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没见过我父亲,他也没给我留下什么东西。我是个孤儿,从小跟弟弟一起被人收养,后来被家族长老们在山里找到,我们被确认有源家的血统,源家的姓氏才得以延续下来。之前他们一度以为源家已经没有后裔了。”
“你还有个弟弟?”楚子航问。
“是的,不过他已经死了。”源稚生说。
“我还以为我们四个人是完全找不出相同点的,想不到在父母问题上还能找到。”恺撒仰头喝干杯中的清酒,“我觉得我也可以参加你们父母双亡组。”
楚子航满脸黑线。
林阳敲着桌面:“你不还有花花公子老爹么,怎么就父母双亡了?”
“我当他死了很多年了。”
“不孝子啊……”
源稚生不再理会唱双簧的两人,面向楚子航:“知道孤独的乔治吗?”
“听说过,平塔岛上最后一只象龟,有人说它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动物。”楚子航说。
“我觉得自己跟那只象龟很像。”源稚生说,“乔治是世界上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而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源家后裔,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应该为了种族不灭努力地繁殖后代,最后一个源家后裔应该重振家族在黑道中的威望,但是乔治只是想回自己的水坑里去打滚,而我只是想去法国某个天体海滩上卖防晒油。”
“真是好想法。”林阳赞同地点头,“有时候我也会想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过一辈子无人打扰的隐居生活,不求山清水秀,只求网络信号好。”
“想不到众望所归的S级屠龙勇士,年纪轻轻竟然有出世的打算?”源稚生惊讶地挑起了眉毛。
“人总是会累的啊,难道我生下来就注定要一辈子屠龙?那也太悲惨了吧。”林阳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
外面雷鸣电闪,大雨倾盆。他们赤脚坐在微凉的榻榻米上,一边吃着精美的日式料理一边俯瞰雨夜中的东京。空气里弥漫着清酒芳醇的香气。
“源前辈呢,打算什么时候转行去卖防晒油?”
“我还没有下定决心爬向自己的水坑,我可以放弃自己的权势地位,但我不能为此动摇家族的根基。”源稚生把瓷杯放在桌上,“不说这些没意思的话了,你们的行程表上没有晚间节目,有没有什么想法?歌舞伎剧院,还是土耳其风情浴场,或者去浅草寺为你们明天的任务上炷香?”
恺撒给自己的酒杯斟满:“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兴趣,不如你领我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日本黑道。”
源稚生微微皱眉:“那些都不是什么上等地方,在那种场合我没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安全问题我们自己会搞定。上等地方我去的多了,早就失了兴趣,街头巷尾的小馆子才是本地特色。”恺撒耸耸肩,慢悠悠地喝完了杯中酒。
“听起来会有意思。”楚子航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已经成了黑道的同伙,又有什么理由不去见识一下合作方的真面目呢?”林阳微微一笑,“我们最喜欢黑道了。”
源稚生沉吟片刻,按下了桌上的对讲机:“樱,给三位贵宾准备制服,再去联络部取一支飞镖来,要扎在新宿区的。”
火红色的法拉利FF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大排量引擎高亢地轰鸣。女忍助理矢吹樱开车,源稚生坐在副驾驶座上,后排是恺撒小组。源稚生从前排递来一支飞镖,那是樱从联络部的地图上取来的,每支飞镖都意味着一个需要处理的麻烦。这支飞镖插在新宿区的歌舞伎町,今晚那里正上演着沼鸦会和火堂组两个帮会的冲突事件,几百人聚集在大街上,随时都有可能擦枪走火。
“新宿区的一家店向我们求助,说街上的混混忽然要求把保护费提高15%,如果不同意就砸店。人已经在店里坐了三天,吓得没有客人敢光临。”源稚生说。
“这么小的事情?”恺撒有点失望,“不过是费率变化而已。我期待的是首脑们在神社里谈判,神社外站满黑衣保镖的大场面。”
“这种时候还在犯中二病,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啊!”林阳不禁发出一声感叹,语重心长地说道,“费率变化可不是小事,老百姓开店做的都是小本买卖,他们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提高15%,还让不让人活了?再说这帮会压榨的肯定不止一家,如果他们擅自上调了整个新宿区的保护费,每年又有多少钱要被他们中饱私囊?”
“确实不能算是小事。歌舞伎町是东京最负盛名的红灯区,在那儿做生意的可不只是便利店和超市。脱衣舞夜总会之类的场子有自己的保镖,一旦保镖和帮会的人冲突起来,没准会造成伤亡。”源稚生不由得多看了林阳几眼,心想这S级虽然年轻却很有远见,再磨砺几年说不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这么说我们接下来会冲进那种放眼都是短裙和大腿的夜总会?听起来有意思多了。”恺撒打了个响指,自信满满地叼上一根雪茄,“没问题,我们穿上这身衣服就由少主您说了算,一会儿全听您指挥。”
“真不敢当,您比我像少主多了,还抽这么男人的烟。”源稚生揶揄。
“想不到象龟前辈也这么记仇。”
“烟民之间的互黑,其实是半斤八两。”楚子航闭着眼睛说。
恺撒和源稚生的额角同时青筋暴跳
晚上七点半,新宿区一家玩具店中,年轻的女店员麻生真躲在收银台后瑟瑟发抖,满脸凶相的小混混野田寿坐在店中央玩球棒看漫画,双方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直到一声刺耳的刹车打破宁静。
红色法拉利来势汹汹地停在店门口,从车上走下四男一女。玻璃门滑向两侧,五个修长的身影踏入店内,气势逼人仿佛五座大山。黑色西装迎风敞开,丝绸衬里上绣着华美的浮世绘,青色的夜叉和赤色的恶鬼纠缠在一起,艳丽又肃杀。凡是黑道中人都认得这身制服,那是本家执法人的装束,执法人所到之处,众帮会统统退让。
“这里就是脱衣舞夜总会啊。”林阳手搭凉棚张望,“少主,我书读得少,您可别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