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出了里间,望了望静儿。轻轻道:
“静儿,你的病可治。我去把他们打发走。我去去就来。”
“哦。麻烦不麻烦。我怕你-”静儿从竹榻上起身,赶忙道。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我说着话。就向她摆了摆手,示意什么也不要说。就来到馆门口。
众人见我出来了,纷纷上前,后面的老百姓不敢近前。有些看病的也不敢进来。
“你们先回衙门去,不要影响到老百姓。”我道。众人还想再说什么,我摆了摆手。众人抬着空轿子走了。
我抬首朝老百姓望去,个个脸色惶恐。我道:“我乃平民出生,乡亲们不必拘怀。我身为大明永乐地方官员,一定努力为朝廷办事,为百姓分难。今天特来此看诊内人小恙。惊动各位了。”
众人纷纷应和,看来这位县令应该没有逼死民女。这些道听途说的不可信。
白素也出来了,她向需要看病的人抱了抱手道:“今天医馆有点事情,各位先到别家去看吧。或者改天再来。”白素再次向各位抱手。
“白素斎”医馆深得民心,大伙便散去。白素关了馆门。我看她满脸郑重。看来,要救静儿并不轻松简单啊。
“来,叶夫人。”白素听说静儿姓叶,便这样道。她让静儿进了里间。我也跟着进。外堂那个小丫头还在自顾自抄着道德经。白素对着她道:“婉儿,你在这里看着点,别让野猫野耗子进来。我替她行道。你不可疏怠。”
“知道了。你去吧。”小丫头头也没回。自顾自的。
我们来到里间,妇人伸出手取下挂在墙上的画像。画中是一个满脸胡须的老者。异常的苍老。脸皮苍劲,充满沧桑。
她在画像上微微一笑,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画像上的人物不见了。只剩下一张白纸。她再抬头,我惊异的看到,原本妇人面孔的她转眼之间换成了一个老者的面孔。这面孔满脸胡须,异常的苍老。脸皮苍劲,充满沧桑。正是那画像上的老者。
我“啊”的一声叫出声来,“你,你,你。”
“文大人不必惊慌,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之所以不用这张脸,主要还是太老了,怕吓着来医病的乡邻。老者放下那张白纸,微微笑道:
“叶夫人的身子并无大碍,她的病主要在道上。这个道就是老百姓信的命。这个命,也就是寿限。我马上为她改命,为她改道,为她再续阳寿。”
“那,那就麻烦老先生了。”我镇静了下来。正声道。
“不忙,待老夫准备一下。来得及。请随我来吧。”那老者伸出双手,转眼之间原本妇人光滑细腻的肌肤换成老树盘根般的苍劲之手,黑黑幽幽,十分难看。他手作念字诀,对着挂画的地方一声轻喝:“开。”
展现在面前的是一团雾气,白白缭绕,雾气中一扇牌楼门出现了出来。这牌楼上依稀写着“醉不居”。
“走吧。我们进去。”老者带着我们就往这牌楼里进。
我还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就进了牌楼。我好像没挪动过步子,那是怎么走进的呢。身子轻飘飘的。感觉像在飞一样。
“夫君,我们这是在哪?”静儿和我一起,进了牌楼门。疑惑不解道。
“老先生,我们这是在哪啊。”我问在前面引路的老者。
“呵呵,你们哪,在哪?呵呵,真想知道?”老者停下脚步,转身之间,他身上夫人的衣服不见了,转而是一身道袍。不过这道袍不像那些一般的道袍。这道袍上画着看不懂的符文。黑白相间。仅此而已。
我们来到了一处繁花似水,清雅素幽,四处三面山峰跌轮,面前湖水潺潺。
水在石上流,石在水中睡。仿佛醉在水中,又仿佛绣在水中。
我看的傻了。这处好所在。恐怕也不曾见过啊。
老者道袍加身,仙风飘飘。满脸微笑,他念手间,手中多了念拂尘。
“来,来,来。”老者轻轻拂动拂尘三下。静儿轻轻的软了下去。身子平躺在草地上。表情安详平静。
“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意为你的妻子损寿十年?愿意与否。”老者道。
“我愿意。”我道。
“很好。尘世间能有这样的儿女情长难能可贵,老夫成全你们。”老者拂动拂尘,口中轻轻念叨着听不清的发音。两条手臂突突变成了一截黑黝黝的木头模样的东西。伸长,我突然全身被定住了,木头手臂把我的手托起,再用另一条木头手臂把静儿的手托起。我一下子睡了过去。眼帘微微垂了下来,朦朦胧胧中看到,老者的面孔消失了... ...
后人机缘巧合下有文为证,全文如下:
老者的面容消失了,转而是一棵苍劲的树。祂撑开巨大的树冠,从树冠顶上开出两朵花。花系白色,黑色。两个年轻人的嘴巴慢慢张开,从里面蹦出各自兀自跳动不已的心脏。两颗心紧紧连在一起,飞到树冠上化作一对红色的凤凰。
白花上出现了一个小人,这人在东张西望,好像寻找什么。他是文安明。黑色花上出现一个老和尚。这个老和尚手中念拿着一片叶子。兀自在打坐参禅,双手结成卍字符印。老和尚一动不动,已经是枯禅。那片叶子自他掌中飞出,落在了树冠上。缓缓地,树冠上的凤凰不见了,那片叶子化作了一个人,这人满心欢喜,在做着豆腐鸡腿。然后端给一个书生吃。这个书生傻傻的笑。
刹那间,所有画面消退了,老者恢复了面容。两位年轻人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眼露欢喜。各自睡着躺在草地上。
“去吧,去吧。在此化作凤凰,在俗世做对鸳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