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尽欢愣在门外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再一次的突然开了。
裴斯宇终于想起他们在哪儿见过。不过是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这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就把她忘记了。许尽欢是有些失落的,毕竟那天他们分享了同一条浴巾死里逃生,还在消防车前热烈拥抱,她的下巴藏在他的肩上,那样深刻的记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就像个小婢女一样答应了他各种各样的条件作为取得稿子的代价。
包括给他养的那只猫咪买一份栗子蛋糕,她跑了好几家店,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牌子的蛋糕,就买了块差不多味道和样式的祖母绿奶油小方,那猫咪舔了一口,居然非常不满意地扭头走开。
裴斯宇叹了口气,把蛋糕推到许尽欢面前,说:“要不你吃了吧,别浪费了。”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也包括将他坏掉的加湿器拿去送修。
甚至还包括将他的羊绒风衣送去给干洗店。店里的人接过尽欢手中的袋子,打开来检查了下材质,却发现衣服干净的像是刚从专卖店的橱窗里拿下来的。于是翻来覆去了三遍依旧难以确信地问她:“请问,这真的是脏了的衣服吗?”
顶着周围人的白眼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她大喘着粗气站在裴斯宇的面前,“可以写了吧?”
“想不到你居然是个编辑。”裴斯宇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我这辈子最恨来催稿的编辑了。”然后他“腾”地坐起身,指着许尽欢的鼻子,“不过,你除外。”
冬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一小格一小格的打在沙发前的圆桌上,像撒了一层金粉,安静又美好。
下一秒,许尽欢觉得她就要沉溺进去了。
她猛掐一下自己大腿,瞬间精神了,“你把专栏给老娘交出来!”
他再次躺倒在床上,像个孩子一样做游泳状:“要不然,你帮我写吧,好不好?到时只要署上我的名字就行了,稿费归你。”
许尽欢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她最讨厌“枪手”这种工作,尽管她本人也在做,但当实际情况无孔不入般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终于在一瞬间恼怒了起来。
她不像周抱玉,有一肚子苦水却压抑着吞咽下去,失败了就迅速打扫残局,低头重新谋算从不解释。她做不到像她那般那么忍辱负重,她会哭,会流泪,会将心底的怒意通过语言冲别人表达出来,无论对方是谁。
她想起上午主编说的话,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尽量不带个人情绪地对他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有钱的人的恶趣味吗?‘稿费归我’这话是在亵渎我的工作还是觉得我像个乞讨你稿子的乞丐?你以为你是谁啊,有几个臭钱就可以随意拿催稿编辑当猴耍?裴先生,编辑也是人,我们拼了命的挣钱可能都没你家的猫过得好,至少它们平白无故被人养着,每天过得无知又自得其乐。但是我们呢,我们有好多人,可能一直努力付出的工作和理想就这么被你的懒散态度给毁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眯着眼睛看她,过了会儿,笑了笑说:“工作和理想?也包括在花都坐台吗?”
许尽欢愣怔地站在裴斯宇的卧室里,门外走廊铺着奢侈的地毯,黄色的灯光把走廊照的更加富丽堂皇。
“是啊,当然包括。”她眨了眨眼睛,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你知道吗,我除了是个编辑,我还做着枪手,给那些想出名但是写不出东西的人写电视剧,然后在扉页写上他们的名字。”
说到这里,她轻笑起来,那笑容有种自嘲的意味,“因为我不像你那么有名,所以我只能做个枪手,缩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狠命的写,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有想过放弃。更不会像你一样这么不尊重自己的职业!”
说完,她走出他的家门,“嘭”地一声将门带上。
她坐在门边,从包里拿出纸巾擦眼泪。高高的窗户透进来的光线正一点点变得昏暗,她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去,内心想滴血一般。
距离夜里9点还有3个小时,如果现在能够成功拿到稿子回公司,排版校对完,时间刚刚够用。她蜷缩在角落里,忽然感觉这样下去不行,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这是离她梦想最近的地方,她必须背水一战。
“你给我等着吧裴斯宇,老娘我现在就冲进去,拿刀抵在你脖子上,还是不写老娘就把刀捅进去!反正横竖是个死,我得拉个人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