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一拳打得对面那小子吐了那么大一口鲜血,那保镖自己都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忍不住疑惑道,难道自己不小心练成了北斗神拳?
胥青一口血吐出来,反而觉得胸腹间舒坦了许多,不过就算是泥人被这么一拳也得打出三分火气来,想到这几天莫名其妙的挨了两顿打,他也懒得再做和事佬了,一言不发的就是一拳回敬了过去,无意之间,那股暖流随着他的动作迅速流淌到他的手臂上,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手上此刻若隐若无的出现了一丝紫气。
那保镖抬起左手手臂就想挡开胥青的拳头,不料刚一接触,他却喉咙里闷哼了一声,他清晰的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咔嚓声从自己的小臂上传来,那只手臂立刻垂了下来。好在他反应不算慢,右手一个肘击随之落在了胥青额头上,把胥青打得七荤八素的跌坐在地上。
陈在航一看对方都被教训到了,尤其是那个后上来的小子甚至被打吐了血,心里也痛快了许多,他怎么也想不到实际上自己的保镖会反而吃了个大亏。看到吧台那边调酒师匆匆打了个电话,陈在航估摸着他是叫110了,他气出够了,便又占了几句嘴上便宜便赶在警察来之前离开了。
小菲还在使劲埋怨这朱雨的冲动,连累了几个同伴都受了伤,他们也不想在警察来后麻烦,随即也匆匆忙忙离去。
胥青一手揉着额头,一边将位置被打乱的座椅挪回原位,所幸没有打坏酒吧什么东西,不然老板那边不好交待。
不一会儿,110来了人,听说闹事的两伙人已经离开,也就随便问了几句了事。
经过这场风波,酒吧里除了调酒师和两个侍应生,只有角落里还坐着一位客人了,胥青看到那位客人招手,便走了过去,这才看清楚是一个年轻女子。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胥青礼貌的问道。
那女子低着头,用吸管拨弄着杯子里的果啤,却半晌没有答话。
“你好?”胥青又叫了一声。
“你的身手太差了,白白可惜了这个身体。”那女子突然没头没脑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胥青听得一头雾水,奇怪的问道:“你是在说我吗?”
那女子一下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道:“你不认得我了?”
胥青茫然的摇了摇头。
“哼,”那女子冰冷的表情又似冷了几分,“四天前才救了你,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胥青猛然想起清明节那天救他的两个人里面有一个是女子,不过那天他只记得林展启的的样子,他旁边那个据说是他妹妹的女孩子他倒没有看清面孔。
一听这女子说起,胥青才恍然,连道:“哦,是你!林小姐对吧?”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林展启的妹妹,叫林小姐应该没错,胥青这么想着。
看到那女子默认了,那天胥青要不是遇到他们兄妹,一条姓命还真是难说,他对此当然心存感激。于是诚恳的说道:“那天实在多谢你们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如果有什么我可以为你们做的请一定要告诉我。”
胥青是个聪明人,他感觉这个女子会特意来这地方找他恐怕不是凑巧,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在他看来,即便对方真的要向他索要“报答”,自己一条命都是他们救的,不管如何都要想办法应承下来。
林姓女子一听,冰冷的眼神才缓和了几分,她秀眉微蹙,盯着胥青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胥青道:“可以的,没问题。”然后主动要帮她买单,那女子也没有坚持。
胥青跟调酒师说了一声要提前走,那调酒师早就看到他们谈话了,还以为胥青钓上了一个单身女姓,这种事在酒吧里面算是司空见惯了,只是没想到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大学生也会喜欢这种调调,他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子,一边擦杯子,一边跟胥青递过一个暧昧的眼神,低声道:“眼光很毒啊,小子。”
看到林小姐走了过来,胥青也不好解释,跟她招呼一身便准备离开。不料林小姐走过调酒师的时候,却突然转头冷冷的看着他,对他说道:“说话小心一点。”
调酒师一惊,心里暗道隔这么远居然都被她听到,看了看那女人冰冷的眼神,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寒意,竟连一句玩笑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胥青二人的背影,调酒师感觉自己背上汗水都渗了出来,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他突然有一阵奇怪的想法,那仿佛站在食物链上端的生灵盯着蝼蚁才会有的眼神。他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怎么被个女人一瞪就吓成这样,调整了下心情,又继续忙着收拾酒具去了。
凌晨时分的城市洗尽了白天的喧嚣和傍晚的铅华,霓虹散去,只剩高远寂寥的路灯照着胥青脚下的道路。林小姐的鞋跟在空旷安静的街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胥青和她一起已经走了有一段路了,可林小姐一直没有说话,胥青是个沉默的性子,也不追问,他知道对方想告诉他的终归会告诉他,何况这女人脾气十分古怪,他也不想没话找话的惹她不快。
清明刚过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胥青有些担心只穿了一件单衣的林小姐会感觉冷,想把自己的外套给她又怕她觉得唐突,正想着,身边的人却停下了脚步,胥青连忙也停下脚步,转头一看,她的目光正笼罩在他脸上,她缓缓的问道:“如果我想你回报救命之恩,你愿意吗?”
胥青看着她认真的神情,也认真的点了点头:“愿意。”
林小姐又道:“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但是这件事可能会很危险,可能会让你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是这样你还会愿意吗?”
