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迟疑地瞅了刘县长一眼,刘县长马上“嘿嘿”一笑,说:“佛友相见,分外亲热,你就去吧,我自个回衙。”
孔庆文忙凑过来说:“我送您回县衙。”
祥子随秀芝来到内院的佛堂,未进门,先有一缕淡雅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佛堂正墙挂着西方三圣的画像,一看就是孔庆文的手笔。三圣画像下,一张精致的长条供桌上,大大小小摆放着各种佛菩萨,和几种鬼神塑像。
见祥子进来,孔老太太忙从蒲团站起身,笑着说:“没耽搁你正事吧?”
祥子温和地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说着,若有所思地扫视了佛堂一眼。
孔老太太见状,一脸诚恳地问道:“你看这佛堂布置得,可有啥不妥么?”
祥子谦和地笑着说:“这西方三圣的画像很好,供桌上的神像就有些说法哩。”
孔老太太一副虔诚的样子,说:“快请你给指点指点,对这些,我可是一窍不通。”
祥子冲她笑笑说:“鬼神像,不能和佛菩萨像供在一起。因为鬼神和我们一样,都是六道众生,是佛菩萨的学生,不能和佛菩萨平起平坐。”
孔老太太,面色有些惊慌地说:“这些我真不知道,我让老头子在外出办货时,碰到神像就买回来。这些,都是从古城子买来的。”
祥子选出其中的一座,释迦牟尼佛铜像,和一座观世音瓷像,摆放到中央。又把其余的一些如王母娘娘,玉帝龙王之类的堆放在一边,说:“这些,就不用摆在供台上咧。”
孔老太太忙问道:“那把他们放到哪里么?”
祥子笑着说:“如果是值钱的古董,就留下做收藏品。其余的,可以送到相应的神庙供养。”
孔老太太听了,欣喜地笑着说:“哎呀,我只知道,天天换新鲜的水果给他们吃,给他们烧香磕头,还不知道有这么些讲究哩。”
祥子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说:“其实,佛堂的供品,都是用来说法的。”
见老太太在专注地听着,便走到供桌前,继续说:“佛堂和寺院一样,一切供品,包括佛菩萨像在内,都是用来表法的。供奉佛菩萨像,是因为佛菩萨是我们的老师,佛像提醒我们,莫忘恩师;
供花供果,是表示万事万物,不离因果。花表因,果表果,即有因才有果;佛前供水,是表示我们的心,要像水一样清静平等;
供养灯烛,是提示我们,要像灯烛一样,无私无畏,燃烧自己,照亮别人;香表戒定信,在早晚课诵时,提醒我们,要守戒律求定慧,坚定信念。如果不明白这些真相像,稀里糊涂的供佛,就很容易落入迷信。”
听了祥子的一番讲述,老太太懵愣了好一阵,才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拍着膝盖说:“你要是不说,我还一直蒙在鼓里。以为是佛菩萨要吃要喝哩,还真不知,这里面有这些说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竟懂得这么多。”
祥子谦和地笑了笑,说:“我在寺院住过一阵子,听师父讲的。”
老太太沉思般的自语道:“难怪哩。”
静默了一阵,老太太又像是若有所思地说:“听讲经的师父说,念佛可以让人心地清净,将来可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可我每天至少要念够一千声佛号,念咧也有几年咧。整天念得我口干舌燥的,心里还是乱糟糟的,不知是咋回事么。”
见老太太,一脸委屈疑惑的样子。祥子冲她柔和的笑了笑,把老人家扶坐在蒲团上,自己也取过蒲团,坐在老太太对面。
然后,语调平和地说:“念佛的念字,是由‘今’字和‘心’字组成。也就是说,念佛是用当下的心在念,而不是由口在念。古大德就说过:口念弥陀心散乱,喊破喉咙也枉然。也就是说,要摄心念佛。”
老太太,显得有些浮躁不安地说:“我念佛的时候,心就是静不下来。好像不念时,还没那么多妄念,一开始念佛,妄念就一个接一个往外窜,我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老太太说着,一脸沮丧的样子。
祥子冲她安慰地笑了笑,说:“念佛时起妄念,是正常的。你感觉念佛时,比平时妄念还要多,是因为你念佛时,心相对清静,妄念就容易觉察出来。所以,你会感觉比平时多。”
顿了一下,祥子接着说:“其实,念佛是件非常轻松愉快的事情,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老太太,一脸委屈的抢着说:“我就是心里着急,想早日念出个名堂哩,将来往生,也好有些把握。”
祥子点头笑着说:“好多老人,都和您一样的心情。结果是,越想念佛有功夫,却越是心里焦急烦躁。这也是古人所说,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静默了一阵,祥子冲老太太亲和的笑了笑,说:“我倒是听说有个念佛法子,既简单而且轻松有效。”
老太太精神顿时一振,迫不及待地说:“快说来听听。”
祥子微微一笑,说:“这个念佛方法,叫做‘看贼’念佛法。念佛就是要求得清净心,而妄念,就是偷取清净心的贼。你除早晚课外,平时,不需要刻意念够多少声佛号,而是专注地看住那个贼。
贼不动,您不动。贼若动,立刻提起佛号,将它赶跑。贼跑咧,停止佛号,继续留意觉察。这样念佛,久而久之,贼来的次数会渐渐变少,心也就自然越来越清静。这个方法的关键是:不怕念起,只怕觉迟。”
老太太闭目感觉了一会,欣喜的笑着说:“嗯,还真管用哩!”
祥子欣慰地笑笑说:“这个方法很简单,只要您在行住坐卧,时刻警惕那个贼就行,一点压力也没有。”
老太太乐呵呵地说:“哎呀,今天多亏你咧,不然,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念下去,也不知将来稀里糊涂地投生到那里。你可要抽空,多给我说道说道哩。”
祥子满心欢喜地诺诺道别,老太太忙叫秀芝送祥子出门。
到了院门口,秀芝眼神怪怪地瞅着祥子,说:“看不出,你还是个难得的全才哩。不但武艺高强,胆识过人。而且,深谙佛法,我们一家从老到小,都被你给折服了。”
祥子冲她谦和的笑了笑,说:“没你说的那么玄,都是些皮毛。”
秀芝略微沉吟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微红着脸,嗫嚅道:“你答应大妈要常来,不会是敷衍客套吧?”
祥子听了,微微楞了一下。瞅着秀芝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温和地笑笑,说:“我会常来的。”
秀芝听了,欣喜地微微扭捏了一下身子,迟疑地说:“我想拜你为师。”
祥子忍不住“噗嗤”一笑,狐疑的瞅着她,说:“我能教你啥哩?”
秀芝一扫羞态的正色道:“我要跟你学骑马打枪,还有格斗术。”
祥子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了起来。嘴里自语般地嘟囔道:“都是些力气活,学那干嘛哩。”
秀芝娇嗔地晃了晃线条优美的身子。嘟囔道:“别小看人么,我可是学校的体育健将哩,短跑跳远,都是全校冠军。”
祥子用狐疑的目光瞅了她一眼,未置可否地冲她笑了笑。
秀芝欣喜地拍手说:“太好了,您答应了。”
望着秀芝孩子般欢快的样子,祥子不忍再说什么。冲她胡乱地笑着点了点头,便跨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