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复留言,你的心可真狠。”
回到出租屋的楼下,沈江河遇到了宁安安。
宁安安确实是一朵奇葩,不扫自家的门前雪,老想着别人的瓦上霜。
心狠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为了自己,不顾他人的感受。
父女俩可真是煞费苦心,他相信宁老头是好心,但这宁安安把父母的好心却变成了自己利用的工具。
这么晚了,等他等得这么执著,执著就变了味,俨然成了纠缠,有这份信念,怎么就不好好地琢磨一下公司以后的出路呢?
“宁总,我忙着呢,每天跑业务,采访,写稿,编版。哪像您这个老板那么清闲。”沈江河语气中有些嘲讽。
“江河,我们能好好谈谈吗?开诚布公地聊聊,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不是吗?”
开诚布公?开诚布公地谈怎么利用自己?怎样来榨取自己的价值?然后挥一挥手,你该干嘛干嘛去?到最后可能只是劳燕双飞。
这是沈江河分析的,他明白了,创业的人有时简直如疯狗,咬上别人一口,让别人也成为像她一样的疯狗。
什么有共同的目的?如果能按照她的想法,自己就很有可能成了她公司走向没落的帮凶,到时候她可能只是痛苦一阵子,自己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我已经对你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的公司还是改变一下方向吧,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以去找段总,现在就是卖卖手机也挺好的。”沈江河现在还真有些替她考虑的心思。
相识一场,目的不是为了以后走上陌路。
“你被段总洗脑了?怎么一根筋呢?通讯市场以后越来越大,少不了广告,努力一下,什么都有了,到时候可进可退。”
宁安安的单纯之处,就是片面地看待这个市场,市场唯一的不变真理就是瞬息万变;可怜之处,就是无法面对这个千变万化的市场,来调整自己。
“市场会越来越大,但不能把路越走越窄。”
他明白这句话在她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江河,
不要总站在自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你以前不是总认为自己适合文字工作吗?现在不一样也在做业务?”
这就是她对他的理解,也是对他的一种期盼,期盼他能不遗余力地来帮她。
但这事和市场有什么关系?
看来,她对于她所谓的理想已经达到了执迷不悟的程度。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真得爱我?”
“是。”
“那好!我们先结婚,然后再这样一起创业!”沈江河已经对她所谓的爱已不再抱有希望,他说得有些恶毒。
知道她不会答应,他只想赌一下,赌一下自己对她的看法和分析是正确的。
他曾经有那么一天萌生过这种想法,按照宁老头所说的那样走下去,是不是自己需要的,现在未知,但有一点,做什么总会要付出代价的。
“江河,这个非同儿戏,是不是从长计议?你不是在赌气吧?”
是哦,你也知道非同儿戏,却不惜在口头上出卖自己的感情,一会儿身份是老板,一会儿又说爱爱爱的,甚至甘愿屈尊在公司打杂,这千变万化,忽冷忽热地,想把我弄得晕头转向?然后再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我是认真的。”他再一次在她那里得到了答案,这不是赌气,而是堵她的嘴。
他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被忽悠的,她的条件和资本,在她的口中,纯粹是挂羊头卖狗肉。
“江河,我求你了……”
“宁总,我也求你了!”
……
骆达明给他打电话,说周末EMBA的学员会去啤酒厂参观学习,如果有时间,邀请他一同前往。
对于客户的合理要求,沈江河一般都会欣然接受。
这些学员不是一般人,都是社会精英,每个行业的代表,企业的决策层,能去参加这个活动,不能不说是一种荣幸。
“周末去不去穗城大学管理学院?”沈江河问身边的林西雅。
“陈新华那里?”
“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林西雅一下子变了脸色。
“那你去不去?”
