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睡太多, 还是看到的东西太刺激,这一晚,夏浅浅失眠了。
海底, 沉没的城市, 干尸, 被“暴风弹”毁坏的城堡, 发生了什么?侠客、飞坦去了哪里?那个长得像师父的boss, 活着还是死了?
还有,她该如何去面对库洛洛的关怀?即使是库洛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点点关爱,都能激起她心底的滔天巨浪。
把库洛洛当朋友吧, 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那么, 即使他关心她, 她也不会自作多情, 因为,朋友之间, 不就是互相关爱的吗?
第二天,库洛洛一觉醒来,就看到夏浅浅蜷缩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仰脸看着天花板,略显苍白的小脸上, 神情竟然是一抹轻松和微笑。
“在想什么?”
库洛洛温和的声音惊醒了好似处在美好回忆中的夏浅浅。她看向身上白衬衫被睡得皱巴巴的库洛洛, 咧嘴一笑:“没什么啦。”
见夏浅浅哄小孩儿一般的敷衍, 明显没有把他问的话放在心上, 库洛洛眯眼轻笑:“昨天受的刺激太多了, 傻了?”
“我有那么弱吗。”
“确实很弱。”库洛洛半垂下眼眸,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从头到尾被人算计。”
夏浅浅没听清楚后半句,也就没计较库洛洛的大不敬之罪。她双手十指交叉相握,就像是安慰:“起死回生,念力速度加成……,神之神风,这么风骚的宝贝,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吗?师父不会害我的。我们一定能从这里出去的!”
库洛洛冷笑一声拆台:“没听说过有从无名之岛出去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人活着出去。你才看了一条街,哪来的这种感慨。”
“呃……”也对吼。虽然师父说神之神风是她的,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哪怕是养大她很爱她的师父。只是话到了库洛洛嘴里,似乎变了味,好像一切都是师父故意陷害她。
夏浅浅跳下椅子,继而咬牙:“洛洛哥,你就不能换个平和一点儿的语气吗?”
库洛洛掀起紫色的丝绸被子,起床,唇角含笑:“嗯,现实太残酷,你要逃避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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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浅浅满心愤怒地抬头,视线射到库洛洛的脸上。库洛洛表情从容,那双黑色的瞳孔,清澈;沉静的脸庞,孤傲而清高;干净的眉;有光泽,短的黑发落在他清澈的黑眸前;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无一不是在展示他的认真。
然后,对上夏浅浅的目光,他侧过脸,露出一抹微笑。
看着他清清浅浅的笑容,瞬间,夏浅浅陷入呆滞,像是不可思议般。继而,她恢复清醒,惊呼:“不会吧!”
师父怎么可能逼她们嗑药,然后扔在这种瓜田李下的、孤男寡女、被飞坦知道会死人的地方啊师父!为什么要做这种事……Orz!
看到夏浅浅一副‘恍然大悟却又无法接受事实’模样,库洛洛挑挑眉:“惊喜吗?”
“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很想打我?”
“是!”夏浅浅立即回答,这个答案,她根本不用考虑。
库洛洛笑了:“但是,你原谅了我对你的无礼。”
夏浅浅脸迅即充血,她都佯装忘记了,他还要提起。
“所以,我要对你负责。”
“啊?!不用了吧!”
“你是说我不用对我强要你那件事负责?”
“是,呃,也不是……”她现在真的有揍飞库洛洛的冲动!为什么非要把她推到如此尴尬的境地啊!
夏浅浅气呼呼地坐回椅子上,努力平息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可是,忽然一股强大的拽力将她拉起,赫然间,一个热烫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
一个没有任何欲-望的吻,很淡,淡得她没有感觉,只是……他的唇,温度很热很热,很不正常。
如果,她很努力很努力去改变预言,改变受诅咒的命运,而师父的这一手,让她深深感觉到自己无法与命运抗衡?无力改变上天的决定?最后会怎么样?对了,侠客!
夏浅浅僵立着,陷入呆滞,就像是失去意识般。
她突然响起了师父的一句话:“浅宝贝,我带着你看尽每个人隐藏在心底深处最黑暗的欲-望,你却依然相信人性本善,对亲近的人完全不设防。所以我提出这个游戏,你听到那‘神之神风’,想也没想就决定参加,从未想过里面会有什么更深的阴谋。”
不对不对,她是被西索绑架来的,她是很想要神之神风,但她是被迫来无名之岛的,不是吗?……不是吗?!
妈的!怎么有种忘记什么重要事情的感觉!
相信人性本善的道理,说好听点叫单纯,难听点,就是呆蠢。她怎么可能这么蠢!
感觉到夏浅浅在他的碰触下,身体竟然僵直,库洛洛撇撇嘴,慢慢放开她,然后侧身,朝门口走去。
夏浅浅回过神来,一个箭步窜过去,拉住他:“现在开始,无论你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嗯?”
“我对遗迹比较在行,可以协助你,保护你。”
“不用!”库洛洛面无表情地瞪视她,“你留在这里,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夏浅浅失望地低下头,但却并不松手。看着她那收敛笑容,略显哀伤的神情,库洛洛默默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吧,但是不许离我太远。”
一下子,夏浅浅笑容绽放,在他身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两个人吃过早餐,便出门往被毁坏的城堡方向走去。
路过街道由平整的青石板铺成,可容好三、四辆汽车并行。在街道两边是酒店、服装店、蛋糕店、饰品店等各种营业场所。同时街道两边各有一排整齐挺拔的银杏树,树下是细细杆子高挑起的一盏盏水银灯。
夏浅浅和库洛洛一前一后,漫步在街道旁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街道上一片寂静。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响在死寂的空气里。
无声无息中,时间流逝。
虽然在海底,从头顶无法辨别黑夜白天,可是夏浅浅心中却清晰知道日升日落。如今已经是清晨了,风掠过海面,清晨朝阳泄下,波光粼粼。
夏浅浅双手抱在脑后,睁着眼睛仰望头顶,一丝阳光也找不见,唯有深蓝色海水,蓝得有点黑沉沉的。
“洛洛哥,侠客和飞坦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补了你师父一刀,没抗住你的小宇宙爆发。”
“你真逊!”
