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林董，蓝总立即让小于把地产的总监马铁义找来，和他谈了北方大区总经理的任命。马铁义被这消息打蒙了，半天没缓过来。
因为原先陈总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限定高管不能在自己家乡任职，所以他压根没想过这等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这、这能行？陈总知道吗？”他忐忑不安地脱口问，立即感到这话有点儿不合适。
蓝总似乎早猜到他会这样问，并未在意地摆摆手：“这是我和董事们商量后的决定。
小马呀，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我们同意就可以。总不能什么事都先和公安打招呼：报告，我们有个事需要请示陈总……。”
马铁义不好意思地拍拍后脑勺：“那……林友祥怎么办？”
“放心，他正在回总部述职的路上，午饭后你就能见到他了。”
蓝总微微一笑：“下午我和他谈完你们俩再沟通。然后你明天就可以和他一起回郑州办理交接，后天他来总部报到另有任命。”
“那……人力那边……？我必须得过胡漱玉那道坎，跟她怎么说？”
马铁义也知道昨天走廊上发生的事，他怕在人力会因是蓝总的任命而受阻。
蓝总看出这哥们也有点怵头那胖女人，撇了下嘴，心想：“这娘们的人缘看起来还真够次的，我这算不算为民除害？”
他抬起头告诉他：“放心，胡漱玉已经被林董解职了，她现在应该正收拾东西滚蛋呢！”
“哦！”马铁义顿时就明白了，竖起大拇指：“所以您派我去替换，然后调林友祥回来接管人力，对吧？蓝总，好样的！
那娘们陈总都让三分，没想到您……佩服！得，让我去华北区需要怎么干，您说，我听您吩咐！”
胡漱玉只隔了一夜就被免职的消息在非凡引起的震动，甚至超过董事会对蓝总的任命。
而看到两位志得意满的同事先后走出蓝总办公室，几乎所有原非凡的中高层干部都意识到：这次是真地变天了！
瑞森过来的员工忽然发现别人开始对自己客客气气，然后就有认识的原瑞森干部悄悄走过来，告诫大家不要表现出得意和趾高气昂，要继续在非凡员工中发展自己的朋友等等。
林友祥得到小于的通知，从郑州坐高铁来总部述职。开始他还觉得很突然，有些不知所以。
当听说让他接手人力资源部差点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下不但遂了意愿，还能回家和新婚妻子团聚。
当蓝总仔细和他讲了自己对组织结构调整和新绩效考核办法的思路以后，林友祥拍案叫好：“早该这样了！
不瞒您说，我半年前就是因为和陈总沟通时建议他改改绩效考核思路，结果被那姓胡的踢出人力资源部的。
奖勤罚懒、做的多拿得多，就该如此！您的思路我赞同，一定全力配合！”
“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把人力完全控制住，还要找出近期流失率高的根源。”
蓝总提醒他：“现在人力部门的人你应该都比较熟悉吧？”
“熟悉！熟悉！”林友祥连连点头：“我才离开多久，人力应该没太大变化。”
他身体往前凑凑，压低声音说：“只有个周凤是胡某人死党，她手里捏着整个集团的干部考核所以嚣张得很。
不过您放心，她没什么朋友，得罪人倒是不少。我知道下面很多城市总都不得不给她上供，年节给她发红包。
既然遭人恨，咱们拿下她应该不会引起多大风浪。
只是那女人比胡某还疯，很会撒泼耍赖，这点不得不防，到时恐怕需要叫几个保安来帮忙。”
“滚刀肉？”蓝总冷笑：“老子就不怕这个。不过最好是找到她错处，拿到证据再发落，省的她出去以后掉回头来再反咬一口！
她不是喜欢收红包么？咱们忍到中元节，我就不信她还能把尾巴藏多久！”
林友祥听了练练点头，他现在觉得有个为自己撑腰的领导，真是干什么都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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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凡停止上市流程后这么快就传出双龙资本入股的消息，这令雷音措手不及。
“这也太快了吧？才几天功夫，他老蓝就找了几个亿的资金来？骗鬼呢！”他暴跳如雷对马骏吼道。
女婿谢凯远远冷眼瞧着不肯说话，雷霆忍不住了：“爸，这都公开报导了，应该是真的，您信也好不信也罢，非凡都已经把资金拿到手啦！”
“你住口！”雷音瞪着眼朝儿子骂回去：“是钱的事么？我让他给我盯好非凡，一点风声、消息都没听见，最后就送来这个结果。
