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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意思呢?”李丹若笑问道,沈嬷嬷早就胸有成竹,又往李丹若身边挪了挪建议道:“奶奶既然不打算这院里放通房丫寰,那就没有再把先头通房丫寰收进来近身侍候理儿,看着也厌气不是,可若放到垂花门外侍候,这又不妥,到底是爷多年近身侍候人,又没什么过错,就把人赶出去?再说,就算这会儿真有错,也不能挑,可不能因为这点子小事落下了妒嫉名声,我看这样,干脆把两人放到西跨院住着去,咱们先把这两位当姨娘捧着,也看看老夫人和大太太她们意思。\[\]”
沈嬷嬷挪了挪,声音压低低说道:“我都细细打听过了,大爷房里姨娘,是大/奶奶怀上身子三四个月,才把早先侍候爷一个通房提了姨娘,二爷屋里那位,也是二奶奶有身子时提,三爷和四爷屋里都还没有姨娘呢,咱们就放那两人住进西跨院去,奶奶任谁也不要提这事,且看着……这府里。”
李丹若挑了挑眉梢笑道:“要是人家不愿意住到西跨院呢?”
“瞧奶奶说,”沈嬷嬷瞥着李丹若笑道:“那两位,要是有奶奶一成心眼,我都得好好敬着,可你看看,是那种聪明人不是?今天早上闹了那一回,竟敢拦着奶奶质问,真聪明人,能干这事?只怕一门心思就想着爷宠爱了,爷们靠得住?”
“母猪会上树。”李丹若接口道,沈嬷嬷‘噗’笑出了声,笑了好一会儿才点着李丹若道:“奶奶这话……可别到外头说去!也太……不过倒也是,要是那真聪明,就该知道这后宅是谁说算!咱不说这个,就那两个蠢货那样,好!收拾起来容易,也就是顺手事,都不用使心机,你看着吧,只要我这话一递过去,那两位啊,立马就得欢天喜地搬进去!停都不带停,就是那有点聪明不搬进去,也不是没有后手,真铁了心要近身侍候爷,那也成,就放进来,也就是大家辛苦半年,半刻不离人盯着,指定让她两个近不了爷身!等奶奶怀了身子,立时就挑个姨娘抬进西跨院去,那边抬了人,这边立时就打发到了年纪丫寰们统统出去嫁人,嫁了人,她还能怎么样,也就一了百了。”
李丹若听轻轻呼了口气,看着沈嬷嬷笑道:“嬷嬷,您跟着母亲李府这些年,真是可惜了这身本事。”
“那可不是!我可是先老夫人手底下调教出来,先老夫人说过,太太性子弱,让我往后留神撑着些,若有什么事,太太要是拿不定主意,就跟去跟她说去,唉,可太太,唉,先头命好,后头命又不好,我这本事,可不是没个用处?这不,奶奶要出嫁了,老夫人还特特把我叫过来,嘱咐来嘱咐去,说奶奶聪明是聪明,大气也大气,可就是太大气了,只怕不屑跟这些妖里妖精小妖精们动手过招,让我该做什么只管做去,你只管放心,有嬷嬷,哪容这些妖蛾子往外冒头?断不让这些事脏了奶奶眼!”沈嬷嬷说意气风发,李丹若又想笑又不好笑出来,只推着沈嬷嬷道:“那嬷嬷赶紧去吧,反正姨娘总归得有,这两个,若省心不惹事,就随她们去。”
“奶奶放心,嬷嬷这心里有数很呢!行了,累了这几天了,你好好歇歇,我去忙了,里里外外一堆事!”沈嬷嬷心情舒畅抱怨了一句,掸了掸衣襟,告退出去了。
红翎和翠羽果然迫不及待搬进了西跨院,红翎东西厢房间跑来跑去了好几趟,又跑进三间上房看了看,纠结和翠羽商量道:“要不咱们住上房吧,你住东边,我住西边,可上房一边只有一间,这厢房一明一暗可是两间,又大,你说……”
“咱们住厢房,你住东厢,我住西厢,那上房留着好,上头不发了话,咱们自己就住进去了,万一……再让人赶着搬出来,也太难堪了些!”翠羽站院子里四下打量着笑道,红翎了点头,却翘着鼻子‘哼‘了一声道:“赶咱们出来,谁敢?爷没发话,咱们理会谁?爷要是敢发话,我就寻爷闹去!”
