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云层逐渐聚拢,昭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扬州城下守城的官兵看着头顶的乌云,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一声。分布在扬州城周边几个小镇村子,村镇中的百姓在见到天气的异样后,纷纷开始返回家中。
千明则于三日前赶到了距离扬州城不过十几里的雀镇,而他的身体也在这几日的休整中得到了相当的调整,此刻已经可以不用在拄着铁伞前进了。
雀镇不大,仅仅居住着大大小小两百多户的人家,但这个镇子却是通向扬州城和其他城郭的必经之路,每每有因天气或是夜晚赶路的商贩等人往往都会选择在这里住上一晚,以防荒野小路上突然出现的强盗土匪。虽然往来的人流量十分庞大,但这雀镇之中却仅有一家名为吟风楼的客栈,这间客栈整体构建成一个圆锥形,但在却在内部留有一个空心的圆柱,可以让来往的客人见到夜晚的繁星。而每到夜晚,客栈的门口都会忽然出现不少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她们聚在一起嬉戏吵闹,引得往来的人群纷纷驻足观看。
千明也在那个行列当中,他站在门口看着热闹非凡的客栈,几个识趣的女子走过来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在几句露骨的话语挑逗下,千明终是没忍住跟着她们走进客栈。一踏进客栈的大门,内部富丽堂皇的景象一时间竟然让千明忘记了自己的事情,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罪恶的手也终于伸向了身边的风尘女子。应侍引着他和一名女子来到一个临街的房间,隔壁的屋内不停的传来男人与女人的嬉戏声,楼上的露台,一个蒙面的女子坐在那里目光似水的看着楼下进进出出的顾客,随后弹起面前的五弦琴。凄凉的琴声似乎是在述说着自己多舛的命运,一时间千明竟然听的陶醉,搂着怀中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倾听,仿佛一时间这整座客栈只有那名姑娘和他自己。
一曲操闭,姑娘仰面看向夜空,只不过今晚的星空被乌云遮挡,只能见到漆黑的云层,千明伸手拿起应侍送上来的葡萄走上楼,朝着那弹琴的姑娘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将饱满的葡萄粒塞进嘴里。
“唐王朝有个诗人,他自称谪仙人,留有一首形容美人的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我觉得这句首联用来形容你,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他端着葡萄走到姑娘的面前。那姑娘眼睛瞟向一旁的应侍,似乎是在求救。千明看着那姑娘曼妙的身材和精致的脸庞,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便伸手去摘姑娘的面纱。
“不巧,打扰爷的雅兴,我们明月小姐只驻唱,不卖身。”应侍陪着笑连忙走上来同千明解释道。但显然千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的手已经抓住了面纱的一角。“这位爷?”应侍伸手按住千明的手,再次说道。
千明侧过头看向应侍,此时应侍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僵在脸上的表情犹如一张画作死死地盯着千明。
见此情景,千明随手将托盘中的葡萄打翻在地上,冷漠的转身走下了楼,留下皮笑肉不笑的应侍和明月,就在千明走到楼下搂起一名姑娘走进方中后,明月的眼睛却漠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疯狂,还是疯狂,男人的疯狂,女人的疯狂;叫声,欲望的叫声,而叫声也将屋内两人的欲望彻底点燃。
客栈外的街道,灯火通明,木材和石砖的交叉在这条街道上并不显得突兀,两侧的阁楼纷纷从房间内扯出细绳,将明晃晃地灯笼点缀在街道上方。也不知道今日是什么节日,大量的行人穿行在拥挤的街道中央,嘈杂的说话声夹杂着不时敲响的锣鼓声,并且在小镇的中心,还放有烟花,这热闹的程度很难让人想象到这只是扬州城下辖的一个小镇。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堆积的云层逐渐散去,预想当中的大雨并没有如约而至,反倒是让街道上更加热闹了。转过这个街角,一个舞龙的队伍向着狭窄的街道缓缓走过来,带头的人手里持着圆滚滚的绣球,一上一下附和着身旁敲锣打鼓的乐声,尽情的摇晃,那条纸龙跟在他身后也随着节奏开始左右摆动,时而上跃,时而下沉,犹如真龙一般穿梭在人海当中。
街尾搭着一座三丈高,两丈宽的露台周边挂着几十盏红彤彤的灯笼,一块如同红日般的毡子铺在露台上,上面几十名舞女带着统一的面具,穿着统一的服装,她们的上身是一件宽领大红薄衫,下身则是一件淡红色百褶裙,脚上是一双高帮的靴,靴的面料是红绸缝制的,与红裙的颜色相一致,她们随着台后乐队奏响的曲调翩翩起舞,引得一些文人墨客驻足观看。
镇中心的位置,无数朵烟花争先恐后的飞上了天,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自己,映在驻足观看人群的脸上,让黑夜宛如白昼。随着最后一朵烟花在空中爆开,此时的庆典也达到了最高潮,十几名光着上身的壮汉抬着一个木制的平台从一条幽深的小巷中缓缓走出来,平台上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祭司服侍,脸上带着一个画的五彩斑斓的木制面具,并且在上面跳着一段不知名的舞蹈,而她的嘴里还缓缓唱着什么,待到平台走近了,拥挤的人群才听清那个女人口中唱着的东西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天地四方,多贼奸些。
