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是拼了命才从吉雅手里逃脱的,吉雅原用马车将她运出肃王府,欲寻一偏僻处神不知鬼不觉杀人灭迹,孰料雨墨是个极端狡猾的,在马车上趁着吉雅在前头驾车时,便已偷偷挣脱了绳索,待吉雅不注意,跃窗而逃。
只因为不想死,便拼死一搏。
她没往郊外跑,直往城内跑,想着人多热闹的地方,吉雅便不能对她下手了。大约跑了半个时辰,方跑回城内,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雨墨害怕自己被吉雅追上,便想也不想钻上了那辆马车。
她躲在马车里,抓紧窗帘,透过缝隙看着吉雅驾着马车从旁边经过,彻底走远没有掉头,她才舒一口气,瘫软在马车的长椅上。这才发觉浑身疼痛难耐,那两个蒙古女子实在是下手太狠了,白云暖实在是居心险恶,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太狠,还好她命贱,总算是又逃过一劫了。
正准备从马车上脱身,车帘一挑,竟然上来一个男子。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雨墨眼明手快,“噗通”往男子跟前一跪,扯着他的衣角,哭道:“少爷救命啊!”
白振轩一听这一声“少爷”的呼唤才认出眼前狼狈至极的女子竟是雨墨,多年不见,雨墨和从前比起来,五官长开了,显得成熟,但衣服上斑斑的血迹遮掩了原本的风韵与媚态。
白振轩扶起她道:“雨墨你怎么在这里?”
雨墨是真的哭起来,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块浮木,她哪里肯起来,只是一味恳求道:“少爷,看在雨墨曾经伺候您一场的份上。看在我那死去的姐姐的份上,原谅雨墨曾经做过的傻事蠢事,送雨墨离开上京吧!”
白振轩蹙眉,雨墨还不知心砚借尸还魂一事,他也不会告诉雨墨,免得从此又被狗皮膏药般缠上,因为雨墨毕竟是心术不正之辈。但她是心砚的亲妹妹。他不能见死不救。于是道:“今夜先找家客栈让你住下,明日我备了银两送你出京。”
雨墨千恩万谢。于是白振轩当夜安顿了雨墨,次日便又送了三百两银子和几套衣裳到客栈。雨墨三跪九叩拜别了他。雨墨当年逃亡到京城,如今竟又从京城逃亡出去,实在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雨墨是经过利弊分析才决定逃离京城的。
瑶卿不管是雍王还是肃王,都不是她的靠山。
烟花场上。看惯了虚情假意,她能对男人们付出*,但不会傻得对谁都付出感情。
京城有白云暖,京城更有娜仁高娃。所以她再无立足之地,逃之夭夭才是上策。
至于白振轩的施以援手,只能说她雨墨命不该绝。
雨墨离开京城。雇了辆马车一直走,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一连赶了半个月的路,到了一座小城,方才敢停步整顿休息。她不知道吉雅并不敢向娜仁高娃禀报说自己逃脱的事情,她只是告诉娜仁高娃事情已办妥,一切天衣无缝,处理得很干净,而瑶卿对一个风/尘女子又哪里会真正放在心上,找了几日未果,那么她这个人消失便也就消失了,所以她这一路奔逃其实可以如游山玩水般闲然自得的,可是这一切她全都不知道,所以她逃得像一只过街老鼠,抱头鼠窜,十分狼狈。
雨墨更不会知道,她到了这座陌生的小城,以为人生地不熟,一切可以重头来过,她可以改名换姓,从头活起,谁知她在遇到白云暖、真娘和白振轩等一系列故人之后,又遇到了章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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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里的娜仁高娃以为替妹妹报了大仇,又蒙白云暖所赠膏药使手腕上的疤痕消失,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一趟雍王府,亲谢白云暖。
张易辰知道娜仁高娃要来,便征求了白云暖的意见:“你若不想见她,我们就派人去肃王府捎个信,打发了她便是。”
白云暖道:“她都不畏惧见我们,我们又怎能畏惧着不肯见她呢?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又不理亏,总之不该是我们避让。”
张易辰便道:“你既然心胸豁达,那本王若矫情,倒显得小家子气了。但是你见她可以,本王实在是不想见她了。”
所以娜仁高娃到雍王府拜访那日,张易辰躲出去了,推说是有公务要处理。于是,白云暖独自接待了娜仁高娃。
其实两个女人之间能有多大仇多大怨呢?不过是因为爱着同一个男人,便成了情敌。
白云暖是包容的,而娜仁高娃身为蒙古的女子,更是奔放好爽。因为联手弄过雨墨的事情,二人见面竟没有向从前那样红着脸,而是能心平气和地攀谈了几句。
娜仁高娃给白云暖的孩子们准备了许多礼物,都是蒙古小孩们常玩的玩具。翰哥儿已两周半了,见通人事,很是灵丽,得了那些玩具便和凌哥儿一起玩,还能拿着玩具做出各种滑稽的动作逗弄凌哥儿,凌哥儿虽然不过几个月大,可是笑声却如银铃一般。
孩子们高兴,白云暖便显得开心,甚至坦诚心扉问娜仁高娃道:“萨仁高娃是妹妹都已经嫁入了,公主身为姐姐,为什么尚不考虑终身大事?”
娜仁高娃垂头不语。
白云暖道:“公主是还念着王爷吗?”
娜仁高娃表情微微一滞。
白云暖便已了然,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非是我心眼小,容不得人,而是王爷他向来没有纳妾的心思,况你身为蒙古公主,总不能让你屈居我之下?王爷身边原有个晴姨娘,你也是见过的,她一心扑在王爷身上,王爷却不肯多看她一眼,以至如今落得疯癫的下场。王爷样貌俊朗不凡,性情又是极有魅力的,对妻儿也甚是温柔,所以他容易让女子为之倾倒,可是但凡有女子爱上他,皆如飞蛾扑火,王爷之所以对你绝情,实是因为他不想将来让你受伤害,步了晴姨娘的后尘,所以,娜娜,你可以理解王爷的苦心吗?即便你情到烈时,为爱割脉,他亦不为所动,因为长痛不如短痛。”
白云暖开诚布公的话令娜仁高娃沉默了许久,她心里是翻江倒海无法平静,可是面上还是强自镇定,岔开话题道:“我想起我这次入京还没有去拜访过戚雪呢!听说她已诞下皇子,封了贤妃。昔日里,她和王妃你交好,与我也甚有交情,过几日,我父王便会从蒙古来京,届时,我们在蒙古驻京馆驿里设宴款待,还请王妃和贤妃娘娘能够赏脸一起来呢!”
白云暖笑得有些落寞,她和戚雪早就不交好了,但嘴里还是道:“敢情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