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儿匆匆地跑进屋里来,呆住。
“怎么了,锁儿?”离湮望着锁儿。
“刚刚……刚刚……”锁儿把话吞回了肚子里,刚刚她明明听到有男人哈哈大笑的声音从姑娘的屋里传出来,怎么,她这跑进来,却只看到姑娘一个人躺在床上?
不不,兴许是自己听错了。姑娘是个清白之人,怎可能有男人在她屋里哈哈大笑。
再说了,她从院子里跑进来,这当子根本没有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而屋子里就只有一个人,真若有其他人的话,这人总不至于凭空从屋子里消失不见吧?
“我……”锁儿手足无措了一会儿,转身说,“我去给姑娘端饭。”
“不用了。”离湮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我不饿。你先去吃饭吧。”
“我……”锁儿生怕自己走开以后,姑娘会有什么想不开的举动,因此不敢离开。
“去吧!我没事。”离湮轻声说。
锁儿只得去了。中午的下人餐,吴喜,宝儿等早已经吃过。见锁儿来了,吴喜端出他为锁儿留的饭菜,说:“赶紧吃吧,不然就凉了!”
说着,吴喜悄悄地拨开上面的青菜,露出几块肉片,悄声对锁儿说:“这是我给你留的肉,赶紧吃!”
锁儿嘟着嘴:“你怎么敢给我留肉?你不怕少主罚你吗?”
吴喜说:“少主只说了不许管离湮姑娘,没说不许管你呀!”
锁儿端着碗就往回走,吴喜连忙拦住:“哎,你要上哪儿去?”
锁儿说道:“我回房间吃不可以吗?”
吴喜怔怔地望着锁儿的背影,正好,宝儿端着香怜吃剩的饭菜回到了厨房,见吴喜望着锁儿的背影发呆,便取笑道:“哟,吴喜,你怎么盯着人家锁儿看呢,莫不是你看上锁儿了?”
吴喜不喜欢宝儿的语气,但也没理她,只是不高兴地离开了厨房。
锁儿回到房间,高兴地将碗端到离湮面前:“来,姑娘,吴喜给咱们留了肉片呢,姑娘你赶紧吃!”
望着锁儿一脸高兴的模样,离湮差点没落下泪来。她怎么就落到了这般可怜的田地,想吃几片肉竟然还要从锁儿的碗里留出来?
“不,锁儿,谢谢你。”离湮轻声说:“我真的没有胃口,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了。”
说着,离湮翻过身去,面朝墙闭上了眼睛。锁儿望着离湮瘦削的肩骨,想到离湮落到了这般田地,不禁鼻子一酸。
锁儿便坐在自己的床边悄悄地吃着饭,这时香怜带着宝儿走了进来。
虽然不喜欢香怜,但是主仆之间的礼数还是要讲的。锁儿只得站起身来,尊了一声:“香怜姑娘。”
香怜却不理锁儿,径直朝里间走去,见离湮侧身躺在床上,不由笑道:“哟,姐姐竟然饭也没吃就睡了?能睡得着吗?”
离湮是好脾气,再说了,她对香怜并没有恨,也没有怨怪。因此坐起了身来:“香怜来了?请坐吧,锁儿,给香怜姑娘泡杯茶去。”
“不用了,不用了!”香怜摆摆手,“姐姐是不是弄错了?在这鸣翠山庄里,姐姐才是客人哪!哪有客人招呼起主人来的,不必泡什么茶了。”
香怜的话噎得离湮说不出话来。是呀,在这鸣翠山庄里,她才是客人哪!主人哪里用得着客人来招呼的?
香怜笑了笑:“我是来看看姐姐怎么不去吃饭的。少主说,需要用银两的地方太多了,所以要节约山庄里的开支用度,饭菜呢,自然就简单了许多,粗茶淡饭也就填填肚子罢了,姐姐不会嫌弃我们招待不周吧?”
锁儿听了,心里气得直冒烟,这个香怜姑娘也太装腔作势了吧?说什么少主说需要用银两的地方太多了,所以要节约山庄里的开支用度,饭菜就简单了许多,狗屁!真要节约开支用度,为什么只单从离湮姑娘这一个人的手上节约?她锁儿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宝儿端给香怜姑娘的可都是山珍海味!
不过,这些话锁儿也说不得,她倒不是怕得罪香怜,而是怕离湮听了伤心。
离湮却只是淡淡一笑:“不妨事的。我原本就吃得少,每顿饭有一碗粥也就能填饱肚子了。少主不止要负担山庄的用度,还要负责军营的用度,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自然多,节约开支也是对的。”
香怜笑道:“姐姐真是善解人意,难怪以前少主那么喜欢你呢!既然姐姐喜欢吃粥,那以如果我就让厨房给姐姐煮粥好了!姐姐可不用谢我哦,这是妹妹应该做的!”
