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风雪雷霆天上作,红尘不见昔年客。
寿该万载同日月,一朝命丧归尘殁。
从来在数劫难逃,诸神黄昏无可脱。
夺天造化千余年,终将含恨彼岸落。
话说路明非见了奥丁现身,便打起十二分精神,往过看去。只见这奥丁:
一身甲胄,金灿灿流光溢彩。身骑白马,雄赳赳八足踢踏。
持枪好似天兵将,威风凛凛有刚强。北欧传唱英名久,千载岁月号神王。
左有神鸦上下飞,右有霜狼前后围。龙族群臣尊皇亲,天空与风有作为。
路明非道:“来者可是那奥丁否?”
那奥丁铁甲覆面,听此话来,叹一声道:“路明非,你阴魂不散,命硬的很呐!”
路明非笑道:“本王是亿万年长生不老客,岂如你是那中途短命人?”
那奥丁默然片刻,说道:“那便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话落处,只见他将那杆长枪往地上一跺,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冰碎雪散,风停雨歇。
绘梨衣吓了吓,撤身躲在路明非身后。
又见得天上乌云消散,冰轮坠落,红日生辉,将高架桥头染作黄昏之色。
那奥丁道:“当时就是这样的情形,打败我,你就能找回自己的记忆。”
话毕,他将双手张开,言灵吟唱,便就见晴空乍起雷霆,劈落桥头各处。轰隆一声响起,碎石如粉,桥梁塌陷,脚下顿失立足之地,路明非携定绘梨衣,与那姊妹俩并恺撒、楚天骄齐纵在云头。
只见得碎屑飞旋腾转,纷纷扬落在奥丁身后,被雷霆击处,竟又重新凝成形貌,堆砌一座宫殿楼阁,大绽金光,拔地而起。
路明非看在眼里,就见那宫殿乃金砖堆砌,琉璃盖顶,璀璨生辉堪比王宫金銮,富丽堂皇胜过仙庭宝盖。正是那:
高耸入云冲霄汉,映日光华万里红。
覆压千山无边际,五百门户遍地通。
飞禽走兽来往往,密林玉树郁葱葱。
死后亡魂衔觞处,醉酒当歌为谁雄。
称名号作英灵殿,神王拥兵在瓮中。
路明非见了,嘻嘻笑道:“你却会掐算,知命不久矣,已将陵寝盖好了?”
那奥丁不答,将长矛绰在手中,以为号令,往前指点路明非道:“英魂不散的勇士们啊,我以奥丁之名呼唤,归来吧.”
话落处,只见那英灵殿前后左右大门洞开,金铁声、嘶鸣声、怒吼声一并窜出,人如潮水涌,马踏天地动,刀枪并剑戟,烈火并雷鸣!
路明非闻得号角声震,便瞧见那门中当头闪出一人,白面金齿,身材高大,骑金鬃烈马,掣人面长剑,纵骑跃在身前,将号角吹得响亮,唤出大军列阵。
又见雷霆闪烁,掣电飞旋,随后走出一人。你看他金睛豹眼,两鬓红髯,高人一头,乍人一臂,腰系魔带,手持巨锤,将身挺立如一座小山,吞吐口中电光流火。
其身后,来一人纤长矫健,驾驭战车,左为血蹄骏马,右为金毛野猪,将一柄长剑纳在怀中。所过处,绿草如茵,谷物疯长,遍地花开缤纷。
再看处,万马奔出,肋生双翅,驮负女子在空,与众鸦盘旋飞腾。
而那奥丁身后,站定三位少女,分作短发、长发、辫子模样,齐捧着一根细线。
只见那线头穿过奥丁,连通在路明非身上,自两端蔓延而出,左一端绕住绘梨衣,右一头牵在恺撒上。
那奥丁道:“原来差错出在她身上。”
路明非也道:“原来这恺撒.加图索与你干系不小。”
那奥丁默然不答。
路明非眼扫过大军,目光停在那阵前三人上,说道:“这三个草包,何许人也?”
却听那奥丁道:“海姆达尔、索尔、弗雷,杀了他!”
