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形同陌路1

待人去楼空,仅剩赫尔莱恩独处时,白色的西伯利亚虎推开门入室。

它和往常一样,与主人保持距离的待在主子身边,不让主子抚mo;而赫尔莱恩也和往常一样,没有伸手去抚mo爱虎。

睇着爱虎,赫尔莱恩眼里多了一点属于人类的温度。

展令扬,你也该来见我了吧!

叶清走了进来,“看来,你也不是像外界说的那样没有感情,最起码,对虎儿,你还是不那么冷血的。”虎儿是叶清对白虎的昵称。看到叶清进来,白虎像看到亲人一样走过去,在她的脚边重新趴下,并亲妮的在她的身上蹭着,叶清也温柔的抚mo它,“虎儿都长这么大了。”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它还只是一只刚出生的小虎,一转眼,都长得这么高大了。

“我还以为你会去找你那几个同伴。”他依旧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但明显语气中多了一丝温存。

“他们过的很好,不是吗?不用我担心,倒是扬,你为什么讨厌他?”

“你现在要担心的应该是你自己,你不怕我对你用移情术吗?”

叶清浅笑一声,反问:“你会吗?”

赫尔莱恩没有说话,叶清替他回答了,“你不会,因为你知道这对我没用。而且……对象是我的话,你更不会。”

“既然知道,为什么选择留下。”她应该知道只要她想走,他不会拦她。

“这里有的吃有的睡,有什么不好,就当做是度假喽。”叶清云淡风轻的说着,“义哥哥。”

一听到这个称呼,赫尔莱恩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小夜。”

叶清听完甜甜的笑了,“啊,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我了,也只有你敢这样叫我,可以再叫一遍吗?”赫尔莱恩闻言又唤了一声,随后问,“为什么跑出来?他对你不好吗?”

想到那个那人,叶清的神色黯淡了下去,“自从你离开后不久,爸爸妈妈就被杀了,整个家族的人都死光了,而他,也变了。虽然他对我比以前更加好,但是其中的感情已经变质……还记得吗?在那之后我终于受不了这种生活逃出来找你,可是被他带了回去,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让我离开过房间一步……”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没有勇气说下去,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十年前的事情,十年了,她始终活在黑暗中,那种看似天堂,实则地狱的生活,她真的不敢面对,她再也不要回去过这种生活……

“我只是想体会一下书上所说的友情。”沉默片刻,叶清接着说。

“就是那六个人?”

“是。”认识扬他们之后的这段时间,是她十年来过的最开心的日子。

“他不会喜欢你和他们在一起。”赫尔莱恩知道他对她的疯狂,“而且,那六个人,也不值得你把他们当朋友,这世上,没有什么友情可言,连骨肉亲情都可以放弃,何况是友情。”

不,他们不一样。叶清相信他们值得,“义哥哥敢和小夜打个赌吗?”

面对再度造访布兰登堡的展令扬,肯的态度依然向初次见面般,一脸陌生的公事公办。“阁下可有本门的邀请函?”

“没有。”展令扬配合肯的俐落,一样俐落回答。

“那阁下是来寻仇?”

“也不是。”

“那就请回,本门不是观光胜地。”肯吝于久留,下起逐客令。

展令扬轻叹一气,笑道:“我是很想打道回府,可我非见你们门主一面不可。”

“放肆!你以为白虎门门主是何许人,岂是你这个黄种小鬼要见就可以见着的人?”适巧来找肯的那瑟西斯,一见着也是东方人的展令扬,便“恨屋及乌”的斥喝。

展令扬一点也不以为忤,只是很顾人怨的笑道:“这位面有菜色的大叔似乎对东方人有所偏见,该不会是吃过东方人的亏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瑟西斯便新仇旧恨泉涌齐至,掏出上膛的手枪瞄准展令扬的右腿,恐吓咆哮:“再不走,我就打瘸你的贱腿!”

知道他是当真,肯出声制止:“别和小鬼一般见识,有损名声。”

那瑟西斯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肯的话,咧嘴嗤哼:“轻饶这个臭黄鬼才真有损名声!”

眼见那瑟西斯就要扣下扳机,白色的西伯利亚虎赫然出现,强行介入紧绷的气势之中,横阻在展令扬膝前,面向那瑟西斯发出警告的吼叫。

“小白,你来了。”展令扬一点也没有身处危机的紧张感,一派闲适的自顾自和白色的西伯利亚虎打招呼,还伸手去抚mo白色老虎的头,白色老虎也毫不抗拒的任他抚mo.

此情此景看在肯那瑟西斯的眼里,皆万分惊愕。

白虎看上展令扬以够令他们讶异,但最令他们暗叫不可思议的事:白虎居然肯让展令扬抚mo,这可是破天荒的奇事哪!

这只白色的老虎十分高傲,从不让人抚mo它,即使是身为主人的白虎门主也不例外.

眼下,白虎孤高依旧,却肯让来历不明的陌生东方小鬼抚mo他!?

那瑟西斯恨上加恨,不顾一切的硬要扣下扳机,肯眼尖的加以警告:“凡是被白虎选上的人,便是本门的贵宾,白虎门上下皆不得伤害之。你忘了吗?”

那瑟西斯闻言有所动摇,但真正促使他放下枪的是稍后出现的白虎门主赫尔莱恩及他身旁的叶清。

赫尔莱恩冷漠如昔的声明:“这小子不是白虎门的贵宾,是要加入白虎门的慕名者。”

展令扬当下表态:“不好意思,我并无意加入贵门,我只是来和你谈事情的,白虎门主阁下。”他当然看到了叶清,只是叶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叫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就猜测,她可能也被赫尔莱恩施了移情术,便也摆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赫尔莱恩摆明为难的拒绝:“我不和既非本门贵宾,又不是本门门人的外人说话.”

展令扬语出惊人的笑言:“如果我说我是我小舅舅展初云派来卧底的间谍,你还是不和我谈谈吗?”

那瑟西斯闻言不觉轻蔑的讥嘲:“世上会有笨到自曝身份和目的的间谍吗?如果你真是展初云派来的,那展家怕是后继无人了!”

那瑟西斯就是喜欢抓住时机展现自己的受宠和与众不同——即是妄自发言,也不会惹怒主子的特权。

赫尔莱恩的确没看在眼里不当一回事,只是针对展令扬再度赏他一个闭门羹:“回去告诉展初云,有事相谈就自己出面,我不和代理人谈。”

他就是要为难他!

