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定嫔欢欣微笑,一点也瞧不出虚伪的样子。
如玥不禁腹诽,果然是只老狐狸,难怪一直隐匿在自己身边也未曾发觉呢!。尽管恶心透了,话出口还是端庄而得体的:“臣妾日前也听了见事儿,自觉不可思议,想请皇后讲讲,权当是解闷儿了。若是姐姐的事儿不那么刻不容缓,不如一并听听可好?”
“有意思。”皇后端身正坐,唤了紫敏:“给如妃上一碗芝麻糊,慢慢讲来。本宫许久没听过故事了呢!”
定嫔着实有些不解,好端端的如妃这是要做什么。可她心里也有一份抹不去的不安,这故事八成是与自己相干的。且还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恨就恨在,明明是自己掌握着主动权,怎么如妃一来气氛就全都变了。
皇后竟然不急着抓如妃的痛脚了,这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难道皇后不恨如妃夺去了她的四阿哥么?这怎么可能!
如玥笑着扶了扶自己的脸颊,略微不好意思的赧笑:“倒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故事,却是让人情难以堪。”特意睨了定嫔一眼,如玥才娓娓道来:“历代都有妃嫔争宠之事,屡见不鲜。可臣妾还真就听了这么个发人深省的。听闻有一女子,嫁入一妻妾成群的大户人家。为能一索得男,讨得自己夫君的欢欣也为能巩固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就让人遍寻古法古方。
还真就让她找着了一个可靠的法子,有人说饮用襁褓幼儿的新鲜血液,再以数十种灵药浸浴,当晚洞房便能如愿。”看了一眼定嫔泛着土黄的脸,如玥玩味儿一笑。
“皇后您猜怎么着?这令人发指的法子,竟然还真就有人信。女子着了信任的人经手去办,在夫君来前饮下了,那妙药入了口,事情可就算是有着落了。”如玥抿唇一笑:“娘娘可知后来如何?”
听话听声,皇后这么看着,如妃倒是可以说了这样一个故事。再看定嫔的脸色,从惊恐到愤怒,再到抗拒一路的沉下来,不觉心中有数。浅笑附和道:“法子是残忍了些,可果真有效么?怕就怕得不偿失啊。”
如玥咯咯一笑,清脆悦耳:“皇后娘娘果然有见地,一语料中。许是那惨死的孩儿不甘心,又许是苍天有眼。当晚内寝燃的合欢香本事催情之用,却不料与那妙药相冲。女子的身上,脸上,长满了鸽子蛋大小的红包,当即红颜就变成了鬼魅,直唬得夫君披上衣服就从房间里逃了出来。从此呀,就再没进过这女子的房门。”
“果真么!”皇后先前在府中也曾多方寻求过答案,竟不想是这么一回事儿,恍然道:“那也未免太可悲了些,只怕没有哪位夫君,愿意与鬼魅共枕同眠。这一世绝好的青春年华,就这么毁了,可惜了的。”
从皇后的神态中,如玥不难发觉,此前紫敏果真守口如瓶,并未透露半分。转念再看定嫔,如玥便嗤嗤的笑了:“姐姐大抵是替这女子惋惜吧,皇后娘娘方才也说了,这一世的青春年华,这样就逝去了。真是得不偿失呢!”
定嫔只觉得浑身颤栗不止,硬是想要停着却也挺不住。分明就是自己切身的惨痛经历,可放在了如妃与皇后的口中,不过是个笑话一般的故事。而她们究竟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当着众人,定嫔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衣裳都被撕扯了开,羞愧的恨不能一头碰死。
好一个如妃,好一个钮钴禄如玥,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你么!定嫔暗自发恨,非要同她争个高下不可。
“臣妾……身子不适,先行退下了。”定嫔咬着苍白的唇瓣,沉着脸子起身,摇摇恍恍的跪安要走。
如玥轻轻笑着,却又关心道:“姐姐您没事儿吧?看看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讲这样一个故事做什么?方才您不是还有话与皇后说么?”
定嫔心里发恨,根本不知道当如何回答,只恨不得一时间就从这殿上消失。她再也不要听见这样的挖苦讥讽了。
“皇后娘娘,定嫔不回答我。您觉着臣妾这个故事讲的可好么?”如玥把话头交给皇后。定嫔脚下一崴,整个人跌伏在地,痛的闷哼了一声。
“好是好,也有新意。”皇后顿了顿,却没有顾倒在地上的定嫔。“只是本宫在想,真的有这么蠢的人么?”