让我怎么接受！”他气哼哼回到椅子上坐下：“这下可好，非凡有钱了可以继续发展，弄不好速度还比我们更快！
欧聘的‘争第一’在同行眼里就剩个笑话。我们永远只能是第二！”
“第二也没什么不……。”雷霆话还没说完，雷音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砸了过去。
“非凡用这笔钱可以有余裕地扩张和调整，等它重启上市会比现在更值钱，你懂不懂？
那欧聘怎么办？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上市？你怎么不动动这方面脑子呢？整天谈论哪个女员工的腰更细有屁用！”
“您派人跟踪我？”雷霆叫起来。
“还用跟踪？你在大庭广众下说的人家早传开了！”
雷霆哑口无言。雷音颓然坐回椅子里，叹息说：“连陈辽那样热衷玩乐的人都回去帮他老爹了，看看你们这一个个不争气的，我什么时候才敢把公司交到你们手上呵？”
“爸，您别太着急。欧聘在银行那边的信用很好，不像陈东彬一直拒绝使用金融工具，要说找资金咱们更有优势。”
谢凯开口劝道。他因为之前的失利被“贬”去研发欧聘资金的猎头平台，现在看到马骏吃瘪其实心里还是挺解气的。
“但是这需要时间呵，”雷音苦笑：“又不是我一开口明天钱就到账了。这期间说不得非凡就缓过劲来啦。
唉，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对，看来老蓝的背后已经取得资本强力支持，所以他才能大胆施为毫不手软。说到底，我小看他了！”他咂嘴道。
正说着，忽然马骏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打开看一眼，惊诧地抬起头来。
“怎么，又出什么事了？”雷音警惕地问。
“刚刚发来的消息，”马骏喉头艰难地动了下：“蓝总把非凡的人力总监胡漱玉给解职了！原北方区总经理林友祥调回总部接管人力部门。”
“瞧瞧、瞧瞧，这一招一式不就都比划上来了嘛！”
雷音摊开手说：“财务、人力、运营都换人了，哼，我看他接下来很快就有其它动作。我们该怎么办？该做些什么？”
“我、我建议，对员工BD新客户签回来合同的给与奖励。另外……增加新措施鼓励顾问回款。
同时，我们也应该和银行积极联络，争取更多资金渠道。”马骏忙说。
雷音叹口气，用手指揉了会儿太阳穴，闭着眼问谢凯：“文森特（谢凯），你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
“还不错。”谢凯急忙直起身，稍稍前倾，同时暗暗给马骏做个手势让他先坐下。
然后侧转过来对雷音说：“我们仔细研究了智心网的模式，打算和他们之间做差异化经营专项对小微猎企提供服务。
这样可以有效减少管理链条，缩短做单环节，平台的体量可以更轻，成本大幅度降低。”
“这……等于是智心网的缩小版？”雷音皱眉问。
“也不能这么说，基本是个新产品。不同在于智心网服务对象是个人，我们则是企业。
您知道企业数量比个人少得多，企业也比个人更可信。
所以我们的平台可以更轻、更快、更高效，远比智心网轻巧，也就不用那么长的开发周期，当然经费也不需要投入那么多。”
“说来说去，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搞定？需要多少费用？”雷音打断他问。
“半年，八百万。”
“啥？你说这么热闹，还得花八百万？”雷霆叫起来。
“我的大舅哥，好歹那是做个应用平台。如果只是官宣展示的东西，不带任何业务功能，那当然快喽。一个月，三十万就可以办到。
这东西不一样，汽车和车辆模型，两者做得再逼真，价格也不能是一样的。对不？”
“你不懂就少插嘴！”蓝总不高兴地制止了儿子，想想以后下了决心：“好，就半年、八百万这个条件，你去做！”
“嘿，这下子就八百万没了。”雷霆小声嘀咕：“要是我，俩月也挤不出来一百万，您也太偏心！”
“我说过了你不懂就闭嘴！”雷音又有点怒了：“现在非凡还没来得及把眼光放在线上，这对我们来讲是个超越的机会。
线下追赶看来是比不上的，只好在这方面想想办法。”
他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当初智亚之所以吸引了投资方帮他们驱逐老蓝，就是因为手里有个智心网项目。
你听听人家现在的口号，叫‘全面转型为在线平台的服务供应商’，摆明了它就是要搭乘互联网这大船嘛。
靠不动产融资我们做不到，靠规模效应又很难追上非凡。那怎么办？我们只能学智亚，利用互联网工具加速超车。
所以，文森特的项目要搞下去，而且不能放松，要保质保量。”
说完雷音抓起杯子喝口水，转向马骏和雷霆：“你们要为文森特保驾护航。小马儿的任务是加强对非凡、智亚两家动向的监视和了解。
霆儿，你也收收心。毕竟这一切的未来和你有关。下半年你的RPO部门回款金额给我争取加五成！”