却见展令扬没有丝毫为难的轻叹一气,笑道:“看来我们之间当真毫无谈话机会,那我就告辞了,拜拜!”说罢,人便干脆的旋身,潇洒离去。

第一个阻止他的是迅速扑上前,将他扑倒于地,压制制服的白色老虎。

第一个发出警告的则是那瑟西斯:“放肆!你以为白虎门是你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他趁势对赫尔莱恩请命:“门主,请下令让我毙了那个黄种小鬼以召白虎门声威!”

肯连忙劝谏道:“门主,我们若草管人命,对象又是素无冤仇的小鬼,只怕会落人口实!”

赫尔莱恩不在给两人争谏的机会,直接下令:“这小子是自己送上门的人质,是对付展初云的王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他,不过他若企图潜逃,就将他乱枪射杀,不必留情!”

“是!”同样领命退到一旁,肯和那瑟西斯的心境却大相径庭。

被白色老虎扑倒于地的展令扬,一面把玩它的白色毛发,一面笑嘻嘻的说:“我说小白呀!看样子你家主人是打算留我作客了,这下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不是作客,是人质。”赫尔莱恩朗声更正。

白色老虎当真放开展令扬,让他起身,不过它还是跟在展令扬身边警戒着。

展令扬不以为意的问:“不过是用字遣词的不同,何必斤斤计较?”他留在布兰登堡的目的已达成,“人质”这身份也在预计之中,这会儿会和白虎门主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为的是混淆视听,不让白虎门主发现这个结果正中他下怀,省得这个难以捉摸的冷淡家伙又中途变卦。

白虎门主相当坚持的欺近他:“作客和人质当然不同。我不会让本门的贵宾戴上这个,却会让我的人质戴上它。”

说这话时,赫尔莱恩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白金颈饰,戴在展令扬颈项上。那白金颈饰分毫不差,完全贴合的扣住展令扬的颈子。

那白金颈饰外观相当十分夺目、设计出众,却不是单纯的颈饰,暗藏玄机。

展令扬既然毫不抵抗的任赫尔莱恩将白金颈饰套到自个儿颈子上,这会儿也就不会那么勤劳的把它取下。

“看来白虎门对人质很大方,居然大手笔的相赠白金颈饰。”

“那里头装有追踪器、监听器、和传呼器,以及温度感应器和控制器。你走到哪里都会被追踪器充分掌控;你所说的每句话都会被监听器全数监听;我会透由传呼器单向传令于你,你必须随传随到;若你擅自取下这颈饰,温度感应器就会作响,然后你不希望的惩罚将会降临在你不希望降临的人身上。如果没有随传随到,也比照办理。”他指的自然是被他施以“移情术”的东邦人。

“那控制器是干什么用的?”展令扬纯粹是好奇。

这回赫尔莱恩只莫测高深的回了一句:“该知道时,你自然会知道。”

“原来如此。”展令扬聪明的推敲道:“照这情况看来,我似乎会是一个可以自由行动的人质。”

赫尔莱恩加以肯定的宣布:“你不但可以自由行动,也可以任意接近任何你有兴趣的人,没有人会阻止你。不过,你必须每晚和我共进晚餐.”

“想必晚餐列席的有旁边两位大叔,还有你身边的这位美女和最近的新宠,五风阁主是吧?”展令扬地下情报大王的美称绝非浪得虚名。

赫尔莱恩并不意外,进一步声明:“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是我的人质,一切游戏规则则皆由我定。你若无法遵守游戏规则,我就处决那些你不希望被处决的人。”他指的自然又是曲希瑞他们五人。

展令扬无所谓的摊摊手,以-0-号表情笑道:“我上回便说过:悉听尊便。“

赫尔莱恩不再说话,转身对依旧待在展令扬身边的白色老虎下令:“走了!黑帝斯.”

“暂时拜拜啰!小白。”展令扬笑容可掬的对白色老虎挥挥手,可是白虎似乎没有要回到主人身边的意思。见势,叶清开口了,对白虎清清唤了一声,“虎儿。”

听到叶清的呼唤,白虎摇了摇尾巴,走到叶清面前,直起上半身用两条后腿站立趴在她身上,伸出舌头在她的脸上舔了舔,看上去哪还有平日里孤傲,凶狠的感觉,整一只对主人献媚的狗!叶清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对白虎说,“我们走。”

白虎从她的身上爬下,然后随着赫尔莱恩和叶清一道离去。

这一幕看进肯和那瑟西斯眼里又是一阵不可思议的暗叫,只是他们都掩饰得很好,不想被人识破。

重新剩下原来的三人组时,肯正色的问展令扬:“展初云当真是你的小舅舅?”

“你们家主子都没否定了,你想假的了吗?棺材脸大叔。”展令扬对肯的态度和对赫尔莱恩截然不同,马上照惯例给人家取了个外号,而且依然是他叫了就算数。

肯自动略过不适合入耳的话语,自顾自的再问:“你究竟是怎生开罪我们门主,让他这般厌恶你?”

他是第一次见着主子对特定一个人,表现出如此露骨的嫌恶。

这点那瑟西斯也一样,不过他的心态可就和肯全然不同了,一个劲儿的大说风凉话:“我说肯呀,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向这种黄鬼会让我们具有白俄罗斯贵族高贵血统的门主嫌恶,是天经地义的事,不是吗?”

“我也身有同感。就像蟑螂头大叔你之所以适合蟑螂头大叔这称号也是极其天经地义的事一样。”展令扬罢那瑟西斯和肯同等视之,自然也就不例外的给他取了个说了就算数的外号。

“臭黄鬼,你说谁是蟑螂头?!”那瑟西斯气极,若非主子有令,他早毙了这放肆的臭黄鬼!

展令扬偏还顾人怨的挑衅道:“笨!当然是指你啰!蟑螂头大叔,这么有特色的封号,舍你其谁呀?”

“你——”那瑟西斯气得不顾一切的重新掏枪,肯及时制止他。

“别和小鬼一般见识,传出去有损你的威名。”

这话起了不小作用,那瑟西斯总算把枪重新收好,不再和展令扬一般见识。

罢了!反正这臭黄鬼这么惹主子嫌恶,未来的日子怕没那么好过。他就大人大列别和他计较、放他一马,把时间和精力留下来对付那五个深受主子宠爱的空降五风阁主,才是聪明的作法。

主意既定,他便吝于多待的走人。

“肯,这个臭黄鬼就交给你处理了,我先走一步。”也不管肯愿不愿意,他便自顾自的走掉了。

肯并不意外处理展令扬的工作到最后会落在自己身上,他在意的还是先前那件事,“你还没回答我呢!”