“不去,不去!”林西雅连声拒绝,一下子急眼了。
“不去也用不着那么紧张啊?!”以为她不想自己占用她周末的时间,就没有强迫。这个客户目前不是最重要的,维护一下关系还是必须的。
想一想,不对啊,之前林西萌也知道陈新华,穗城大学管理学院名望在外,林西萌知道也很正常。这林西雅一下子就说出院长的名字,这应该有缘由。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两姐妹是不是和陈新华认识?”他一下子有了好奇心。
“要你管!你问那么多干嘛?!”林西雅一下子生气起来。
好多天了,林西雅没有在自己面前生过气,现在说急眼就急眼了,其中必有隐情。
他不好再问下去。
林西雅之所以避谈这事,还是她以前没考上大学的心结,她怕见陈新华,总觉得陈新华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一层内容。
啤酒厂是穗城的大型企业,骆达明在电话里说,啤酒厂的董事长就是EMBA的学员,现在由他来接待考察,联谊加学习。
三个班的学员合在一起,四十多人却显得浩浩荡荡的,陈新华并没有出现在大家的队列之中。
骆达明见他到来,顺便把他引荐给学员。
“这是沈江河,陈院长的客人,穗州都市报的。”骆达明还是一如既往地那样把他称呼为院长的客人。
听说是院长的客人,啤酒厂董事长走过来主动和他握了握手,他心里那个激动的心情简直无法言表。
握手之后,他感受到了一起看着他的目光,在这些目光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接着是两张,三张。
是李明星、老杨和老康,在此相见,四人不仅笑了笑。
“你们认识?”骆达明有些意外。
“院长的客人,岂能不认识。”老康顺着骆达明的话,过来拍了拍沈江河的肩膀。
穗城三少不明就里,还真以为他是陈新华的客人,在这校园里,院长就是权威,权威的客人那是较为尊贵的。
“老沈,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李明星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热情。
“老李,别听达明瞎说,我就是陪你们喝酒的。”这是沈江河的实话。
但这实话,在“穗城三少”的眼里就成了谦虚。
在他们眼里,沈江河头上多了一个光环。
“穗城三少”的出现,让沈江河萌生了一个想法,平时喝酒玩球都是他们招待自己,另一方面也感谢管理学院骆达明的热情邀请,自己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他能做什么呢?只有发发稿,在这些精英面前,别的也没法做到。
他没做过记者,平时见教育培训的老板也不是正式采访,只是聊聊天,然后回来写写稿。
“采访就算了,还是我们一起聊聊天吧。”
李明星说平时大家在一起只是喝喝酒,互相吆三喝四的,现在弄个正式场合,心里有些别扭。
李明星的说法得到老杨和老康的认可。
要真正式采访,沈江河还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问了,他从来没有写过采访提纲,还不如这样,说说笑笑的,把该了解的了解了,自然而然。
周五如期见报,沈江河以EMBA学员风采为素材,给穗城三少每人写了一个版的报道,其中免不了说到有关房地产的内容。
这个报道,令许建军怒不可遏,他现在虽然在做着分类广告,但这些报道如同揭开了他以前的伤疤,他不便出面,让戴文华找沈江河理论。
戴文华平时对沈江河还算客气,他拿着报纸看了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互利共赢嘛,同属于一家报社的,房地产和教育培训的广告界限很明显,没有矛盾。
能这样认为,沈江河觉得他比许建军的眼界高很多。
“老沈,在写这个报道之前,我们之间是不是要沟通一下?”这是戴文华唯一对他不满意的地方。
“行,如果有下次,我多写点房地产方面的内容。”沈江河知道他不满意的地方,可能在这里。
这戴文华是个明白人,连见穗城三少的机会都没有,他懂得借力打力的道理。
但楚寒风却把他和戴文华找到一起,指着报纸说:“戴文华,这方面你得向沈江河学习,要专心一点,把心用在正事上。”
戴文华没有因为楚寒风的话而失落,反而很开心,骂人使人进步嘛,他认为楚寒风是看重他,是对他的鼓励。
但沈江河听出来了,楚寒风这话里有话,在对戴文华进行敲打。
戴文华现在一心一意地在追求着向静,广告部的人没有不知道的,楚寒风这句话就是对这件事表达着不满。
这是沈江河的猜测,他没有把这种猜测告诉他,只是希望戴文华有自知之明。
穗城三少对于这个报道还是比较满意的,尽管他们如楚寒风那样总是说,做事要低调。但该高调的时候他们毫不含糊。能进入穗城大学管理学院EMBA学习,对他们来说,也是件荣耀的事情。
