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风正想的出神,只听底下那矮个老者道:“觉醒,当年你习得的‘藏真剑法’,方有今日之能。现在老夫便领教一下。”
忽然,那觉醒如僵尸一般身子扭动了一下,众人只觉他要动手,纷纷挥剑戒备。只听一个沧桑的声音道:“欧长老、陈长老,觉醒无意大动干戈,只是在荒岛上待得闷了,近来出来走动走动,还请诸长老行个方便。”众人只觉这人虽形容枯槁,但却气势逼人,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气。
这时,忽听那高个长老一声冷笑,说道“走动走动?剑魔好雅兴。”突然,那长老一转头,向底下的韩胜厉声道:“韩胜!你该当何罪!?”
那韩胜心神已乱,经那高个长老这么一喝,更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了,只道:“这个,我。。。我。。。我。。。真的不知。。。知道。。。他已。。。”
“够了!你罪已至死。现在老夫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去,把觉醒的首级给老夫取来,今日便可饶你一死!”
那韩胜更加慌乱,知道那黄征的武艺绝不在自己之下,刚一出手便让剑魔一招致命,自己前去无疑也是送死。但要是不去,那魔教二长老手段反而更加毒辣。想到这里,心中只道,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来个痛快的。心中更隐隐想到,那剑魔一直是我帮来看守,他如何逃出的我竟一无所知,真是无能之极,以后还有何面目混迹江湖,今日便在这里交代了也罢。
想到此处,韩胜反而镇定了许多,向那高个长老道:“欧长老,韩胜照办便是。只是我死之后放过我这帮弟兄,还有我的。。。”说到后来,声音竟已是哽咽,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话未说完,便左手一挥,身先士卒,带着巨鲸帮众已冲到剑魔面前。那觉醒斜了一眼,一个箭步便退到悬崖旁,只听下面涛声拍岸,不绝于耳。
众人哪里肯罢手,顿时刀剑纵横,纷纷向觉醒招呼了过去。觉醒虽不把这帮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但所谓刀剑不长眼,也丝毫不敢怠慢了。只见他并未拔剑,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不见他如何出招,但所到之处巨鲸帮众纷纷受伤倒地。那韩胜更如一头疯虎,猛冲猛打,势要与对方玉石俱焚。而觉醒显然是手下留情,他知道这些人都非大奸大恶之辈,是以手上始终留有余地,被他击倒的已有十七八人,却未曾伤一人性命。但这帮人少说也有百十人,长此下去也颇费力气。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长啸,众人耳鼓直震得嗡嗡作响。众人一愣,只见那高个长老手持金刀,矮个长老挥动流星锤分别已从左右攻到,这二人功力深湛无比,当真如蛟龙出海,迅猛无比。
觉醒哪里再敢轻敌!一脚踢开攻到前面的一名帮众,纵身一跃,抖出长剑便向二长老兜去。只听叮铛两声响,三人已各交一招。这一招相交,竟然不分高下,两下都暗自钦佩。然而觉醒剑招变化极快,不容对方有丝毫的喘息,转瞬间便如飘风骤雨般连续变换一十三招,只看得龙风目不暇接。
那二长老见状,只能凝神拆招,也是将自身的武功发挥到了极致,这才方立于不败之地。
众人只觉已插不上手,纷纷退到一旁,站住要害位置,防止觉醒逃走。
只见场内的双方又斗了几十招,只见那高个长老将手中的金刀使得密不透风,但饶是如此,也只能堪堪护住全身,要想出招进击,却是千难万难。
