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湮,她的确是梦到殷乘风了。
本来,白天还在为慕子羽对她的关心而渐渐地卸下了心墙,原本冰冷的心也有所回温。她以为自己之前对慕子羽的判断错了,他将她囚在鸣翠山庄不许离开,并不是因为他怨恨她,而是因为他实在在乎她,离不开她,所以,他才会采用这样的方式将她留在身边。
否则的话,为什么五年来他坚持默默地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从宛城请来手艺最好的厨子,为她做各种美食,虽然她一口也不肯吃,从宛城请了最好的裁缝为她量体裁衣,虽然她一件也不肯穿,他还派吴喜随时来照看她的身体,一旦她有个头疼脑热,他便立即飞马从宛城请来郎中为她医治……
他默默关心她的事,不胜枚举。只不过,她一直不肯承认,不肯正视罢了。
可是为什么,如今她肯承认,并且也肯正视他对她的付出了,而他却在书房的暗室里,在他对她做过那样的事情的床上,对香怜做着同样的事情?
这也便罢了,他竟然还命宝儿来叫她前去观赏这场好戏,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不明白!
于是,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在她的心里和梦里出现过的殷乘风,又清晰地浮现在了她的梦里。
梦里见到她,殷乘风是那般的惊喜:“凤止?你终于出现了?”
就让他还当她是凤止吧!如慕子羽所说,若殷乘风得知她是冒名顶替的慕子羽,那殷乘风会不会怀疑她,会不会改变对她的态度与看法?
“凤止,过来!”殷乘风朝她伸出手,温柔地向她召唤。
她摇了摇头。不。她还过去做什么呢,他不是正在全国选妃么,那么益城的王宫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你误会了!”殷乘风说道,“我并没有选妃,我从来没有选过妃,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凤止?”
是啊,在此之前,他的心里的确只有她一个人,就连张王后与他的亲生儿女都被他冷落了,她怎么能不知道呢?若不是这样,她如何能得他用偷梁换柱之计将她和慕子羽送出宫来?
他的心,他明白啊!
“王,你真的没有选妃么?难道那只是我看到的假象么?”她含着泪,喃喃地问。
他仍然含笑朝她伸着手:“我如何能够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于是,她伸出了手,放于他的手心之中。他将她的心轻轻地握住。他的怀抱还是如此的温暖,她不由流下了欢喜的眼泪:“王……王……”
她哪里知道,握住她的,并不是殷乘风的手。而是,慕子羽的手。
晨起醒来,锁儿侍候离湮洗漱,说:“昨晚姑娘睡得好吗?”
离湮点点头:“还好吧!”
“昨晚少主来过,姑娘知道吗?”锁儿试探地问。
离湮一愣:“少主来过?什么时候?”
“姑娘睡着没多久,少主就来了。锁儿听到外面有人,所以起来开了门,发现是少主,就将少主让进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离湮双眉微蹙。
“我……我还以为姑娘知道呢!”锁儿有些紧张起来,“少主走的时
候,神情似颇为伤心,我以为姑娘和少主吵架了。”
他为什么颇为伤心地走了?难不成,她说了梦话,让他听到了?
离湮叹了口气,罢了,由他生气去吧。反正,他的身边有香怜,她并不是他的什么人。
至于此前自己的各种假想,也不过是一种自作多情的假想罢了,他怎么可能像她想像的那样在乎她呢?他在乎的,不过是他自己。
中午,吴喜端来午膳的时候,锁儿也从外面匆匆进来,见吴喜在,便欲言又止。
离湮疑惑地望着锁儿:“怎么了,锁儿?”
锁儿又看了吴喜一眼,吴喜说道:“你有什么不能让我听的?我走就是了。”
“你听了也无妨。”锁儿说着,看了离湮一眼,呆了呆,对吴喜说:“其实也没什么。”
锁儿这样说了,离湮也就不再追问。
倒是吴喜,悄悄地拉了拉锁儿的衣角,先出了房间。略过了一会儿,锁儿这才也从屋里出来。
吴喜在院子里等着锁儿,悄悄地问:“怎么了?你刚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锁儿撇嘴道:“少主这是怎么了?听说他午膳都端到香怜姑娘的房间里一起吃去了!少主不是属意我家离湮姑娘的么,他什么时候跟香怜姑娘也那般亲密起来了?”
吴喜一愣:“不会吧?谁说的?你会不会是听岔了?”
锁儿没好气地说:“我亲耳听到宝儿说的!宝儿在厨房大声大气地,说要把少主的饭菜也端到香怜姑娘的房间里一起吃,如果没有少主的授意,难道宝儿敢胡说吗?”
“不会吧!”吴喜惊讶地摸摸自己的下巴,“这不能啊!我也跟了少主五年了,这五年里,少主不是一直在关心离湮姑娘的吗?他对香怜姑娘很冷淡,你我都有目共睹的呀!”
