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日立之年逢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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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立之年逢机遇

机会再一次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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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把饭盛好,对着前面喊:“吃饭啦。”

林诚离开书桌向饭桌走来。他伸伸手臂,扭扭腰,使劲地摸自己的头,说:“我宁肯挑一百斤担子,也不愿意背这些法律条款,真的,年龄不饶人,这比小时候读书吃力多了。”

梅香看了看他,笑着说:“不就剩下最后这两门了,你都胜利在眼前了,我还有六门课程没考完哩。”

林诚朝她一瞥,哈哈一笑说:“这是你自找苦吃,可别赖我,我都是被你害的,真觉得没什么用。”

“怎么没作用?知识装在肚子里又不要饭吃,就说这次,县委组织部选派人到乡镇工作,其中一条必须要有大专文凭。你相不相信我这次有机会下去?”

林诚已经吃完饭,正抱着女儿逗玩,听梅香这么说他很不在意,说:“派你到乡镇去工作?你知不知道你马上要过三十了,组织上还会选中你去?”

梅香看林诚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便把组织部长找她谈话的前前后后说给他听。她笑着说:“真的,这次下派人员的首要条件,就是要有大专以上文凭。哪怕是正在自修大学的也算,你说文凭重不重要。”

林诚看她说得认真,这才将信将疑地说:“我不知道,你下去能做什么工作?”

梅香说:“能做什么工作?你太看不起你老婆了吧?我什么不能做?这次下派的人全部进党政班子,提拔为副科级。下去就任副镇长。领导说了,对**志给予照顾,派到附近乡镇。”

她看林诚满脸疑虑又说:“这是一次机遇,但愿不愿意抓住这次机会,全在我们自己。”

梅香看林诚还是沉默不语,知道他有些不愿意,又说:“去与不去,我听你的,不过,近几天要给领导回话。”

这时林诚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想,这次下派对一个人的进步来说真还是一次很好的机会。要知道,一个业务部门提一个副科级多不容易,这一派下去就是个副科级,这是好多人奋斗一辈子,都不能实现的事。

他喃喃地说:“这次的确是一次好机会,只是我才回来还不到三年,你又要下去,我们又要重新过上两地分居的生活,有点不习惯。”

梅香看到林诚犹豫的样子就说:“是的,这一次的确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我也没想到,到现在我还会遇上这样的机会。说句老实话,不下去我们的生活会很安定,一辈子也会很平稳,所以我并不强求一定要下去。如果下去了,后面的生活就很难说了,就像领导开玩笑说的,说不定这次下去的人中,将来还会出现县委书记、县长哩。这本来是句玩笑话,但我认为至少是一次挖掘自己潜力、丰富自己人生经历的一次机会。但也要作好有可能下去了回不来的准备,天下没有无风险的事。”

梅香心里也很矛盾,要不是王老师已跟随丁书记调走,梅香这一次肯定又要去征求王芳老师的意见。

梅香心里还有一种顾虑。她骨子里男尊女卑的思想很重,认为女人生来就是以丈夫儿女为中心的,自己的母亲、嫂子不都是这样的女人吗。可是,从小她就有一种想当干部的冲动,常常会有要干一番事业的想法,并且她认为自己能干事,一定能办成事。因此,面对这一次的机会,她内心还是倾向下去的。但,不能下去,她也不会有太多的惋惜。她认为凡事都可进可退,不要强求。妻随夫转,这一次,一切都取决于林诚的态度。

晚上,林诚没有和往常一样坐在书桌上看书,而是将她拥在怀里坐在沙发上。就像她马上要离开他一样。他温情地说:“说真心话,我不愿意你离开我们,为了我们的团聚,我几乎放弃了一切,一心想着回家。可这一次我又不想阻止你,不说别的,我知道这是第三次要调你到行政上去,俗话说,事不过三,我想,这也许是天意。”

“老实说,我也认为是这样。你看,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说真的,只是我从来没有争取过,我要表现得积极主动一些,好些年前我就到行政那边去了。”梅香靠在林诚的肩膀上说。

“所以,这一次,我不想阻拦你,如果你要是因为我又放弃这次机会,以后我也不会安心的。我想来想去,决定支持你去。”林诚捏紧梅香的手说。

梅香抬起头高兴地说:“真的?”她情不自禁地给了林诚一个响吻,说:“是你自己同意的,以后不准反悔!”

