上马吗?”南风瑾询问着轿夫。
轿夫痛苦地摇了摇头,表示不能,南风瑾立即把他扛上了马背,自己则在后面稳住轿夫。
砂画连忙走到前面去,准备抬轿子。
“宫砂,你抬得起吗?”南风瑾担忧的看着她,这么娇弱的身子,怎么抬那么重的花轿。
“我能行。”砂画一咬牙,就和身后的轿夫齐心协力把轿子抬了起来,公主是万金之躯,这么长的山路,怎能让她下轿。
“宫砂,真的能行吗?”鸢尾也担忧似的看着她,这么多年来,她出门全是坐轿子,她习惯被人服侍,不能走这么远的路,与她小时候比起来,身子弱了很多。
“我能行。”公主是娘亲的女儿,她一定要照顾好她。
一路上,南风瑾扶着那位轿夫,一直担忧的看着砂画,她这么瘦弱的身子,怎么抬得起那么重的轿子。
“停下来,休息一下。”南风瑾不忍心看她佯装坚强的背影,吩咐轿夫停下来。
“可是,瑾,好热,我快受不了了,我想早点回宫歇息。”鸢尾很怕热,要是休息的话,那她一定会被太阳烤干的,现在又没有人为她撑伞。
“听我的,停下来。”南风瑾从赤焰马上跳下来,立即上前扶住砂画。
此时,砂画的双手已经被勒得殷红,肩膀上也被磨破了皮,她难受的站着。看到南风瑾过来扶自己,赶紧装着没事的样子笑了笑。
一行人在树荫下暂时乘一会儿凉,鸢尾的额头冒了很多汗,她很热,快被火红的太阳烤熟了。
息了一会儿,她们再次上路,南风瑾担忧的看着砂画,那么重的轿子,她一个女孩子家,竟然没有喊一句疼,相反,坐在轿子上的鸢尾,早就叫唤起来,公主的脾气早就上来了。
“停。”南风瑾一路上的眼神都没有移开过砂画,他是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受这样的苦,大家又听他的,把轿子停了下来。
“瑾,不是才休息够吗?”鸢尾不解的说道。
“你自己走路,宫砂为你撑伞就行了。”南风瑾扶着她,说道。
“什么?要走路啊,我这身子……”昔日那个调皮捣蛋的活泼公主,如今这身子比砂画还娇弱,她越大,越不爱乱跑了,她永远是不愿意多走几步路的。
“必须走路,不然我先回去,我再派人来接你。”南风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厉的看着鸢尾,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的改掉娇气的毛病。
“我选择走路。”要她离开南风瑾,她才不愿意。
“我可以背公主的。”砂画立即向南风瑾打圆场。
南风瑾丝毫不听砂画的,“让公主锻炼锻炼,不然以后怎么做我南风瑾的将军夫人?人家以为我的夫人是个娇弱怕死之辈。”
一听到这句话,鸢尾立马撑起身子,努力的朝前面走着,为了做南风瑾的夫人,她死也再所不惜,她爱了瑾这么多年,是绝对不可能放弃他的。
过了很久,公主实在是撑不起,走不动了,砂画硬是跑上去背起她,不顾南风瑾的反对,背着公主回到了军营。
这丫鬟怎么这么傻?南风瑾望向她,她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她,傻?抑或笨……
他的小砂画,当年背他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执着。
“宫砂,你老家住哪里?”鸢尾很感谢砂画今天背了她一天。
“回公主,奴婢家住遥远的西塘国。”砂画回答道。
西塘国?南风瑾蹙起眉头,那她怎么这么熟悉郦景山的地形,感觉她走路时轻车熟路,应该是在军营呆久了,常常上山去洗澡,所以熟悉了吧。
想起洗澡,南风瑾马上把视线从砂画身上移了下来,他是在想什么?居然幻想一个丑丫头的身子,他肯定是有病。
送走公主后,军营里,战鼓震天响,将士们都激烈的训练起来,因为几日之后,南风瑾就要带着将士们讨伐东陵边关。
伙头军有一大部分人都会去,砂画也被刘总管点名要去,因为砂画比较能吃苦,总是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