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醒来,已是十日之后的事儿了.那夜的恶战,令她至今无法忘怀。送走小桃之后,也不知她生死如何,是否进得皇宫见得殿下。听闻外界传言,盗走金印意图谋反,现已被皇上软禁于殿内,也不知此刻情形如何,而自己则更是莫名其妙的成为了的同党。
段氏一门还算幸运,虽然暂时交出了兵权,但却并未因此而获罪,或许这一切都该归功于皇后怡冰的功劳。
这日黄昏,斜阳西照,紫陌刚刚苏醒,全身依然无力,耳边却传来了门外小郡主珠玛与婢女的低声交谈。
“郡主,您这样做不好吧!虽然咱们藏人不讲究那么多规矩,但此事若传到王爷耳中,还是不大好吧!”
“嘻嘻!怕什么呢?只要我喜欢,谁又能拿我怎么样?”珠玛郡主显然心情不错,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喜悦。
“郡主!可她表面上毕竟是位王爷,您夜夜与她同室,此事若传出去,那您将来怎么嫁人呀!”婢女显然很担忧,焦虑的情绪显而易见地表示了出来。
“什么嘛!我不过是为了保护她而已。倘若我不这样做,她早就让南诏皇帝给捉去了。你看她身体那么虚弱,人又长得那么俊,若是被捉去扔进了大牢,那可让她怎么活哟!”
她们的谈话,紫陌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对她的感激,完全不知该如何去表态。回想那夜,一切依然历历在目,剑光过处,血液横流。眼看着几名贴身侍卫一个个倒在了自己面前,紫陌怒不可恕,事已至此,她已不再顾忌什么了。
赫然对天长吟,以万猫之王的身份向着整个南诏所有猫儿发出了命令:噬尽狂徒热血,撕碎罪恶灵魂。汹涌如潮的猫儿授命而来,疯狂的撕咬着胆敢对神不敬的人们。当猫儿离去之后,人们蓦然发现方才血战的街道上,只有一人持剑未倒,满身血污染红了原本洁白的锦袍。
五华楼上,小郡主珠玛还在收拾着起启的行装。面对他们的龌龊,她只能选择愤然的离开。
然而忽然有一婢女飞奔着来报,说前方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众多的猫儿,正在拼命撕咬着一群来历不明的男,而他们好像围攻的正是叶榆小王爷的轿队。
乍听是他,她心中骤然一紧。握起软鞭却异常的踌躇。去还是不去,想到早晨他对自己的那般绝情,心中的伤口依然还有鲜血正在流了。但若不去,他若有个什么闪失,或许今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思片刻之后,她终于作出了决定,带着数名吐蕃侍卫,一同赶到了那条战街的战口。此时的猫儿已然散去,他则手持利剑站于街中。轻风抚过,亦然不动,整个人僵立着,仿佛一块僵硬的石雕。
大着胆,她走在满是尸体的街道上,来到他的身旁,抬手查探着他的鼻息。忽然他整个人的倒了下来,浑身瘫软的靠在了她的怀里。“他”身体似乎有些异样,悄然将手伸入了“他”的衣襟,却着实让她惊骇不已。回想早晨她所说过的话,原本一切并非是她的搪塞之言。
紫陌挣扎着坐起身来,蓦然发现自己已被人褪去了长裳。浑身的鲜血已然不见,身上的新衣还带着熏香。小郡主珠玛听到里屋有动静,打发了那奴婢悄然推门走了进来。
乍一见她,紫陌万分羞愧,垂下头去不敢看她的双眸。她却并不在意,莞尔一笑,走到了她的面前,“果然是个美人,难怪南诏那么喜欢你!”
“对不起,郡主!其实我不该瞒你的,我只是想……”
“嘻嘻,想什么?想要告诉我,我是有眼无珠,选了个女郡马吗?”珠玛打断了她,却并未在意什么,反而轻轻在她身旁坐下,用力地嗅了嗅道:“告诉我,你这香粉哪儿买的?味道好特别哦!”
紫陌脸红到了耳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却爽朗地笑了,“算了,不问了。反正都闻了十日,我也不稀罕!”