林诚知道梅香内心还是想下去的,她表现出顺其自然的样子,也就是很在意自己的观点了。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决定着这一次的去留,他已经下定决心支持她下乡。

从内心说,他爱自己的妻子,不愿意她离家远走,可是,他也认为梅香有潜力,认为她是个能干事的人,只是,此时此刻,他内心里矛盾着,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他把她拥得更紧了,而这时,他们俩的第一次清晰地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们领取结婚证的当天,也就在他们布置的新房里,林诚抱着梅香说:“你今天再没有理由拒绝我了吧?在路上我就想好了,一回家就拿结婚证,就是为了今晚。”说着就笨拙地为她解纽扣脱胸罩。

梅香说:“还是等几天吧,忍一忍就过去了,何必呢。”

林诚说:“别这么狠心好不好,不知道我时间有限哪,你还要我等一个星期?”

梅香想了想,确实没理由再拒绝了,何况自己也不再担心什么了,反正已经拿了结婚证。她这样想着就由着他把她脱得一丝不挂。

看到梅香白亮的**,林诚心里密一样甜。看到两颗红红的樱桃,他全身微微有些颤抖,一心想的是将那樱桃奶头吸进嘴里,可他贪恋地只是在两座山间吻来吻去,终究他还是禁不住将那樱桃含在了嘴里。他紧紧地拥着她,吻着她,猛地将她压在身下……瞬间,他感到浑身肌肉一阵痉挛,胸脯和后背渗出汗水。不一会,一阵急促慌乱的呼救声,他不停地喊:“噢,天那!天那!噢,乖梅香,乖乖。”随之全身便涌出一层鸡皮疙瘩。梅香根本不知道配合,只感到有些慌乱、有些担忧、有些不适和害羞。她闭着眼睛不敢看他,任由他的摆布,全然不知道这第一次意味着什么。林诚软软地倒在了梅香的身上。当两人坐起来看到床单上的“朵朵红梅”,林诚再一次将梅香拥入怀中……

这些回忆虽然令林诚对梅香充满信任,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他想,今天的梅香值得相信,不等于将来的梅香值得相信呀。爱人漂亮,出去后会不会经得住外面的诱惑?信任与担忧同时产生于脑海。

面对梅香惊喜的表情,就是有些想法,林诚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他给了梅香一个长吻,说:“我相信你,放心你,你是不会轻易犯错误的。”

梅香听出了他的话中话,他表面说的是工作,可他这是一语双关呀。她挣脱他的拥抱,与他并排坐在沙发上望着他,说:“这就对啦,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因两人在一起和分开而变化的,记住,老婆永远是忠于你的。”在她的心里,一个女人即使有可能不一辈子爱丈夫,她也会一辈子忠于丈夫!她摸着他厚实地胸脯说:“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忠于丈夫,等于尊重自己。你说,我是不是个聪明的女人?”说着又倒在他的怀里。

林诚顺势把她按到沙发上,准备在沙发上就行事,梅香小声说:“别闹了别闹了,还是到床上去吧。”

梅香小心翼翼地把熟睡的女儿抱到她的摇床里,这时林诚已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她上床……

经不住外面诱惑

林小松在兰花的帮助下,在县城经营起猪肉摊子,很快生意就红红火火。他手中的钱多了起来,一天下来,赚的钱比梅香一月工资还多。他隔三差五给梅香送去猪肉、猪肝之类的好吃的,也顺便在梅香那儿吃饭看电视。

林小松觉得,当初自己能这么快走上正轨,还多亏了梅香,心存感激,加上一个人也无处去,就经常来看梅香。以前想来,林诚不在家,当然是有些不方便,现在,林诚回家了,他来的更勤便了。时间一长觉得一天不去心里就堵得慌。

一个下雨天,林小松早早收了摊子,提着几斤猪油来到梅香家。还带了一斤酒,准备与林诚喝个痛快。不料,林诚到五岔河出差,把白露也带回去了。

梅香笑着说:“林小松。你忘了?前天你才给我送了猪油的。”说着递给他一条毛巾让他擦头上的雨水。

林小松接过毛巾,嘻嘻笑着说:“哟,我还真忘记了,在我心里,好像几天没来这儿了。”

梅香端出饭菜,笑着说:“今天只好你一个人独饮了。”

林小松说:“一个人喝没劲,你陪我喝一点点吧?”

