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说出心事从来都不是主动的,非要等到对方有所察觉亲口问出来,自己才会悻悻地答应,然后再摆高架子地走了。明明不想吵,偏偏等到对方让步。
这是不是就叫做“傲娇”?
寒零平静地笑了笑,抬起头,仰视着他,干涩地笑了笑。
“您早说啊!为了吃醋一个小事发什么火?害的您大发雷霆的,小心伤身。”
君零滞了滞,愣愣地看着她。
寒零若无其事爬起来,对着君零作揖,“那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告退了,您且注意身体。在下会记得的,管好自己的臭嘴,记得不要放肆,也记得自己的毛重和净重,记得找您的时候敲门,对您这种高贵人物只能膜拜不能接近,记得男尊女卑,记得要跪下,记得要磕头,记得礼仪,记得逆来顺受,记得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抬起头,笑笑,“您消气了吗?没的话就杀了我吧。”
君零闻言,身子立即晃了晃,脸上血色尽褪,霎时惨白,他幽幽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胸口一闷,一口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寒零顿时大惊,忘了之前那些“记得”,急冲冲地扑了上去,“哥!”
君零一闪身,躲了过去,气急败坏地看着她,“注意礼仪,注意不要放肆,注意男尊女卑!你刚刚说过的!”
“好好,我记得我记得,说什么就是什么。”寒零急得又快哭了,他怎么这么爱闹?还不消气?
“你回去,我不要看见你。”君零捂着胸口,怒气腾腾地瞪着她,“你只会惹我生气。”
“好,我滚,我立马滚!”寒零哭了,“你赶紧回房啊,病没好你随便动什么怒?你吃醋就直说啊!我从来都没喜欢过言缺那个屌丝,你干嘛胡思乱想啊!”
“你刚刚说你要我杀你,所以才生气的,你喜欢言缺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欠揍,我傻叉,你不开心你骂我啊!干嘛动不动生气就窝着害的自己吐血啊!”寒零哭得快崩溃了,“我喜欢言缺和你有关系!你吃醋了所以有关系!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我就跟着你,你喜欢我就喜欢,不喜欢就踢开,我的姑爷爷啊您别闹了行不?”
“不行!”
“你到底想干嘛啊?我都听你的。”寒零哭得稀里哗啦。
“我要你。”
直白,单刀直入,毫不知羞耻,一戳至要害。
“我答应我答应。”寒零忙不迭地小鸡啄米。
“以后不准随便和男人有接触,除了朋友肉体不能接触,不能随便收养路人。”
“记住了记住了。”啄米啄到地上去了。
“以后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没问题没问题。”啄得把地都戳穿了。
“能向天下宣告所有权吗?”
“好的好的,你赶紧回去睡觉啊!病没好呐!”寒零差点又要跪下了。
君零满意地点点头,不发火了,也不怒了,也不看外人一样看寒零了,飘了过来,揽住她,“嗯,乖,记住了?”
“记得记得,我是你的,不和别人有接触,不能有接触,不能收养路人,以后都只能是你一个人的。我记住了你赶紧回去啊!”寒零崩溃地号啕。
君零眯起眼睛,眼底的红色又泛了上来,他笑笑,低头,“好的,你想通了?”
大力点头。
“我被你玩的死去活来,你不折磨我了?”
拼命点头。
“以后不跟我吵了?”
再点头。
“以后记着不要随便说死这个字。”
点头点头。
“以后记得要听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准反驳不准自以为是。”
“我听你的,都听!”
“嗯,乖,都记住了?”
“滚瓜烂熟。”
“好,陪我去睡觉。”
“……什么神转折?不干!”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干。”
“这就对了。走,去睡觉。”
“喵喵。”
“卖萌可耻。”
“咩……”
“你没节操。”
“喵了个咪的!你想干毛!”
“不想干嘛,沟通一下感情。顺带帮我除掉那些白吃的醋。”
君九儿瑟瑟地缩在墙角里,带着敌意地看着身侧无耻的人。那个人性成狼性的魂淡!