展令扬倒也干脆的笑道:“大概我生了一张讨你家主子厌的脸吧!”

这倒是他的真心话。

“不可能,门主不会以貌取人。”肯断然否决。

“那你就自己去问你家主子啰!”话落,展令扬无意再作停留,撇下肯,大剌剌的独自晃进布蓝登堡四处闲逛去也。

肯亦未再上前纠缠,心中自有盘算:这是铁定大有文章,他一定得暗中查清楚来龙去脉……

和往常一样,狂风阁又传出熟悉的惨叫骚动。

这回的起因是狂风阁主向以农骑上1750CC银黑色机动跑车,准备上街狂飙时,两个不长眼睛的内侍不小心挡在他的飙车路径上,他照样视而不见的飞车穿梭而过,来不及逃窜的两名内侍便给擦撞于地,一个折了手臂,一个断了腿骨,哀嚎惨叫声便由此而生.

“王八蛋!臭黄鬼,你最好横尸街头!”

“臭黄鬼,你定会遭天打雷劈——”

向以农对循环带般的咒骂声充耳不闻,猛加油门往前飞冲,想尽早远离充满猪猡叫声的狂风阁势力范围。

展令扬慵懒闲散的走走停停,左顾右盼的四处张望——就是不肯安分的看前面。

远远呼啸逼近展令扬的向以农,眼看飙车路径上又出现一个碍眼的猪猡,决意一视同仁,加速向前飞冲,撞到一个算一个,谁叫这些猪猡不长眼睛专门碍他的路!

主意既定,他便加速直冲,笔直冲向挡路猪猡展令扬。

由远而近的扬天噪音总算让东张西望的展令扬把脸转向前方,一探究竟。

极速迫近,眼看就要迎面冲撞展令扬之际,向以农被赫然入眼的容颜大大震撼,在千钧一发之际,弃车飞扑向前,猛地攫住挡路的展令扬,翻滚到路旁边。

而且在翻滚之中,向以农还格外费心的保护展令扬那张令他震撼的脸蛋,不让那张漂亮的脸蛋受伤。

遭主弃之之不顾的机车失控的往前直冲一小段路之后,便失去重心的倾倒于路边,遭路边大石撞击油箱而爆炸,起火燃烧。

十分喜欢那辆1750CC机动跑车的向以农,此时此刻没那个时间去悼惋阵亡的爱车,全副心智皆倾集于被他压在身下,那张令他震愕的俊俏脸蛋。

他双手紧紧捧住展令扬的脸蛋,强迫中奖的加以固定不动,瞪大眼睛活像要吃了人家般,看得瞬也不瞬。

“你——”向以农心情十分昂扬,爱极了眼前这张容颜。

这种长相正是他最最欣赏的理想脸蛋哪!没想到在那群烦人的猪猡之中,居然会藏有一张如此令他爱不释手的漂亮脸蛋。

展令扬充满邪气的双眼一勾,没辙的轻叹一气,埋怨道:“这位仁兄,你别一直抓着我的脸行吗?好热耶!还有啊,你可不可以别一直压在我身上,两个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剌剌的互贴着躺在路边,很容易遭人误解的耶!”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谁?”好讨人厌的音调和说话方式,但声音却十分悦他的耳.

展令扬礼尚往来的笑答:“笨!我哪会知道你是谁?”

“你讨打!”向以农不改狂暴,拳头一挥就要揍向展令扬的脸。

展令扬压根儿没打算闪躲,把向以农高举的拳头视为看不见的空气的一部份,笑得好讨人厌的反问:“去死——”展令扬语毕之际,向以农的拳头正好落下。

可拳头却不是落在展令扬的脸蛋上,而是他那很讨他喜欢的脸蛋旁边的草地上。

该死!都怪那张脸太讨他喜欢,让他狠不下心揍这嚣张讨人厌的小子!

展令扬偏是占了便宜还卖乖得出言相讥,存心惹爆人家:“唉呀呀!莫非阁下眼斜目歪,所以连在咫尺距离间,拳头也对不准目标而挥拳落空?”

向以农下定决心,非要痛惩这个气爆人的臭小子!

既然他舍不得揍他这张漂亮的脸蛋,就改为掐死他,让他无法再尽说些惹人嫌的话吧!

向以农说做就做,双手立即锁定展令扬的颈子打算狠狠的掐下去,让他无法呼吸、痛苦的挣扎,以稍解心头之气!

锁定目标颈子时,才注意到展令扬颈子上,那条耀眼夺目的白金颈饰——“你是门主的人质,展初云派来的人,展令扬!”

门主说过:近日内,布兰登堡会有个来自展家的人质,名叫展令扬。门主再三告诫过他们五风阁主,想对这家伙如何都无妨,就是不准弄死他,因为这家伙是门主对付展初云的重要王牌。

眼看自家死党喊着自己的名字,眼里看着依旧令他爱不释手的脸蛋,神情语气却是如此陌生,没有半点似曾相识的疑惑,展令扬更加确信白虎门主赫尔莱恩一定对自家死党使用了“移情术”!

“不好玩,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和名字,我就不陪你玩了,拜拜!”展令扬滑不溜丢的一闪身,便轻轻松松的摆脱制住他的向以农,回复自由之身,不在搭理向以农的走人。

“你给我站住!”向以农暗吃一惊——刚刚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是如何自他掌控中挣脱的?!怎么他一点印想也没?!

不过他并未执着于解答,火驰追上展令扬一把攫住他的肩,继续纠缠不放:“我叫你给我站着,听到没?”

展令扬没好气的一叹,爱理不理的道:“我这不就是站着吗?”

“你——”向以农一阵错愕,旋即又恫吓力十足的吼道:“你少给我耍嘴皮子,当心我打断你的双脚!”

展令扬闻言,极度无辜的揪住向以农的怒脸,佯做可怜兮兮的说:“你真的想打断人家的双脚?”

迎着展令扬那张极讨他欢心的脸蛋,向以农居然硬不起心肠来继续撂狠话,改以尚有转寰余地的说法:“如果你不忤逆我,乖乖顺从我,我会考虑饶你双脚一条生路!”