梅香心想,也是,朋友再好,人家也是客人,就说:“好吧,我陪你喝。”

两杯酒下肚,林小松有些晕呼呼了,他站起来给梅香倒酒,说:“梅香,你呀——怎么是个全才啊,你看,这一手好菜,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做得出来的。林诚真的是太有福气了!”说着将酒递给她,趁机用另一只手捏了一下梅香的手。

梅香心里一惊,心想坏了,他该没喝多吧?脸上装着什么也没发生,说:“你呀,抓紧时间多赚钱哦,老婆孩子都等着你回去改善生活哩,你家里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哟。”

林小松一口喝掉杯中酒,说:“我这每天这样辛苦,独睡空床,不就是为他们吗?”他把独睡空床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同时拿眼睛色眯眯地看着梅香。

梅香听他这么说话,看他这副模样,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起身往厨房走去。林小松跟进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梅香本能地用后背使劲推开他,急急地说:“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呀,喝多了,你今天真的是喝多了,赶快回去休息,以后再不要喝这么多了。”

“我没喝多,真的,心里就是喜欢你,看到你就觉得舒服。”林小松再次从后面抱住她。

梅香说:“好好好,你没喝多,我喝多了,行吧?我们到前面去说。”

林小松放开梅香坐到沙发上。

梅香跟出来,问:“你说没喝多,那吃好没有?吃好了我就收了。”

她一边收拾筷碗,一边语言平和地说:“林小松,说心里话,在有些方面我能够理解你,也不怪你。今天就我们俩在一起喝酒,你又喝多了,动动手脚我真的能谅解,也可以说,是我给了你错误的信息……可请你也理解我,不是我瞧不起你,是我从内心无法接受这样的来往……今天的事只当什么也没发生,我们仍然是好朋友……”

林小松看她不喜不厌的样子,哈哈笑着说:“你别当真,是我喝多了,失礼了……”林小松看得出,梅香是压着火气给自己面子了……

看在老朋友份上,她对林小松一点防范也没有。她心里非常懊恼,没想到他还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林小松喝酒壮胆闹梅香后,一连几天心里不舒服,很是后悔那天的莽撞。可他心里,到现在,还是喜欢着梅香,这一点,他不能欺骗自己……

一天,一个小姑娘来到菜场对他说:“林哥,今天去玩几圈?”林小松拍拍猪肉笑着说:“没看我正忙着,今天没时间陪你们打麻将。”

小姑娘笑眯眯站到他身边,嗔声嗔气地说:“哎呀,林哥,人家等你卖完了再去还不行?”说着,还动手帮他收拾案板。

林小松望着小姑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只顾干着自己的事。

小姑娘站在他旁边,一本正经地帮他收起钱来。林小松朝小姑娘看了一眼,顿时觉得甜蜜蜜的,心想,有个人帮忙,真的是好多了。呵呵,不认识的人,还以为这小姑娘是自己爱人哩。

从此,这小姑娘经常来给他帮忙。他们一起卖猪肉,一起打麻将,一起逛街,一起进舞厅。

为了有充足的时间陪小姑娘,林小松开始减少卖肉的时间,渐渐地每天从卖两头猪改为卖一头猪。

一天早晨,一位老太太提着刚刚从他那儿买的猪肉朝他走来,气愤地大声说:“你这小伙子太不像话,欺负我老太婆是吧?刚才我明明买的是三斤肉,你怎么只给我两斤七两?”老太太指着一位正在买肉的中年妇女说:“我刚才给钱的时候,她还在这里。”

中年妇女连连点头说:“是的,我可以做证。”说着将手里还没有付钱的猪肉往摊子上一丢,露出非常厌恶的神情,说:“你的心也太黑了,一斤就扣了一两?我以前经常在你这儿买肉,只怕你每次都短了我的秤吧?”