“那么紧张干吗?我不打算吃了你。”
“我……十三没到十四。”
“所以对你不感兴趣啊。”
这语气怎么这么理直气壮顺理成章?
“早点睡,明天还要砍人,小心在战场上睡着。”
寒零悻悻地摸摸脸蛋,扯下发带卷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脚睡下去。
“墙壁凉,伤身。”君零不满地看着她与墙壁的紧密贴合,“过来。”
寒零斜睨着他,挪一厘米,再挪一厘米,慢悠悠地、不情愿地贴了过来,说实话,她现在不想和这个动不动就傲娇发火脑子结构特殊的家伙有接触。干毛啊这是?早上还乐滋滋地戏弄她,晚上就大发雷霆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不就是因为收养言缺这个无家可归的娃吗?用得着这么不开心咩?
“自从你离家开始,我们吵了多少次了?”
黑暗之中,君零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寒零沉默了,她没数过,反正很多次,超过十次,甚至二十次。隔天就能吵,意见不统一就会有很多争执,因为第二天或是隔几天就能和好,所以也不在乎。这一次是吵架之后最快和好的,但是对她的影响不亚于上一次君零重病之前的斗嘴,上一次她明白了自己的失职和不懂事,胡闹是不行的,所以她变乖了。这一次,在感情方面她有点开窍了,也明白了不安的时候心之所向。
她抿抿嘴,摇了摇头。
“十三。”君零吐出一个数字,“除掉那次意外,十二。”
那次意外……寒零怔了怔,嘴唇麻住了,没办法,巧合。
“哦。”
想了很久,她单调地“哦”了一声表示回应,这个数字太大了,比她预计的要大很多。这个数字就如一把锤子,狠狠击在她心上——她没料到会有这么多。
“还想吵吗?”
第二个问题如影随形,斧头一样劈在寒零心上。
她摇头。
“你的承诺太不可靠。你之前说了,以后都听我的,但是我不信。”
寒零撇撇嘴,嗯,我也不信。
“你知道将心比心这个词吗?”
她点头。
“做得到吗?”
她摇头。
“我就知道,因为你太倔,太爱逞强,太会攻心折磨人。”
“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做?”
“忍不住嘛!”
“哦。不过我忍不了。”
寒零不吱声,往墙角缩了缩。
“我受够你了。”
我受够你了。
受够你不懂事,受够你不晓得什么是危险,受够你随随便便地就抛弃我的感情,受够你无理取闹地折磨,受够你的任性和淡漠。
寒零只觉得心骤然一空,仿佛被吊起来,在冷风中晃晃悠悠地颤抖起来,空旷的萧瑟伴在四周,凛冽刺骨的寒风伺候着被吹干的心,如一把一把刀子j□j去,再慢悠悠地j□j,血冻成冰了,再捅进去。酸了由痛,痛了又苦。
这是后事,但是她的心更酸更疼。
这种感受,绝对不能要。
原来他受够她了。
他要丢下她吗?
寒零舔舔干涩的唇,下意识挪了挪身子,把自己完完全全地贴合在墙角落里,突然开始无助又悲凉地发抖。
原来她这么讨人厌,连他都受不了她的胡闹了。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原以为永远都不会失去的东西。
那种东西,不是日夜的关怀,也不是亲情的宠溺,更不是他帮她收拾烂摊子一次又一次的习惯。那是一种从未察觉过的感情,一直都在,却不知道存在。她因有他而放纵任性,因有他而娇生惯养,因有他而做事从未细心,她日复一日地放肆,让他精疲力竭,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和勇气陪她胡闹,然后无奈又不得不抛弃她。
“不要。”她的话脱口而出,没从脑子里过一遍。
君零转过头,诧异地看着她。
“什么?”