“行了,你看看你,正好厢房也大些,往后……”翠羽含糊着没说下去,红翎却喜滋滋接道:“往后也有小丫寰住地方,还是姐姐想周到,照规矩,咱们一个两个三等小丫头,两个粗使丫头呢,合一处也足足够咱们两个用了!还有月钱,足有二两银子呢!”翠羽也是喜色满面,推着红翎低声道:“好了,看看你,叫什么,让人听到不得说咱们猖狂?行了,要高兴也得放心里。”
“听到就听到,可算熬出头了,我就说,只要靠住爷,万事不怕,你看看,奶奶再怎么着,她也得顺着爷心意!爷只要透透话就得了,唉呀,我也不敢多想,咱们也不能越过奶奶去,等一年两年奶奶生了孩子,咱们也能有个一儿半女,那才算真熬出来了,奶奶脾气好,爷又是那样脾气,往后这日子怎么着都不难过!”红翎说意气满满,翠羽心里掠过丝不安,总觉得哪一处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出,只推了推红翎道:“好了,赶紧收拾收拾吧,这会儿没有丫头,那些细活还得咱们自己动手。”
“嗯,先收拾收拾,能住了就行,等明儿来了小丫寰,再让她们细细收拾,你说,咱们晚上要不要寻爷谢恩去?倒是把爷请到咱们这里,好好贺一贺好……”红翎兴奋劲儿压也压不住,话又绕了回去。
这一天也没人过来打扰,李丹若断断续续睡了一天,到傍晚,已经歇得差不多了,扣着时辰梳洗换了衣服,往正院侍候程老夫人晚饭去了。
正院上房,大太太梁氏已经坐榻前扶手椅上,正和程老夫人说着话,吴三奶奶侍立旁边侍候着茶水,旁边一张高几旁,五娘子姜艳夏正看着八娘子姜艳秋和十娘子姜艳冬玩翻绳,见李丹若进来,姜艳夏忙推着姜艳秋站起来,姜艳冬紧盯着姜艳夏,也忙扔了手里红绳站起来。
程老夫人笑着招手道:“若姐儿过来这里坐,歇好了没有?”李丹若忙紧走几步,先曲膝给两人见了礼,又和吴三奶奶、姜艳夏等人点头致意了,才上前几步,侧身挨着榻沿笑道:“歇好了,睡了一天。”
“那就好……”程老夫人正要再说什么,外面站丫寰掀起帘子,二太太周氏身后紧跟着苏二奶奶,九娘子姜艳莹和六娘子姜艳纷一路说笑着进了屋,周氏一进屋,先指着李丹若笑道:“我还去叫她呢,她竟先到了。”李丹若忙站起来一一见礼,姜艳莹冲李丹若抓抓手算是打了招呼,拉着姜艳纷挤到姜艳夏那处玩去了,周氏梁氏对面坐下,冲苏二奶奶摆手道:“让明哥儿媳妇奉茶,我跟你伯娘再喝碗媳妇茶。”
“这媳妇茶就这么好喝?喝了要拿赏贺!”梁氏忍不住笑道,周氏从李丹若手里接过茶笑道:“赏贺有是,就怕咱们若姐儿不稀罕,我也就省了,这茶倒没什么特别好喝,就是若姐儿熬那花生汤啊,莲子茶啊,还有那核桃粥,就是好喝,若姐儿别偷懒,得天天熬了孝敬我。”
正说笑间,三太太廖氏带着七娘子姜艳丰和唐四奶奶一起进来,接过了周氏话笑道:“哟,你也真是好大脸,这就使唤上媳妇了?当心惹了人家厌烦!”
“要是换了别人,我也懒使唤,就若姐儿,我们娘俩有这情份,她若厌烦了,那就不是若姐儿了。”周氏不客气回道,廖氏脸色微变,程老夫人看着廖氏问道:“听说宏哥儿媳妇昨晚上吐厉害,今天好些没有?吃不下东西可不行。”
“好些了,我来前去看过一趟,说是刚吃了小半碗粥,母亲让人送那碟子酸拌藕丝,她说吃着开胃很。”廖氏房仔细答着程老夫人问话,程老夫人舒了口气笑道:“那就好,你跟宏哥儿说一声,别惹他媳妇生气,也别闹她,他媳妇害喜害成这样,够难受了。”廖氏忙垂目应了。
没说几句话,大丫寰金筀就过来请饭,吴三奶奶忙和梁氏上前虚扶着程老夫人,苏二奶奶恭敬让过周氏和廖氏,跟后面转进了旁边饭厅,唐四奶奶停住步子,先让过姜艳夏姐妹,又温婉笑让着李丹若,李丹若哪肯走她前面,跟唐四奶奶后面进了饭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