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下意识地摸了摸那半片铜锁,又想:“雪儿把鱼肠剑收了起来,其实我所有的也只是这把贴身的匕首了,或许把它当作了与雪儿的定情信物用效更大一些了。这样,干脆做了顺水人情教会了她这套短剑之术,我不在她身边时,用于自卫也足够了。幸好,那把短剑锋利得紧,足可以弥补她没有内力的缺憾了。”但转念又想,“雪儿要是真肯学武功,还会用得着我来教了?怎生想个法儿让她开口求我才好。”更想,“爷爷将此术守得这么严密,摆明了不想将此剑术流传开来危害人间,倒不如将剑谱即刻毁了。”想到此,拿起丝绢便去寻萧秋雪商议此事。
萧秋雪此时也将最后一盘火腿炒熟了,正准备关掉了电磁灶,见覃雁飞进了来,有些奇怪,道:“你来干什么?”又见他神色很郑重,也不由紧张起来。
覃雁飞将剑谱递给了萧秋雪,道:“想法儿将他毁了吧!”
萧秋雪也不问他为什么,将湿的丝绢收了起来,转了回来关了电磁炉,将几盘菜端到木盘里,对覃雁飞笑道:“帮我端上去吧,咱们这就吃饭了。”
覃雁飞“嗯!”了一声,心想:“雪儿的办法比我多,我不必费神了。”当下一脸的轻松,满面春风地端着木盘出去了。萧秋雪也解了围裙,顺手将厨房收拾了,洗了手,直了直腰,长舒了一口气,其时覃雁飞并未走得远了,瞧她如此,停了停,想回过头去跟她说两句亲热的话,终究还是忍住了,他不由想起了照顾自己饮食起居的机器人莎莎,他听萧秋雪说过在他受伤以后,自己的家也被对手焚毁了,所以要暂住萧宅的事,想来房子烧了,莎莎也该被烧毁了,这个铁家伙与覃雁飞相依为命,算是十年中覃雁飞唯一的“亲人”了,它一下子消失,他心中自然空落得很。
王雅芳没有在,只是打电话回来说这一段儿会比较忙,没空陪着儿子,要萧镇远代为照料,覃雁飞从小习惯了,也不以为意,萧秋雪却想:“妈妈虽不说,想来也是极有钱的人物,可是,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忙,这世上的财富有多少,一个人可以占有得完吗?”
了尘这两天来一语不发,只是有时瞧着覃雁飞和萧秋雪在一块儿会微微露出些笑容,他苍苍暮年,武功又失,当真是要行将就木的人了,只是这事萧镇远不便明言,他又不肯说,余人都给他瞒在了鼓里了。这两天每逢红日将没晚霞遮天之际,他总是有些呆呆的,回想这一生,大半辈子都在禅房里念了经了,若非阿四的照料,他唯一的儿子也绝不可能生存了下来,或许这个世界上真得有神佛,不然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他的亲孙儿又给他抱回了少林寺亲手抚养了八年,怪不得,怪不得他瞧着他的眼神的时候就会觉着方寸大乱,不论是数十年的清修也好,还是那些开明义的经卷也罢,总是管不得用,不能让他静下心来,而当他面对着另一个年岁相若的徒儿肖慕华的时候却没有这种感觉,想来那也是骨血之情的缘故了。他的心里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愿望了,他希望覃雁飞能够像他的孙儿一般叫他一声爷爷,他知道覃雁飞现在肯定已经从萧秋雪那里知道了前前后后所有的经过,自然也知道了多年来对自己严厉有加的师父便是他的祖父,以他的性子,他也绝对会逃避一阵子的,多年来,他已经学会了用这种方式去保护自己。可是,他还有时间等吗?
萧镇远放下碗筷的时候对覃雁飞道:“雁儿,吃完了来书房一趟,我有话说。”
覃雁飞便立刻放下了筷子,喝了杯清水,跟了出来。
萧镇远见到他,劈头就问:“下午你们遇到谁了?”
覃雁飞一呆,心想:“萧爷爷好厉害的眼光,我可没跟他说啊!”当下也不敢隐瞒:“是钟灵枫、廖苍松和顾青桐三位前辈。”
萧镇远点了点头,刀眉微皱:“嗯!是殷岩泉的八骏。他们可有为难你们吗?”
覃雁飞摇头道:“说不上来,我明明觉着附近有一股杀气,可是他们三个跟我动手的时候却全没有用他们的必杀技,我想他们可能只是想考较我一下子吧!”
萧镇远眼睛一瞪,道:“就凭他们,也配?”
覃雁飞见他虎目贲张,怒气冲冲,心中忍不住害怕,遂道:“可能是因为殷爷爷给了我一本太极拳剑经,他们才是想考验一下我的功夫底子够不够格吧!”
萧镇远冷电似的目光在覃雁飞身上一扫,道:“不相信自己师尊的眼光,太也目无尊长了,算了,雁儿,你现在的武功,便是不学什么劳什子的太极功夫,也足以安身立命了。人家既然不喜欢,你就还了人家吧!不要让人家说闲话。”
覃雁飞应道:“是!”心里却颇感为难:慢说他现在根本找不到殷岩泉本人,就是找到了要还,人家又怎么会要了?要是还给了八骏,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也必会畏惧师父的威势,不敢要,这可麻烦了。但转念又想:“他们恼我,不过是因为我得了书会去练成了功夫而已,如果我不去学,那不就算得了也是没得,那本经书没还也是还了。”
萧镇远突然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雪儿回学校?”
覃雁飞一呆,随即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极不是滋味,他和雪儿再好,终究还是分开各自回到自己的校园环境去,其实,他决定向萧秋雪求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只是一直不肯去面对的,萧镇远一问之下,他自然也立时便语塞了,但终究要有一个交代,便道:“我想回去同她商量商量,我不好替她做决定的。”萧镇远点头道:“嗯!你做得对,去吧!”
覃雁飞满怀心事回到房内,见萧秋雪正坐在沙发上,左手按着他交给她的那块丝绢,右手斜持着一支蜡烛,烛泪一滴一滴地滴在了丝绢之上,萧秋雪见他回了来,笑了笑道:“你回来啦!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