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五个方向,向荆无言逼近。
这儿相对空旷,不利于掩藏行迹,荆无言摘梨子的时候就知道,但是,他要补充体力,却还是得冒这个险,没想到,真的被人给缀上了,这五个人都不是普通士兵,看起来身手都不错,眼神精光闪烁,动作也很迅捷有力。同样是在山中奔跑,但是,逃的人要比追的人多几层心理精神上的压力,所以,追的人在没有心理负担,又有食水补充的情形下,是要比逃的人优越得多的。
荆无言微眯着眼睛,冷静地注视着这五个人,他知道,这五个人绝对不是最后一批,只要打斗起来,就会引来别的人,甚至会引来羿宗平,所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定要速战速决。
这五个人和荆无言想的也差不多,如果荆无言是被他们抓住或杀死的,那功劳就五个人分,如果是被五十个人杀死的,那算谁的功劳?如果羿宗平听到消息赶过来,那自己辛辛苦苦,岂不都是为了羿宗平白忙活了?一个身份摆在那里,只要有他在场的地方,注定功劳就是他的了。
所以这五个人也不想惊动别人。
当然,原因是,他们看出荆无言这时候已经是相当的疲惫,而且,身上的伤好像还不轻。腿上还在流着血,哪怕他一身黑衣,也掩饰不了。对付一个精神完好的荆无言或许他们没有把握,但对付一个一条命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人,五个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抱着这样的心思,两方倒是难得的默契,谁都没有发出大的声音。
西方那人立功心切,当先一剑,向荆无言胸口刺去。另一人轻叱:“要活的!”活的当然比死的有价值,除非是不可能抓活的的情况下,才要带具尸首回去。另外几人也是一涌而上。
荆无言虽然是受伤之后,虽然内力十去六七,但是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何况,面前这五个人虽然身手不错,还没有到能对他一击必杀的地步。
只不过,他空手,对方都有武器在身,他是不能硬碰的,只能避,间隙出招,这样不但被动,而且狼狈。
东面那人狡猾,看出荆无言腿上不便,出招专门招呼他的下盘,那把剑刷刷刷地尽往荆无言两条腿上刺,像苍蝇一样赶之不去,十分讨厌。北面那人力大招沉,手中的一把刀虽然没有牛啸威刀的威势,也是轮起来呼呼风声,颇有气势,东北方那人刀法颇为精妙,一把刀劈砍削招招衔接,行云流水一般,西北方那人问或一招,但是每一招都是攻在自己同伴的间隙,在荆无言旧力未尽,新力未生的时候。
可以说,这五个人的配合,除了西方那人立功心切表现得有些急功近利没那么完美,另外四个人都是各有所长,眼光毒得很,配合妙得紧。
荆无言退,避,闪,躲,绕,一套身法展开,原本应该是游刃有余的,可惜,他的腿受了伤,影响了行动,所以好几次险象环生,如果他手中有剑,情形会好一些,毕竟有武器在手,有时候可以硬接,但是现在,他什么也没有,空手去夺别人的兵刃吧,另外四般武器必然同时攻来,让他不得不避。
“扑!”为了躲避身侧的两剑和腿上的攻击,荆无言拼着硬受了东北方向那人一脚。那人的一脚正好踢在他的胸前,那扑的一声,既是脚踹在身上的声音,也是先前揣在怀中的两个梨子被踹碎的声音。荆无言感觉一股腥气直冲喉咙,本来就翻腾的气血再承受了这么一脚,直接就压不住了,一张口,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一脚得手,还踹得对方吐血,这五人精神大振,攻势更加绵密。
荆无言咬牙忍着腿上的痛,在不断的闪避腾挪之中,额头渗出了细汗,这株野梨树算是彻底倒了霉,荆无言很多时候都是绕树躲闪,所以树身上不知道被劈了几刀,被刺了几剑,好在这树身还算能扛,被这样的伤害下去,竟然没有断掉。
每当刀与剑被树所滞时,荆无言都会趁隙出手,虽然没有进攻,但也算所有还击,不是一味地只能躲闪了。除了不让兵刃伤到,他会有选择地承受一些拳脚。每当对方的拳脚得手时,他们都会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一样。
不过,荆无言并不担心,他们得手的次数越多,越会觉得荆无言已经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既然支撑不了多久,那功劳不是稳稳地就在手上了吗?所以,他们更加安心,更加兴奋,更加加紧攻击,心中却生出一种自然而然的轻视。
攻的一方固然默然无声,即使说话也尽量压低了声音,守的一方自然更加不出声,所以,虽然两方已经攻斗了一柱香功夫,别的搜山的人都没有过来。
突然,荆无言脚下一滑,一个没站稳,竟然摔倒下去。
西方那人大喜,手中的剑立刻刺身他的左肩,千载难逢的机会呀,这人身子这么滑溜,怎么也刺不中,现在,他竟然摔倒了,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如果他刺的是胸口,或者还能伤到荆无言,但是为了要抓活的,他选择了不会伤害性命的地方,与此同时,另外两刀一剑也攻了过来,还有一剑,刺的是他的腿。
这些招式如果全落在荆无言身上,荆无言一定手脚俱残,只能任人宰割了。
但是,他们却没有想过,之前的荆无言都是一直沉着而从容地躲闪,虽然有些狼狈,却也没到惊慌失措的地步,这时候这么一摔更加奇怪,好好的这里没什么东西绊着,地上连小石子也没有,他怎么会摔?