对了!还有此等妙招!向以农灵光霎闪,心头有了新主意……展令扬当真老实的卖乖起来——虽然眸底依旧流窜着露骨的邪气。

“我会乖乖听话。”

明明看到展令扬眸底的邪气,向以农还是明知故纵的佯做相信他所说的谎言,顺水推舟的下令:“很好。从现在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形影不离的侍候我。”不知为啥,这样做令他有种难言的快感!

“全天候的吗?”展令扬一脸认真的问道。

“废话!”这样他就能随时看到这张讨他欢心的理想脸蛋。

展令扬讨价还价的说:“可不可以改成parttime的(兼差的)?”

“不行!”

“可是人家想四处逛来逛去,不想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呀!”

“不准!”这小子简直无法无天,当人家的侍从还赶讨价还价?

展令扬太了解如何降服自家死党,俊脸一仰,以向以农最爱不释手,最最没辙的理想角度,十分坚持的道:“别这样小气啦,否则就拉倒!”

“放肆!”

“不然你打断我的双脚好了,如此一来,咱们之间就算扯平了。之后,咱们就各过各的桥,各走各的路,这样也不坏。”展令扬热心的推销另一个方案。

向以农气极的咬牙切齿:“你的意思是宁愿被我打断双脚,然后和我分道扬镳,也不愿意成天侍候我?”

该死!不知为何,他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十分震怒!

展令扬不怕死的吊人胃口,邪里邪气的笑道:“你希望我回答Yes吗?”

此时,向以农一反盛怒的冷笑:“原来如此……你想激我上当,称了你的心意放你自由?真是不巧,我这个人最爱和人过不去,我决定接受你先前的请求,你可以做parttime的,不过要随传随到!”

“那好吧!”展令扬一副勉为其难的无奈口气,心理却贼兮兮的为达成预定目标而窃笑。

向以农相当得意的立即以主子的身分自居,理所当然的下令:“跟我来!”

“知道啰!”展令扬装乖的亦步亦趋。

这情况让向以农极有快感,不决绽露出来到白虎门后的第一朵发自内心的笑容:“我是狂风阁主向以农,记住了!”

白虎门主赫尔莱恩曾颁布另一道新的命令:首席心腹肯和那瑟西斯,以及新任五风阁主,得天天晚上八点和他共进晚餐,增进同门情谊。

命令颁布之后,不论是肯、那瑟西斯或曲希瑞五人,都不曾迟到或缺席过,今晚亦不例外。

七个人和往常一样提前五分钟列席坐定,等候白虎门主到来,以示对主子的敬重。

餐桌是长方形的,呈南北纵摆。南、北两端,各有一个座位:东、西两侧各设置四个座位。

位于北端,面南而坐的是最尊位──白虎门主之位。可在叶清的强烈要求下,她和赫尔莱恩并作。

他的对坐,南端之位从缺,以示尊敬主子。

坐在东侧和西侧最靠近白虎门主的位置分别是:肯和那瑟西斯。

东侧以肯为首,依序坐了:向以农、雷君凡和曲希瑞。

西侧以那瑟西斯为首,依序坐了:南宫烈和安凯臣,最后较靠近南端的位子从缺。

赫尔莱恩和平日一样,带着叶清准八点到场,正巧在入口处遇上同样准时到达的展令扬。

赫尔莱恩淡道:“你很准时。”

“不是你透由我颈子上的传呼器,命令我得准时列席晚餐的吗?”展令扬不改-0-号笑容的响应。

“传闻中的你,并不是个会乖乖听令于人的人。”

“你抓住我的痛处当筹码,我能不听话吗?总不能要我眼睁睁看自家死党遭池鱼之殃吧!”对于自身的弱点,展令扬从来无意掩饰。

这点倒是颇令赫尔莱恩纳闷──纳闷这家伙明明从未掩饰自己的弱点,为什么和他交锋过的人,仍无法善加利用他的弱点自由操控他?

赫尔莱恩不再出声与叶清先行进入餐厅列席,展令扬尾随出现在众人眼前.

肯和那瑟西斯早知道他会列席,漠不关心的当没见着他。

曲希瑞、安凯臣和雷君凡虽不知今晚会有新人加入,但基于个性使然,全都没有抬头看展令扬一眼,摆明不感兴趣,浑身还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不友善讯息。

南宫烈则是个性使然,随和的向展令扬点了一下头示意,之后也未再搭里展令扬。

只有稍早已和展令扬邂逅的向以农,暗吃一惊的盯住展令扬那张讨他喜欢的脸蛋,端出主子的架子,不悦的吼嚷:“是谁准你和门主同行?还不快过来我身边侍候我!”

他内心存在着未解的疑问:此刻令自己不悦的是这小子和他敬爱的门主走在一起?还是这小子和他以外的人交往之故?或者两者兼有?

反正事实就是他很不悦!

展令扬还真听话,乖乖的朝向以农走去,嘴巴也没闲着:“你又没叫人家来侍候你用晚餐,人家哪知道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人家服侍你呀!”

“你给我坐到最南端的位置去。”已经就坐的赫尔莱恩,冷淡却不容反抗的对朝着向以农欺近的展令扬下令。

展令扬闻言,笑意未减的当下改变行进方向,如赫尔莱恩所愿在最南端的位子坐定.

眼看自己喜欢的漂亮脸蛋本已近在咫尺,下一秒中却已远去,向以农脸上有掩不去的失望,但他敬爱的门主既已下了命令,他也不好违逆,只好作罢,任展令扬来了又去.

一坐下来的叶清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享用美味。可才看了一眼饭菜,她就皱起了眉头,不满的说,“为什么今天没有给我准备柠檬汁和蛋糕?”

