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道:“少主,万不可冲动。若杀了此人,龙风那小子得知后,便不会再交出龙泉宝剑!”龙风听的明白,此人正是欧鹏。
脱脱喝道:“这人辱我娘亲,冒充我的姊姊,死有余辜,本姑娘必要杀之而后快。什么龙泉宝剑,即便现在落在那小子手上,谅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忽听在旁的一个声音说道:“什么?她是你的姊姊?”龙风听出说话之人正是陈长青。
脱脱道:“怎么?三叔莫非认得她?”
陈长青沉默半晌,低声念叨:“哦,哦,没什么,没什么。”
又听欧鹏说道:“少主,教主对于龙泉宝剑可是垂涎已久,今天若杀了这人,若教主出关后得知此事,定会责怪你我。”
过了片刻,只听脱脱恨恨的说道:“算她命大,你们两个将她好生看管!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和峨眉派那个臭尼姑一样,好端端的我怎么会冒出来一个姊姊?”
说罢,只听得她气喘吁吁,拂袖出门。
龙风悬着的心方才当下,听得欧鹏等人也已出去,只闻夏侯英止不住的哭泣之声。
他见夏侯英伤心欲绝,心中大是不忍,一时按捺不住便要进屋,但随即想到:“若此时与英妹想见,必会惊动门口的欧鹏和陈长青。此二人武艺高强,我们势必难以全身而退,若再引来脱脱等人,救人更是没有丝毫的指望。”
他在窗下犹豫再三,忽的心念一动:“我需先探明出堡的道路,然后制造些混乱,这样方才有些转机。”
念到此处,他展开轻功,绕过层层护卫,躲躲闪闪,将魔教总坛的地形大概摸了一个遍,他见夏侯英所关之处在正东处,离门口的城堡只三四个庭院的距离,心中当即有了主意。
话分两头,龙清和朱松柏见龙风随众人过桥,便伏在一块巨石后面,目不转睛的望着对岸。谁料,只半柱香的工夫,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对方竟将悬桥砍断。
龙清和朱松柏面面相觑,一时也猜不透敌人的用意。
龙清急道:“师兄,这可糟了,风儿和夏侯姑娘都困在里面了。我得进去搭救他们。”
朱松柏道:“师弟,你切莫心急。风儿这孩子一向能逢凶化吉,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再说,这悬桥已断,我们需从长计议。”
龙清救子心切,哪里肯依,他顾不上答话,便身形一晃,朱松柏哪里来得及阻拦?
却说龙清奔到了悬崖跟前,只见断桥之下,竟还有一条铁索孤单单的挂在两边悬崖之上。
他心中一喜,当即吸一真气,如蜻蜓点水般在铁索上滑行,待他奔到铁索的一半处,心中暗叫:“不好!”
原来,他内力深湛,目力极佳,已在淡雾夜幕下看的清楚,悬崖对面,剑戟林立,更有数百个弓箭手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饶是他反应神速,脚下一收,腰枝微摆,硬生生转回了身。这几下看似招数平淡无奇,实则用尽平生所学。因为在这壁立千仞,凌空孤悬的险境中,稍不留神,便会一脚踏空,坠入那万丈深渊。
待龙风返回远处,仍是心有余悸。朱松柏道:“师弟,怎么样?”
