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悄悄的伸出手,偷偷地握住那人的衣摆,闭着眼睛,幸福而又满足的笑了……
“马夫--”有人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放声大哭!
马夫又被陆奉天接回了将军府,可惜身染重病,一直卧床不起。陆将军不假他人之手,侍汤、换药、净身、洗澡,凡事亲力亲为。
小蛋儿在宰相府闹得一塌糊涂,卞青仪在娘家待了没有三天,就带他回来了。回来后小蛋儿发现阿爹被阿娘接回来了,高兴得整天待在他爹房里哪都不去。他“娘”没办法,只得在原本是他的、现在是他和马夫的卧室中加了一张小床。
卞青仪看到被接回的马夫,几次想找丈夫说话,都被冷冷淡淡的挡了回来。刘婶想帮卞青仪,被陆奉天狠狠喝斥了一顿。不久,卞青仪含泪回了娘家。
“你前些日子给我的方子倒是很管用,你看,身上的毒疮已经不流脓了。”陆奉天翻过那人的身子,左看右看。
马夫坐在澡盆里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身上戳来戳去?不流脓也给你戳出来了!”
“我哪有!我只是看看而已。”陆奉天拎起一只大腿,仔细看。
“你都看什么地方呢!昨儿个不是帮你撸出来了吗?你个混帐小子!”马夫伸腿踢,可惜没有多大劲。
“我又不像你七老八十,射一次就要歇十天!昨晚上那小子半夜挤过来,根本啥事都没做成!”年轻力壮、精力旺盛的陆奉天不满的抱怨道。
“你干啥啊……你不是说我那里已经松得不能再松,你已经不想玩了吗?你再这样每夜每夜的……不是更松?到时候你可别嫌弃就行……”
“嘿,还记着呐,可真爱记仇。放心啦,你一点都不松,看我每次都被你‘勒’得升天就知道!那是我以前随便说说气你的。不过说真的,你不觉得你太瘦了一点?这、还有这,杠得我腰疼啊!”男人一点都没有反省之心的嘿嘿笑。
不理他,“喂!今儿个皇帝把你叫进宫啥事?”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布巾擦拭身体,马夫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
“还能有啥事,”陆奉天直接搂住那人的腰,把他从澡盆里抱了出来。“西边出了些问题,要人过去平乱。皇帝不放心把兵权交给其他人,旁敲侧击半天,让我带兵过去给他平乱。”
陆奉天把人放到床上,让他坐好,扯过布巾,蹲在地上给他擦脚。
“噢?我看,你也要小心点,免得到时候兔死狗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晓得。我有我的打算,你不用瞎操心了!好了,快点给我躺下,让我看看你的右腿。”男不耐烦的催促道。
马夫嘟囔道:“你别那么大力揉,每次都给你揉得疼死了!反正都废掉了,还花那功夫干啥!”
“你再说,我连你左边一起揉!”
“嘁!现在知道凶了,上次哭得跟死了娘似的不知道是谁!”马夫小声地骂。
陆奉天显然听见了,嘴角一挑,大手按上了马夫那条曾被打断的右腿。
马夫瘸着腿,拄着一根拐,拖着脚走进一家茶室。
隔间里,有人探出头,对他挥了挥手,马夫笑着迎上前去。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都让人去请你好多次了。”坐在隔间里的大汉,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抱着肩膀瞪人。
“我这不是过来了嘛。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卧床不起,好不容易能起来了,那人又跟前跟后。”马夫放下拐,扶着桌面坐下。“刚才见他出门应酬,这才赶过来。你来很久了?”
“没有,我也是刚到。你腿没事吧?”大男人关心地问道。
“废了,但划算!这条腿,会让小四子恨那女人恨一辈子。”马夫拍拍腿,笑得很开心。
“他现在对你可好?”
茶博士进来给马夫焚上茶炉,备好茶叶、泉水和各种入味后,轻道一声:“请慢用。”
见茶博士离开,马夫一边煮茶,一边回答道:“还不错。就算我不能满足他,他也一直忍着,基本上,**什么,他就给什么。也会在我耳边说些好听的话,晚上睡着还会给他摇醒,问我还喜不喜欢他。”
“哼,那小子也知道疼人!想当初……”
“都过去的事了,别再提了。当初如果不是你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马夫苦笑。
“有什么帮不帮的,说起来还是我占了大便宜,吃苦受罪的都是你。我只不过去找那女人放了下话,等事情过去后,再按照你的说的,找机会让他知道真相,刺激他一下而已。
“唉,你啊,为了这么个人……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你明明答应我,气那小子一次以后,就再也不理他的!可是你!你今天不给我把所有的事说清楚,看我可会饶了你!”