赫尔莱恩闻言,吩咐离他最近的肯,“去准备。”

什么?他没听错吧?门主要他帮她去准备柠檬汁和蛋糕?这个女人凭什么!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确长得很美,但是门主应该不会……

“那就麻烦你了,记得柠檬汁里要加一些蜂蜜,还要大杯的,蛋糕要奶油特别多,水果特别多,样子还要特别好看的。”叶清详细的说着自己的要求。

见门主没有责怪的她的无理,还从一开始便百般纵容她,肯也只好领命。曲希瑞五人是“第一次”见叶清,或许是因为个性使然,有或许因为她是门主夫人,而对她的尊重,他们从未正眼看过她。

现在看到她,他们都不觉一惊,对她仿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什么……

“还是没有改掉这个习惯。”赫尔莱恩淡淡然的说。

叶清用笑容来回答。

看到这里,展令扬虽然确定了他不会伤害她,多少有了些安慰,可是他最担心的是这个门主会和炎狼一样爱上她……

等肯把叶清要的东西拿来后,赫尔莱恩才开始进餐,曲希瑞五人便和往常一样,把全副心神放在他身上,五双眼睛皆紧紧追逐着赫尔莱恩,随时留意他的需求,好主动侍候,完全把对坐在赫尔莱恩另一端的展令扬,冷落在乏人问津的南端冰窖中。

一脸冷淡的接受曲希瑞五人服侍的赫尔莱恩,始终不着痕迹的端详着展令扬面对此情此景的反应。

却见展令扬完全未受影响,一脸幸福的吃着自个儿盘中的美馔佳肴,顺手偷袭右邻曲希瑞餐盘中的明虾沙拉。

赫尔莱恩暗地一楞,认定是自己一时眼花看到幻觉。

可,下一秒钟,展令扬又理所当然的打劫了曲希瑞盘中另一只明虾。

这小子居然明目张胆的偷夹自家死党的菜,还吃得津津有味、一脸幸福!?

待曲希瑞把注意力自赫尔莱恩身上移回,低凝自家沙拉餐盘的表情显得有点古怪——他明明记得,方才他盘中尚有两只明虾,怎么这会儿却不翼而飞飞?

是他记错了?

曲希瑞很快对“明虾失踪事件”做出自己已食却忘了的结论,并不放在心上,继续进食。

他的左邻展令扬也若无其事的继续用餐。

稍后,主厨亲自呈上下一道佳肴——碳烤牛肉。

主厨熟练的将尚未切片的一大块碳烤牛肉切成一片片,依序分配给每一个人,然后退到一旁侍候着。

曲希瑞五人再度忙碌起来,争相为赫尔莱恩递上各种口味的淋酱和黑胡椒罐。

展令扬又独自一人被冷落在未分到半点关爱视线的南端冷宫。

不过他一样没有闲着,也没有丝毫落寞之感,反而善加把握良机,让自己手上的叉子再度光明正大的造访曲希瑞的餐盘,将尚未淋上酱汁的两片香嫩碳烤牛肉收归己有,劫回自己的餐盘中,不疾不徐的淋上酱汁,不疾不徐的一口接一个吃掉。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赫尔莱恩,心中翻腾不已——他生平头一次见着像展令扬这般对待自家死党的人。

打劫友人之食算是对死党有情有义的表现?

曲希瑞再次收回注意力时赫然发现:继两只明虾之后,自己盘中的两片牛肉片亦宣告失踪!

怎么回事?

这次他记得很清楚,他是在未动分毫的情况下,先行侍候赫尔莱恩,所以他的牛肉片没道理无故失踪!

除非……他不发一言的看向吃得一脸幸福的左邻展令扬。

在今天之前,餐桌上未曾发生过此等玄疑离奇的晚餐失踪怪事,今晚却连续发生两次。

而今晚唯一的变量就是——多了眼前这个正张开大嘴吃掉一大片碳烤牛肉的家伙!

曲希瑞尚在琢磨着要不要试探展令扬时,紧闭的餐厅门被俐落开启。

白色的西伯利亚虎大刺刺的入内,目标明确的笔直朝展令扬所在的方自走去,接近曲希瑞半径一公尺,它特别绕了一大圈,很明显的避开了曲希瑞,绕到展令扬的左侧和他打了个招呼——用尾巴扇扇他的腿。展令扬习惯性的伸手摸摸白色老虎的头跟它寒暄:“小白,你也来吃晚餐啦!”

才说着,便喂了白色老虎一片烤牛肉,白色老虎未加拒纳的吃掉展令扬喂食的烤牛肉。

“好吃吧?再来一片,啊——”展令扬又喂了白色老虎第二片烤牛肉,白色老虎也一样照吃不误。

如此画面看进在座众人眼里,各自心中都十分惊诧——这只孤傲不理人、从不接受别人喂食的白色猛兽,居然会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展令扬喂食的烤牛肉片!?

一旁的曲希瑞因而更为注意展令扬。

或许他可透由这个家伙,得到那只他觊觎已久的“超优质实验体”!

打从第一眼见瞧见这只漂亮的白色猛兽,他便认定它是最便质实验体,只可惜这极有灵性、聪明孤傲的白色猛兽超难应付,彷佛看透他的企图般,总是很露骨的对他保持距离,让他毫无下手的机会,只能大叹可惜。眼下,说不定他又有机会可一偿夙愿……

“黑帝斯,过来!”赫尔莱恩对正和展令扬玩得起劲的白色老虎下达身为主人的命令。

白色老虎因而停顿了一下,直视赫尔莱恩片晌,用尾巴轻轻甩打展令扬数下,才离开展令扬走到赫尔莱恩身边,保持不会被摸着的距离趴下,孤傲不理人的整理自己的毛发。

“虎儿。”叶清亲切的唤着它的名字。

白虎一听到叶清叫它,便走到叶清的脚边坐定。还对她轻声叫唤了一声,“嗷唔。”

叶清用牙签挑了一块蛋糕上的水蜜桃,白虎像是知道她要喂它吃似的很配合的张开嘴,叶清一面还对赫尔莱恩说,“不知道吧,虎儿最喜欢吃的是水蜜桃。”

赫尔莱恩看着白虎津津有味的吃着水蜜桃,他怎么会不知道,因为她最喜欢的水果是水蜜桃。

主厨随后呈上新菜色——奶油焗鲜鱼。

安凯臣、南宫烈、雷君凡与向以农四人,和先前一样,新的佳肴一呈上桌,便优先侍候敬爱的主子赫尔莱恩。

只有曲希瑞不然。

这回,他文风不动的坐在原位,“紧迫盯鱼”的盯住自己餐盘里的奶油焗鲜鱼,想确定盘中的奶油焗鲜鱼会不会像明虾和牛肉那样,自他眼前凭空消失。

一分钟过后,奶油焗鲜鱼果然没有消失,完整无缺的留在自己的餐盘里。于是曲希瑞更加确信自己的怀疑……他决定不着痕迹的证实心中疑云,抬头直视左邻展令扬,正打算开口时,展令扬比他快一步,把自己的奶油焗鲜鱼,连盘带鱼推送到曲希瑞面前,脸皮厚兮兮的笑道:“帮我剥除鱼皮、剔去鱼剌。”

曲希瑞先是一阵惊愕,旋即怒即微挑的拒绝:“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懒得自己动手。”展令扬倒是回答得很理直气壮。

“那就别吃!”居然有这种人,懒得如此理所当然!