只不过,人人都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却没有人想他为什么会摔。因此,一个个全都在想着把握时机。
其实荆无言也是兵行险着,这么久斗下去,他以一敌五,精力肯定不支,何况,即使他们没有叫人的意思,但是打斗久了,总也会引来别人,时间越久越危险,他必须要速战速决。哪怕拼着再受点伤,也不能再缠头下去了。
西方那人的剑是最先刺出的,他只是稍一侧身,那人就刺进地里了,那一剑竟然刺下去好几分,显然用力很大,要是刺中荆无言,这是得直接把他钉在地下。血肉之躯被这么一剑从肩头钉在地下,再有能耐,也没有还手之力了。
另外的几般兵刃织成的也是绵密的网,但是,他们惊讶地发现,本来是配合默契的攻击,本来可以把这人两手两脚直接钉在地上的攻击,都差了那么几分,被他险险地避了开去。这还不算,西面那人一剑刺进地下四分,不由一怔,就这一怔的瞬间,荆无言已经避开另几件兵刃,一个旋身,从地上翻起,手腕撑地,未受伤的腿借着旋身之力直接踢在了西面那人的胸前,那人闷哼一声,被踢飞,那把剑,自然是留在原地。
电光火石之间,荆无言飞速拔出了剑,剑光匹练,像密林里绽放了一片彩虹,剩下的四人或胸口中剑,或咽喉中剑,倒是西方那个被踢开的人幸免,他才落地,就看见自己的四个同伴直直地倒了下去,不由惊道:“妈呀——”
后一个字才刚出口,就被截断,因为荆无言手中的剑已经脱手,直接向他飞去。他从被踢飞摔到地上到说出两个字,再被剑钉在地上,只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为了制造这个机会,并且一举制敌,荆无言也是使出了浑身的手段,把所有的力气都几乎耗尽,以至于他把长剑脱手飞出钉死西方那个人后,竟然一时动弹不得,软软地摔在地上。和那四个人的尸体摔在一起。
四个人的血还在流,还是热的,他们瞪大着眼睛瞪着荆无言,只不过,已经没有了呼吸。
荆无言全身无力,这时候,若是有另外的搜山之人来到面前,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都能轻易地要了他的命。
好在之前那五人立功心切,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而他手中没有兵器,自然也不会有兵刃相声音传出去,虽然西方那人最后惊呼了出声,但是荆无言已经很快地把他处理了。
饶是如此,荆无言也知道,此地不能久留,血腥气会吸引来人,而且,这儿空旷,离得远一点也能见着。
他努力凝聚内力,免费运功一周天,恢复了一些力气之后,便坐起身来,自己这身衣服是不能要了,他费力地扒下一个咽喉中剑的人的衣服,换在身上,从他的身上,还搜出一些干粮和水。
荆无言大喜,几口把干粮吞了,喝了水,又把另外几人身上的干粮和水全部搜出来带在身上。
还不知道要在这鬼山上躲藏多少天,这算是补给。
做完这些,荆无言并没有走,他这时候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也知道这片地方几具尸体有多么打眼,得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