“啊？”雷霆大急，他刚想表示、表示，看到父亲眼里的目光，有感觉马骏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只好跺跺脚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唉，反正是给下面经理、顾问们加码，谁愿意骂就让他骂去好了。他无奈之余赌气地将头扭过去看向门外，不再吭声。
“爸，资金的事情恐怕您还得上心些。”
谢凯看着马骏和大舅哥的背影，转过头来低声说道：“我本以为马骏会和您讲，可刚看他没开口……。
我这些天都在研发组那边，可听说了上月曾经有谣传说可能发不出工资，后来不知怎么又发了。这两天又说房租可能凑不出来之类的……。
您头晕最近都在家养着，公司那边真的没事？我就怕马骏有什么话没说，大哥那人……您也知道他啥样……。”
雷音开始还觉得有点不耐烦，听着、听着眼神不对了，一跺脚：“刚才他们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又没真凭实据，哪能就这么张口？再让大哥他们误会我，那还有完没有？”
谢凯赶紧替自己辩解：“所以我先提醒下，您找人尽快了解、了解情况，如果有问题也好早做安排。至于……，”
他摆动下巴暗示：“要真有其事，他俩不是知情不报，就是毫无察觉。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的？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就算这会儿把他俩叫回来问过了，再骂一顿又如何？
只是让您再生更多的气罢了。所以我想想就忍住了没说话，还是私下里和您聊比较好些。”
“唉，可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又乱了。”
雷音啧了声：“真是，越不想多事，事情越上门！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给财务那边打个电话？”
“那怎么行？”谢凯赶紧摆手：“这事蹊跷。先有谣传，后来又自动平息了。假如是和财务有关，您这一问岂非打草惊蛇？”
“那……让宋助理去查？”
“是个主意，不过……他目标还是有些大，走到哪里别人都知道是代表您呢。嗬，董事长助理来问话了。周围人立马就能传开。”
“那怎么办？你别卖关子，直接说。”
谢凯本来不大想掺和，他知道老岳父疑心重，万一没查出什么说不定疑惑自己多嘴，还会以为背后有啥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话被当面怼在这里，他收不回去了，只得说：“我意思，您让宋助理负责这事，但他在明面不动，暗地里安排司机吴师傅去做。
吴师傅地位低，没人注意他的行动，和谁接触都无所谓，旁人也不容易多想……。
有了什么情况叫他汇总给小宋，反正少不了他辛苦的酬劳就行。”
“嗯嗯，我明白了。”雷音头晕，可并没发昏，他稍一琢磨就明白谢凯的用意：“这事我来安排，你放心！”
谢凯和丈母娘打过招呼刚走，雷音就像闻到味的老猫般跳起来。
他目光锐利，恶狠狠地咬着牙在屋里踱步，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发似乎都炸起来了。
“我在家里才歇了几天，难道就有人敢这么放肆了？”
雷总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他对这事越想越疑心，越琢磨越觉得有只硕大的仓鼠正在自己家里来回溜达，时不常地还停下来把自己胡须向上得意地翘翘。是谁有这么大胆子呢？
他知道自己订的财务规矩，公司必须保有相当数量的现金，最低不少于三个半月支出。
由于猎头这行的特殊性，回款周期往往比较长，所以需要较多的备用金支撑财务运转。
自从市场趋冷以来，他已经两次指示财务部提高备用金储备，现在应该保有不少于五个月的现金才对。
如果现金周转吃紧，理论上财务那边可以向他申请动用备用金，没道理会有“没钱”的谣言出现才对。
同理，无法支付房租这种事也不该存在。
虽然雷总还不知道事情原委，但任何谣言应该都属于“无风不起浪”吧？那这“风”是从哪里来的呢？
即便财务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个“风”也是需要查查的。雷音两手撑在桌边，后背微微拱起，眼睛眯成条线。
他思考了一番，把自己的司机吴师傅叫上二楼来。
吴师傅今年四十岁，个子不高，头发有些灰白了。他最早是坦克修理兵，后来因为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被上级调到身边做司机兼文书。
