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杏一楞,赶忙陪笑着说道:“官爷您多心了,这些请几位官爷喝茶。”
说着,贞杏从口袋里掏出了三两银子递了过去。
哪知道,捕快将手一挥,将银子摔在了桌子上。
“我们可不敢当,到处打听打听去,哥几个谁贪污百姓的银子?不让你们摆就是不行!你们做什么也没用!赶紧的收拾走了,别让我们再看见你们。不然,小心哥几个把店给你们砸了!”那官差将眼睛一横,一脸凶气的说道。
张大婶赶忙拉着贞杏向后退,贞杏火气上来,指着她的小摊子问道:“既然交了税,收了我们的钱,凭什么不让我们摆摊?既是如此,我们就到衙门里问问,看看天底下还有公道没有?”
那官差冷笑了几声,对身后的人一挥手,指着贞杏的鼻子骂道:“你若有本事就去告,老子到要看看,谁能碰过谁?听好了,半个时辰之内把这棚子拆了,不然,哥几个帮着你拆!”说着,他们走到棚子外头的一片树荫下,冷冷的看着贞杏的棚子。
贞杏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心里一股接着一股的怨恨向上涌来。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等她回京以后,好好的收拾收拾这帮恶狗!
张大婶忙忙碌碌的帮着贞杏将东西收拾好,眼见着财路断了,她更是一脸的忧伤。
傍晚时分,齐博松扛着锄头一身疲惫的回了家。本打算放下锄头洗洗脸去接贞杏,却见她气鼓鼓的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齐博松见院子里没有停放车子,心里更是诧异。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齐博松试探的问到。
听齐博松一问,贞杏突然倍感委屈,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齐博松更加惊恐,以为她受到了什么伤害,咬着牙问道:“是谁?”
贞杏听齐博松这么一问,反而抬头看了看他,眼泪还劈里啪啦的掉下来。看齐博松的脸上愤愤的表情,便知道他会错意。
“明儿开始,人家不让我们去摆摊了。把我们赶走了……”说着,贞杏的眼泪掉的更急,她伸手去擦拭,才发现帕子早已经湿了。
齐博松的拳头渐渐放开,但又立刻攥了起来。她要不是小主,若只是个平凡的女人,他一定在此刻抱住她,给她最真挚的关怀。可惜,他不能这么做。
“好了,不去就不去吧。我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赚钱。你好好在家呆着。”齐博松安慰到。一个男人养活女人,在他眼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要,那是我的兴趣。”贞杏一面抹着眼泪一面说道。
“那帮官差太可恶了!张大婶今天下午打听回来消息,说是把我们赶走了,县太爷的远房小舅子去那里摆摊。真是欺人太甚!如果我在宫里,一定怂恿皇上严惩这些人!”贞杏哭着说道,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齐博松笑了笑,反而安慰道:“你要是在宫里,怎么还能体会百姓的冷暖?算了吧,别放在心上。”
贞杏白了他一眼,齐博松本就不喜欢她抛头露面,如今,算是了解了他的心愿。
“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县太爷的远房小舅子就比别人多条腿?既然他也要做生意,大家公平竞争,凭什么要赶走我们?”贞杏愤怒的说道。
齐博松忍住想要保护她的冲动,最多也不过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再计较这些,如今我们要低调行事。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齐博松安慰道。
“对了,今儿,我给了张大婶三两银子的工钱。又还了那几家的桌椅。算下来,这半个月才赚了六两银子。”一想到到嘴边的鸭子飞了,贞杏心里更加的心疼。
失业的贞杏,偶尔帮着齐博松收拾田地,剩下大部分的时间都闷在家里。这个时代,又没有电视又没有电脑。过去在宫里,无聊的时候只想着如何防备皇后和姐姐谨妃。想到谨妃,贞杏不禁的想起了紫禁城。
她被打入冷宫的两年,整日里除了看书就是看书,根本没有其他的事情做。那时候,除了寂寞与无聊,她并没有太多的精神压力。这或许,是她没疯掉的主要原因。
那时,光绪皇帝买通了几个小太监,时常偷偷的从瀛台溜出来看她。一年冬天下了大雪,湖面上结冰了,她莫名其妙的生了病,光绪皇帝听说了,带上一个小太监偷偷的破冰而出去瞧她。却遇到了去探视他的李莲英。
皇太后知道了这件事,光绪皇帝身边的太监来了个大换血,从此,她就再也没看到过他。想到了这里,贞杏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寂寥。
她对他,更多的是同情是感激,说道爱,或许有那么一些。但她知道,他是个痴情的男子,会一直等着自己。
突然,她身上打了一个冷战。她的某一段记忆提醒她,光绪皇帝比慈禧太后提前一天死去。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忘了!也就是,她根本就没有再回宫的可能!