“可是我喜欢吃鱼。”

“干我啥事?”高高在上的他,向来只接受别人的侍候,除了敬爱的门主,休想他侍候别人!

展令扬步就此罢手才是怪事,他不安份的双眼,邪园邪气的盯住曲希瑞手上,用来代替餐刀和叉子的手术刀和医学用镊子,一派天经地义的口吻道:“俗话有云:能者多劳。你既然能操控自如的把手术刀和暂学用镊当成目叉来使用,表示你的双手很灵巧。而且,比起餐刀,你的手术刀锋利多了,拿来剥除鱼皮肯定俐落又漂亮;你那医学用镊子更是灵敏度绝佳,最适合用来挑鱼刺了。所以你说,剥鱼皮、挑鱼刺的工作,放眼这餐桌上,舍你其谁?你就别再谦虚推却了,快展现你的绝活大显身手一番,让人家见识见识你的过人本事啰!你应该听说过:过度的谦虚是一种虚伪这句话吧?所以你就别再谦虚了,快快动手吧!”

曲希瑞算是开了眼界了!

世界上居然有此等厚颜无耻至极的人!

不但废话超多,求人家帮忙居然一派天经地义的口吻,还祭出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口沫横飞的说得头头是道、天花乱坠,稍不留神,准会给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给唬过去……可这小子居然不像别人一样,对他以手术刀和医学用镊子当刀叉的诡异行径,刻意视而不见,省得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反而活灵活现的把他的手术刀和医学用镊子说得出神入化,好象他的手术刀和医学用镊子是这世界上最神奇的目叉一般——虽然他知道这小子极尽歌功颂德之能事的目的,是为了说服他替他剥鱼鱼、挑鱼刺!

不过,他不否认自己并不讨厌这小子对他手上这副“刀叉”的“奉承逢迎”──这表示这小子始终是正视着他手上的手术刀和医学用镊子的,而且并未因此对他敬而远之或刻意忽略。

这是他用手术刀和医学用镊子当刀叉使用以来,第一次遇着的反应。

最令他心生佩服的是:这小子居然能理所当然的掰出一大篇“手术刀和医学用镊子是最佳剥鱼皮、挑鱼刺搭档”的废话!

冲着这一点,曲希瑞破例接受展令扬的要求,当真替他剥起鱼皮、挑起鱼刺来。

当然,曲希瑞还是另有盘算的:这小子和那只白色猛兽关系极佳,藉此和这小子打好关系有利将来商借那只“超优质实验体”哪!虽然门主夫人和白虎的关系也不错,但是她毕竟是门主的女人,好像门主对她还格外破例,所以他还是不敢打她的主意。

况且,他还可以趁此机会,拿这个聒噪小子实验一下他最新研发完成的抗便秘药药效如何……展令扬不愧为大嘴公,连看着人家替自己剥鱼皮、挑鱼刺也不能安份闭嘴,大嘴一张又是一长串的聒噪:“唉呀呀,你真的是好厉害喔,手术刀往鱼兄的皮肤一划,就入皮三分却一点儿也没伤及鱼皮下的鱼肉,轻轻松松的就把鱼兄那层角质层肥厚的粗皮给剥去了,真是太好了。不瞒你说,人家一直觉得这款鱼兄的鱼皮,斑斑点点的又厚兮兮,看起来好象得了长年不愈的白癣和角质层硬化症似的,让人看了就食欲下降。角质层粗厚、长白癣也就算了,剥掉就没事了,可这款鱼兄还是属于多刺一族耶!不但刺多又密密细细的分布再肉身各处,吃起来好麻烦,还会让人家觉得:这款鱼兄铁定是长了骨刺,否则哪来那么多又密又细的鱼刺?一想到这款鱼兄,不但长有白癣又有角质层硬化症、外加长骨刺,就会让人家觉得──”

“你给我闭嘴!”对食物十分神经质的那瑟西斯,忍无可忍的当众发飙,瞠目怒瞪展令扬,语带恫吓的斥喝展令扬:“你胆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一枪毙了你!”

“言论自由,你有意见大可别吃!”向以农立即出声反击那瑟西斯。

那瑟西斯有点意外向以农会替展令扬帮腔,但他旋即找到答案──黄鬼自然帮黄鬼!

因此便一视同仁的骂道:“本长教训微不足道的人质,你插什么嘴?”

“令扬是我新收的侍从,人家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当着我的面斥喝我的侍从,摆明是不给我面子,我自然要提出抗议!”

该死的浑球!胆敢骂他的令扬?找死!

不知怎地,一见那瑟西斯怒骂展令扬,他就莫名震怒。若非他敬重的门主也在座,他早就对该死的那瑟西斯大打出手,哪容得他在那儿撒野狂吠!“你──”

“够了,全给我闭嘴。”赫尔莱恩冷淡的下令。

剑拔弩张的向以农和那瑟西斯,虽心有不甘但又不能不听令闭嘴,于是改以无言的互瞪。

赫尔莱恩对他们的争斗一点也不感兴趣,倒是展令扬的反应让他不可思议──人家在替他打抱不平、怒起争执,他居然不痛不痒,只专心一意的盯着那盘尚处在挑鱼刺状态的奶油焗鲜鱼猛瞧?

不过,正在挑鱼刺的曲希瑞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对向以农和那瑟西斯的争执一点兴趣也没有。

“好了,吃吧!”曲希瑞不愧是东邦大厨,又是“操刀”──手术刀和“用叉”──医学用镊子高手,不但动作迅速确实,还把鱼皮剥的一干二净,鱼刺挑的一根也不剩。

“谢谢!你对我真好。”展令扬喜孜孜的接受人家的好意,重新把奶油焗鲜鱼收回.

“好说。”曲希瑞满心期待即将在展令扬身上出现的药效,但愿这回能达到预计的药效……展令扬叉起一口鱼片,即将送入大嘴中。向以农的咆哮声就选在这个节骨眼造访展令扬:“你给我住手!”

