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大早,没让爸爸来催起床,团团就自己从被窝里爬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主卧室门口,踮起脚,抓住门把手往下一拉,开了。走到往常妈妈睡的那边,摸摸被窝,没人!
刚才经过客厅时,也没看见妈妈。从没拉窗帘的窗户看出去,天还没亮呢,妈妈应该还没去上班。
“妈妈,妈妈,团团听话!”团团哭了。昨天夜里,梦见妈妈被老虎抓走了,老虎说因为团团不听话。
因为心里有事,这一夜肖子凯睡得并不安稳。女儿的哭声很快就让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一看女儿只穿着小睡衣站在窗前哭泣,他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把床前的女儿抱上床,搂进怀里。小小的人儿身上冻得冰冰凉。
七点一过,肖子凯就起了床,穿戴洗漱完毕。将团团从被窝里捞出来,给半梦半醒的她穿上衣服,梳好头发,戴上她喜欢的小蝴蝶发夹,监督着她刷好牙,又给她洗好小脸,抹上儿童护肤霜。
八点差一刻,抱着她出了小区,进了常去的那家小店吃早餐。完事后,又将她送到了幼儿园。
今天团团特别安静,不像往日般调皮。以前,她经常是连蹦带跳的,弄得他这个大男人都追得挺累。今天,洗漱时,她不讲话;吃早餐时,也不再发表意见;一路上,怎么逗也不开口,只是无精打采的趴在他的肩上。
大概没睡好,还有就是想妈妈了,肖子凯猜测。只要姚远回来,一切就好了。
中午吃过饭后,肖子凯去了姚远任教的学校。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儿,在传达室的工作人员的指点下,他才找到了姚远的办公室。
姚远不在,现在是大预备时间,下班监督学生自习去了。下班,在教师的口中和在其他人口中,是完全不同的意思,所谓的“下班”是指“下到班里去”,而非可以离开工作岗位了。
幸好姜琪认识肖子凯,替他到教室里喊了姚远出来。他坐在姚远的位置上,看着姚远推门进来,站了起来。就一眼,他发现才两天不见,她似乎又瘦了。
以前姚远还有些婴儿肥的时候,有个自以为自己自己身材很正点的女人,一本正经地说告诉她一个减肥秘方:“只要你老公出去找女人,你就能瘦下来了。”当时姚远恍然大悟似的看着她:“难怪你这么瘦!”直气得本来是想讽刺一下姚远身材的女人拂袖而去。现在,再想起这个笑话,姚远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远远,你手机忘带了。”看着姚远并没有开口的打算,肖子凯从口袋里摸出昨天买的摩托罗拉递过去。看着姚远并没有接的意思,他只好尴尬地笑笑,把手机放到姚远的办公桌上。
“放学记得去接团团。”看着办公室里的人有些好奇的神色,肖子凯自然不敢说得太清楚,比如团团怎么来的,团团昨天哭了。
“知道了。”姚远淡淡地说,坐下,摊开作业本摆出要开始改作业的样子。看着姚远的样子,肖子凯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开门离去。
姚远把手机扔进抽屉,趴在办公桌上,蒙着脑袋假装睡觉。实在没有精神,也没有那兴趣满足在座各位因为股神大驾光临而忽然高涨的八卦乐趣。
团团来了!一个多礼拜没见到她了,恨不能现在就插上双翅飞去看她。
团团自己是一定要带在身边的。可是,今天晚上怎么办?住自己新居里?不行!家具昨天才搬进去,虽然都是原木的,俄罗斯樟子松,比较环保,可还是有些味道,会不会害了女儿。住宾馆?也不行,一直以来,稍稍有点洁癖的姚远都惧怕住宾馆,外出旅游时从不用宾馆里的毛巾,回来后,从里带外全都要换下来洗过。
其实之前她有考虑过女儿的事情。本想让团团在爷爷奶奶家呆到放假的,这样,寒假里自己可以带着她。为此,昨天她还不顾萧正儒的耻笑,又从花鸟市场搬回来一大堆绿色植物,说是赶快把家具里的毒给吸了。当时萧正儒说毒大概会被花草给吸了,不过,大概氧气也会一并给光合作用光了,硬是搬了好些花花草草去了阳台,只在她卧室里摆了一盆大大的仙人球。现在团团来了,那仙人球首先得挪窝。要不然,那好动的小家伙铁定会去摸它。
女儿,毫无疑问,自己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下学期自己独自带着她住,晚上的接送并不成问题。有晚自习的时候,顶多把她带办公室里,让她一个人玩。早上呢,如果实在不行,就找个钟点工吧。
而今天,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今晚怎么办?若妍该回来了吧?要不,假装若无其事地带上团团去她那儿挤着?希望齐澈一定不要跟着过来,否则,两只太阳灯,怎么好意思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谁的手机吵这么久,也不接。姚远愤愤地想。
“姚远,接电话。”姜琪提醒。
“哦,廖老师,你好你好!”姚远连忙打起精神,是团团口中那位美丽的幼儿园老师。
“你说什么,团团发烧了,好的,好的,我马上来!”姚远的声音急了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提醒姜琪替自己跟领导打声招呼。
到了外面,急忙跳上刚好路过的出租车就走,其实学校离幼儿园不远,可现在,她一分钟也耽搁不了了。
“远远,有事吗……好……我马上来!”手机响起的瞬间,看到上面显示的“老婆”,肖子凯一下子激动起来,可随后听到的消息又让他掉进了冰窖。
当他急匆匆地在市人民医院门口下了车时,姚远也抱着团团下了另一辆出租车,肖子凯连忙迎过去接过女儿。
二十几分钟后,姚远坐在输液室里,怀里搂着小手上吊着盐水的女儿,眼里满是心疼。
肖子凯一脸愧疚地坐在边上解释:“团团昨天过来,找不到你,一直哭。昨天半夜里又跑到房间里找你,大概那时候冻着了。”
姚远吻了吻女儿发烫的小脸颊,大概是刚才扎针的时候哭累了,现在她已在妈妈的怀里沉入了梦乡。
“远远,今天上午,公安局里打过你电话,让你抽个时间去认人。”偷看着姚远的脸色,肖子凯的声线有些不稳。
那天,报案录口供时,除了家里的电话号码,姚远还留了手机的,因为人家说只要去移动挂过失,买了新手机后还可以用旧号码的,而且里面的话费还能接着用。谁曾想,那手机并没有落入贼人之手,却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了它的使用寿命。
看着姚远恍惚的神情,肖子凯的心里有一丝抽痛。那一夜,原来发生了那么多的故事。那时,她心里一定很害怕吧,可是,自己那时候在哪里呢?在干什么呢?随后的几天又干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