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广陵宫中响起。
只是这里地势偏僻,并且今日宫中设宴,所有的人都去明清宫去凑热闹去了,这荒凉的地方便更加荒凉了,即便是这里的惨叫声维持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人发现。
叫声之后,夜还是最沉寂的夜。
除夕还是原来一般的灯火通明,炮竹声声,好不喜庆。
谁也不知道,这暗处的猩红之中,有一个人甩下了手中的金钗,对着一个立在回廊之上的暗影重重的跪了下去。
“小的参见庄主。”
即墨倾重重的叩拜了下去,对着那个黑夜之中修长的人影,即便此刻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但是他跪得叩得依旧是那么坚毅。
“都死了?”
回答他的,是一抹冰冷的慵懒,以及,丢在地上的一套新衣。
“回禀庄主,都死了。”
广陵宫的人,她一个都没有放过,也一个都不想放过。
就在自己刚刚醒来的那一刻,他便已经记起了这段日子广陵宫中的人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他在他亲姐姐的宫中活得猪狗不如不说,还要日日受他们践踏,今夜他的亲姐姐竟然还想要谋他性命。
恨,已经冲淡他心中的一切情绪。
就连怕,都已经没了。
杀红了眼,此刻的即墨倾身上全是腾腾杀气。
“很好。”邪魅的男声再度说出了这两个字,而后,沉默了许久一般的,再开口,“知道后面该怎么做了么?”
“属下明白。”即墨倾垂头答应,目光死死的盯在地面上的一块方砖之上,不抬眸,不去看那高高在上的黑影。
形容姿态之间,尽是卑谦与恭敬。
就在刚刚,他醒来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便已经被灌入了一段他觉得并不陌生的记忆,便是他还是疯癫的时候,这个男人曾经出现在广陵宫中喂自己吃过药,还说除夕之夜,药效会发挥,他早也不用受痴傻之苦了,但是作为交易,他必须臣服在他身下,听他的命令。
只要有人能够帮他走出现在的困境,放弃那已经微不足道的自尊又算得了什么么呢?!
“很好。”
黑暗中的男人满意的笑了笑,笑声清亮如同流水潺潺,就这般,谁也想不到,他是手中沾满鲜血的恶魔,他试图领导一切控制一切。
“庄主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属下如今已经清醒过来,再次谢过庄主的再造之恩。”
即墨倾对着那个黑影重重的磕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头。
直到一声轻笑从黑暗中响起,似乎,很不屑。
“即墨倾,你想见本座么?”
突然,黑暗之中的声音再度开口,却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见?
即墨倾惶恐,急忙垂头:“属下不敢,庄主尊贵,属下————”
“呵呵,你不想见,不过本座倒是很乐意见你一面。”声音响起之后,缓缓的,放佛是有一缕风从那黑暗的一角拂过,带着异样的气息,冲淡了这方空气之中的血腥之味。
在见到那徐徐从黑暗之中走出的人影的时候,即墨倾惊呆了,目光忍不住的滞住。
…………
明清宫中,喧闹一片。
大红的灯笼高高的挂起,与宫廷外面几乎没过人膝盖的皑皑白雪交相辉映,红白碰撞之中竟然产生了一种格外不同的美丽。
宫殿硕大的大厅之中,乌泱泱的坐满了人。
大殿正上方,那一抹耀眼的明黄正依靠在龙椅之上,微眯着双眼打量着坐在殿上的所有人,因为长期浸淫在至高无上的权威之中,即墨腾如今的这个样子显得过于压抑与古板,竟然与这欢快的年夜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即便他如此平静,也掩盖不了他那双眼睛之中藏也藏不住的虚弱苍老,以及纵欲过度后的空虚。
“陛下,该服药了。”
晚宴尚未开始,应公公便领着一个浑身裹着素黑的蒙面女子走了上来。
轻声的在即墨腾耳边说了一句,这才如同唤醒了即墨腾的魂魄一样,让他呆滞的目光有了些许的波动。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子伸手,将即墨腾搀扶进了龙椅之后的屏风之中后遂才从袖中掏出一个檀香木盒,木盒上镂刻着精致的木槿花的繁花似锦的模样,栩栩如生好不生动。
应公公见此,急忙将那木盒子接过,与那女人对视一眼之后,将那木盒子呈到了即墨腾的面前。
“陛下,仙姑给您准备的灵丹已经炼出来了,奴才这就去准备仙水伺候您服下。”应公公说完,将那木盒子拿在手中,转身要走。
只是,他的前脚还未迈出,便被一双虚弱无力的大手死死的攥住了衣袖。
“给,给朕。”即墨腾双眼发红,印堂泛黑,嘴唇乌紫颤抖,这三个字从嘴唇之中挤了出来,他便如同犯病一样的,竟然倒地抽搐了起来,不断有恶臭的口水从他的口中涌出,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被一股力量拧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形状,在地上不断的颤抖着。
“给,快,给朕服下,朕,朕好,好难受。”
犯病了,又犯病了。
应公公忙的上前跪下,一把掐住即墨腾的人中,惊得差点没有喊出来:“陛下,陛下,您不要吓老奴了,您坚持坚持,老奴这就去找仙水来伺候您服下仙丹,这仙丹若是没有仙水送服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呀!!”应公公的声音压得十分的低,不知道是被别人听到还是不想被别人听到。
此刻,外面的大殿之中已经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就连两位皇子也都出席了,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只怕是他有十个脑袋都是不够砍的!
而一边,那黑衣女子却至始至终的都是双手合十十分之淡然的站在一边目睹着这一幕,眼中情绪如水,无波无澜。
“给他服下。”
见到即墨腾已经失去了理智,那黑衣女子终于开口了,声音一如往常,没有卑谦,没有恭敬。
“但是,族长不是交代,不能一次要了他的命——”应公公扶着即墨腾,有些嫌弃的将他的身子推得远远的,“这是最后一颗丹药了吧,若是在今晚要了他的命,我们怎么交差?”这么长时间的隐忍都已经忍下来了,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后果,更是不是他能够想象的!
“不会在今晚要了他的命,这粒药,还会给他几日快活的时光。”
女人说完,竟是一把抢了应公公手中的药丸,一把走上去,捏住即墨腾的双颊,将那药丸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