大男人看见自己友人满脸坑巴,一腿残,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气得直拍桌子!
“你可知道,当我离开京城后,听说你被人放火烧死,我……如果不是收到你传来的口信,**回京杀人了!”
“诚兴,谢谢你。”马夫诚挚的感谢道。得友如此,夫复何憾!
“别谢我,我明知你留下会有什么结果,可是……我还是把你留下了!”李诚兴像是想到了什么,刚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
“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现在想想,那些事也都变得很遥远了……”把烧开的水注进茶杯中,放了些红枣之类的东西,马夫像在思考怎么说,又像是在回忆过往。
“你知道我喜欢他,喜欢得不能自已。自从听到他跟刘婶所说的话后,我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失去他,而我不想就这样成为他生命的过客,不想做个心碎的断肠人,也不想他为别人所得,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开始计划,要怎么才能得到他的心、他的人。
“小四子是个很自私、很薄情的人,而且很聪明,又能狠得下心。要想真正得到他的心,很难。何况我又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丑男人。想来想去,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条路。”
“什么意思?”
酩了一口茶水,马夫说道:“我先他盗他兵符,故意留下痕迹,让他知道是我所盗,他就不得不主动追过来找我。那时,**的是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有了留在他身边的机会,我就能接触到卞青仪,让她吃醋、让她不安、让她对我生出恨意,然后你帮我引诱卞青仪上钩,让她顺手推舟,把盗秘笈一事栽赃到我头上。
“通过这件事,我既可以了解到,小四子对我到底还剩下多少情,也可以在日后,待你找机会,把事实真相漏给小四子听时,让他因此对卞青仪生出大大的不满。
“他相当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尤其不喜欢别人出卖他。还有……那把火,也不是陆府的人放的,是我自己。”
“为什么?”李诚兴感到奇怪。
“小四子知道那把火不是他放的,他也不会想到我会放火烧自己,那么他最后怀疑的人只有一个。后来他见火场里没有我的尸体,猜想我可能是逃出去了。**的,就是他那份怀疑和不满。
“我太了解他,他不亲手杀我,就肯定也不希望别人越俎代庖,那时就算他对我无情,心中总会对我有一些歉意的。当他日后知道盗秘笈一事是冤枉我后,他对我的歉意会更深,对他妻子的不满会更多!”
“原来如此……”李诚兴点头。“那后来呢?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习惯性的摸摸脸,马夫的眼中有了一丝温柔,“小四子虽然薄情,但也不喜欢欠别人的情。他当初想用银子还清欠我的情,我就让他还不清。你知道他得人面疮的事么?”
“是你帮他过的身?”李诚兴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我在边疆也听到了消息。我当时还奇怪,他怎么不直接找个女人过了就算,干嘛非要人家自愿什么的!”
“他当时在圣上面前正得宠,但同时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如果他用钱势买来女子为他过身,留下那个女子就不好处理,不管他怎么做,都会引来一些小人趁机落井下石,说他借势欺压贫民百姓。
“他聪明,一定能看出这点,所以他宁愿多受一点罪,也要卖身的女子自愿。其实他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等过上几个月,有了善名后,我想他大概会偷偷离开京城,随便找个人解掉身上毒疮。”
“你倒还真了解他。”大块头男人喃喃地说道。“不过这也真巧,如果没这件事,你也不能卖他个人情啊。”
“是啊,你说得没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马夫拈起一颗红枣放进嘴里。
“你……”李诚兴瞪大了眼睛。
“我在他最后来的那个晚上,就给他身上下了人面疮的种子。我和自己打了赌,如果那事以后,他还能忘掉我和他婆娘上床,他那婆娘就会染上那身毒疮,就算治愈也是不洁之身,必然会被那薄情的人儿抛弃。
“如果他不能忘怀我,那身毒疮就是给他的惩罚、给我的机会。我在京城等了几个月,算算时间可能差不多了,就主动跑去找那两个女人,表示愿意给那人过身,而且绝对不会让那人知晓。”
“她们答应了?”
