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墨允荀借新皇的名义,征集了十万脚夫和十万乡勇。
这样,从方方面面堵住了奕川的千万种理由,才让他不得不奉旨南征。
直到大军出征前必须皇帝亲自践行时,宇文頔珺才知道此事。
虽然他强忍着没有当场发怒,退朝后还是在书房内摔了不少东西。
若不是小杰及时出现,恐怕整个书房都会被他一把火给烧了。
皇家的国库多年前就亏空得所剩无几,全靠墨允荀“自掏腰包”东拼西凑起来这二十万人,自然不能送给奕川随意挥霍。
于是他逼着墨源苗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做了所谓副指挥随军出征,一来是保护好他们墨家的财产,借这次战斗的机会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墨家军。
只有如此,才能摆脱对奕川那些军队的依赖。
二来则是锻炼锻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虽然他和夫人早就形同陌路,可是他心里清楚那些小妾所生之子也没有几个争气的。
看着自己年事已高,求子的愿望也近乎缥缈,加上来自夫人的压力,他只能不惜余力去打造这个好吃懒做的残废。
此时墨源苗并不在意墨允荀想些什么,他只是躺在自己奢华的大轿上免受外面尘土的困扰。
这座装扮得富丽堂皇的大轿子,必须由三十二个身强力壮的轿夫才能挪动,而且走不了多久就必须新换一拨人才能继续前进。
奕川远观这座轿子就像是一座豪华的宫殿,若是不知情的百姓,恐怕还以为是皇帝亲征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轿子里面有什么,不过他们也不屑知道里面有什么。
他们是南征作战的将士,而不是花里胡哨去镀金的公子哥。
一群人拥护着豪华的轿子,咋咋呼呼的一路走来,惹得奕家军的大小将领纷纷唾弃而远远避开。
“你看那像什么?”
奕川用马鞭指向远处墨源苗的轿子。
“像一座大宅子。”
刁云绕开敏感的字词避免惹恼了奕川。
奕川摇摇头“哼,本将军也觉得是个大宅子。不过是给死人住的!”
刁云并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这样招摇过市的打仗,一旦遭到敌人,那个轿子绝对是敌人优先攻击的对象。
“这样也好!”刁云献媚地说“就算中了伏击至少将军不会受伤。”
奕川最受不了的就是刁云这种阿谀奉承的嘴脸,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始终让他感到不安,想到这里鼻腔再次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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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的监军每天对他们要求越来越严格,这些民夫前进的路程一天天都在增加。
从赖长贵的嘴里,赖福只知道一个叫马安的城池快被敌人攻陷了,大军已经千里急行赶了过去。
因为士兵不能空着肚子打仗,所以他们必须在几天的时间穿越绵延百里的山间小路赶到那里。
可是赖福担子里装的并不是什么粮草,而是满满的铅丸。
不知何用的重物压着扁担,在他肩头狠狠地勒出了一道道血印。
他刚放下担子准备揉揉痛得发麻的肩头,一根削去了叶子的树枝突然落在他的背上。
一双黑如泥土的双腿还未站稳,架在上面的身体就栽倒在满是杂草的泥土中。
“我早就注意你了!”啪~
“你一直在偷懒!”啪~
“东西最少,走得最慢!”啪~
“今天我一定要让你知道!”啪~
“我要让你们这些泥腿子都知道偷懒的代价!”啪~啪~
监军边打边骂,仿佛这些民夫才是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
远处的赖长贵看见赖福在挨打,赶紧撂下小车跑过来想替他解释,结果却被监军怀疑借机偷懒也挨了几下。
附近的民夫也知道赖福冤枉挨了打,不过他们只是用畏惧的眼光匆匆看上一眼,并不敢停下脚步以免自己飞来横祸。
赖长贵被抽打的在地上来回翻滚着求饶,赖福则显得更为糟糕,他头上血如泉涌,已经趴在原地很久没有动弹了。
然而监军并没有停手的迹象,他仿佛把两人当做了杀父仇人,双眼因愤怒而变得通红,满身青筋布满了铠甲未能覆盖的每一寸皮肤。
“停手!”
监军极不情愿的服从了命令,一个品级更高的军官在马背上下达了命令。
打人的监军不知是动作过猛还是心中不满,正在大口喘气。
他微微低下目光,看着这个又一次得到晋升的都尉,等待他接下来的命令。
新任都尉刁云看着眼前的一幕,眉头都锁在了一块,最后他还是挤出笑容问他“这次的民夫还充足吗?”
监军如实回答“回都尉,路途遥远时间紧迫,民夫非常缺乏。”
刁云下马抓了一把散落一地的铅屑高高举起,任由它们在手中自由滑落,随后笑了起来“那就别把他们打到不能干活,不然你就得亲自来搬运这些东西了。”
刁云又一次跳上马背,不再理会那个唯唯诺诺的监军和那个磕头道谢的民夫,只是急匆匆离开了这里。
奕川交给他的任务,是用少得可怜的部队,来保护如同长龙的辎重。
刁云不知道奕川这么做是出于盲目自信,还是故意为难他。
虽然他解救了对奕川最为重要的亲人,不过对方对他的偏见看样子并没有多少改变。
而奕家军的官兵们,都狂热追随着奕川。
他们憎恨一切奕川所憎恨的东西,所以对他刁云的成见依旧是那么地根深蒂固。
刁云必须如履薄冰的处理每一个细节,以免自己有所闪失,留给别人针对他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