说到这里,她定定的看着胥青,想看清他的脸色变化。
胥青听她说得这么严重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但犹豫之心转瞬即逝,对方救了自己一命,大不了把这条命还给他们便是,胥青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何况在他看来,男人都应该重承诺,他回应着林小姐的眼光,想了一想答道:“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但是如果是违法的事情我不会去做。”
“违法?”听到这两个字,林小姐脸上露出几分讥诮,仿佛法律的约束对她来说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一般。
但看到胥青认真的眼神,她又有些莫名的恼怒,“你们男人就是这样的傻瓜,那么简单就作出承诺,哪怕死都要去完成这些莫名其妙的承诺。”
胥青不知道她发的哪门子火,好像自己答应了她的要求反而惹得他不高兴似的,他不禁苦笑道:“难道你还希望我反悔不成?”
林小姐脸色阴晴不定,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平静,道:“你叫胥青,在XX大学念书,你父母双亡,没有什么来往的亲戚,对吧?”
胥青有点惊讶,对方居然对他的情况了解得这么多,他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小姐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又开口说出了一番让胥青更为震惊的话:“明天你去退学吧,然后到这个地址来找我。”
说着她递给胥青一张便条,看着胥青有些犹豫的表情,她哼了一声:“其实你退不退学都无所谓。我要你做的这件事如果不成功,你会死,如果成功,无论你要什么,身份、金钱、女人,这尘世间的东西你都可以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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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青一个人回到他的房间的时候,脑子里面还乱哄哄的,虽然还不知道他将要去面对什么,但看起来,十年忙碌但平淡的生活却是注定要告一段落了。尽管如此,胥青也没有太多后悔,自己做出的承诺就一定要去遵守,这是他做人的准则。而且,在他内心深处,似乎隐隐还有一丝对脱离这种漫无目的的生活的期待。
各种说不清的情绪夹杂在一块,让胥青一宿未眠,第二天,做好决定的他来到了他就读大学的系办公室,平静的递交了退学申请书。
胥青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突然退学让系领导吃了不小的惊。面对系领导和老师们的百般挽留和劝解,胥青只是坚持一句:“对不起,我有一些不方便说的个人原因,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学业。”
系领导知道胥青的生活情况,生怕是因为经济原因导致他辍学,甚至提出了由系里负责他的学费这样破天荒的提议,胥青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他强忍住泪水,深深的向关心他的师长们鞠了一躬,毅然离去。
回到他的小屋子,胥青有些心不在焉的收拾起他的东西来,因为昨夜离开时,那个叫林展心的女子已经告诉了他将会需要离开这座城市很长一段时间。
收拾起来才发现,孑然一身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他居然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除了基本的生活物具和那一大堆书籍,胥青才发觉自己的生活居然是如此的空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目光扫过那张他小时候和母亲的合照,那恐怕是他唯一珍惜的东西了,胥青拿过相框,看着母亲的笑脸,心里忍不住默默说道,不能按照您期望的轨迹成长,儿子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胥青的思绪,他打开门,却发现来人居然是郭灵。
胸口一起一伏的郭灵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她一看到胥青就问道:“听说你退学了?”
“恩。”看到郭灵那焦急的眼神,从来不会去猜测异性的想法胥青这一刹那突然明白了,与郭灵接触过的一幕幕浮现过脑海,胥青就算是呆子也能明白这个女孩子对自己有好感了。
“为什么呀?”郭灵尽管从系里知道了这件事,却一直不愿去相信,此刻得到了胥青的肯定,她心里一阵难过。
“我欠别人一个很大的人情,我要去还这个人情,要离开这个城市很长时间,所以……”看着郭灵泫然欲泣的眼睛,胥青心里一软,实在不忍心编个理由骗她,就将事情的缘由老实的说了出来。
“你还要离开这个城市?”郭灵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随即她又急急的问道:“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不论什么事情你都告诉我好吗?我舅舅是市领导,他一定可以帮到你的!你欠人的是钱吗?我可以帮到你的!”说完她带着无比期冀的眼神望着胥青。
胥青摇了摇头,他有些消受不了这种关怀,忍不住错开了郭灵的眼神,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麻烦,只是我真的有事非走不可。”
“我……我喜欢你,你知道吗?”郭灵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说完这句话,心里却没有一丝曾经以为会有的羞涩和尴尬,只有即将失去自己喜欢的人的悲凉悄然爬上心头。
“对不起,”胥青更加不敢去看她伤心的样子,只是低着头不停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看着胥青的神情,郭灵渐渐明白了自己无力去改变他的决定,她使劲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强忍着要掉落的眼泪,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那你还会不会回来?”
“我不知道。”
“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胥青摇了摇头,如果此行真的有生命危险的话,他也不想在这世上多出一份牵挂,他硬着心肠抬起头,看着郭灵再一次说:“对不起。”
泪水终于没有忍住,如断线的珍珠般颗颗洒落,郭灵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告诉胥青自己对他的心意,而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对胥青的爱恋有多深。泪眼朦胧中,胥青已经背起他的背包离开了这所房子,也可能是永远的离开了她的生活。
郭灵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胥青坐过的椅子上,这所房间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实际上除了那相框,这房间的东西胥青再也没有多带走任何一件,是什么人什么事情让胥青会突然割舍下一切去赴约,郭灵永远都想不明白。
“嘎”的一声,走道里的穿堂风吹过,将胥青离去却没有关上的房门缓缓带上,一如郭灵的心,刚刚打开却又悄然关上。这声响惊醒了郭灵,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一抬头才发现夜幕已经低垂。
最后看了一眼房间的布置,郭灵终于关上了房门,转身离去。
而就在郭灵关门的时候,胥青正站在另一所房子前,他一扭门把,推门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