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安笑笑,站起身,道:“走吧,我送你去明德院。”
顾莲香看了他好一会,似乎还有话要问,可最终她只是一笑,然后道:“你等我下,我加件衣服咱们就走。”
回屋没一会,吴大娘走了进来,见顾莲香重新梳了头,问:“这是准备去哪?是和安哥儿一道出去吗?”
“要去明德院。有事找唐管事。”顾莲香略略把做绢花的事情同吴大娘说了说。
“这倒是件妙事,就算占不了大头,于金店的名声也是好的。那你去吧,路上小心。”吴大娘拉着顾莲香出了门,将人送到大门口,不忘吩咐白惜安要护好顾莲香。
两人坐着马车一同去了明德院,自打广平公主监国后,唐管事也身肩多职,如今也很难在明德院遇到。不过,今天倒是顾莲香的运气,唐管事刚巧在院子里,连同着其他几位主事正商议事情。
“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白惜安站在石阶,看着顾莲香低声道,“一会进去凡事直说,也不必绕圈子,唐管事一向是聪明人,这其中该咱们得的,她心里明白。”
顾莲香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不过要是唐管事不应了这事,只能另想别的方法了。”
“你看你说的,难不成唐管事还能不答应。”这是桩大买卖,白惜安相信唐管事一定会答应的。
顾莲香笑笑没说话,若是以前广平公主没监国时,这样的大买卖唐管事一定欢迎,可是自打广平公主监国后,这明德院每月出产的绢花已经开始定量供应,按顾莲香前世的行话,就是开始走精品路线,再者金眼雕介绍的这单买卖多少染着皮肉生意,就怕唐管事多有忌讳。
白惜安一见顾莲香皱起眉头,心里一想,大概也猜到几分,他道:“这买卖一定成,你且放心进去。”他一副肯定的样,倒让顾莲香不明所以。有心想问两句,可见白惜安只笑不语,顾莲香这不安的心情倒也慢慢平静下来。不管这人是不是因为要让她安心胡乱说这样的话,不过最少也给她加了油,顾莲香笑笑,道:“晚上去家里吃饭,我有事同你说。”
白惜安嗯了声,本想抬手摸下顾莲香的小脸,可一想这青天白日的,只得垂下手,借着衣袖的遮掩,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然后转身离开。
顾莲香目送着白惜安,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转身正欲往院里走,就见姚小娘子远远走了过来。
“哟,香姐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在门口?”姚小娘子也有些日子没见顾莲香了,忙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直赞她气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顾莲香呵呵一笑道:“嫂子这是准备去哪?”
“要去东城订些货,对了,今天遇到你正好,我问你件事。”说完,姚小娘子把顾莲香拉到一旁,小声问,“香姐儿,你同我说实话,这芳姐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顾莲香一怔,不太明白的看着姚小娘子:“嫂子,这话怎么说的?是不是出事了?”
姚小娘子道:“香姐儿你也知道我是个爽快的人,有时说话直不绕圈子,要是哪说不对,你也别怪嫂子。其实这几天有人来找芳姐,是个汉子,人高马大的,虽然看上去不太像坏人,可一个男人总在一个寡妇门前来回徘徊,到底于芳姐的名声不好。芳姐这人不错,和我挺合的来,我有个远房表哥,成过亲不过媳妇死了好些年,这些年一直也没看上谁,我那表哥为人老实本份,在同仁坊那边做点小买卖,家里生活无忧,我是有心想撮合芳姐与我表哥,可昨天早上,我看到芳姐站在大门口骂人,嘴里说什么‘死也不回去’这类的话,我就是想问个明白。若是那汉子与芳姐好了,我也不去搅合,若那汉子是个坏人,不说多的就冲芳姐是我邻居,我也要帮衬着。”
