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睡中醒来,已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醒来时突然记起了那些噩梦一样的回忆。她慌乱的拍打着眼前那堵墙,却怎么也撬不开。
也许她真的是太慌乱,又太疲惫,恍惚想起子聪师兄说的坐椅的把手,便四处寻找,她蹲坐的墙边,一个石墩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试着去转动它,门一下子打开,刺眼的阳光直扑扑地射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刺鼻的恶臭。
冲出厅堂门的那一刻,她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触目惊心的一幕,堆叠的尸体,腐烂的阵阵恶臭;血涂了一地,未干的猩红色上还有嗡嗡作响的苍蝇;平时喧嚣的庭院现在是一片死的沉寂……
她瘫坐在地上,无法相信的痛心,无法言喻的难过,就在她转眼的时候,却又看到了那庭中一水湖里漂浮的身体——莫子聪。
她已经无力哭喊,再也发不出声音,喉咙如堵上了千斤重铁,她无力的爬过一个个以往熟悉而现在已经辨认不清的尸体,爬过肮脏的血污,一直爬到了湖边,无声的落着泪。不知道自己在那黑暗里睡了又多久,现在的她完全虚脱了,勉强支撑着身体伏在那里。
就在这时,门被人踢开,声音震得她颤抖,双臂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就已经倒了下去。
“师姐!宓儿,宓儿!你醒醒!”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她。
童宓吃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焦灼而疲惫的脸,一副可以挡住身前的阳光给她阴凉的伟岸身躯。
是少恒!
“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我以为……”她无力续话。
少恒一把更加紧紧地揽住了她,声音竟是一阵颤
抖:“我来了,不会有事的,我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不要说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撑住啊,宓儿。”
童宓觉得这一刻好安心,沉沉地闭上了眼睛,“我好累,我要睡会儿。”
少恒抱起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缓缓地走着,走得那样宁静而沉重,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院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般游走的愤怒。
扭头,便离开了……
阳光里留下的影子,怀中安睡的童宓,他的眼里有一丝的满足和爱怜却深陷在冷峻的表情之下,“放心,我黎少恒一定会这样永远给你这样的安稳,让你永远都不再担惊受,永远都不再这么无助……”
就这样一步步走到山脚下,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正停靠在大道之旁,对面有两个人走了过来对着子恒拱手行礼:“参见王爷!”
少恒看了看怀里看似正在熟睡的童宓,没有讲话,径直上了马车。大概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探出头来,“回府,林黼先快马到不远处的镇子上照着这个方子抓些药回来。米楚,快马驾车去县内府城驿站,我们到那汇合。”
“属下遵命!”
一路上,他守护着童宓,每隔半个时辰给童宓喂食一粒紫罗丹,可是一直都没有见童宓醒过来,心中愈发的焦灼和担忧。到达了府城,不用米楚帮忙,一个人抱了童宓,不顾及旁人的异样眼光径直走近了驿站。驿站的守管见到米楚手里亮出来的金牌,退避在后。
引路官也只是低低的垂着头,他急急的在厢房里放下依然在昏睡的童宓,林黼饿正好赶来,接引官正打算让遣来的丫头给她喂药,少恒却不声不响的接过药,示意大家都出去,他想一个人,亲自给童宓喂药……
童宓被门外一阵嘈杂声给惊到了,她醒了过来,却不明白这眼前的一切,只是睁开着眼盯着上面。
少恒看到苏醒过来的童宓,眼中兴奋的光芒四射,“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童宓强坐起身来,“少恒……”可是脑子里又想起了师门里的那一幕幕可怕的场景,情绪难以自制,眼泪不由自主的掉落下来。
少恒何尝又不痛苦,轻轻的将她的头安抚在自己的肩头,安慰着她,“没事了,都过去了。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一个人独自承担。幸运的是我找到了,我找到你了,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无助和恐惧,以后都不再会!”
童宓心里只泛起一股微微的感动,拥紧少恒在肩头痛哭,不住的点头。
“刚醒过来,还是要好好的休息。”他扶起童宓。
童宓却坚持要起身,少恒稳稳地拦住了她:“我知道,师兄弟的遗骸我都已经给安排好了的,你先安心的休息,好吗?”
就这样,难道这就是结果?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一如既往冷静的人变得有些陌生。再看看这豪华却陌生的地方,不禁问道:“这是哪里?”
他迟疑了下,缓缓的松开了手,“这里是府城的驿站。”
“驿站?”她又开始了不安。
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这个秘密,他已藏了许久,如今,面对她一脸的惶惑和惊恐,他沉了一气,缓缓道:
“我,是今朝的贤亲王,离天。”
那可以,他背对着童宓,不去看她那张充满不解、疑惑复杂表情的脸,又关怀地说了一句:“你刚刚恢复,先好好休息。”说完便往外走,稍稍蹲了一下,再起步时那步子有些不够稳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