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少主啊,您就不能乖一点吗?”沈语阳崩溃地挠墙,“您就不能卧床吗?”
“才不要。”君零胳膊支着下巴,手臂撑在桌子上,平静地道,“嫌热,你给我出去。”
沈语阳暴走着奔了出去。
“听话,小心君九儿说您。”李言阴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受了内伤会发高烧的!”
“高烧又咋了?我有九重寒天。”君零不以为然地道,“啰嗦,出去!”
李言阴暴走着奔了出去。
“少主,小心君九儿心疼。”焰枭谄笑着凑了过来,“您愿意吗?”
君零磨了磨牙,气道:“管她!那个不懂事的死孩子,随她心疼去!你出去!”
焰枭暴走着奔了出去。
“如果她认错呢?”陈炎月蹲在他旁边,如悲苦农民工,“那个孩子事实上也挺贴心的。”
“贴心个毛,那个死孩子死孩子死孩子……”君零踹了她一脚,“你,出去!”
陈炎月暴走着奔了出去。
连放四人,即使重病也彪悍!
萧墨谦苦笑着端着药,从暴走四人中闪了过来,“别生气了,啊?先喝药吧?”
君零瞅了他一眼,不语,动也不动。
“别傲娇了行不?”顽强的鸿古也终于被弄崩溃,气得恨不得甩一巴掌,“不喝药怎么病好?”
“就这么病着。”君零继续坚持,死活不喝,“最好病死算了,省得给九儿添麻烦让她生气。你也出去!”
萧墨谦端着碗垂泪,玄天家怎么就有如此傲娇的少主啊?
君零紧紧地皱着眉,盯着窗边的竹纹,心情不好,什么都不想做。病死吧病死吧,习涟您咋就不能再厉害一点那时候当场就秒了我,这不就完事儿了?省得现在心情不好。
那个死孩子,怎么就什么都不懂那么傻咧?气死他了。不懂事的娃,就是不让人省心。还是说,十三岁啥都不懂还是应该乖乖去读书学英语语法学函数几何学简单机械?值得思考这一问题!
心理一老鸟,该死的时间圣殿。
郁闷间,嗓子里突然又泛起腥味儿,君零皱了皱眉,回头对萧墨谦道:“你先出去。”
萧墨谦站着不动,脚下像生了根,动也不动地盯着他,担忧地道:“又不舒服?吐就吐吧,没事的。”
还是这娃贴心,比某人懂事多了。
“咚咚咚”急促地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萧墨谦扭头,门外印着一个影子,从身高来看应该是承碧竹。
萧墨谦抽抽嘴,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承小姐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办?是承小姐,要见吗?”萧墨谦回头问君零。
君零一边抬头,一边抹去嘴角的血,眼神平静,没有情绪上的起伏,“她来了。”
萧墨谦一怔,端着碗的手抖了抖,“九儿?”
君零默然无语,沉默良久后起身朝内室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跟她说我已经睡了,让她赶紧回去睡。”
“真的不见吗?”萧墨谦有些急切地喊住他,声音里带有少许不甘和无奈,“她这么晚赶过来……”
“不见。”漠然吐出两个字。萧墨谦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少年翻身上床端坐着,也不躺下,他沉沉叹了口气,放下碗转身走出房间。
何必要这样呢?不见未必好,见也未必好,但是何须这么僵持着?毕竟,萧墨谦脚步停了停,心里还是有对方的吧?
萧墨谦回头,看着君零近乎透明的脸色,无声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真倔强,和当时一样。山洞外夜色苍凉,两个人躲在洞里,听着脚步声,神经绷紧了足足一晚。那时候他有猜测,突然冒出来水平高超的少年就是他,但是又自嘲地摇头。
寒天皇的冷漠无情,他不是没有所闻。
不过,萧墨谦笑了起来,这么一看,哪里无情?
他推开门,迎上承碧竹和寒零焦急的脸庞,微笑道:“别看了,他已经睡了,明天又不是见不到……”
寒零怔怔地看着他,不语。
原来他甚至不给她看望他的机会,他不是习惯地把弱小的一面展现给她,而不是给外人吗?真的生气了,寒零耸耸肩,无奈。
不见就不见,傲娇个什么劲儿啊?寒零郁闷地转身,抬脚就走。反正不是一辈子见不到,明天再来!
隔一扇门,隔两颗心。隔两颗心,隔一个世界。
距离的产生,永远不在于真正的身体距离,而是心的距离。
屋内,君零端坐在床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今晚不愿意见她并非因为生她的气,她能来看他,他很满足,可是今晚要抓紧练功,彻夜不能眠,她来了就无心练功了。至少丢掉的气要赶紧补回来,至于该死的第五重,他到现在都没来得及稳定好,运用依旧不自如。
所以啊,孩子,哥哥我不是狠心不想见你,是因为债多压身还要忙啊!