吴喜不相信自己的话,锁儿对此有些生气:“什么能不能的?你不信,自己到香怜姑娘屋里去瞧瞧!”
吴喜看了看锁儿,果然去了。他悄悄地来到香怜住的小院,果然远远就听到了香怜欢喜地声音:“少主,多吃点啊!”
香怜姑娘总不会对着空气说这话吧?看来,少主是真的如锁儿所说,到香怜姑娘的屋里来一起吃饭来了!
这时候,宝儿出来了,叉着手朝着吴喜走了过来:“吴喜,你在这儿鬼头鬼脑的做什么?”
“谁鬼头鬼脑了,我在找武迪呢!”吴喜说着,转身走出院子。宝儿真是狗仗人势啊,怎么,香怜姑娘得宠了,她也了不得了?双手叉着腰,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锁儿从来就没对他这样过!
宝儿与吴喜的对话,屋里的慕子羽与香怜自然才听到了,香怜心里得意地想,好吧,吴喜来查看真相了,这就更好,可以证明少主真的在她这儿了!昨晚上听到暗室里的动静,离湮回去的哭了,这一回,她倒要看看离湮是什么反应!
“来,少主,多吃些!”香怜又给慕子羽夹菜,娇滴滴地说。
慕子羽淡淡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见吴喜回来了,锁儿问:“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吴喜沮丧地道:“奇怪了,少主那么喜欢离湮姑娘
,怎么会突然跟香怜姑娘好了?”
锁儿鄙夷地说:“男人的心都善变,原来果然都是真的!”
“我的心可是很专情的!”吴喜连忙辩解说。
锁儿听了,脸一红:“你对谁专情了?”
吴喜的脸也红了:“我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拉倒!我现在发愁的是,万一少主跟香怜姑娘的事被离湮姑娘知道了,那得多伤离湮姑娘的心呀!”
吴喜眨眨眼睛:“应该不会吧?我怎么觉得离湮姑娘怎么好像对少主并不曾用什么心。”
锁儿忿忿不平:“你懂什么!姑娘的心思只是藏在心里,不曾表露出来罢了!”
说完话,锁儿便转身要回去照顾离湮,一转头,却看到离湮正站在不远的身后,锁儿不由吓了一跳,紧张地望望吴喜,心想,也不知道刚才俩人的对话有没有被姑娘听去了?若是姑娘听到了,那……那……
吴喜也紧张起来,心想,怎么今天这么大意,离湮姑娘走到身后来了他竟然都没听到动静……
“姑娘……”锁儿低下头,发出低低的声音:“姑娘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呢!”
离湮微微一笑:“没事,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锁儿与吴喜对望了一眼,两人都觉得,以离湮姑娘的这表情来看,估计她是才刚出来,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吧?那就好!
锁儿松了一口气,走上去扶着离湮:“姑娘,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
离湮笑了笑,“没事,我出来晒晒太阳。”
锁儿不由担心地望望吴喜,眼神哀哀的问:怎么办呢?
吴喜的眼神在说:我能怎么办呢?
锁儿担心,若是知道离湮姑娘在外面,万一宝儿那边厢出来炫耀可就麻烦了!宝儿的脾性锁儿还是很了解的,那姑娘有些仗势欺人……
人怕什么就来什么。锁儿正担着心,果然就见宝儿从院门进来了。
给离湮请了安,宝儿就对锁儿说:“瞧你们都好悠闲哦,跟着离湮姑娘晒太阳哪?”
“是啊,你难道不悠闲吗?”锁儿反问。
“我现在也挺悠闲的!”宝儿得意地说,“我家香怜姑娘跟少主在屋里,不用我侍候,我也就得闲了!”
说这话时,宝儿拿眼角去瞟离湮,却见离湮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脸上带着微笑,心中不由纳闷,昨晚从书房回去离湮姑娘不是还大哭了一场吗,怎么,今天听说少主在香怜姑娘的房里她却无动于衷?不会是她没听懂她的话吧?
本来听宝儿那样说时,锁儿还着急想去捂宝儿的嘴,锁儿这是什么意思呀?竟然在向离湮姑娘示威?
不过锁儿也用眼角瞟了一眼离湮,却见姑娘无动于衷,脸上还挂着微笑,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就算难过,我家姑娘也不会当着你难过的,宝儿,别没事找事了!
锁儿想用眼神吓退宝儿,宝儿却丝毫也不吃她这一套,依旧笑着说:“看到少主待我家姑娘那么好,我都觉得好高兴哪!”
锁儿气得头顶就快冒烟了,吴喜在一旁紧张地望望锁儿,又紧张地望望离湮,心想,离湮姑娘不会受到刺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