而那矮个长老趁这边两人剧斗,左手的流星锤呼的便向觉醒的腰间挥去,那流星锤尚未触到觉醒的衣衫,只见对方的长剑竟以闪电般的便刺向了自己的喉咙。那矮个长老大惊,脑中却反应极快,知道倘若再不变招,便要咽喉中剑,命丧黄泉。于是左手顺势加劲,流星锤当即脱手,带着急风呼呼的便向对方砸去,同时自己急向左边闪开,以躲避对方的剑锋。这本是极聪明的打法,一攻一守,高明之至。
众人暗喜间,只听珰的一声,攻到对方的流星锤竟已被长剑击落在地。那矮个长老本以为能一击命中,没想对方竟能如何快捷,显是在这瞬间便挥剑击落,出手之迅捷当真快如闪电。矮个长老心神一分,忽觉肩膀剧疼,右手流星锤不及阻挡,小臂已然中剑。亏得他反应极快,胳膊一收,虽鲜血迸出,但所幸伤口不深,并无大碍。那高个长老舞动金刀,急忙来救,却不曾占得一丝的上风。
二人如狂风大海上的一片孤舟,在对方如怒潮汹涌般的攻势中,仗着数十年的武学修为,在竭力抵抗。
龙风在旁只看得目眩神驰,心道:“我原以为天下剑术十之六七已在我胸,纵使不会,亦有所闻。但今日看来,自己却如井底之蛙一般。”想到此处,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这三人出招如风,场上的局势更是瞬息万变。龙风如此一走神,待他凝神看去,这战局又是大大的不一样了。
只见,觉醒步步紧逼,已把魔教二老逼到了光滑的石壁旁,显然已是稳稳的占了上风。这两位武林名宿不由大为狼狈,直觉对方的长剑如一个大雪团在身前转动,并发出蚀骨的寒气,只能竭尽全力,奋力出招抵挡。
双方又激战数十招,只听觉醒的剑上嗤嗤之响大盛。众人心中明了,这觉醒杀招陡盛,已起了杀心。
斗到此时,这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却倒无一丝的慌乱。龙风虽然隔得较远,但视野极佳,心中正在纳罕。
只见,那矮个长老倏地一低头,向觉醒猛冲过去,这完全是要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打法。
觉醒稍作迟疑,那高个长老也已腾空而起,形态如大鹏展翅般。龙风心念一动:“他就是朱师伯所说的摩云金刀欧鹏。”这高个长老正是魔教六大长老之首的摩云金刀欧鹏,与此同来的矮个长老便是流星铜锤的陈长青。
饶是觉醒剑术世所罕见,也不免踌躇。天下武学和棋局是一个道理,两方布局之时均有定式之说,若有一方突发奇想,独辟蹊径,迎战一方定会细细考量应对之策。
欧鹏和陈长青位居魔教六大长老之位,在武功上都有独到的造诣。如此一招,眼看就要反守为攻。只见寒光一闪,觉醒如鬼魅般腾挪闪身,剑招洒下,剑刃相交,双方错开,一招之内竟又是不分上下。
这攻守精妙尽出,龙风暗暗喝彩,险些叫出声来。突然,觉醒身旁的石壁角微微一动,饶是龙风目力极佳,也不由揉揉眼睛,直道是刀光剑影的错觉。
待觉醒转过身来,又要进招之际。突然,龙风心念一动,不由一声惊呼,大声喊道:“石壁里有人,前辈小心!”他却不想此言一出,自己已暴露在险境之中。
话音未落,觉醒立即向左一移,忽然青光闪动,一条短枪从身边疾刺而过。若不是龙风这一声呼叫,适才定然凶险之极。
原来向他偷袭的人竟藏在石壁之内,只见他身披特制灰衣,一击不中,身形一飘,已然与魔教二长老并列而站。
觉醒冷笑道:“天下能有如此藏身遁地之术的人,定然是遁地钢枪吴土公。”只见那人面如冷霜,并不答话。他将头一转,喊道:“适才哪位朋友驾临,还请出来相见。”龙风离着有七八十丈,却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心知这说话者武功之高,远在自己之上。
事已至此,龙风再无选择。当即抄起手中长剑,几个起落,纵身跃到那片悬崖空地。只见觉醒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道:“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兄弟,难得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侠义心肠,若不是你及时提醒,老夫又要受魔教奸计了。多谢小兄弟了。”
