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卿,有句话我一直都很想说,其实在你心里,傅凌天并不是一点位置都没有吧?”
这个猜测,顿时把墨云卿给问怔了。
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就见白麒枫眼神一冷,面上挂着几分讽笑:“否则,在他被我刺上一剑之后,你不会闷闷不乐这么久,甚至连做梦,都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或许真的是我误会了,但是云卿,你的眼睛骗不了我,当傅凌天为你受下我那一剑的时候,你没办法否认,那一刻,你是恨我的!”
“我……”
未等她出言解释,白麒枫已经率先起身,带着几分沮丧和无奈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掩门离开。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墨云卿都在咀嚼对方临走前所说过的那番话。
她的心里,真的有傅凌天的一席之地?
她反复的自问自己这是不是真的,可思来想去,她根本就没办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能否认的是,傅凌天过世之后,她的确不快乐了很长时间,甚至闭上双眼,那邪恶霸道的男人就会不期然的浮现在眼前,并掌控着她所有的思想。
也许,她最近一段时日,真的是把太多心思都放在傅凌天的身上了。
仔细想来,当时他虽然为她受了白麒枫那一剑,但归根结底,傅凌天能有今天的后果,也全怪他自己咎由自取。
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计其数,如今上天总算将报应降临在他的身上,白麒枫一剑要了他的命,只不过就是执行上天的旨意,顺便替天底下的老百姓除去了一个为害世人的祸害。
可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一直不冷不热,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在记恨着他当时的残忍。
可他真的有错吗?
如果一定要找他一个错处,就错在,他太爱她,甚至已经到了发疯发狂的地步,所以当傅凌天一次又一次出面挑衅的时候,才会引来白麒枫无情的杀机。
思及此,她不禁对麒枫产生了几分愧疚,便在起床之后,梳洗打扮了一番,在下人的告知下来到白府的书房。
推开房门,见白麒枫正坐在书案前埋首写字,听到门响,他神色漠然的掀起眼皮,见来人是她,他不解的挑了挑眉,很快,那抹惊讶就被他很好的隐藏在眸子里,消失无踪。
“你怎么来了?”
“呃!我想了一下,若你明天下午真的没有重要的事去做,我可以随你进宫去见皇上。”
拿着毛笔的白麒枫眼神一瞇,许久后,扯了一个嘲弄的讽笑:“那还真是不凑巧了,本来我真的很想在明日午后带你进宫面圣,可下午的时候你拒绝了我,正好兵部刘大人派人送来密折,约我明日下午去他府上一聚。”
话音刚落,就见墨云卿原本带着期待的眼神顿时一黯:“既然这样,那就再找时间好了。”
“嗯!”
白麒枫轻轻应了一声,掀着眼皮看了她一眼:“还有其他事吗?”
墨云卿被他那冷冰冰的态度激得心头一颤,在来找他之前,她的确有一肚子的话要与他倾诉,可面对眼前这个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她竟然望而怯步了。
她只好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了。”
“既然没有,麻烦走后替我将房门掩好,我还有不少公务要做,今天的晚膳,恐怕抽不出时间与你一块吃了。”
墨云卿深深看了他一眼,唇瓣微张,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她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转身离开了书房。
当房间恢复安静的那一刻,一直候在白麒枫不远处的赵明杰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主子,您这样对待墨姑娘,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
伪装在白麒枫脸上的那层冷漠顿时被赵明杰一句话击得溃不成军,他不否认自己的确是故意对她冷言冷语并把她拒之于千里之外。
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找回一点做男人的尊严。
他白麒枫嚣张一世,从来都没被任何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过,唯独墨云卿不但让他破了例,还害得他积了满肚子的火气没处可撒。
从何时开始,他竟变得这么忧柔寡断、毫无主见,甚至明知道她心里装了个男人,还要小心翼翼去忍受她对他的折磨。
既然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怜爱,他又何必一次又一次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所以才故意当着她的面说出那样刻薄的一番话,不否认说完的那一刻,他心里的确产生了些许的快感,可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又隐隐生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明杰,你认为我做错了?”