锁儿听了,急了:“那怎么行啊?顿顿吃粥,人哪受得了啊?”
离湮制止锁儿:“好了,锁儿。我以前不就一直是这样吗?没事。”
锁儿心里那个委屈呀,直想跺脚!姑娘,人家那可是在欺负你呢,你怎么也不反抗呀!
香怜得意地笑笑:“那好吧!既然姐姐要午睡了,我也就不打扰姐姐了。妹妹这就告退了哦!”
“慢走。”
离湮目送香怜离开,看了一眼气乎乎的锁儿,微笑道:“没事了,锁儿,不用生气了。”
锁儿生气地说:“姑娘,你怎么任人欺负也不还手呀!”
离湮笑道:“她想要这样对我,就算我不说,她也会这样做的。反正吃什么我真的不在乎,你也就不用那么介意了,好吗?由她去吧,她高兴了,也就少来打扰我们了,不是吗?”
“可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啊,姑娘!”锁儿闷闷地道,“你若总是这么让着她,她以后会得寸进尺的!”
离湮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重要的是,她母亲的命都操纵在慕子羽的手里,她又能怎么样呢?如今的慕子羽已经不是当初刚刚认识的慕子羽了,他又是用火烧梧桐谷来威胁她留在鸣翠山庄,又是劫持她的母亲来威胁她不得擅自离开,他不就是为了想方设法地折磨她吗?
若是灵根未除,她尚还来去自如,可眼下已经变成普通人一个,就算想离开,又如何离开。更何况,她的软肋都被他捏在手
里。
慕子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寒梅终于从平阳返回了鸣翠山庄,一见寒梅,锁儿就激动得扑上去搂住寒梅放声大哭。
寒梅扶着锁儿,惊讶地问:“锁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哭成这样?”
锁儿抹去眼泪,止住哭声,伤心地道:“你一走就是四天,你不知道这几天里我和姑娘多可怜呢!”
寒梅一愣:“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锁儿说道:“前几天你跟少主一走,吴喜就连开姑娘屋里了,而且姑娘的饭菜也变得简单了,起先我和姑娘都没多想,可后来我去厨房给姑娘端饭菜,宝儿却把我拦住,不许我去端那些好菜,她说,少主说了,以后没有大鱼大肉招待姑娘了,以后每顿饭姑娘就只能吃一碗饭,一盘素菜!”
“啊?”寒梅一愣:“这怎么可能?少主不能说这样的话吧?”
锁儿委屈地说:“不光这样,少主还把吴喜召了加支,少主说,不管姑娘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吴喜和武迪他们插手管!万一生个病什么的,没有人管,那不是要让我们姑娘自生自灭吗?”
寒梅很是吃惊:“怎么会这样呢?少主怎么可能这样对待对离湮?别着急,一会儿我去问问香怜。少主出门也快回来了吧,到时候我再问问少主。若是宝儿胡说八道,到时候就家法侍候!”
“那不可能是假的。”离湮低着头,说。
寒梅一愣:“为什么?你怎么知道不是假的,离湮?少主亲口对你说的吗?”
离湮说道:“虽然不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但是他出门之前就已经生我的气了。”
“对呀!”锁儿抢着说,“我原以为少主对我家姑娘有情,可现在少主他已经与香怜姑娘在一处了!他出门前几日可是日日与香怜姑娘恩爱呢!”
寒梅呆住:“啊,我竟然不知道!”
“寒梅,这几日你上哪儿去了?”离湮问。
寒梅答道:“前段时间我每天都往宛城跑,早出晚归,打探消息。如果来就去了平阳,呆了几日才得返程。看来,这些事都是我不在家的时候发生的吧?”
离湮点点头:“难怪我觉得好久没见到你了!你不要听锁儿说的,没那么要紧。”
寒梅叹道:“真想不到,这么紧要的关头,家里竟然还这么多的事。我想,这其中肯定是误会,少主不可能那样对待你的,离湮。”
离湮笑了笑:“他会怎样对我,我清楚。不过,都不妨事,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说这是紧要的关头,现在是什么样的紧要关头?发生什么事了?”
寒梅看了离湮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太方便跟你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不久就会发生很重要的大事,这天下不太平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天下太平,这种日子过得人真是累死了!”
离湮怔怔地望着寒梅,难道说,战事真的即将发生了?慕子羽与长乐王,真的开始筹备攻打益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