“我没用过香粉。”紫陌小声回答,“十日?天哪!我怎么睡了这么久,他不会真出事儿吧!”她心急如焚,抬起头来到处找寻着自己的衣服。
“谁?殿下吗?他是出了点事儿,不过应该暂时没有危险吧!”小郡主微微一笑,抬手将她飘落的刘海捋到了一旁,语气却显得有些惆怅:“听说盗取金印,意图谋反。现在已被南诏皇帝软禁在宫里,而你们段家为表清白,也主动交出了兵权。反而是你,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被人指明说是密谋的同党。现在全城到处都是捉拿你的告示,你若离开我这儿,会很危险的!”
“危险?呵呵!”紫陌冷笑一声,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反而嘲笑起来,“盗取金印?呵呵!可笑了,他若要想当皇帝,又何必去盗取金印呢?直接弑君改朝换代不就行了,何必那么麻烦。”对于历史,紫陌清楚得很,若他真想篡位,又怎会被王封为二诏(副国王)?不过后事不提,她也不想去深究。当前最要紧的是为他洗刷罪名,也还自己一个清白。
“嘘!小声点儿,你这话若让人听去,即便不是真的谋反,也再难说清了。你还是安心在此处避避风头吧!那边,相信南诏皇帝也不会对他怎样的。”她说此言时,目光明显闪烁了下,紫陌一眼便望出,此事可能并不简单。
“是吗?既然是谋反,又怎么可能‘不会对他怎样’呢?自古帝王最怕的便是臣谋反,若真是谋反重则诛杀九族,轻则本人也都难逃一死,即便不是真的谋反,也将九死一生,万般凶险。郡主就不要瞒我了,此事绝非那么简单!”紫陌表面平静,内心却早已风起云涌。也不知那无赖小现在怎样了,是否正在力洗刷着自己的罪名。
“哎!木,我真羡慕你们啊!”了,“其实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知是否属实。听说当日出金印之后,殿下还一个劲儿喊着冤枉。可翌日传出你半被袭,凶多吉少之后,他却整个人都像变了似的,别人说什么他都承认,感觉像是在求速死一般。”着,边不住的叹气,为他们而感动,也为他们而怜惜。
“什么?这蠢小,这么容易就放弃,难道他真的不想活了?”听罢小郡主的话后,紫陌只觉五雷轰顶。眼前还不断浮现着他那“邪恶”的笑意,他怎会如此轻易就接受这莫须有的罪名呢?既然是被冤枉的,为何不去查证?
翻身下榻,紫陌又气又急,哪还管得身体的虚弱,抢过榻边已被洗净叠好的衣服便披在了身上。小郡主连忙挡住了她,关切地问道:“你要去哪儿?你这身体可还没康复呢!”
“我没事儿!我要去好好教训一下那傻着,已然穿好了外套,束起了青丝,重新恢复了“小王爷”的飒爽,脸色却苍白得可怕。
“不许去!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小郡主再次挡住了她,目光同样异常的坚定。
“郡主,如今你已知我不可能娶你,为何还要如此执著着?今夜我是非去不可了,我若再不出现,那小可就完了!”她最担心的便是他的执著,可如今他却正做着她最为担心的事儿。
听她此言,小郡主格外尴尬。想起从前对她的纠缠,似乎真的毫无道理。如今挡她,更是不知所谓,“我——我不想你去送死!”
紫陌冷笑,体内属于猫儿本性的冷酷油然而发,“呵呵!送死?就凭那群凡夫俗,也想与我半神相斗?真是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小郡主怔住了,呆呆地望着她,仿佛见到陌生人。任凭着她与自己擦肩而过,却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中和殿内,小殿下正将自己泡在一只大大的浴桶之中。面对明日皇上的亲审,他已是万念俱灰,只求速死了。不知是谁那么狠心,非要将她从自己生命中剥离,可知她是他一生追寻的梦。即使不要江山,也不能没有她的存在,或许他们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对她下此毒手。
从前也曾听国师提起,龙若亡了,甚至连躯体都不会留下。因为它们是水的精灵,逝去之后便会化为清水,试问如此,谁又能够找得到它们的躯体呢?
将头埋入水中,他默默地哭泣,让泪水融入水里,希望只有她能够感受得到他的伤痛。
“殿下!是否需要侍浴?”门外的侍女一如既往的问着,虽然此时他已是戴罪之身,却依然是皇上的嫡。
“不用!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抬起头来,大喝一声,随即再次将面埋入了水中,比刚才埋得更要深了。有更多的泪水,正在从眼中流出,击起了一串小小的涟渏。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一声充满挑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确定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