才吼着,人已冲到展令扬身边,强行介入展令扬和曲希瑞之间,硬把两人隔离,师出有名的数落展令扬:“你是我的侍从,没侍候我就罢了,居然还自个儿在这儿吃吃喝喝,完全没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简直可恶至极!”

一看到展令扬和曲希瑞那么亲密,他就一肚子气。

意外的,展令扬居然坦率的认错:“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太应该,不过人家是第一次当别人的随从,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原谅我,别气了,好不好?”

他以自家死党最没辄的角度仰起俊美的脸蛋,笑嘻嘻的瞅着怒气满盈的向以农,带点撒娇示弱的道。

给他这一搅和,向以农果然气势去了泰半,连要继续开骂都有太过温和之处。

展令扬又进一步灌他迷汤:“好啦!别生气了嘛!来,这鱼给你吃,当作是赔罪,好不好?”

“哼!”向以农虽一脸不屑,心情确实已好转许多,根本已气不起来。

展令扬破天荒的好心,叉起鱼片,温驯至极的对向以农说:“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请让我喂你。来,张嘴。”

老实说,向以农有些受宠若惊,更有满腹狐疑──他一点也不认为这小子会这么温顺。可迎着展令扬那张迷惑他理智的漂亮笑脸,向以农实在无法多想,感情比理智快了一步的接受了展令扬的服务,大口吃掉鱼片。

“好吃吗?”展令扬笑意更深。

“不算差──”向以农话才起了头,突然全身发冷,腹部剧烈绞痛,不由分说的飞奔离开,直冲盥洗室去也。

展令扬故做不明所以然的在那儿虚情假意的大放马后炮:“主人,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跑走了?赶着去投胎吗?”

一旁的曲希瑞不再保持沉默,开门见山的问:“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鱼里下药?”

“对呀!否则人家干嘛那么好心的把挑好鱼刺的鱼让给小农农啊?”展令扬笑得像天使一样,说起话来更是一派理直气壮。

这个小恶魔──曲希瑞突然同情起无端遭池鱼之殃的向以农。

他本来是要整这小子的,哪知这小子如此机警难以应付,看来他是太低估这个嘻皮笑脸的小子了。

想修理这小子,只怕得从长计议才行……展令扬一副牲畜无害的笑容,笑问曲希瑞:“那药是你自己研发的吗?”

“是又如何?”这小子想干嘛?

“你有顺便研发这药的中和剂吗?”

“干你啥事?”

“是不关人家的事啦!只是人家很好奇,假如你没有研发中和剂,万一你自个儿不小心误吞自个儿研发的药,那可怎么办?”

“那是不可能的事!”曲希瑞几乎是用鼻子哼嗤,优雅的举杯浅酌几口杯中红酒。

展令扬笑得像个小恶魔般,道:“可是人家刚刚不小心从你口袋里A到一颗粉红色的小药丸,又一不小心地把它丢进你的红酒里去了,就是你刚刚喝了好几口的那一杯耶!”

“你──”曲希瑞才想骂人,肚子已经开始绞痛,迫使他不得不飞快离开餐桌,直奔盥洗室和向以农相见欢去。

展令扬笑得像弥勒佛般,对扬长远去的曲希瑞轻轻挥挥手,然后又是事不关己的继续进餐,吃的既开心又满足。

安凯臣和雷君凡依旧埋首进餐,不痛不痒。

始终不动声色,做壁上观的南宫烈,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小恶魔!

赫尔莱恩则是愈来愈感到怀疑:他们真是展令扬如致命弱点的死党吗?

用完餐后,人都散去,叶清才对赫尔莱恩说,“这就是我们的友情,不过,他们不敢把我当实验对象,因为——”叶清坏坏的笑了起来,“我可是很凶的。”

赫尔莱恩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脸庞,听着她述说着与他们的故事,看着她由心的笑容,他突然觉得这样或许就足够了。

只要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这样的快乐不知道可以持续多久……

新加坡锦龙占地万坪的中国庭园式建筑深处内苑里,弥漫着危险诡谲的肃杀之气。

高坐在上位者是浑身逸戾血腥味道的展御人锦龙年轻的当家主子。

在下面战战兢兢的是展御人的首席心腹吴忠。

“此事可是当真?”展御人眉宇间的杀气比平时来得浓郁。

“回禀锦爷,千真万确。展令扬目前确实在白虎门地盘上的布兰登堡当人质。”

“你确定展初云也知道此事,却不闻不问?”这点展御人很难置信。

毕竟展初云对展令扬的极尽宠爱,在展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若展令扬成为白虎门主的阶下囚一事属实,展初云没道理毫无动作。

“回禀锦爷,吴忠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云爷绝对知情。”

展御人冷瞪手下半晌,唇边系勒起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鸷笑意,当下做出决断:“很好,我这就去找我亲爱的小叔当面问个明白!”

自从四年前和展初云决裂之后,这四年来,展御人不曾造访过展初云座落于美、加交界的闲云山庄。

今天是他四年来第一次踏进闲云别庄──为了极其深远重大的理由。

见到久违的小叔,展御人连基本的客套寒暄都省了,劈口就问:“听说令扬现在人在白虎门主的地盘布兰登堡里,而且是人质的身份,真有此事?”

“是有这回事。”展初云云淡风轻的肯定。

展御人饱含肃杀之气,冷眉一挑,道:“你果然知情!”

“那又如何?”

“你不打算出面和白虎门主交涉,要回自己亲爱的外甥?”展御人语气间充满质疑.

“没那个必要。”展初云极为冷淡的轻描淡写。

“不会吧?”展御人邪恶的冷哼,“谁都知道你最宠那小子了,你怎么可能对他见死不救?”

“疼宠是一回事,但我不会因为疼宠就为他破例,策动展家的力量去救一个不展于展家门下的外人。”展初云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冷漠得教人无法相信他可能是在装腔作势。

他完全不像佯装出来的冷酷无情态度,惹怒了暴戾霸气的展御人:“你这番话可是当真?”

“不但当真,而且我稍以展家现任当家的身份宣布命令:禁止展家人干预此事、涉入其中,无论是基于任何理由。违令者,杀无赦。”从展初云那张俊美无俦的俊逸脸庞看来,实在很难想象他哪来如此迫人的压迫感,教人很难不慑于他的威权。

即使霸气狂妄如展御人,也不得不有所忌讳。

“你还是老样子,小叔。”展御人语气间,充斥着极深的怨怼和不满,“为了不让我们接近那小子,你宁愿玉石俱焚对那小子见死不救,是吗?”