两个女人的声音都很大,老太太气得骂起人来……不一会儿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林小松怕把事情闹大,麻利地割上一斤大小的一块肉陪着笑脸说:“您老人家别生气,这肯定是我弄错了。请原谅,请原谅。”

这样的风波在菜市场也是经常发生的。但是,林小松确实是已经感到时间和金钱严重不足,他为了多赚钱开始短斤少两。

江红偶尔到县城来看林小松,当然也要来看梅香。梅香照样热情招待他们夫妻两。正如那天梅香对林小松说的那样“只当什么也没发生”。倒是林小松在梅香面前显得有些拘束。这当然也只有梅香感觉得到。

梅香单独与江红在一起时就问:“现在家里你一人忙得过来?要不,你要林小松回五岔河去发展。”心里却说,你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迟早会出事的。

江红说:“我也这么想,可他不肯回去,说这儿生意比家里好做。”

“你下命令他也不回去?”梅香真想要江红拖也把他拖回去。

“唉,说是城里比家里赚钱,可他也没交给我多少钱。”江红无奈地说。

……

林小松带着小姑娘出入歌舞厅,酒吧,赌场,开始迷恋起醉生梦死的现代生活。城里的夜生活太迷人了,麻将也太吸引人了,林小松忙于玩乐,经常懒得出摊子,没钱了再卖几天肉,有钱了再去玩去赌。他手里时时断粮缺钱,后来,他干脆跑回家说经营不善亏了。

江红眼巴巴地对丈夫说:“一个人在外挺不容易,不要苦了自己,实在不行还是回来算了。”

林小松笑着说:“碰到一点难处就回家,将来怎么办成大事?”他想,我才不会回来口朝黄土背朝天哩,这不是白白浪费青春?!

听到丈夫如此说来,江红知道他一时三刻不得回家,她太知道自己的丈夫了。

江红又生一子,取名叫林亭。她从内心希望丈夫停止在外的漂流回家来。她知道丈夫喜欢儿子,希望儿子能把他留在家中。她抱着儿子深情地望着丈夫,笑嘻嘻地说:“亭亭喜欢爸爸抱。”说着将儿子递给丈夫。

林小松接过儿子左看看右瞄瞄:“呵呵,我也算是个有福气的人了,儿女双全,今生也算足够了,这辈子都有了。”

江红望着丈夫说:“儿子这么小,你就不出去了好吗?”

林小松瞥了她一眼,呵呵一笑,说:“错,有了儿子,我更要出去为儿子赚钱,否则,将来我们怎么娶回媳妇?”林小松并没在意妻子的用心,几天后,儿子还没有满月,他就又急着出门了。

春节来临,江红焦急地盼望丈夫回来,大年三十还不见丈夫的身影。她隐约感到,丈夫在外面可能有了女人。她哪里知道,丈夫此时正带着那个小姑娘到北京旅游去了。江红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暗自落泪。她是一个老师,不能和丈夫大吵大闹,只有把苦楚闷在心里。

放学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全校师生全被困在学校。江红打了一个冷颤,拥着女儿林君焦急地说:“不知家里屋顶上漏雨的地方又被雨水冲掉没有。”女儿懂事地说:“爷爷会用大木桶接漏的。”

江红蹲在地上对女儿说:“来,妈妈背你,我们赶快回家。”她用一块白色塑料布披在女儿的身上,背起女儿快步地朝家里跑去。

七十来岁的林老汉前几年就已经卸任,在家帮媳妇干点农活。此时,他冒着大雨用木梯子爬上屋顶。把漏雨的地方迅速地将瓦捡顺,缺瓦的地方他就用塑料布遮挡,他认为这样是不会再漏雨了,他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对着屋里大声喊:“还在漏雨没有?”婆婆站在屋檐下回应:“靠东边还在漏。”林老汉又将笨拙的身子朝东边挪动。

