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矫情吧,只是吃一顿饭的时间,就已在自己的脑海里走完了整个人生。
见鹿见我默不作声,以为我在强迫自己,便说:“真觉得不好吃,就不要勉强了。”
“没有,很好吃。”
“哼,不好吃就不好吃,说这些安慰话干嘛。”
“还好啦,只是还有进步的空间,下次……”
“下次?想都不用想,没下次的啦。”见鹿说着,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筷子,盖上盖子,三两下就收拾好了饭盒,放回那个编织篮里。
“我还没吃完。”我苦笑着对见鹿说。
“没得吃了。”
“好吧。”
“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你救了我,你觉得你会有这顿饭吃吗?”
“应该是没有的。”
“什么应该,就是没有。”见鹿真是要被我气晕了,疯狂向我砸白眼球。
“好吧。”我知道此事不能再讨论下去了,可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袋里在翻江倒海,希望能挤出些合时宜的话题,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想不到。
一个人孤独久了,越来越习惯和自己对话,也就渐渐忘了怎么和别人沟通,况且见鹿和我年龄相差甚远,共同话题就更少了,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至于他们平时谈话时说的动漫,宅舞,直播……我也不太听得明白。
我只觉得尴尬,咖啡馆里一时没有了声音。
见鹿倒是没有什么,白了一眼,嘴里轻轻吐出“白痴”两个字后,两只眼睛就到处看,看到收银机旁有个药箱,觉得奇怪,起身去拿了过来:“我以前没见过你放这个药箱的。”
“送给你的。”这是我特意从租房里拿过来的。
“神经,第一次听到送别人药的,你要是送人参灵芝这些还差不多。”见鹿一边埋怨一边打开了药箱,里面满满当当放了各种医药品,第一层是纱布、过氧化氢药水、棉签和止血贴等治疗外伤的药用品,第二层是各种跌打酒,见鹿一一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你不是穷吗,怎么还有钱买这么多药?”
“这些很多都是买了很久的,还没过期,我就留着。”
“那这些呢?”见鹿慢慢从最里层翻出了些药瓶,一个个拿到我的眼前,晃了晃,之后再读了出来,这些药名可能有些拗口,她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是怎么个读法,“劳拉西泮,富马酸喹硫平片,氟西汀,阿普挫伦,盐酸文拉法辛缓释片……”她越读越是怀疑,到后来干脆不读了,脸上神情十分复杂,显然她知道这些药是治疗什么的。
“吃了药就真的能好吗?”她似是在窃窃私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反正我不觉得她是在问我。
“不能百分百保证,但是能让你的情绪保持稳定。”
“现在我的情绪还不够稳定吗?”
“稳定。”
“那送我药有何用?”
“不知道,就是觉得你可能用得上。”
“我觉得我用不上呢。”
“我也觉得,最好一辈子也用不上。”
“那就是了,你还送我这些。”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想着干脆送给你好了。”
“不要了,谢谢。”见鹿说着,将所有药物塞回药箱,推到了我面前。
我只好将药箱放回去。
“既然你这么有心,我也送你份礼物好了。”
“什么礼物?”我错愕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鹿没有回我,而是打量咖啡馆里的那些画,问:“这些画都是买的吗?”
“有一部分是,有一部分是小鲸鱼画的。”
“她画的?”
“嗯。”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没事,我先走了。”她说着,穿上外套,又围了围巾,急匆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