龙风微微一笑,拱手道:“前辈过奖了,举手之劳,无须挂齿。晚辈看着他们这一帮人,又是刀,又是棍的,欺侮您前辈一个人,心中不忍。”
欧鹏把金刀一收,说道:“不要命的小子,你可知他是什么人,就来强行出头。”
龙风道:“这位前辈纵使大奸大恶,你们以多欺少也说不过去吧。再说了,要论奸恶狡诈,恶贯满盈,天下无出魔教之右”
觉醒听到此处,不由哈哈大笑:“小兄弟你可实在太合我胃口了。这魔教把我关在盘龙岛整整二十年。你说是不是欺人太甚。”
龙风听到整整二十年,心中大起怜悯之心,又想起魔教的累累恶行,脱口道:“魔教自然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有幸得看前辈精妙剑招,实在不枉此生。”
觉醒微微颔首道:“敢问小兄弟师承是哪门哪派,能有如此侠肝义胆,英雄出少年,实在是武林之福。”
龙风道:“在下无门无派,只是幼年跟随爹爹胡乱学了几招,怕是要让前辈见笑了。”龙风想起爹爹和师伯已被逐出师门多年,自称无门无派倒也不是胡诌妄言。
觉醒笑道:“哈哈。有趣的紧啊,有趣的紧啊。”
只听旁边的陈长青道:“小子,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你坏我帮大事,怕是要留下个说法,不然我手里这对铜锤可不答应。”说罢,两手一转,呼呼作响。
龙风热血上涌,道:“哪有什么说法,路见不平拔剑相助而已。在场的谁要还想杀这位前辈,先非得杀了我不可。”
觉醒道:“小朋友真乃义士也,不论怎样,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一会与我教训一下这帮魔头如何?”
龙风道:“能与前辈联手抗敌,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陈长青性急如火,喊道:“要打便打,偏偏这多废话!”不待旁人回答,舞动着四角流星锤,直上直下的便朝龙风猛砸了过来。其余人连声呼叱,也一并攻了上来。
觉醒见状,怕龙风招架不住,忙挥动长剑,一步抢先,兜住了陈长青的流星锤,并顺势罩住了一旁的使钢枪的吴土公。
而远侧的欧鹏身形灵动,一跃而起,便直取觉醒身后的龙风。龙风哪里有余裕思量,一招太极起手式,也迎了上去。双方铛铛几招后,饶是龙风剑术勤练有加,小小年纪已习得太极九转剑的七八成,头几招竟也未落下风。
这摩云金刀欧鹏,早年便位居魔教长老之首,功力自然深不可测,轻功更是独步天下。其始看龙风年纪轻轻,自然没将他放在眼里,但几招过后,轻视之心渐去,只觉对方剑法飘逸灵动,奥妙至极,更出人意表的是,这剑法竟然似曾相识。当即凝神静气,力贯金刀,隐隐带风的压了过去。
龙风终究年纪尚弱,功力不足,渐渐便落了下风。但欧鹏虽步步紧逼,却未曾使尽全力,只待龙风将所有的看家本领拿出来。
数招过后,忽然,欧鹏向后跳出一步,喊道:“且慢!”
觉醒与这边的二人正打得兴起,听见这句‘且慢’,三人也大感好奇,不再动手。
只听欧鹏道:“小子,北雁南雀是你什么人?!”
众人一听,耸然动容,均知北雁南雀曾是江湖出名的英雄豪杰,只是近年来,除了江南的朱雀堡独霸一方外,北雁龙清却鲜有音讯。
龙风知道此事已无可隐瞒,朗声道:“北雁是在下的爹爹,南雀是在下的师伯!”
一旁的陈长青怒目圆睁,道:“什么,你是北雁的儿子,当真是冤家路窄。”言辞里带着几丝悲愤。
觉醒在旁道:“原来是忠义侠士之后,难怪难怪。小兄弟,我曾与你爹爹师伯二人有过一面之交,对他二人是好生钦佩。”
欧鹏冷笑道:“什么侠士,无非就是欺侮妇幼,滥杀无辜之辈!”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