这一声令下如山倒,只见得电光一闪,那索尔已跃在明非面前,手举起铁锤,往下就砸。
路明非使个身法往后一扯,教这一锤走空。
却听一声呼哨,剑光摄人,原是那弗雷解下腰间长剑,往空中一抛,飞旋而来,若日轮光舞,平枭其首。
路明非将身往后一仰,飞一脚踢在柄上,探手拇指一点,止住那长剑去势,抖臂一转,绰在手中。只见他若扑风般翻身斜斩,正迎上那海姆达尔,当一声响亮,金铁震鸣,将海姆达尔逼退数步。
正此时,呜一声闷响,巨锤破风,砸向后背。锤未至,电光先出,击打而来。
路明非早料到如此,把腰一俯,手翻背处,舞起长剑,将那雷电斩断,锤子挡开。扑一下,掼胸刺去。
那索尔中门大开,忙侧身,却躲闪不及,被削去左胸皮肉,露出肋骨惨白,血流如注。
洒落处,马蹄踏火,猪突猛进,是那弗雷驾驭战车撞来。
路明非叫了声:“来得好!”反手挥剑,噗噗两声,将那马腿斩断,猪头劈破,更是上前进步,搅散战车,把那弗雷摔到在残骸之下。
他挺着剑,往前戳来,却见弗雷使手一招,教那长剑自脱路明非之手,浮在身前,忽反刃刺向面门。
路明非冷笑一声,手举起一拍,击落在旁。上前揪住弗雷胸膛,扑一下打在面门,直打得涕泪横流,又将长发揪住,狠狠往下一掼,砸在地上。
正下毒手,那海姆达尔自身后偷袭,劈后脑一剑,将路明非剖作两半儿。
却见明非两边身躯更无血流,血肉伤处,见风就长,竟化作两个自己。其一兀自殴打弗雷,其二翻身来战海姆达尔。
但见那索尔奋起神力,趁明非战海姆达尔之时,抡起神锤,搂头就砸。只听得当一声响亮,把那锤子崩飞起来,索尔踉跄急退。
路明非头颅无损,一脚踹翻海姆达尔,却被海姆达尔躺地一剑,刺往面门。他甩脸迎上,用口衔住,使了个“吞刀”的法术,往里一吸,便将那剑吞入腹中。
索尔举锤又敲,却见明非嘻嘻一笑,迎头一撞,砸在锤上,咔嚓一声,迸起裂痕,碎在当场。路明非拽步一赶,及至索尔近前,探手扯住头发,往怀中一带,左腿膝盖上顶,当一声,把那雷神撞了个嗡嗡乱鸣,跌在地上。
却于此同时,那众多骑马女子早围住绘梨衣三人,剑戟并起,将云打散,坠落尘埃,策马飞旋而下。
那绘梨衣定住身形,手往前一挥,杀气如刀似剑,又如同一张大网,将眼见处来犯之敌定在原地,须臾碎作血肉一团,纷纷扬扬化成血雾一阵。
明珰、明旸也各使法术,一时间狂风烈火卷起,血肉四肢横飞。
杀得兴起之时,却不见奥丁踪影。再一看处,那恺撒也消失不见。
路明非四下一看,却见战场纷乱,血似长流,残阳西坠,炽烈透骨,独独寻不着奥丁。即将目光看向那“英灵殿”,果见殿门紧闭,密不透风,料定那二人必躲在其中。
好魔王,将两身一合,掐决念咒,叫了声:“长!”便就使了个“法天象地”的神通,摇身一变,变得身高万丈,青面獠牙,探双臂如银河倒挂,彭一把抓住那英灵殿来,将顶往上一掀,果见其中二人如豆粒般大小。
那奥丁忙举起神矛,招来雷霆电闪,劈在明非身上,却如同给他搔痒,被随手一拍击散。哈哈笑声,恍若震踏寰宇。将那绘梨衣唬得战兢兢,痴呆在原地。明珰、明旸惊得怯虚虚,踌躇在尘埃。
众女子一个个滚鞍落马,力软筋疲,摔在地上,挣搓不起,不慎被路明非踏下者,尽作血泥。
那奥丁纵马跃在半空,正对明非面目,掣住长矛,将身冲来。
路明非丝毫不惧,探手就抓。
却见那奥丁座下天马突停住步,身子一抖,竟将奥丁甩下,翻身就跑。
路明非一怔。
那奥丁也是一怔,却忙使言灵,驾驭狂风,绕在明非脑后,挺矛便刺。
却见路明非忽收了法天象地,这一矛走空,被路明非抓住矛头,用力一掰,咔嚓一声断折,反手劈面掷来,铮一声将面具打落。
那奥丁哇地吐口鲜血,忙使矛柄打来,却被路明非侧身闪过,扑一下扼住脖颈,自天上往下一砸,轰一声落地见坑。路明非随身飞下,脚踏在胸口,居高临下望来道:“你这厮名头不小,却无甚本领,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符。”
话落处,却见奥丁抬起脸来,双目无神,惨声笑道:“这次是我输了。杀了我吧,你的记忆便可以恢复了。”
路明非笑道:“鼎鼎大名的神王,却是个瞎子?”