一阵电闪雷鸣,只听到“啪”的一声重重的落地声。

婆婆一看,惊叫着“老头子。”赶紧跑去抱住老伴……

江红背着女儿跑回家时,两个可怜的老人正在大雨中相互搀扶。她飞快的将女儿放下,冲过去背起公公,哭喊:“爸,你不能有事啊,爸,你感觉哪儿摔着了啊?……”

听到哭声,大虎赶忙出来,从江红背上接过老人,冒着倾盆大雨把老人送到八里外的五岔河镇医院。经检查,七根肋骨折断(其中两根折成三段)、踝关节折断、内部大出血。婆婆哭着要江红准备后事,说这次老伴肯定是活不了啦。……

一星期后,止住内出血,脱离危险。

江红又送公公到临江县专科医院(骨科)检查。

安顿好公公,江红急忙到菜场找林小松,可菜场的人却说他已经好长时间没出摊子了。没办法,她又急着去找梅香。梅香陪着她到处去找,没有踪迹。梅香就要嫂子兰花帮忙到处打听,他们在一个菜场卖菜,总是有一些线索的。

几天后林小松才回家,可是他身无分文。江红只好找学校借了两千元继续给公公看病。在交了一千五百元住院费后,江红留下五百元交给丈夫,要他回去购买开年的春耕物质,在家准备春耕生产的一些种子和工具。

江红对丈夫说:“父亲病成这样,你就回家帮我一把,如果不把田种好,给父亲看病和一家人的生活就没有着落。”

林诚说:“我知道。”

几天后,江红从医院回家,丈夫在家不仅没有买回一粒种子,而且把那五百元拿去打牌输得精光。江红气得无言以对,扑在饭桌上大哭一场,她已经心力交瘁没有力气与林小松争吵。

三个月后,江红从医院把公公接回家中休养。当他们从医院回家时,林小松早已跑得无影无踪。田里一大堆活等着干,他却两腿一抬跑出去撒手不管,一家老小全丢给了江红。

公公摇着头说:“不成器的儿子啊,怎么到了这年龄还不成器呢。”

丈夫跑了,田还得种啊,不种一家人吃什么?她咬紧牙关还是种了十五亩地的麦子。收割麦子的时候最难的是脱粒。麦芒很尖扎得人浑身不舒服,特别是流汗后更使人有一种焦灼的感觉,这样的农活一般家庭是不要妇女去干的。可是,江红家里她不干,没有第二人可干了。

星期天,凌晨三点她就起床,抢时间开始第一场的麦子脱粒。等她第一场脱粒完后,周围脱粒场上才陆续来人。人家脱粒场上至少也是两人以上,没有两个人在场,是脱粒不好的,就说将麦子装袋时,就得一个人撑开麻袋口,另一个人往麻袋里倒麦子,这样才又快又省事。以前还有公公给她帮忙撑麻袋,现在公公躺在床上,这脱粒的事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干了。

她把第二场麦子脱粒完后,又急急地赶回家麻利地帮婆婆做好全家人的中饭,农忙季节一般一天只做一顿饭。婆婆一早起来要照顾公公、小孙子、喂四头大肥猪、种菜园子,洗衣服等也是忙得两脚不点地。吃饭的时候也就是江红喘息的时候。人家说女人吃饭像绣花,可江红哪有时间慢慢咽,她吃饭就像是往肚子里倒饭一样,一碗饭从厨房走到桌子边已经吃了一半,再挟上一点菜三下两下便

吃完了。

她一个人要在天黑之前,将三场所脱粒的麦子全部用麻袋装好,还要运回家。她将最后一撮箕麦子倒进了麻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将脱粒场收拾干净。可是,就在她心里感觉稍稍有点放松的一刹那,她身不由己的一**坐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旁边脱粒场上的大虎见状,赶快把江红扶回家。

在大虎看来,这女人真是不要命了。他对江红说:“江老师,你这个样子,麦场上的事你不管了,我帮你把麦子拖回来。”江红点头说:“只有谢谢你了。”