展初云无意隐瞒,正面肯定的表态:“既然知道就别轻举妄动,也别靠近布兰登堡.”

展御人愤恨难平,却又发作不得的咬牙切齿:“如果那小子一直是个人质,我自然不会妄动,不过他的身份一旦有所改变,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话落,他便头也不回的踏出闲云山庄。

御风阁里,此刻又在葛丽丝姬的主导,举办盛大的宴会.

随着对南宫烈的宠爱与日俱增,葛丽丝姬便前发积极的举办各种大小型宴会,不遗余力的把南宫烈介绍给白虎门里,拥有影响力的各方长辈和长老们,替南宫烈打通人脉、巩固后台,以确保南宫烈在白虎门的地位。

宠爱保护之心,让白虎门上下皆为之侧目。

而让素有“冷血冰姬”之称的女长老葛丽丝姬爱护有加的南宫烈,也因此成了白虎门的焦点明星。

尤其南宫烈的擅长交际、风liu倜傥,更让他在白虎门里话题不断,是白虎门主钦点的五风阁主中,最深得人心的一位。

可和南宫烈接触频繁的人,很快就会发现──这个风仪洒落的优雅贵公子,虽然和谁都能相处甚欢,却从不和人深入交往。

只要接近他的人想和他成为更进一步的密友,南宫烈便会巧妙的避开,始终和任何接近他的人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让任何人接触真正的他,更不让人窥见他真正的内心世界。

只是他十分擅长掩饰,所以极少人会发现这点,就算被发现,也不曾因此而招致周遭人的不悦。

然,此刻的南宫烈却满脑子尽是昨夜晚餐时出现的小恶魔──展令扬的种种恶形恶壮。

他第一次遇见那般不可思议的生物:外表像天使般纯真诱人,却满肚子坏水,邪门恶劣得像恶魔投胎。

在他的世界里,不曾出现过这般集矛盾于一身,却令人印象十分深刻的奇妙生物,彷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般。

会再见到那个异世界的小恶魔吗?

这是南宫烈第一次产生想主动接近某人的念头。

南宫烈倚在衔接露邰落地窗前想得出神。

突地,一张放大的人脸特写赴然从天而改,倒挂在南宫烈咫尺眼前,害南宫烈险些吓掉手中的白兰地酒杯。

南宫烈定神一看──倒挂人脸的主人居然就是他想再见到的小恶魔展令扬!

“哈啰!可以借我躲一下吗?”展令扬一个漂亮的腾空翻转,便上下交换,回复正常的立地站姿。

但他很快便闪躲到南宫烈身后,藏身于南宫烈身旁的窗幔之中,小声的对南宫烈笑道:“待会小农农和小瑞瑞找上门来时,你要表现得若无其事,千万别做出引他们疑窦的笨事哦!”

才说着,曲希瑞和向以农便横眉竖目的赶至。

南宫烈很好心的移身挡住藏身窗幔里的展令扬,悄声叮嘱:“别再说话,他们来了.”南宫烈不用想也知道,曲希瑞和向以农铁定是为了昨夜晚餐的事寻仇而来。

展令扬肯就此安分的听话闭嘴才有鬼。他虽然说自己是来躲人的,可浑身上下却嗅不到一丝怕被找着的紧张感,反而像在玩捉迷藏似的乐在其中,在替他掩护的南宫烈正边强聒不休:“你猜小瑞瑞和小农农会注意到这边吗?如果他们注意到了,会发现什么破绽吗?如果他们发现什么破绽,会对你产生怀疑吗?”

南宫烈真佩服展令扬的肺活量,居然能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没啥营养的废话都不必换气。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找着你的。”这是南宫烈的真心话。此刻,他心里产生一股想和这个聒噪小子独处,不想被人打扰的独问yu望,所以他绝对会掩护得毫无破绽,不让向以农和曲希瑞找着这小子。

“浑小子,你快给滚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快滚出来受死,听见没?”向以农凶神恶煞的对着四下无人的庭园,高分贝放话。

曲希瑞也不甘示弱的接开嗓门大吼,摆明是和向以农互别苗头──“姓展的浑小子,识相的就乖乖出来负荆请罪,本阁主或许会看在你敢做敢当的份上,从宽量刊。如果你再不出来自首,一旦给本阁主逮着,就别怪我连本带利的从重量刊。听到没?快滚出来!”

怎奈,任凭向以农和曲希瑞如何争相叫嚣放话,展令扬就是没有现身。

最后,两人只好转移阵地,赶往别处逮人去。

确定向以农和曲希瑞不会再折返之后,南宫烈才对身后窗幔里的展令扬道:“他们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谢啦!那我先走一步啰!”展令扬说着,便头也不拂袖而去。

“等一下!”眼看展令扬来去匆匆,南宫烈情急之下出声唤住他。

“有事吗?”展令扬闻声回首问道。

“我──”一向能言善道的他,这一时之间,居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只是不想展令扬就这么离开,情急之下才出声叫住他,然,这会儿要他老实招供,他可做不到。

好不容易,南宫烈时想到不坏的说辞:“里头正在开宴会,要不要留下来玩玩?”

“不要!”展令扬毫不考虑的拒绝,转身又要离开。

这回,南宫烈居然伸手攫住他,阻止他离去。这出乎自身意料的举动,让南宫烈自己也愣住了,更甭论开口自圆其说。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白色身影映入眼帘,“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同志一族的。”

“门主夫人。”南宫烈很恭敬的低下头。

反倒是展令扬不痛不痒的对南宫烈说:“我要到街上去遛达遛达,你要和我一道去吗?”完全把叶清忽略。

南宫烈本想答应,可是碍于门主夫人在这里,只好低头不语。

“不知道这位被称为门主夫人的美女,要不要一起去——”展令扬的嘴巴马上被南宫烈捂住,“门主夫人……”

意外的是,叶清竟然笑着答应了,“好啊。”

耶?

南宫烈抬头看她,不知道为什么每看她一眼,想要与她亲近的感觉就多一分。

提议是出自展令扬之口,可是现在他却表现的十分为难,“门主不会找你吗?”

叶清的双唇抿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然后坏坏的说,“让他去找吧。”

正和他意!“那就走啰!”

于是他们就心情飞扬的随展令扬上街兜风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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