奥丁偏过头去,说道:“这就是修改时间线的代价,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啊。”
说话间,那三个少女又再次浮现,站在二人中央,教年长的与中等年纪的捧住细线,较小的那个手持剪刀,作势欲剪。
路明非法眼望来,却见这三位少女朦朦胧胧,看不清道不明。
奥丁惨笑道:“这是命运,任何人也无法违抗。”
路明非瞥了一眼,嗤之以鼻道:“此乃缘线?天道所化之物?”
奥丁道:“或许吧,谁知道呢?你纵然摆脱了我的计划,却永远也摆脱不了命运的存在。路明非,你杀了我不要紧,但你终其一生也得不到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命运的线永远束缚着你。逍遥自在,是假的!”
说着,奥丁忽抬起身来,却被路明非复扼住了,用力一扭,将头摘了下来。
弥留之际,这神王嘴中却哼起来了歌谣:“The trees they grow high,the leaves they do grow green,
Many is the time my true love I've seen,
Many an hour I have watched him all alone,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Father,dear father,you've done me great wrong,
You have married me to a boy who is too young,
I am twice twelve and he is but fourteen,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一曲终了,那较小的少女将奥丁与路明非只间所系之线剪断,缓缓不见。
奥丁,卒。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这尼伯龙根瞬间崩塌,那黄金殿堂并众英灵皆随之消散。
四人并楚天骄重回高架桥上。此处,路明非先前所布大雾仍在,故而再无旁人造访。
甫一出得,路明非忽眼前一花,那过往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昔年场景若走马灯般历历在目,将两条时间线的故事一齐迸发,直冲入心海。
他一时难抵,头疼欲裂,忙席地而坐,自顾调息,却已深陷在幻梦之中。
那明珰、明旸见了,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只见那明旸忽闪身在绘梨衣身后,探手将她嘴巴捂住,喊道:“姐姐,快!”。绘梨衣一惊,挣扎张口,将使言灵。
却见明珰取出一只瞌睡虫来,屈指一弹,自绘梨衣鼻孔钻入。此宝乃那龙女所赐,非法力变化,自然了得,那绘梨衣如何抵住,便就昏昏沉沉,软倒在地。
那明旸放开手,晃道:“这丫头咬我!”
明珰瞪来道:“莫埋怨,先干正事要紧。为我护法。”
说罢,就依着路明非,席地而坐,掐着诀,念动咒,使了个“黄粱一梦”的神通,又以“嫁梦”之法,将二人梦境连接一处。
霎时,即感困意上浮,眼皮打起架来,强撑着对明旸道:“最多半个时辰,便将我叫醒,不管我学会花开顷刻与否。他的法力太强了,超过这段时间,我会被他反客为主,陷入梦中无法自拔。另外,注意警戒,不知道为什么,恺撒好像没有和咱们一起回来。”
那明旸听了,自然点头道:“放心,我.”话犹未了,却见明珰已垂了头,寻那黑甜乡去了。
不期大雾之外,却见那八足天马斯莱布尼尔奔出,其背上驮负一人,正是那恺撒.加图索。
原来,方才奥丁与攻向路明非时,这天马非是临阵脱逃,反是早得奥丁吩咐,趁机落在殿中,将恺撒救出。
那奥丁初见路明非,便知今日非丧命不可,见恺撒被俘,有意救他脱困,故此定计。那种种挣扎,不过拖延。那众多英灵,只作炮灰。
且说这天马早出大雾,三步回头,五步偏头,哀鸣阵阵,似作缅怀。好一会儿功夫,却才定心,复望一眼,便再不回首,将身一纵,跃上云头,寻个方向,径奔罗马而去。这一去,有分教:
以假乱真作贤良,化身入学有妙方。
寻幽探秘龙骨处,众人合力难阻挡。
康斯坦丁死多时,诺顿遗骸不在场。
指点迷津青铜城,惊慌失措走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