赵明杰无奈的叹了一声:“主子为何不想想,墨姑娘刚刚主动来找您,其实是有话想对您说。”
白麒枫听了之后就是一怔,仔细回想一下她刚刚进门后欲言又止的样子,的确像是有话要对他说。
可是眼下人都被他给赶走了,就算人家真想对他说什么,恐怕也不会再说出口了。
想到这里,白麒枫又气又恼,暗骂自己发脾气发得还真不是时候。
便愁眉苦脸的看了赵明杰一眼:“现在我该怎么办?”
赵明杰说,烈女怕缠郎,只要他肯花点心思,不怕不把人给乖乖哄好。
苦思冥想了整整一个晚上,隔天大清早,巧蓉便来到墨云卿房里,神神秘秘递给了她一封信。
她展信一看,竟是白麒枫亲笔写的,今日午时在福云楼不见不散,顺便,还有一份大大的惊喜等待着她。
昨天在书房被他拒绝的阴霾因为看到了这封信,让她积郁多时的心情顿时好转了不少。
巧蓉也是个机灵丫头,见对方唇角溢笑,便趁机道:“主子临出门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奴婢给您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出府,他说啊!今儿送给您这份大礼,肯定会让您终生难忘。”
墨云卿被这番话勾出了几分兴致,昨天在书房中冷言冷语,分明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现在又说要给她惊喜,这让她忍不住寻思,白麒枫又想搞什么花样?
临近午时,白府家丁便抬着轿子,护送她往福云楼的方向走去。
快到福云楼的时候,外面起了一阵邪风,竟吹开了轿帘,坐在轿子里的墨云卿本能的顺着窗口向外一看,看到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高大男子,就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
风止了,轿帘落了下来,残留在她脑海中的那一幕却再也挥之不去了。
墨云卿突然喊了一声停轿,轿夫们不明所以,将轿子停了下来。
她急匆匆下了轿子,向刚刚那个地方张望了一圈,就见那个身穿斗篷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墨姑娘……”
轿夫小心提醒:“这还没到地方呢!您怎么就先下来了?”
墨云卿没理会轿夫的问话,一双眼在人群中仔细寻找着,观望着。
这时,就见街口的方向,那黑衣男子又出现了。
她对轿夫道:“你去福云楼告诉元帅一声,我稍晚一些再过来。”
说罢,也不理会轿夫惊讶的眼神,转身循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黑衣人走路的速度并不算快,每当她就快把他跟丢的时候,他总能适时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她觉得自己并没看错,那个黑衣人,就是当初在月鹰皇宫里看到的那个与苏慕庭有勾结的神秘男子。
自从苏慕华正式登基,她与白麒枫打道回府之后,差点就把这个黑衣人的存在忘到了脑后。
没想到事隔多日,竟让她在帝都与那人再次相遇。
她一边亦步亦趋的紧紧跟着在那人身后,一边暗自懊恼龙龙此时并不在这。
虽然她的左眼恢复了视力,但因为感受不到龙龙的存在,所以没办法集中精力,穿透物体直接看清那人的容貌。
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竟被那黑衣人带离了人群,眼看着人群渐渐稀少,心头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莫非那人用这种方式来引她跟踪,其实是事先设计好的一个局?
就在顿下脚步,想原路而返的时候,鼻间突然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没等她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这么昏厥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墨云卿发现自己所身处的地方,竟然是荒郊野岭。
定睛一看,她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
只见她趴着的地方是一座新坟,墓碑上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亡夫傅凌天之墓。
看清字迹的那一刻,墨云卿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拚命向后退缩的时候才发现,她身上所穿的,竟然是一袭白花花的丧服。
已经燃成灰烬的纸钱在空中凌乱的飞舞着,而她则孤伶伶跪在坟前,就像是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悲戚而又无助。
她被这一幕给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端端的,她会出现在这里?
最要命的就是,她身上这袭丧服,究竟是谁给她穿上的?
就在她整个人陷入懵懂无知的状态中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本能的顺着脚步声方向望去,就见出现在不远处的,竟然是满脸焦急的白麒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