结果,第二天晚上喝酒,为了感谢沈江河,三人齐上阵,不像三英战吕布,倒像斗地主,把沈江河灌得差点现场直播(当场呕吐)。
“我靠,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从一开始,你们喝酒,全是拿我取乐!”沈江河难受得坐在那里,抱着垃圾桶吐也吐不出来,只有开口骂。
“老沈,喝酒总得找个理由,这都是跟你学的,没一个充足的理由,这酒还怎么喝!”老康第一次表现得那么清醒。
“陪好院长的客人,我们也责无旁贷。”老杨现在把自己当成陪酒的了。
广告部准备做一个落地活动,聚集行业产品来搞搞地推,楚寒风希望通过活动,一方面在客户那里扩大影响力,另一方面锤炼一下广告部人员的团队精神。
经过合议,都市报广告部第一次的活动,为保险起见,还是以楚寒风之前跟进的酒类行业为主,地点定在东成集团所在的商圈广场。
楚寒风要求广告部所有人员必须参加,晚上布展,第二天白天活动开始。
这是继上次卖报纸后,广告部第二次全体活动。
楚寒风亲自到现场,安排布展,参与的企业不多,但企业的产品不少,各企业的人手不足,开始要求广告部的人支持。
“什么东西?还一点都不客气。”许建军在那里开骂。
客户要求广告部的同事帮忙搬搬东西,因是客户,还是楚寒风的客户,言语上很不客气,这引发了很多同事的不满。
这种不满,是伴随着都市报影响力的增长,给大家带来的那种无以言表的价值观体现,这种体现是一种自我身份的增值,其实,表露在外更多的是一种虚荣。
广告业务员要想成功,必须从客户也就是企业的基层一直到决策层,都能做到平等沟通。
这是楚寒风“老板理念”的精髓,随着大家在行业中的历练,每个人对自己的社会地位,都或多或少有种盲目地认识。
“算了,安排我们过来,就是帮忙布展,哪有那么多话。”沈江河不在乎客户怎么说。
他在客户那儿还被赶出来过,没什么是他不能忍受的。
“江河,你好歹是百万身价,最起码的尊重还是需要的,叫你搬你就搬啊。”郑四海也有怨言,话虽然对他说的,但是说给客户听的。
郑四海自从做了医疗广告,业绩急剧上升,脾气也跟着大了起来,说自己是百万身价,除了是给他自己脸上贴金外,个人财富的增长也在抬升着自认为的社会地位。
“大家还是动动手吧,晚上布不好展,明天就麻烦了。”沈江河依然显得不在乎。
楚寒风站在不远处,看着广告部的同事们眼高手低的样子,苦着脸,什么也没说。
这一切,他看在眼里,内心开始酝酿,大院里对都市报广告部搞小圈子的议论,他不能无动于衷,他得采取行动,来降降温。
好不容易布展结束,客户陆陆续续地走了,楚寒风买了一些扑克面包和水之类的,大家坐在一起,娱乐娱乐,顺便守着这些明天要展览的东西。
楚寒风没有要求大家一定要坚守在这儿,但他以身作则,没有人离开,在一起等候天明。
沈江河,林西雅,袁媛和戴文华四人在一起玩扑克,为了增加乐趣,袁媛提议来点惩罚。
当然不会赌钱。
“来点刺激的,输了的人,主动去楚总那里说一句我是猪!”袁媛的提议有点创意,但需要胆量。
优秀的广告业务员一般都会有一种永不会认输的精神,胆大心细这也是必须具备的,过于刺激,这无疑增添多巴胺的分泌,在激烈的好奇心中,在莫名的亢奋之下,几人默认了这一玩法,大家都知道,自己会有输有赢,那么就看谁先输。
沈江河和林西雅对家,袁媛和戴文华合作,结果,戴文华过于谨慎,首轮,他和袁媛输了。
游戏规则确定了就得执行。袁媛先走到楚寒风面前,红着脸说:“楚总,我是猪!”说完,然后飞快地离开了。
楚寒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满脸狐疑,一直看着袁媛在琢磨。
这种玩法的好处是,自己娱乐了自己,还把领导顺便娱乐了,这不是在办公室,在娱乐面前,人人平等。
轮到戴文华了, 像个大姑娘扭扭捏捏地过去,也说了一句,“楚总,我是猪!”
楚寒风更加愕然。
戴文华的样子确实滑稽,但楚寒风的那种神色,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林西雅看着这个情形,乐不可支,笑得捂着肚子俯在地上。
沈江河和林西雅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竟然一局都没有输过,袁媛和戴文华过去楚寒风那里说过好几次了,楚寒风后来才明白过来,跟着大家一起,由衷地哈哈大笑起来。
一派祥和,也不失温馨。
确实,在外大家众志成城,在内部又相互倾轧。
曾经有人对楚寒风说,你们广告部的人都是人才,是人才的,都会有棱有角,把他们安放在一起,就只会窝里斗,狗咬狗,一嘴毛。
这是楚寒风所担心的,他得想办法预防出现这种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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