像设君室,静闲安些。
高堂邃宇,槛层轩些。
层台累榭,临高山些。
网户朱缀,刻方连些。
冬有穾厦,夏室寒些。
川谷径复,流潺湲些。
光风转蕙,氾崇兰些。
经堂入奥,朱尘筵些。
砥室翠翘,挂曲琼些。
翡翠珠被,烂齐光些。
蒻阿拂壁,罗帱张些。
纂组绮缟,结琦璜些。
室中之观,多珍怪些。
兰膏明烛,华容备些。
二八侍宿,射递代些。
九侯淑女,多迅众些。
盛鬋不同制,实满宫些.…”
几十名壮汉抬着平台继续向前走去,嘈杂的人群被他们遗留在后面,想在听下去的时侯,却发现仪队已经远去。站在人群中向仪队张望,如潮水般的人群中,望见的只有攒动的人头。千明结束了战斗,赤裸着半身趴在窗边一边吃着手中的葡萄,一边向着下面的人群吐着葡萄籽,没一会儿他手中那串葡萄便被吃了个干净。他摇了摇头道出一句无聊,转身又躺回到床上,身旁的女子抬眼看了一下窗外的天空,然后迅速的穿好衣服就离开了。千明一个人守在孤独的房间,呆呆地望着棚顶,而后缓缓进入梦乡。
王冕算了算日子,与韩玥分开也有六日之久了。他迎着黎明,孤身一人走到镇口,小镇的狂欢已经结束,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王冕不禁想到了韩玥。“若是她在,一定非常想见一见这热闹的场景。”王冕这样想着,缓缓走进小镇。但他还是谨慎的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由于大量的烟花在夜晚被燃放,整座小镇中的空气都弥漫着火药燃烧后的味道,他摇了摇头,蹲下身子,在面前的土地上抓起一小撮沙土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了一阵而后吐了出去,脸上挂着不容易的笑容。他伸手摸象挂在腰间的葫芦,里面放着这几日他炼好的灵丸,算上和千明一起击败的马腹,总共有七枚。
他收拾好心情,迈开步子向着小镇走了进去。这小镇只有一个客栈,所以王冕很轻松的便找到了千明的落脚点。他站在吟风楼的门口,看着门庭冷落的客栈门口,也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随后绕过正在收拾酒桌的应侍,径直走上楼,一户一户的推开房门,最终在梅花七号房内发现了还在熟睡中的千明,听到房间的门被推开,千明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向门口望去,只见王冕铁着脸正看向他,他扫了一眼王冕的身边,并没有见到那个叫韩玥的女子,他的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伤势如何了?”王冕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上面,从酒桌上剩下的残羹剩饭中找到一个茶杯,简单清洗了一下后,给自己到上一杯水。
“这几日吃过药了,已无大碍。不得不说,那个青玄老人的药还真的厉害,腿上的伤口好的异常快。”说着撸起腿上的裤子,露出已经结痂的伤口。
“那断掉的肋骨那?”
“也好的差不多了。你看。”说着用手在已经取下木棍的肋骨处轻轻地拍了拍。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吃过午饭后在向着扬州城出发。”千明点点头,此刻他心里清楚,雀镇离他家的位置已经十分的近了。王冕喝过茶水,顺手拿起千明身旁的那床被褥,而后放在地上。“我先睡会。你也,收拾一下自己吧。”
这一夜的奔波让王冕十分疲惫,身子刚一躺下,眼睛就立刻合在一起,大脑也立刻进入了梦乡。梦中韩玥拉着他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的漫步在河流的岸边,吹着从山顶上俯冲下来的微风,十分惬意。
另一边千明又倒头躺在床上,而他的梦中却是自己和长大后的千叶,而此刻他梦中的千叶,面朝花束、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一根粉红色的丝带将披散的头发轻轻挽住,一袭白衣,被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待她转过身来,才见她方当韶龄,不过十八岁年纪,却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千明伸出手去要触碰千叶的脸蛋,但她却调皮的将身体向后微撤,纤细玉指挡在害羞的面前,一抹红晕瞬间浮在她的脸蛋上。
“讨厌,不要这样嘛,千哥哥。”她羞赧的对着千明说道,但却让千明更加开心,双手迫不及待地捧在千叶的脸上。二人的距离逐渐拉近,目光交错在一起,千叶微红的脸蛋上浮现出少女的青涩,而她的呼吸也逐渐急促,千明的脸贴在千叶的面前,甚至都能感受到她燥热的呼吸,他大起胆子来,逐渐将嘴唇贴了过去,而千叶也缓缓闭上双眼,手指也揽到了千明的腰上。就在两片嘴唇即将贴上的时后,他的背后忽然伸来一只大手,猛地将千明向后拉去,他猛地睁开眼睛一脸迷茫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王叔叔?”他慌忙的坐起来,伸手抓起一旁的衣服穿在身上,眼神迷惑的看着王冕。
“中午了,洗把脸吃个饭,我们该出发了。我先下去叫两个菜,你洗好了揪下来吧。”说着将衣服丢给千明“还有,以后别胡言乱语。”说完转过身走了出去。千明看着王冕离开的背影不禁皱紧了眉头,就连握着衣服的手也死死地攥紧,而他眼神中多了一丝杀意。
千明短暂的思索后,默默地穿好衣服,简单的擦洗后,他收拾好一切走下楼,只见王冕正坐在长条椅一边吃着桌子上的酒菜,一边看向杂乱的街道。见到千明走了下来,他将一双筷子摆在旁边,千明拿起筷子,眼睛却落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