“嗯,她们当时差不多快急疯了,有人愿意给小四子解毒疮,她们哪还能顾得了那人是谁。那个刘婶为了保险起见,还在他的香炉里,放了较重的迷药,自然,我进去的时候,她们也放心。”马夫想起刘婶当时的嘴脸,冷笑道。
“那也就是说,陆奉天根本就不知道你为他过身的事?”李诚兴心想,那你不是白受苦了。
“当时不知道又怎样,他总会知道的,我这身疮疤,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我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怀了的他的孩子。”
李诚兴总觉得,马夫的话语间像是掩饰了什么,听他说得冷静,似乎一切在握,但是好像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我不能让那孩子,成为那两个人之间的羁绊,所以当我听到那人去镇守边境后,立刻用当时那女人用来栽赃、陷害我的五万两银子,买通小孩的娘,让她把孩子偷出来给我。
“五万两银子,别说是偷别人的孩子了,哪怕叫她刺杀将军夫人,她也敢!后来我就把孩子带到那间江边小屋,我知道,那个人总有一天会找过来的。结果,一个张姓郎中把消息传递给了他们。”
“然后你就……”
“然后我在他面前跳江,让他知道实情后,更加觉得对不起我,后来我再到京城找他,让他看见我,让他知道我还活着,让他看到我这身疮疤。我猜他那时,就算还对我有几分厌恶和憎恨,想必心中的歉意也不少。
“为了彻底从他心里、身边扫除那个女人,我故意在那女人还愿的路上等她,故意去抢她的孩子,让她惊慌、让她痛恨。等她叫人把我往死里打时,我知道这个女人永远都别想得到他了,包括她那个被我一手养大的儿子。”
马夫把杯子端起,以一种奇怪的神情说道:“你看,我付出一身疮疤,一条腿,换来我心爱的人,和一个可爱的儿子,很划算不是么?”说完就笑了出来。
李诚与皱起眉头,他晓得不对头的地方在哪里了。他看到隔间的门口走过一条熟悉的人影,那是吏部尚书梧大人,而走在梧州身旁的就是……
“你一开始就知道他在隔壁?”
马夫笑的平淡,“是,现在他无论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都会事先跟我说明。我听到他说吏部尚书约了他,在这个茶室见面,想到你订的隔间,好像就正好在他们的隔壁,我就过来找你了。”
“为什么?”大男人茫然不解。你花了这么大的心力,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现在突然放弃一切。
“因为……我累了。”马夫伸手把剩余的泉水拎起,浇到茶炉上,吱啦一声,火全灭了。
我已经不想再猜测,那人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短暂的同情。我也不愿、不想看到,他眼中映出的、丑陋的自己。而每当我看到任何一个美丽的少女对他微笑时,我也不想满心都是妒嫉和不安。
小四子,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和你相处,也不想看到小蛋儿知道一切后,恨我的面孔。
“你去哪里?”李诚兴看到马夫拄起拐杖,连忙问道。
“去街上走走。”马夫笑道。
李诚兴眼看着他拖着条腿、佝偻着身体慢慢走出茶室,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之,难受得要死!
一盏茶后,李诚兴起身结帐,离开茶室,刚走出店门,就看到陆奉天正匆匆赶过来。
看到陆奉天从马上翻身下来,李诚兴愣了一下。
“他人呢?”
“你说谁?”李诚兴觉得,自己还是讨厌这家伙,看他跟人说话惮度,什么嘛!
“马夫啊!他不是刚才还跟你在一起喝茶的吗?”陆奉天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
“你找他?”李诚兴糊涂了。
“我不找他找谁!他人呢?”
“你刚才不是走了……”
陆奉天翻了个白眼,“虽说入春了,天还冷着呢,他出门又没穿大衣,等下冻病了,还不是我受罪!”
“你回去……给他拿衣服了?”李诚兴这才注意到那人手上的鹅绒披风。
“你没听到我们都说了些什么?”李诚兴小心试探地问。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陆奉天反问他。
李诚兴抓抓头,苦笑了一声,“你都听见了对不对?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陆奉天开始明显的不耐烦。
“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他真的如他那样计谋深似海,他也不会花掉这么多年的时间,只弄得现在这么一副鬼样子。他偷了你的孩子,也只是想有个慰藉而已。
“据我所知,那把火之后,他已经决定不再打扰你和那女人的生活,而且……那次如果不是我恰巧乘船经过,想顺道去看看他,他就真的淹死在江中了。
“救他上来后,他伤病成那个样子,又万念俱灰,大夫都说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想让他好好养身体,结果第二天就发现他不见了,他是想最后再见你和你儿子一面!
