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源苗安逸的享受着藩王的马车离开了宇文晏的封国,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南方的战况如何,也不知道墨语已经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本来他打算沿着水路走大运河回到皇城,可是听说运河所经的通州正在爆发骚乱,于是取消了这个打算。
前往京城的整整一条路都宽阔无比,墨源苗路过的所有道路,百姓都远远地躲开了,就怕一不小心倒了大霉。
一路上他总觉得缺了点乐子,但是一路的萧条让他也找不到可以寻欢作乐的地方。
正好这时车夫为了赶近路,在荒芜的田地里碾压出了一截道路。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似乎让墨源苗悟出了灵感,他拍着手开心的让仆人将耕田的农夫找来。
“这是你家的田地?”
墨源苗坐在马车上,正在向一个面黄肌瘦的农夫发问。
农夫老实的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补丁套着补丁,已经让人猜不透这衣服本来的样貌。
农夫的妻子也跟着跪在他的身边,若不是她正掀开衣角给怀中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喂奶,墨源苗一定会把她当做一个男人。
农夫的几个孩子也规规矩矩在后面跪了一排,而最小的儿子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
小儿子本来要和邻家的孩子去外面玩的,他才不愿意来见什么“大人物”。
可是家里的大姐硬是把他拽了过来,还用指关节在他脑门上来了一记回响,痛得他哇哇大哭了一场。
“回老爷...大人...公子,是自家的田!”
农夫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些从天而降的“大人物”,只能在墨源苗仆人的提示下来回更改称呼。
“我的马车压坏了你的田,应该给你一些赔偿!”
墨源苗努力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嘴脸,可是在旁人眼里他的刻意而为却让人想要捧腹大笑。
“没关系的,大...公子。”
农夫埋着脑袋对着脚下的土地,余光却偷偷的瞟着墨源苗。
家里实在太穷了,祖传下来的那点薄田根本就不够一家人吃上饱饭。
年近五旬的他先后有了十七个孩子,可是算上现在怀中刚出生的,也只有四个孩子还活着。
他满怀希望地猜想自己能得到什么赔偿,是随手撒给他一些铜钱还是扔他半袋米粟。
“......弄一匹来!”
马车上的贵公子和一个仆人嘀咕了一阵,农夫什么也没听清,只听见了最后几个字。
是一匹马还是一匹布?
农夫暗自高兴了起来,如果是一匹马,他可以去集市换成一头牛,来年春耕能节省不少体力。如果是一匹布,最少也能给自己一家人换一套新衣服。
而现在正是冬季,田里除了杂草就是杂草都没有的荒芜之地,对于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没有任何的损失,多少都会有所收获。
墨源苗“赔偿”了农夫后,让仆人赶着马车马不停蹄地往皇城赶去。
看着欲哭无泪的农夫是这几天唯一能让他开心的事,外面果然还是太无趣了,他要赶快回到墨府。
只要避开府上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他就能活的潇洒自如。
农夫被所谓的赔偿彻底弄傻眼了,他那双犁上几亩地都不喘气的手颤抖的接住了压下来的一匹黄绫,完全忘记遮挡马车扬起扑面而来的灰尘。
这匹黄绫的价格远远的超过了一匹马或者几匹粗布,可是他既不敢拿去卖掉也不敢做成衣服穿在身上,因为那样做是要掉脑袋的,而且不是他一个人的脑袋。
他只能当祖宗牌位一样供奉在家里,还不能沾染污损或者被他人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