寒零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那张看了十年的脸,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那张绝俗惊人的脸——她不能不要的。
她的心突然大力地被捅了捅,不知道从哪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还有不想去克制忍耐的欲望。
她可以不要盛名第一的玄天家,可以不要父母的贴心关怀,可以不要难得可贵的友情,可以不要那些战时少有的安全,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没有他。
因为那些空虚又真实的感情,那些繁荣又朴素的一切,他都能给。
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没有他,她日夜惊皇失措,不知身边谁该信,谁该提防。她能完完全全地信任他,平平常常地依赖他,所以随随便便地践踏他。以至于伤他太深,以至于要他丢下她,以至于要她痛不欲生。
她扑了上去。
表达那种感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干脆一口咬住那截如玉光滑修长的颈,细腻柔软的肌肤摩挲在牙间,她鼻子一酸突然很想哭。
本来就是她的东西,怎么可以丢掉让给别人?
君零被她压在身下,愣住了。
寒零伸出舌,舔了舔那口感比果冻还好的肌肤,贪婪地舔了一遍又一遍,如同吸血鬼渴望皮肤下的血液。她把头埋得更低,嗅着清幽的淡香。
君零动了动,神色不安地开始挣脱。
这不是她。
她怎么会这么开放?
三尘九世走火入魔了?
不可能。
寒零怒了,狠狠地咬了下去,她的东西被人抢走了,肯定要抢回来的。
寒零在享受那如雪的颈,君零却被吓住了。
“九儿。”
他推她,挣扎欲逃,这种事情她不会想干的。
“不准动!”寒零恼怒地抬头,狠狠地瞪着他,又埋头下去,更凶恶地开始磨牙。
君零不动了,任由她磨着牙,一点一点磨损他的肌肤,一点一点磨出血。
寒零眯了眯眼,贪婪地吸走了。她满足地咂咂嘴,更深地咬了下去。血腥味愈发浓重,寒零蹙了蹙眉,这种味道她还是不喜欢。她抬起眼,瞥见君零惊慌又无奈的眼神,得意地笑了。
“你敢受够我?”
君零苦笑着道:“不敢,行了吧?别咬了,疼。”
寒零狼眼四j□j光,大喜曰:“疼是吧?在你的压榨下过了十年,我要压榨你!”
她霍然低头,土匪看财宝一样地看着那张闪瞎人眼的脸,很学术性地问道:“前天小竹的耳朵是红的,我问她怎么搞的,她说是鸿古咬的,什么情况?”
君零抽抽嘴角,无语。
“快说!”寒零凶恶地埋头,又要去啃他。
“我说我说。”君零第一次抱头鼠窜地老实交代,“他们两个是未婚关系,本质上还是要洞房的嘛,咬耳垂是很旖旎的事情,是拍拖者之间干的事情你懂了吗?”
“啊,原来如此!”寒零恍然大悟,“我可以咬你吗?”
君零又无语。
“默认啦?”寒零咬牙切齿地笑了,“我咬了。”
“别!”君零大惊,赶紧挡住她,“这种事情不能乱来的!”
“那你天天摸我的腰不是不能乱来的事情吗?”寒零暴怒了,摩拳擦掌地想要揍死他。
“那没什么,你又不知道这个代表什么。”君零快崩溃了,这孩子怎么这么难缠,“听话,别闹了,我受不起!”
“为什么?”寒零固执地看着他。
“我还问你为什么压我?!”君零立即竖眉,怒然看着她,对这个不成器的孩子道,“翅膀长硬了是不?敢压你哥?!”
“一年前就长硬了。”寒零猴急地看着他,恶狠狠地磨牙,“难道你不希望我压你?”
“不希望!”君零怒了,“不应该是反过来的吗?起来!”
“……”
寒零皱着眉,盯着那张脸。她没有失掉节操的打算,但是这个死魂淡是一定要虐的,谁让他不明不白地就发火,发火就算了,还冲着她。冲着她就算了,还对外人一样看着她。这是她该享有的待遇吗?显然!不是!
她冒火地看着他完全不对的态度,伸出兔爪子,一把拉开他的衣领,露出更白更细腻看上去更好吃的肩头,白嫩嫩得像豆腐,果然比雪白,比豆腐软。她埋头,为自己的玷污行为胜利地笑了,“怎么样?”