“你可能会觉得他心机深,其实很多事只不过是他顺水推舟罢了。有计谋的人不是他,而是想害他的人。如果我不是他的朋友,他恐怕已经死了不止一次!陆奉天,如果你……把他交给我,我会让他最后这段日子走得开心!”李诚兴说着说着,声音已有了哽咽。
扫了和他差不多高大、看起来比他还壮实一点的男人一眼,陆奉天看着手中的鹅绒披风,淡淡说道:“如果有个人花尽心思,为你做尽一切,把自己弄到生不如死的地步,只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我?”李诚兴挺起胸膛,“老子一辈子都会死缠着他不放!”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坐在你头顶上吗?”陆奉天忽然别有所指的问了一句。
李诚兴气红了脸。
“那是因为我比你执着,比你的执念要深得多!他去哪里了?”
“啊,那边的街上。他说要去走走……”李诚兴被那人脸上的狠厉吓了一跳。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陆奉天很快就重新翻身上马,掉转马头的时候,丢下一句话:“以后我允许你可以偶尔来看看他,不过……必须都是我在场的时候!哼!”
“喂!你小子!说什么人话呢!我操!老子看他还得经过你允许!”李诚兴气得跳脚大骂。
看到那人了。花白的头发,消瘦的背影,单薄的衣衫,以及那条拖在地上的腿。他正吃力的拄着拐杖,看着一面墙角发怔。
陆奉天翻身下马,走过去,把手上的鹅绒披风披上他的肩头,顺手把人搂进怀中。
“在看什么呢?小蛋儿正在家里闹着要找你玩呢。”
那人在他怀里着,像是忍了又忍,终于……
“真是的,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哭成这样,怕我不知道你丑还是怎的?好了,别哭了,人都在看了。”嘴里说着别人都在看了,说话的当事人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用手给他着眼泪。
坐在马背上,依在那人厚实温暖的怀抱里,马夫算着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的命长着的呢!御医过来给你看过了,说你只是身体过虚、贼去楼空,加上伤心过甚,只要用上好的补药给你吊着,平日多给你补补身子,放宽心,身体就会一年好过一年。
“我可警告你,我是怎么也要活上一百二十岁的,你呢,怎么挣扎也要给我活上一百二十六岁!知道了吗!”男人恶狠狠的警告道。
马夫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百二十六岁,你当我乌龟还是王八!”
“你是马夫。我的马夫。”过了一会儿,陆奉天问:“你脸上、身上的毒疮能弄么?种子是你下的,应该知道除过人以外的解法吧?”
“怎么?觉得难看?”
“嘁!我是怕某人成天不敢照镜子,还喜欢自怨自艾!看到漂亮小姑娘对我笑,马上就钻牛角尖!的!”某不由自主地泄出一句某人的口头禅来。
而那个某人,早就笑得眼睛也看不见了,嘴角两个大括弧,深深的。
两个月后,陆奉天携家带口,赶赴西疆坐镇防守。
同月,宰相府收到一封护国将军寄来的休书。理由是卞青仪和他人有染。这个他人陆怀秀,也当众承认确有其事。宰相府蒙羞,有苦说不出。
卞青仪虽然心有不甘,但自持大仪公主的尊严和面子,也无法学泼妇一般哭闹。宰相不甘女儿受辱,开始暗中活动想要扳倒陆奉天。
同月,陆奉天把陆家老宅买下,让陆家等人带着刘婶和一万两白银,回到老家安身。
刘婶走得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她知道,小少爷既然已经开口让她走,就绝对不会让她留下。
不知道那个陆怀秀,是真心喜欢卞青仪,还是看在陆奉天的万两白银上,他并没有随同家人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京中想方设法,欲接近卞青仪。
军中驻地。
傍晚,马夫躺在陆奉天的膝头上,看着夕阳晚霞。
陆奉天舀起一瓢温水,浇到他参杂着一些白丝的发上,大手插进他的长发中,缓缓梳过。马夫舒服的闭上眼睛。
用皂荚打成的儿,在长发上,轻轻的揉洗,修长有力的手指,恰到好处的按摩着他的头部。
“舒服么?”
“嗯。”
“还恨我不?”
“不恨了,早就不恨了……”
“喜欢我不?”
“嗯。”马夫像是睡着了,久久忽然喃喃地问了一句:“你呢?”
“嗯。”男人给了他肯定的答覆。
“你说蛋儿长大了,知道实情后,会恨我么?”
“我想他不会。就算他会恨你又怎样?把他赶出家门好了,让他去找他亲娘去!”