龙风待了半晌,才摇摇头道:“魔教戒备森严,对岸有数百弓箭手,任你我武功再高,也难以在一铁索上趋上伏下,进行抵挡。这可如何是好。”
朱松柏道:“师弟,风儿此时料想已经潜入敌人内部,我们稍安勿躁。”龙清此时也已冷静下来,点点头道:“师兄说的是。”
两人立于“天涧桥”的石碑前,不住的思筹着对策。
如此等了几个时辰,忽见对岸火光冲天,叫嚷呼喊声不断,像是突遭失火。
两人对望一眼,心里既惊又喜。龙清思忖片刻,拍手道:“这定是风儿所为,以便乱中救人。”
龙清所猜不错,这火正是龙风所放。
原来他等到了三更时分,夜深人静之时,便潜到魔教总坛的西侧,找了几处火把,纵火焚烧,这山上房屋多以木质结构为主,不多时,只见火势凶猛,将天际照的通红。
果然,如此一闹,魔教内部登时如炸开了锅,只听大呼小叫,乱成了一团 。
龙风心下窃喜,趁乱又返回了总坛东侧。果然,此时欧鹏和陈长青已不见踪影,料来已去救火。
他环望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当即一剑劈开房门,冲入屋内。只见眼前有一人,立在桌前,俏丽的脸庞还闪着些许泪光,同时又带一丝迷惘和惊疑。
此人不是正是夏侯英,又能是谁?!
其实夏侯英刚才见外面天际红火冲天,也颇感意外,忽听门喀嚓一响,不由又惊又怕。待她看清是龙风,当即脸色凝固,稍稍一怔,便满是欢喜的拥入他的怀中,一边哭一边道:“风哥,你可算来救我了。”
龙风霎时间全身一震,只觉全身飘飘然,手足无措间不知如何是好,便将头微微一低,见她的本来雪白脸庞,梨花带雨,心中一动,便道:“英妹,我这就救你出去!”
夏侯英抬起头来,忽然想到自己的情不自禁,忙退开两步,不由双颊红晕,在远处红光的映衬下更显满脸飞红,娇羞无限。
龙风定了定神,忙道:“道路我已勘察明白,我们现在就出发。”
夏侯英仍有羞涩之意,并未答话,只点了点头。
两人携手奔出屋外,专拣屋舍间窄窄的通道,避过护卫,眼看便要奔到城堡门口。
忽觉背后一阵凌厉的剑风急刺而来,龙风吃了一惊,知是一位高手所发,忙挥动手中长剑,将夏侯英挡在身后,回身挥剑挡格,只见剑刃相交,那人斜跨一步,已拦在他的身前。
龙风这才凝神看清楚,来人手持短剑,打扮妖艳,珠光宝气,正是魔女脱脱。她外围仍有三人,成鼎足之势,将他们围在中间。龙风识得,他们分别是遁地钢枪吴土公、方天铁戟周胜和游龙锡剑欧阳曼。
原来,脱脱乍闻总坛失火,忙调集大量人手前往总坛西侧,待她行至半路,忽然间心念一转,有四个字涌向心头:调虎离山!想到这里,急忙叫住吴土公、周胜和欧阳曼,赶忙掉头奔向关押夏侯英所在的总坛东侧。
脱脱冷笑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龙风心惊之余,不由暗暗称奇:“这脱脱反应机敏,实乃劲敌。看来今日只能拼死一战,保护英妹周全。”便道:“这位姑娘是主,我等是客,客人想走,主人岂有强留之理?”
脱脱道:“即便你是客,也是不速之客,今日不请自来,不但纵火烧毁我总坛,而且强行掳人,视我教如无物。这么随随便便就想走,怕是有些不妥吧。所以,这笔账我们需要好好算一算,然后再走不迟。”
龙风朗声道:“世人皆言魔教行事卑鄙无耻,为人不齿。今日贼喊捉贼,果非虚言。要说到掳人,何人能与贵教的摩云金刀相比,也只有此等人物才能位居贵教六长老之首。”
脱脱怒道:“好一张伶牙俐齿,不过可惜了,你今天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怕也是有去无回!”