“谁说不是呢!”如玥又是清脆的笑了几声,回过头冷着眸子看伏在地上的定嫔:“呦,姐姐,您这是怎么了?沛双,好不去扶起定嫔。让她宫里的侍婢,送回宫去。倒不见得每个人都像本宫这样大胆,姐姐性子淡泊,这些事儿怕是听多了只会不舒服呢!”
“不必了。多谢妹妹好意。”定嫔强忍着痛楚,自己站了起来:“跌倒了,我必然要自己站起来。”
“姐姐是有骨气的。”如玥抻了抻自己的衣襟,似无心的一句:“只是姐姐,您说是这一桩事儿来的有意思,还是后宫里那些流言蜚语更逗趣儿”
“只怕那些讲惯了细碎话的,更喜欢这离经叛道的事儿。”皇后附和不为别的,也是想趁机打压定嫔的气焰。毕竟这些日子,皇后去了她的长春宫几回,只因着替四阿哥尝毒。
连四阿哥都想利用的人,皇后是说什么都不能饶过了。更何况徐淼正是她安插在自己身侧的人,如妃虽是劲敌,可不至于如定嫔这样卑鄙。至少她对四阿哥是真心实意的疼爱。
待到定嫔消失在如玥与皇后眼前,皇后才正经了脸色,愠怒不止:“如妃这样心急火燎的是要做什么?明知定嫔下一步必然要打绵忻的主意,你还生生激怒她?”
“皇后娘娘看得透彻,倒是臣妾最迟想到这一点了。”如玥对上皇后的眸子,微笑道:“这些年你我斗了又斗,几经风雨,终究还是免不了相扶相持。后宫里女子的命数,大抵都是这样传奇吧!”
“少来。”皇后撇了撇嘴:“往事历历在目,你我的梁子并非一日两日。何况本宫根本没把定嫔放在眼里,她默默无闻了这么多年,想要一飞冲天只怕不那么容易吧?”
“臣妾倒觉得,定嫔没有皇后娘娘想得这么简单。”如玥并不乐观,犹豫道:“此人朝夕间就能安插徐淼在您身侧。利用徐淼害死栾儿,又嫁祸给了皇后你。险些让你堂堂中宫做她的替罪羊,挑拨的我们两宫残斗,而我险些也因为心急复仇,伤了皇上的心。可见此人,着实没有想得那么简单啊。”
皇后连连吸了几口气,尽量抚平自己的心绪,才道:“无论如何都好,往事已矣。本宫不能令绵忻犯险,那是毒药啊,她也敢下。以为本宫真的这么容易被蒙在鼓里么?可怜绵忻还那么小,本宫想去看他。”皇后忽然坐不住了,起身就道:“陪本宫去延禧宫,本宫要去看绵忻。”
如玥微微一愣,见皇后双眼噙泪不觉有些难过:“皇上说过,不准娘娘探望四阿哥。更不准带四阿哥来永寿宫。娘娘大病才愈,难道还想惹皇上不痛快么?”
“你还敢说,都是拜你所赐。本宫没有害过你的栾儿,可你却令本宫失去了绵忻。”皇后瞪大双眼,泪珠子一颗一颗的掉下来:“如妃,你也是当额娘的人,骨肉分离该有多痛你会不知道么?可怜绵忻,命中尽是劫难,让我这个当额娘的如何才能放心……
先前徐淼为了救我,还喂绵忻饮酒,明知他会生疹子。我宁可自己有事,你明不明白。”
“皇后娘娘。”如玥被她絮叨的心乱如麻,又摸着自己的腹部,恻隐之心动:“您从未踏足过臣妾的永寿宫,不如送臣妾回去吧。这会儿子,玉嫔姐姐肯定带了四阿哥来吃牛乳酥。”
话说的这么明显,皇后果然转涕为笑,失仪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好,本宫去,本宫送你回去歇着。”
皇后说着话,上前来挽住了如玥的手:“能让本宫见绵忻一面,这个恩情本宫一定会记在心里。”
如玥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皇后竟然会说“恩情”两个字。当真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臣妾可不敢,只求皇后娘娘念着我的好,别时不时的使坏也就是了。”
“你敢这样说本宫,本宫可是皇后!”
“那你还去不去永寿宫?皇后不是该在储秀宫歇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