江红浑身发冷,直打哆嗦。婆婆为她做了一碗热面条,她端起就吃,吃了就倒下蒙头大睡。

第二天她必须把麦子卖掉,她只有在星期天才有时间去干这些事,这是她起早摸黑也干不好的事。她硬撑着爬起床,觉得头晕脑胀,走路也摇摇晃晃,这怎么有力气去卖麦子?该死的林小松你怎么就不想到回家来帮帮我们呢?家里除了老就是小,她急得坐在床上直抹眼泪。

婆婆劝她说:“今天卖不成就等到下星期再卖,你身体还没完全好,休息一天再说。”

大虎跑过来笑呵呵地说:“江老师,你们女人眼尖手快,你帮我在家择黄豆,我帮你卖麦子换个工好不好?”

江红和婆婆惊喜地互相对看着,当然高兴换工。这些年,林小松不在家,好些力气活都多亏了大虎,婆媳俩心里十分感激。

江红破涕为笑说:“好啊,我正愁今天卖不成麦子哩,我和婆婆两人都可以给你择豆子。”

发财还得走正道

大虎媳妇对他说:“天底下没看到过像江红老师这样宽容和吃苦的女人,你若像林小松一样这样对待我,我肯定早已经走人了。这样的日子怎么叫一个女人撑得下去。”

大虎笑着说:“放心,我怎么舍得这样对你,一天见不到你心里就会发慌哩。”说着还动手摸了摸女人的脸。

“去!一天到晚就想着这事。”女人用筛子打了一下大虎。接着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甜言蜜语了?我才不吃你这一套哩,你要变心,我马上找个比你强的气死你。你信不信?”她又用筛子打了他一下,说:“快去把江老师请来给我们择豆子,你去帮她卖麦子。”

大虎家择豆子从来都是抽空闲时间而做的,如下雨天或者是不太忙的时候。

大虎不解地问:“这好的天气我麦场的事还没做完……”

“不说啦,叫你去换你就去换,我们的事明天可做,江老师只有今天才有时间。”

“哦,是这个意思,懂了,懂了,我去换,去换。”大虎一边出门一边向媳妇投去敬佩的眼光。

两个女人一边唠家常一边轻松地择着豆子。江红笑着说:“我知道是你出的主意,这些年你们没少帮我。”

大虎媳妇不以为然地说:“哎哟,紧壁当亲坊,一点小事你也别放心上,我们家大虎有的是力气。要他择豆还没有你一半快哩。”

江红感激地笑着,心里却想着自己的丈夫要有大虎一半体贴人就好了。她鼻子痒痒的酸酸的。

一天豆子择下来,江红感到自己走路不再摇晃。大虎把江红家的麦子全卖了。

回到家,她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又沉沉地睡了一夜。第二天,当窗户发白的时候她就起床了,觉得自己的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到后面杂屋里拿出一个篮子和几个篾篓子。篮子是她放学回家时装猪菜用的,几个篾篓子是她在去学校的路上,一路放在水沟里网鳝鱼用的,她还带了一个装鳝鱼的蛇皮袋子。

江红把自己网的鳝鱼拿到市场去卖,那时的鳝鱼每斤卖到三角,有时她一天还可以网十多斤,就可以卖两三块钱,比她在学校一天的补助还要多。因此,她每天起早做好网鱼的准备工作,就等于自己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江红将篾篓子放在水沟里,再把篾篓子两边用泥巴压紧,一路上她放了三条水沟。

她网鳝鱼的水沟从来没有人和她去抢,也从来没有人去偷起她放的篾篓子。尽管用篾篓子网鱼是男人们做的事,她做这事有失女人体面,特别是有失一个女教师的体面,管他呢,只要能增加收入,她才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哩。

铃声一响,江红就感觉精神抖擞。她笑容满面的走上讲台,一声同学们早!拉开了她愉快一天的序幕。

放学回家的时候,七岁的女儿帮她提着猪菜篮子,在田埂上寻猪菜,江红就一会儿下到水沟去起网鳝鱼的篓子,把鱼装进蛇皮袋子,一会儿在田埂上挑几棵猪菜放进篮子里,女儿一蹦一跳地跟在她的左右,缠着要她讲故事,她就编一些大灰狼之类的故事逗女儿发笑,母女俩也就没有了疲劳感。江红大声地喊:“林君,快来看哟,这一篓子网的鳝鱼又大又多!”女儿高高兴兴地跑去给母亲撑起蛇皮袋,将鳝鱼倒进蛇皮袋里。