八月底的阳光下,她不停的打着冷战。知道了结局,是最恐怖的事情。就像是如果足球运动员明知道今天比赛的结果,那还踢个什么劲儿?横竖都不过是这样的结局。
贞杏不停的发抖,她对未来有一种迷茫的恐惧。珍妃与光绪皇帝的爱感动了多少人?她为何到今日才记起他根本等不到慈禧死?
一方面,是她的历史知识不够过关;另一方面,是她在这个时代呆的太久了,踏实的以为自己就是珍妃。既然回不去,她要怎么办呢?还要坚持下去吗?
当然要坚持下去,她还要活着。不管好赖都要活着。可是,齐博松若是知道这个结果,还会留在自己的身边吗?
面对未来,贞杏感到更加的茫然了。
齐博松回家的时候,发现院子里挂满了洗好的衣服。贞杏正踮着脚费力的将一件水淋淋的衣服搭在竹子制作的晾衣杆上,一见齐博松回来,贞杏满脸堆笑的说道:“回来了?饭菜我都做好了。等着,我这就给你端去。”俨然一副小女人的样子。
齐博松伸手一把扯住了贞杏的袖子,又觉得冒犯了她,赶忙又松开了。
“小主,以后这种活你不需要干。或是雇个老妈子,或是将衣服交给洗衣娘洗。这种活,不是你做的。”齐博松说道。
贞杏一肚子的忧伤,前段时间沉浸在家中的温馨中,让她迷失了方向。如今想起自己没办法回京城,要活着,就必须面对现实!
“没关系的,什么时候能回京谁也不知道。或许,这辈子都回不去了。我如今也不是什么小主,只是乡间的农妇。”贞杏幽幽的说道,语气里充满了落寞。
齐博松皱着眉头,责备道:“小主不许有这种想法,只要皇上重新掌权,小主立刻就能回京!难道,小主对皇上没信心?”
贞杏苦涩的笑了笑,她已经知道了结局,让她如何是好?她指了指厨房,笑着说道:“今儿我给你做了茄子炖土豆。你尝尝。”说着,贞杏进了厨房。
齐博松跟在后头,轻轻的扯住了贞杏的衣袖。
“小主……”齐博松说道。
贞杏回了头,看着齐博松明亮的眸子,淡然的说道:“博松,你心里要有这个打算,或许,我们一辈子也回不了京城。”
“不要这样说,皇上一定不会忘了我们!”齐博松痛苦的说道。
贞杏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苦苦的味道。
“你还是早点打算吧。过两年,给你娶一方媳妇。我们就在这里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就是了。不要整日琢磨着回京的事情了。”贞杏说道。
齐博松脸色一沉,对贞杏的颓废十分的不理解,颇有微词的说道:“皇上派臣保护小主,臣自当用性命保护小主。请小主不要再说这等话,若是小主累了,就早些休息。”
说完,齐博松从贞杏手中拿过勺子,自己在锅里取出饭菜,一个端进了正房的客厅,只留下贞杏一个人苦苦的思索。
她不怪齐博松,他不知道事情的结局,当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可是,她既然已经知道结果无法改变,又何必给自己留下这种希望?
如今,他们应该想办法好好的过日子才是。想到这里,贞杏仿佛又找到了几天前自信满满的感觉,对,她必须面对现实。
正想着,突然记起碗柜里有自己几天前腌制的咸菜,赶忙拿了出来,兴致勃勃的帮齐博松端了上去。
“你尝尝这个。”贞杏微笑着将咸菜递了过去。齐博松赶忙接了过来,见贞杏又恢复了对生活的热情,齐博松渐渐的放下了担忧。
齐博松尝了一口,不禁的皱了皱眉头。“怎么了?咸了?”贞杏不禁的问道。说完,她徒手捡起一块小黄瓜放在了嘴里,几乎马上又吐了出来。简直太咸了。
这一咸,咸的她一个机灵。几次看到这地方人的咸菜,横竖不过是研制的白萝卜,要是她能研制出种类繁多的咸菜,不也是一个不错的商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