“你说什么呢!”马夫啼笑皆非。
这人不晓得为什么,好像很不喜欢儿子跟他亲近,来军中的时候,干脆把儿子扔给了李诚兴夫妇,说让他们好好照顼一段时间。
这么说起来,这人好像没有什么朋友呢……瞧着他,马夫眼中自然流露出怜惜的神情。
“我有你就行了。”那人似乎看出他的神色,固执的说道。
温水从发间流过,却比不上那人双手的温暖,马夫舒心的笑了。
“你真的不怨我?”
“阿夫。”
“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你,可是我知道,我这辈子是离不开你了。”
三十好几的人抽泣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无所顼忌的哭着。
“你说过,今生永世……不愿和我相见。”
“阿夫。”
“嗯?”
“下辈子也和我在一在起吧,你记得来找我。”
“……你这个自私鬼!”
陆奉天笑了,温柔的,深深的,看着那人。
“你应该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不要老是疑神疑鬼。我陆奉天虽然自私自利,可就因为我自私自利,我也知道什么是对我最好的。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再放弃你!”轻轻的为那人按压头皮,男人把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你还记得你那次抱我么?如果换了别人,我早就一刀杀了他!管他是不是当握我的兵符还是什么!我之所以忍受过去,之所以没有杀你,那是因为抱我的人是你!我那时虽然恨你、讨厌你,可你在我心中还是不一样的。”
“噢?”怎么不一样?马夫想问,还是没有问出口。
陆奉天像是看出他的疑惑,笑着做了解答:“不管你做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命。其实杀了你一了百了,可能是最好的办法,我知道,可是我不愿,也下不了手。
“你背叛我,盗我的袐笈给别人,我虽然知道那件事有鬼,可我拒绝去调查,只因为背叛我的人是你!就因为是你,我才会无法原谅!也就因为是你,我才不想把你留在身边!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我才不会这么在意呢!就算我知道卞青仪做了那些事以后,我对她也没有多少感觉。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女人,可以为我带来好处、为我生育孩子的美丽女人,只有这样。没有她,我也可以去找别人,同样的女人,我可以找到好多,只要我想。”
“哼!”马夫轻轻冷哼了一声。
陆奉天哈哈大笑,喜欢看他为自己吃醋的样子。
“你啊,永远不知道你对我的影响有多大!我一遇到你的事情,就会无法冷静判断。那时候的我,哪能容许一个这样动摇我意志和感情的人留在我身边,偏偏你不识好歹……”
马夫侧头张嘴,咬了他大腿一口!
“可也因为你的执着,现在你和我在一起了。”陆奉天吃吃笑,把温水又一遍冲过。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小子占了很大便宜?”
“嘿嘿。”陆奉天亲昵地摸摸他,弯下头在他的瘪嘴上狠狠啃了一口。“你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比别人占便宜的吗!”
马夫翻个白眼,不想再理这个洋洋得意的男人。
半晌。
“喂!你给我头上什么呢!”
“何首乌做的养发油。”
“该死的!不要拔我的头发!白的也不行!”马夫想要坐起身,被那人死死按住。“你要做什么!”
“上你啊!”男人正大光明的样子,好像他要做的事情,是最天经地义的。
“这儿离营帐不远……”
“没人会来!”
约一年后,护国将军平乱成功,凯旋回京,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交出兵权,让宰相上奏他拥兵自重、有害朝基的说法不攻自破。
陆奉天知晓朝中有人攻击他后,便到皇帝面前以死相谏,说为表示他绝对没有异心,以后他宁愿不要实权,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他对皇帝的忠心、诚信等等。
面对军功在身,且对他忠心耿耿的陆奉天,皇帝思来想去,免了陆奉天护国将军一职,赐封了他忠王的世袭王住,把九江郡划作忠王领地,让他为自己守护这历代的军事重地。并表明如果朝中需他挂帅,他必需应诏而出。
陆奉天见达到目的,便领旨谢恩,从此成为大亚皇朝第一位外姓王族。
不久后,卞宰相在皇帝的暗示下,告老还乡,让出了宰相的位置。
之后,陆奉天在封地九江邵浔阳,置办了一栋异常舒适、秀致的王府,便只带了马夫、儿子和几车行李,在一群侍卫们的守护下,就这样赶赴了过去。
除去原本身边的侍卫、家将,和皇帝新赐的军卫以外,原来将军府的下人全部遣散,在当地重新招了仆佣。
天高皇帝远,九江郡的人很快就只知道忠王,而不知道上面还有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