“嗯。”
“那个黑袍男人不是我师父。”
“嗯。”
“我们进来的时候,头顶的海水是蓝色的,还有螃蟹之类的小动物。现在黑乎乎的,我们好像沉到更深的海底了。”
“嗯。”
“喂!你能不能给点‘嗯’以外的反应?”
“哦。”
“……”靠!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讲冷笑话!
夏浅浅无语地咧了咧嘴,匆匆几步走到库洛洛前头去了。跟在后面,她总觉得背后寒气弥漫。
花坛里杂乱的野花野草。青石板上枯败的落叶。在夏浅浅漫无目的四下张望的时候,远远的,他们能看到城堡那高高的塔尖。
整个红岩石城堡毁坏得一塌糊涂,除了城堡中心的高塔和广场上的喷水池。
池水翻滚。夏浅浅站在喷水池边,静静地看着水面。
这池水并不深,最深处也只有近一米,池水清澈,透过水面能够看到库洛洛俊美扭曲的脸。
夏浅浅低头看着,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感觉得到一股念力波动从水池里涌出,这股念力波动给她的感觉威严而神秘,就好像她正面对的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般。
“我每天泡的是这里的水。”不是疑问,是肯定。而她下一句就是质问了。声音几乎变成了怪腔:“洛洛哥,你是怎么知道这水能修复我的身体的?”
库洛洛镇定自若:“我醒过来之后,在这里找到的你。”
她都伤成那样了,还能自己爬到这里来?夏浅浅心中有满腹的疑惑。隐隐约约,脑海里闪过一线灵光,却怎么抓不住要领。
她注视库洛洛的脸,眼睛里深深的都是质疑。
就在库洛洛张嘴正要发问的时候,夏浅浅忽然脚下一弹,跃上,那足有一层楼高的碎裂红岩石。她轻轻松松跳了上去,说道:“走吧,不是说去高塔。”
“高塔……看来,又多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库洛洛跳跃着跟上。夏浅浅突然回头:“明白是秘密就别问啊,不然杀你灭口。”
说完,夏浅浅眯眼冷笑。库洛洛看了她一眼。“你这也算威胁吧?”
“哼哼,知道就好。”
“威胁应该,嗯……这么说‘你别问,问了以后就别碰我!’”
“……”
高塔是圆形结构,原本连接在它两侧的高大城墙崩坍得不像个样子。圆形高塔底部有一道左开的木门。连坚硬的岩石都碎裂了,这木门安然无恙,可见其主人的厉害。
夏浅浅走上台阶,微微一推门,果然就和她预想的一样。门一推开,熟悉的腐败陈旧气味迎面扑来。
一楼是客厅、厨房一类,杂乱得很。库洛洛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径直上楼。
夏浅浅跟在他身后。木质楼梯因为年代久远,一步踩下去嘎吱作响。二楼比一楼更加凌乱,到处都扔着书籍、手册一类的。夏浅浅扫了两眼,书封大多写的是通用语,有很小一部分,是一种很古老的文字,很不巧,看得懂。
她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本翻看。里面的内容涩奥难懂,讲的是念能力体系。夏浅浅注意到,所有书的封面几乎都有这样的字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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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可以肯定,这个叫“风”的就是这里的主人。一位念能力者。看书本内容,还是一位很厉害的念能力者。
夏浅浅小小激动了一下。这不正是她的目的吗?
继续往三楼。夏浅浅一眼就看到这位叫“风”的人。
他躺在一张摇椅上,膝上盖着块毛毯,脸向上微微仰着,安详地闭着眼睛,正对着呈四十五度斜开的玻璃窗。大概,在失去生命的这一刹那,他正眺望窗外天空的方向。
仔细端详这位风,夏浅浅在他脸上发现了不同。
其他干尸,表情不是平静,就是微笑。这具却不一样,虽然初一眼看上去,也是平和微笑,但仔细看,能感觉得到他脸上流露出来一种浓浓悲哀味道。
这抹笑容让夏浅浅毛骨悚然。
她从干尸脸上移开视线,靠近库洛洛。房间里有不少书架,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
库洛洛站在一张书桌前。书桌面上放着一瓶干涸的墨水,一支钢笔搁在边上。旁边还有一本翻开的日记本。
“给。”库洛洛随手拿起这本足有两指厚的黑色封面日记本,递给靠近来的夏浅浅。“是介绍风家的,你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夏浅浅不满地咕哝一声,顺手接过。
翻开的那一页,上面字符扭曲,笔迹接近胡乱的线条,夏浅浅辨认了半天,才看清楚写的是这样一句话:轮到我了。我也没有摆脱这样的命运。百年努力,到头来终究敌不过天意!睡吧,就这样睡吧,但愿再也不要醒来。
读完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夏浅浅总觉得心里很不安。
“洛洛哥,我们把书拿回去看吧。”
库洛洛从书本里抬眸,看到夏浅浅有些苍白的脸色,他面露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啦?”
“和干尸呆在一起,不舒服。”
听到她的理由,库洛洛怔了怔,开始从书架上抽取书籍。拿了六本后,他单手托着书册和夏浅浅一前一后下楼。
回到他们住的房子。
夏浅浅跟库洛洛进了同一个房间当中。房间里有两张床,一进入房间,夏浅浅立即拿起日记本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