他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本子,前几页都破破烂烂的,越往后越新,纸张有些发黄,虽然经过极好的保存,但是仍旧能看出历史久远。小册子相貌平平,但是隐隐透出浓厚的气势,整个册子上都没有字。
这是“三尘九世”。
玄天家族历届封荧号上了九十的家主所学习的一套功法,是练真气的,与寒零现在连的九影功还不同,后者只是技巧招式罢了。而三尘九世,是与九重寒天并肩的,真正是玄天家的绝密。
九重寒天练的也是真气,本来君零是要去练三尘九世的,但是现在抢了六千年历史的、在天界尚未与煞界分开时就出现的九重寒天,于是,三尘九世他练不了了。而谕皓是练谕器,所以也没有用。
三尘九世之所以能透出那样浓厚的气势,是因为历届练习这套功法的家主都往里面灌输了自己的真气,想想,玄天家一万年的历史,这个小册子是因为灌入了封荧才流传到现在没有烂成煤。
每次学习都要灌入一次真气,灌入至第一页,看到一些天书式的话,如果摸透了,“第一世”就练好后,把有所长进的真气灌入第二页,再出现天书般的话,继续摸透,就这么一直下去。因此前几页破破烂烂,后面三四页仍旧保持完好。
这个小册子一共有十二页,三尘加上九世就是十二。
为了避免前一个灌输到某页弄得之前的字出现,每一个往里灌入真气的人退位后字就全没了,此乃神奇之物也!不过坑爹的就是,往里灌了你的真气,你就不能再去练别的了;你练了别的,就不能练三尘九世了。
自私!自利!
玄天家已经有百位家主了,大部分人都练了这个,如今传到他手里,摆明了要他继承家族。不过没关系,他十有j□j是下任的圣祭子,拥有最坑爹的外挂和最悲催的截断,由此可说明,这个本子在他这一代就不用传下去了。
圣祭子,永生的悲哀,见证历史的存在。
传说中这是玄天家族的创始人编写的,奇怪的是,家族的史书里并未记载过多关于创始人的信息,只记载了姓名,存活于世的时间段,以及关于三尘九世的成就,此外,没有再多关于创始人的生平经历的记载。
同样没有记载的还有圣灵殿的第一代殿主。君零有留意过,第一代殿主的生平经历也没有过多叙述,从出生日期来看和玄天家族的第一任家主的出生日期是同年。他事实上翻遍很多书,只发现一万三千多年前有一次天灾浩劫,死了很多封荧高过九十的高阶祭种,其中活下来的人只有四个。四个人都是同年出生,而且这四个人的封荧都上了九十五。
此外,没有更多说明了。
君零有猜测过,四个人,其中两个就是玄天第一任家主和圣灵殿创始人,剩余的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应该是药王峰的药祖,药祖的年纪和时间符合,很可能是四个人中的一个。他吃了药,与圣祭子一样,处于永生的悲哀之中。既然如此,看来有必要找时间好好去拜访拜访药祖了,当年的谜团是至今没有解开的。
最后摸不清的就是第四人,前三个人都很有可能是,因为实力都是在祭种中排行靠前的,封荧号都是对的上的,从出生日期来看也是对的。唯一找不着的就是第四个人,史书上还说过,四个人的关系很紧密,可能有仇,可能是朋友。
君零还要庆幸他和其中已知的三个人都有关联,而药祖,早在六岁时就见过了。
总而言之,他脑子里有很多未解的问题,而这个三尘九世会不会也和当年的天灾浩劫有关?没人知道,至少是目前。
这一切,都在他们几年后才知晓,不过这都是后话,至少现在所有人都处于迷茫状态。
话说回来,这个变态的三尘九世在他这一代就截断不传承的话,那他就有所有权了。怎么处置这个猥琐的玩意儿?很简单,丢给君九儿。
反正她现在还没练真气功法。
君零满意地笑了笑,把《三尘九世》收了起来。
今晚,他要抓紧速度,师尊已说过,从第五重开始,后面每一重的提升都会困难很多,之前神速是因为靠着封荧残留下来的劲道,如雨后春笋蹭蹭往上冒,现在把气送出去了,就没那个劲道了,还要抓紧努力。
只可惜,变态的封荧他根本就控制不好。不能拿命取下赌注,所以还是规规矩矩地踏踏实实地练吧,反正他的一生已经被囚禁在历史之中了,等到拿到时间元素后就分离一部分给君九儿,要囚禁一块来。
他笑了笑,永生,囚禁一生,没有机会逃离真正时间的控制,如血族一样,真可悲。没关系,至少容颜不老,很多年后瞅着镜子还不至于会砸了它。
不老不死,不悲不喜。
“嚓”一道闪电伴随着裂天的声音,刺耳骇人,黑暗的天空仿佛被撕裂,打破了沉寂已久的凉爽,射过来一道惊世的光随电,砸了下来。光闪入房内,照亮君零惨白的脸。
暴雨,劈头盖脸地冲着世界砸了下来,豆大的雨珠击打在地上震耳欲聋,哗啦啦地欢呼着,倾盆之雨,洗尽人间污浊和烦闷。
天,从未这么黑过。
言缺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他俊秀的面容看似平静,神情却有些复杂地看着一道道闪电劈下来,照亮对面的房间。对面的房间里,是闭眼静若无人正在练功的君零。
他微微皱起眉,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宽大的袖口几次捏紧,但是最后都送下来,垂着,衣袖内,是言缺紧紧握住的手,青筋暴起。他在挣扎,到底做不做?从心还是从命?他不晓得,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只能迷茫和痛苦,进退两难。
言缺咬了咬牙,转身走入内室,不回头。
对面,君零缓缓睁开眼,冷笑着看着言缺的背影,他故意开了窗帘。为什么仍不下手?言缺,不,这哪是你的本名?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