君零愣愣地看着她,完全没顾及到自己已经春光大泄,仰头,愕然不语。他快吓傻了,第一反应就是那孩子早熟,但是不太可能。
看似很旖旎,事实上她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就是一心要报复要侮辱他的清白,而方法就是扒光他。
寒零相当满意地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表情,想起被压榨了十年的幽怨和怒气,想起被他没头没尾地拿去做出气筒,一偏头,大力凶狠地一口咬下去。
“啊!”细小且支离破碎的j□j声从喉咙间吐出。一滴冷汗从额角流下,君零不敢动了,他能肯定那个没有磨过的尖利虎牙已经刺破肩头了,血腥味愈发浓重,他身上那该死的兔子也不舔了,凶恶地拿去作磨牙的板子了。
寒零畅快得瑟地磨着他的肩,时不时咔嚓咔嚓地咬上几口。
一屋子绝无旖旎的缠绵,也无妙不可言的气味,都是压抑许久的郁闷和怨怒喷薄而出,这是一种畅快的报复,却带动了埋在心底多年的感情。
寒零有点怕了,她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承碧竹天天给她做思想工作,她还是知道这种行为应该是什么时候做的。无论如何,绝不是现在。她还是在任性,肆意把不满发泄在君零身上。
靠,变态。
她有点不情愿又不得不把牙齿从那已经一片猩红的肩头上挪开,伸出舌,慢慢舔走流出来的血,就如同乖顺识得讨好人的小猫,没有往日的暴戾的警惕,流露出少有温柔体贴的一面。
她有点开窍了。
这很矫情。
这就好比你揍了一个人揍完后给人家付医药费然后每天还去看他,摆明了就是我很牛放倒了你,为了感谢你的配合,我牺牲一点时间来陪陪你。
显摆。
但是寒零不是在显摆,她真怕了。
“痛么?”她有些不情愿地问道。
君零偏过头,看着她嘴角边一片血红,牙上沾着属于他的血。他觉得好笑,把他咬的疼死了然后问他疼不疼,态度变化太大。
他摇头,伸手转过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神情复杂的眼睛,“不疼。”
“装逼。”
“……”
真煞风景。
“为什么咬我?”他要审问不懂得规矩的狂犬,要她知道什么是做错事就要负责。
“谁让你要丢下我的?”寒零理直气壮地哼了一声,一脸我咬你理所应当的表情。
“我怎么觉得你咬我是因为你开窍了呢?”君零仰起头,学着寒零很学术性的神情问道,“怎么?想明白了?”
“不要说很让人误解的话。”
“没有让人误解啊。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知道啊,扒了你,啃了你,咬死你。现在看来我应该直接一口咬断你的脖子的。”
“那你不应该负责任吗?”他不满地看着她突然变得迟钝又不开窍。
“哦,怎么负责任?我还不想娶你。”
“……为什么是你娶我?不应该是你嫁给我吗?”
“你长得比我漂亮,太娘太标致。”
“可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你刚刚是受吧?叫声很像发情的猫。”
“……九儿你知道什么是受吗?知道什么是发情吗?”
“不知道……唔。”
心开始狂跳,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心脏蹦到嗓子眼”这个修辞,她现在就是这个感受,恨不得把心脏吐出来才好受。她紧张地攥紧被角,死死地捏住那一块儿布,手心不住地冒汗,瞬间打湿了一角被子,她又蹭了蹭,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才好。她不敢闭眼,也不想闭眼。
她什么都不懂,所以要好好体会这种奇妙又奇怪的感觉——碧竹曾经一改平常严肃地跟她说过,这种感觉她迟早要体会的,而且就是最近,最近她明白了很多事情,由此会引发很多她意想不到的后果。碧竹是她的挚友,也是帮她走出误区的导师,她亦是帮助寒零开通了感情道路上堵塞。
寒零扑闪着眼帘,还是有些惊怕地闭上眼,小竹说的没错——她曾经因为那一交错勾动过他压抑感情的薄膜,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所以他会按捺不住的。
那种她明白却又不明白的纠缠,那种如水缠绵又如风清幽的感情。
有一种可以抒发感情的旖旎缠绵,叫做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发得慢一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