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正在柴房里“反思”自己的过失,对少恒近来的冷漠感到气恼之时,忽然听到门外一阵激烈的厮杀声,顿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猛地起身就冲向窗户,小心翼翼趴在墙壁上,用手指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通过小小的洞孔往外探看。
柴房在西冷苑的最里面,虽然与前庭院只有一墙和一水之隔,却也是十分僻静的地方,但因略有些偏远,听看得并不是十分真切。而此时窗外的厮杀声愈发强烈了,她心中由气恼变成谨慎,转而纠结,最后是更加的不安。
她向来敏感,也循规蹈矩,师父让她闭门思过不准踏出柴房半步,然而此刻她心中的焦虑驱使自己,实在顾不上什么规定了,外面这样激烈的厮杀声不断传入她的耳中,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惧和惶恐。
好在只是间柴房,不比禁闭的石室那样牢固,一扇柴门想要禁锢她的脚步,除非是她根本不为所动。很快,她使劲全身的力气终于用一身三脚猫功夫将柴门撞开了。
待她跌跌撞撞地冲出门,绕过回廊,来到庭院之时,眼前的一幕瞬间就让她愕住了。
血!
好多血!
还有,地上好多好多尸体!
而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竟是她同门的师兄师姐们啊!
一阵撕裂的痛倏地刺入胸膛。眼前,一群黑衣人逐渐逼近,遍体鳞伤的师兄师姐们正在与之拼命地打斗,又一片成河血流,她只觉得,脑子里全是血,全是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竟也没顾上此刻有个黑衣人已经紧盯着她了。
是什么人,竟要如此凶狠地残害他们师门?
恐惧、惊慌,随着大师兄的一句怒吼清醒过来。
“童宓!快走!”
就在这个瞬间,她看到师兄莫子聪早已身受重伤,却还独自一人拼杀出了内堂,她立刻跟着冲了过去,护在子聪的身前。
“是你?!”围攻子聪的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在这时看到她出现,忽然却了手,惊诧的发出一声。
为什么?难道他们识得她?她一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师父和众多的师兄师姐救了她,照顾着她,并宠爱着她!
可是她的出现,这些人竟然顿住了手,而童宓,只有满腔的愤恨!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同门?”她怒吼着。
“哈哈!”黑衣人大笑起来,语气变得更加狂妄,“你没有必要知道我们是谁,上次你没死,那是走运。这次?哼!想必就没有那么好彩了!”
黑衣人巡视内庭,为自己创下的血腥出面感到自豪不已,童宓恨不能一刀杀了他痛快,可是自知功夫不深,就凭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能动那黑衣人一根汗毛都是一种奇迹。
就在黑衣人忘我张狂时,子聪早已附耳过来,在童宓耳边默了几句:“师父受了重伤,已被师娘和大师兄护送出去,我们是回来救你的。现在立刻听命,在厅里的坐椅左侧有按钮,你赶紧离开……”
看着子聪痛苦不堪的样子,童宓鼻子一酸:“那你呢?”
子聪斜眼看了看旁边的黑衣人,不屑一顾,“就他们?呵呵,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先走!”
“不,我不走。”她的眼中满是恳求。
“宓儿,听话,快走!难道你也想成为陪葬品吗?记住,你要活着,活着为师门报仇,活着保护师父,快走!”子聪说着,迅速将手
中的一叠方纸塞进她的手里,“这个一定要交到师父的手里,这么重要的事就交给你了,别再犹豫了,答应我,一定要交给师父!”
“嗯!”童宓看看这周围浴血抵挡的师兄弟们,只能含泪答应。
“师姐,你赶紧走吧!不要白费了我们的苦心!”一个拼杀的小师弟冲着她,大声喊了起来。
望着一个个曾经熟悉的面容,生死边缘还在誓死护着师门,保护着她,宠爱着她,只恨自己不是武林高手,能铲除掉这些黑色恶魔。绝望,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没有了面对和逃离的勇气。
“宓儿,快走,去找少恒,快去啊!”子聪也喊起。
宓儿起身,跑向了厅内,却被刚才那个黑衣人前来阻挡,正欲开战时,子聪已经从后提起将她推进了厅堂,黑衣人的刀不偏不倚的劈中了子聪的右肩。
她的身体,就在子聪的推挡下落在了坐椅之上,回头,只看见血流如注的子聪在微笑地凝望着她,那样凄美,那样冷凝。
眼睛模糊了,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依稀听到一把熟悉的姗姗来迟的声音,在冲着自己喊,那样的拼命,那样的愤恨。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似乎完全被恐惧吞没了,只觉得身体迷失了,精神也恍惚了,
一切都像是从眼前消失了,不是真的。跟梦一样,一切都消失了。无边的黑暗袭来,沉痛,昏暗……她忘了这是哪里,只记得遍地铺满的黑色和白色的尸体,还有子聪那双绝美的眼睛,在黑暗中默默地淡去了。
“少恒。”她无助地喊了起来,“我怕,我好怕,你在哪里?”
在黑暗里,真的很累,慢慢的满满的,她便失去了意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