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出视察战地形势的耶律韩隐已经回到了辽营。一回到军营,他都来不及将打湿的外衣换下,就急着与将领们商讨如何解幽州之围。
这次宋军来势汹汹,已将幽州城围困多日,南京留守韩德让率守军顽强抵抗,然而幽州城内人心动摇,降者相继,韩德让也非常惊慌。面对危局,朝中竟有人主张放弃幽、蓟二州,退守松亭和北岸口。现在大敌当前,契丹民族的安危悬于一线!
命悬一线!小白佼算是体会到这个词的意思了,她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艰难地、一步一抖地与耶律狗奴在狼群的注视与欢送下挪回营地的!不过几里路而已,简直比她在仙岛度过的一千七百多年还要漫长!
小白佼此刻看到辽人简直比看到岛主老头还要亲切。她简直要去蹭一蹭、舔一舔她看到的每一个人了。
也怪,她进了营地之后,这场阵雨就停了,雨后的空气是格外的清新。她没顾上整理自己的湿衣服,慌忙跑去看毯子有没有被好心人收回去。唉,它们还是湿答答地挂在那里滴着水,显得委屈极了。
帅帐中的会议已散。大将耶律奚刚巧从晒架前经过,一见小白佼,就想起了宋军,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质问道:“你干什么去了?雨都停了你才来收毯子?你是不是跑到哪里睡觉偷懒了?你看看!你把大王的毯子弄湿了,你让大王晚上怎么睡?”
小白佼很是委屈:“天要下雨,管我什么事?他又没有跟我打招呼!”
“你晒毯子就晒毯子吧,你人为什么不在边上看着,你干什么去了?”
“我答应过他,不跟别人说的。”
“你!”耶律奚举手就要打小白佼,他知道这女孩傻,只是想吓唬她说实话。
“啊——!打人了!救命啊!”小白佼抱着脑袋大声尖叫道。那声音隔着五里地都能听得到。
“谁打人啊?”耶律韩隐听到叫声,从帐中走了出来。
“他!”小白佼指着耶律奚,望着他生气的脸,又实事求是地补了一句,“想打,没打着。”
“大王,她……”
“都跟我进来!”耶律韩隐说完就进了帅帐。
“小白,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耶律韩隐没等小白佼站稳就厉声问道。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生气。
“你们居然让十五六岁的男孩来打仗,良心过得去吗?”小白佼答非所问。
“我问你干什么去了?”
“给他挖治尿床的草药去了!”小白佼脱口而出。她被耶律韩隐凌厉的目光吓得不能不说实话。
“什么?你是俘虏居然敢擅自离营?”耶律奚叫了起来。
“是军医同意的,你当我很想去啊?”小白佼一边答话,一边偷偷拧衣服上的水。
耶律韩隐望了耶律奚一眼,耶律奚便不敢再吱声了,韩隐继续问道:“采草药要采这么长时间吗?”
“下雨了你不知道啊?”
“那你还不赶紧回来收毯子?”
“我是急着回来,可我们遇到了狼!”
“狼今天吃素吗,居然放过了你?”耶律韩隐故意问道。他看到小白佼一身湿透,脚上粘着山泥,身上又飘着草香就知道她没有撒谎。可是他不点破,想继续逗她玩。
“我跟它瞪眼比凶,把它吓退了。后来它又叫来它的伙伴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们,直到营地它们才转身。”
“你骗谁啊?”耶律奚骂道。
“不信,你可以去问耶律狗奴。我才没你们凡人那么无聊,没事就骗人玩。”小白佼说着瞟了耶律韩隐一眼。
“你是俘虏,逃离营地就该拉出去处决!”耶律奚不容置疑地说道。
“决吧决吧,从我来的第一天你们就想决了我。”小白佼已经隐约感到这个词的意思了,她从身上掏出野果递到耶律韩隐面前,“摘来给你解酒的。”
耶律韩隐一震,心中已有一丝感动,嘴上却说:“这么少?”
“有就不错了!”小白佼解释道,“我摘了很多的,可是走回来的时候掉了不少,身后有狼,我们也不敢回去捡。”
“你打算怎么弥补你犯的过错?”耶律韩隐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有本事就把我杀了吧。我可提醒你啊,岛主老头肯定会来找你报仇的,你的下场会很凄惨。”
“今晚你睡这——”耶律韩隐指了指自己屁股底下的大床。
“你这么好心?不是半夜又想踹我下床吧?”小白佼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似乎还隐隐作痛呢。
“给我暖床!”耶律韩隐冷冷地补充了下半句。
“你说话能不能不停顿啊?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了呢。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雨淋坏了?不然怎么会脑袋发热,四肢冰冷,要人给你暖床?你——”小白佼大为光火,一旦跟韩隐睡在同一张床.上,她还能指望逃跑吗?
耶律韩隐不等小白佼把话说完,便伸手抓走了她手上的野果,又打量了她一下:“记得把自己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