退伍的时候，那位已经当上将军的老领导介绍他到某电商做了奢侈品押运车队的队长。
后来觉得南方生活还是不习惯，于是辞职回到北方来，经过猎头安排到雷总身边。
现在他不单是雷音的专职司机，还担着司机班长职务。
听到雷总召唤，他晃着宽厚的肩膀走进房间：“领导，是有出车任务吗？”
“有任务，可不是要出车。”雷总放下电话，他刚刚和董事长助理小宋谈过，已经对他那边做了布置。
“老吴，你现在马上回公司找小宋，具体做什么、怎么做，他会给你细说……。”
雷音话音刚落吴师傅应声：“好嘞！”转身要走，雷音忙叫住他：“你这人，做什么都风风火火，我话还没说完哩。”
“您说。”
“这些日子我没去公司，但是听到了些奇怪的话。我疑心有人背地里违反财务纪律，可又没证据。”
“这……，您的意思不会是让我俩把财务的人挨个审一通吧？”
“咳，那当然不是。”雷音摆手：“我是想让你和小宋选些人，悄悄接近，旁敲侧击地打听些情况。你看，我不好出面……。”
“我明白，您出面就打草惊蛇嘛。”
“对，可小宋也不好出面，他目标也大，因为背后有我，找员工聊人家立即就警觉了。”
“所以……，您想让我出面？”
雷总点点头：“也不需要太刻意，就像平时你和他们聊聊八卦那样就行。
但凡得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不必跑来找我，都汇总到小宋那里。咱们看看能不能悄没声地把这只大老鼠给挖出来！”
“得，任务明了，我这就去找宋助理！”吴师傅拍了下胯部：“您就在家养着，静候佳音。
我倒看看是哪个乌龟王八敢这么祸害欧聘，还反天了不成！”说完怒气冲冲地“腾腾”下楼去了。
这时候雷音才真正明白谢凯推荐吴师傅的用意，这人义气而且嘴严（能守秘密），和员工又能嘻哈打成一片。
让这么个人去打探果然比别人合适。他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诶，自己选的这个女婿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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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回到公司，心绪烦躁不安。
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简直不知该怎么才好。
他让秘书把马骏找来，但马上又改了主意：“你告诉他，我在楼下时光茶室等他。”说完匆匆地跑出去了。
马骏进门气还没喘匀呢，听说还得下楼，恼火地叽咕了句：“这位太子爷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然后很不情愿地告诉自己秘书：“我去楼下，很快就回来。”说完不紧不慢地去那茶室找雷霆汇合。
“表弟，你又搞什么……？”进门他就楞了下，赶紧回头看看门外，瞧着服务员忙和完走出去，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他也来了？”
马骏指的他，是屋里第三个人——财务部负责资金管理的副总监刘严军。
“和他有关当然要叫上他，”雷霆说：“不然那些账我哪说得明白？”
马骏有心想往外走，可一想已经站在这屋里了，现在走算什么？只好跺跺脚：“那到底是什么事？赶紧说，这三人在一个屋里被人知道可了不得。”
这时候雷霆才明白他是嫌自己把他暴露在刘严军面前了，不由地撇撇嘴，心想怎么拿钱的时候你比谁手都快呢？
“刚才老爷子的话你也听到了，他让给我妹夫八百万！你问他账上有多少，咱们可怎么给出这笔钱去？”
他顾不上和马骏扯别的，立即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马骏于是转过头来看刘严军：“刘总，你上个月说紧张、紧张，后来不也过去了么？难道还有问题？”
刘严军现在是真后悔被叫到这里来，他先还以为只是雷霆知道，没想到还有马总！
这二位一个是董事长公子、一个是他外甥，哪个也惹不起。
他咽口吐沫，压抑着紧张回答：“上个月工资日那天收到的利息分红，要再晚半天就麻烦了！这个月我刚把房租凑出来……。
两位，咱这事儿太玄。要不，我还是赶紧找找那边，和他们说说把资金抽回来吧？
几千万呐，这要是被人发现了，那是进大牢的罪！”
“瞧你这德性，怕什么？”雷霆不耐烦地低声喝道：“问你八百万怎么给的事，先别扯那么多有的没的！”
“等等。”马骏听出不对头来，拦住了雷霆：“表弟，你别吓唬他。刘总你喝口水，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