顾莲香听罢,这心里一凉,纵是姚小娘子说的含糊,可她也能肯定那找上门的汉子应该就是大牛哥。芳姐之前痛恨大牛负心,这对外都说死了男人是个寡妇,如今大牛哥找上门纠缠芳姐,这让外人看了的确不好。
“嫂子,这事我一时也说不清,芳姐……芳姐家里情况有些复杂。不过芳姐那人你也知道是个真性情的人,万万不是那种不堪的人。”
姚小娘子道:“我就是知道芳姐的为人,所以才问你。芳姐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真心不容易。我那表哥上无父母,下面只有一个妹子早些年就嫁了,若芳姐和我表哥好了,这以后也是自个当家作主,更何况孩子也有人养着,总好过她现在。”
“就是,我也是心疼芳姐,往日里能帮就帮一把,可总有力所不及的时候。唉,嫂子,你看要不等我一会和唐管事说了事后我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姚小娘子点点头,道:“嗯,若要帮忙的地方,你可要说话,芳姐这人我真心喜欢,她要是有难处只要出声,没有不帮忙的说法。”
顾莲香忙点点头,道:“成,嫂子你这话我记下了。你有事先忙去,等有空我再上家里去给婶子和叔叔问好。”
闲说了几句话,姚小娘子匆匆忙忙出了门就往东城去了,顾莲香站在门口想了会心事,终也只是轻轻一叹。
进了后院,见唐管事还有说话,顾莲香也没打扰,自在院井里站了一会等着唐管事出来。
不及半个时辰,唐管事出现在门口,扬声道:“香姐儿,这外面热,进来喝口凉茶。”
进了门,与各位主事见了礼后,唐管事笑道:“你们都去忙吧,这小姑娘难得来见我,定是有要事商量。”
几位主事全笑了起来,又闲说了几句事便一一出了屋。
“唐管事最近很忙吧,看着清瘦了不少。”顾莲香关心的道,“唐管事可要顾好身子呀。”
“这久的确是忙了些,不过没事,倒劳你记挂了。对了,最近你还好吧?自打你回城还一直不曾见过你,不过见你气色比之前红润许多,可见这段时间有好好调理身子。上次你让姚小娘子带来的礼都收到了,你有心了。”唐管事给顾莲香倒了凉茶,自个也端起茶杯喝了口。
“唐管事才是客气,不过是些小玩意,喜欢就好。”顾莲香喝了口茶,一是润润嗓子二来借机在心里把事情再想了一遍,这才开口把今天的来意一一同唐管事说了。
听了她的话,唐管事倒也没急着开口,想了半天才道:“数量估计不少,这离摘花会可没几天了。恐怕一时半会小姑娘们也赶不出来。”
顾莲香心里一怔,看唐管事这意思,对这笔买卖并不是很在意呀。
想了想,顾莲香开口说道:“是,我估摸着这前后最少也是五千数以上的量,只几天功夫恐怕还真是不容易办到,不过对方价开的高,如果院里有五十个姑娘能顺利扎出绢花,这买卖也是可以做的。”
唐管事抬头向顾莲香看来,眼眉微扬道:“怎么,你这是有法子?”
“这桃花绢花真要扎起来虽说不是很难可也不容易,来的路上我想了想,倒有个取巧的法子,做个长枝五瓣桃花倒简单容易上手,如果唐管事愿意的话,我倒可以教给院里的姑娘们。”
要说对这买卖不动心那是骗人的,唐管事这些日子给广平公主办了不少事情,最有体会的便是有钱好办事,眼前出现一大笔银子,唐管事没理由往外推。可是要在短短几天扎出五千朵绢花也不是容易办到的事情。
这事可要好好考虑下。
顾莲香见唐管事没出声,她也没催促,默默从怀里把之前在车上扎好的绢花拿出来放在桌子。
唐管事抬眼看去,见桌子上的绢花不同于以往见过的,院子里小姑娘们扎的绢花是二层重瓣,其中花蕊最难,可顾莲香新扎的绢花只有最下面的五瓣,中间却用彩珠串起来作蕊,仔细一看,不仅不觉得单调反正有种华丽的感觉。
把绢花拿到手里把玩了一会,唐管事才道:“这生意可以接,不过绢布和珠子我们明德院不提供,价只能少三分之一,若各位老板同意,这生意我可以点头。”
绢花和珠子这是大头,换句话明德院就只愿出基本材料,这些都花不了多少钱,可总价上明德院只让三分之一出来,也就是说顾莲香这边能赚的远远要低于这三分之一。
顾莲香仔细想了想,道:“既然唐管事都点头了,别的都好说,那下午我就让人送来契约,你看可行?”
唐管事一笑:“香姐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没有兴趣来帮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