龙风知此话不假,适才一边说话,一边观察脱身路径,见魔教之人越聚越多,刹那间,已将他们二人重重合围。
便在此时,东侧的大火渐熄,浓烟渐消,远处庭院又奔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有两人,手中分别持有金刀、钢枪,正是适才看管夏侯英的另外两大魔教长老——欧鹏和陈长青。
龙风心中叫苦不迭,心道:“今日以寡击众,多半要毙命于此,只是可惜了英妹。”
只见欧鹏等人奔到跟前,向脱脱行礼道:“少主,属下无能,适才险些放跑这人质,还请少主责罚。”
脱脱点了点头,道:“欧伯伯、陈叔叔,虽然你们看管不力,但大火已灭,我岂能责罚你们。现在,龙风这小厮就在眼前,你二人若有心将功赎罪,就先将这二人拿下吧。”
欧鹏和陈长青齐声道:“属下遵命!”
龙风正全神戒备,忽听夏侯英喊道:“华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是你的亲姊姊啊。”
脱脱勃然大怒,喝道:“又来胡说八道,欧伯伯、陈叔叔,你们还不赶快动手!”
话音刚落,只见金刀闪烁、铜锤舞动,两人已如猛兽般扑了上来。龙风见对方来势凶猛,怕夏侯英抵挡不住,便一步抢出,剑影纵横,同时兜住了两人的攻势。
这二人虽都攻势如潮,咄咄逼人,但心态却大不一样。
欧鹏因在普陀岛败于龙风之手,对他的剑法甚是忌惮,因此一出手便丝毫不留余地,以便占得上风。而陈长青自上次与龙风交手后,便始终未见他一面,后围攻少林寺,他也没有参与,还道他的剑法仍是平平。因此,待脱脱下令让他二人同时围攻之时,心中除了不解,更是大大的不屑,心道:“谅他这一毛头小子,何需我们两大长老同时出手?”因此,招式颇为敷衍。
此时,龙风也已看他出招轻浮,破绽极多,明显未出尽全力。当下心中甫动,剑尖抖动,如闪电般直取欧鹏的小腹。欧鹏领教过他剑法的厉害,知道他剑术变幻无方,实在不知还有什么骇人的后招蓄势待发,当即金刀斜收,同时向后飘开了数丈。龙风心中暗喜,身子微侧,看准陈长青的进攻路数,唰唰唰连击三剑,均指向了对方暴露的破绽之处。霎时间,他的手腕、心口、面门三处要害皆笼罩与龙风的剑影之下,只见陈长青一声怪叫,百忙间急忙收招,将流星锤在身前舞动成一个圈,如同一面光罩护在身前,同时脚下急退数步。但龙风剑如蛇信,飘忽不定,怎容对方逃脱。
在这电光火石间,众人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只见剑光闪处,鲜血四溅,陈长青手捂臂膀,单锤落地,脸色痛苦。
众人均大吃一惊,眼看一个少年数招便连败魔教两大长老,莫非今日亲眼得见,以往就是做梦都不敢想。
其实,龙风的剑法即便再过高超,也不可能做到一剑伏双雄,何况这双雄不是寻常之辈,乃是堂堂的魔教长老。只是高手对敌,往往取决于内心所想,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而欧鹏和陈长青之败,一个败于过于忌惮,而另一个却过于轻敌。
脱脱眼看形势不利,呼哨一声,吴土公、周胜和欧阳曼当下各举兵刃,跳入场内。他们并不着急进攻,只是脚下不住游走,将龙风二人围在一个圆圈之中。
龙风心下吃了一惊:“三人联手的阵势,这可不易对付,何况还得出手护着英妹。”眼看对方所围的圆圈越来越小,随时便会一拥而上。
念及如此,他额头汗水不由涔涔而下,苦苦思忖着对策。
正当他无计可施之际,忽听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南雀北雁携龙泉宝剑前来拜会!”
众人均知这声音定是发自与悬崖对岸,但如此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心中都不由一惊。
脱脱“哼”的一声,道:“来的正好!”
说罢,左手一摆,吴土公三人都撤出几步,不再进击。
龙风心中大喜:“爹爹、师伯他们终于来救我们了。”
脱脱怒道:“我们出去瞧瞧。吴四叔,你们三个看好这两人。”说罢,率领众人快步而出,来到石堡之外。
第二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