“妈妈,今天网了这么多鳝鱼,你做一碗给我吃,好吗?”女儿高兴地说。

听女儿这么说,江红心里一阵难过。自己天天卖鳝鱼,却很少做给自己的孩子吃。她有些哽咽地说:“好,妈回家就做给你吃。”

江红寻猪菜、网鳝鱼的时候她认为自己是在休息。的确,这是她大脑的、精神上的休息。此时只需要她的体力而并不需要动脑筋;而在她给可爱的学生上课的时候,她也认为自己也在休息。那是体力上的休息,她只需要开动脑筋启用智慧,而并不需要她的体力。她就是这样在内心调节自己!因此,在外人看她是超负荷运转的时候,她却不知疲倦,乐在其中。

林小松年前回家了。是在江红把地里的事情忙完、猪圈里的肥猪刚卖掉的时候回家的。他这次回来,有一项重大的事情跟江红商量。

林小松神采飞扬地对江红说:“这是一次极好的发财机会,朋友们说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赚上十来万。”

江红疑惑地问:“到底是做什么生意这么赚钱?”

“有个朋友可以从白云酒厂搞到批发酒,他小舅子是这酒厂的副厂长,白云酒是春节前最紧俏的酒,只要能从酒厂批发出来我们就可以赚大钱。”这时的林小松已经眉飞色舞。他笑着小声对江红说:“这就是我在外这几年来打下的基础,朋友就是路,多个朋友就多一条发财的路,我若不出去怎么会认识这个朋友呢?”说完还亲热地在江红的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听他说得这么肯定,江红担心地说:“那,这一次你一定要把握机遇,要真是这回事,我全力支持你。”

江红深知丈夫一心想在外面发财,也知道丈夫聪明。这几年也许一直是机运不好,这一次可能真遇到了机会,机遇是可遇不可求的。只要丈夫能够发展,能够成功,自己在家再苦再累也值得。这一次她下决心要为丈夫筹集资金,抓住这次机遇,让丈夫打个翻身战。

江红动员所有的亲朋好友,筹借资金四万元。林小松火急火燎地拿着妻子借来的钱走上他的发财之路。

合伙人找他的小舅子比较顺利的弄了一些批发酒。他们二人在经营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原来卖假酒成本低,可以大把大把的赚钱。他们不满足那么一点点的批发酒了。他们开始铤而走险地搞假酒。

他们先到浙江搞到一批假商标,然后通过各种渠道弄来酒瓶,从小作坊打来白酒,一切水到渠成后他们开始了像模像样的经营。第一批酒很快销售一空,赚了一把,两人着实的高兴了一阵子。

林小松说:“哥们,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再干他几回。”接着开始更大规模地准备着下一轮的销售。

白云酒厂,长年派有自己的业务人员在外“暗访”销售情况。却对林小松他们的销售情况一点不知。这使得林小松他们胆子越来越大。两轮销售计划完成后他们各自都赚了些钱。林小松本可以把江红给他的借款全部还上,但他想赚更多的钱,一分钱也没寄回家。他们又开始了新的铤而走险。这一次他们扩大了经营范围,梦想着获取更大的利润。

可是好景不长,不久东窗事发。林小松在浙江被公安部门抓获。

同伙吓得四处躲藏。只是给江红带了一个口信,林小松秘密失踪。

江红闻讯开始四处寻找丈夫。她找遍了周围的几个县市,十天后终于有了丈夫的下落。她没日没夜的凭自己的双脚跑检察院、跑县政府、跑白云酒厂……

被关押六个月的丈夫终于放回家。看到丈夫惨白的脸她心疼的直掉眼泪,哽咽地对丈夫说:“过去了的就让他过去,钱没了,我们回家从头开始,慢慢攒,日子还长。”

丈夫这一次欠下的可是四万元债务,江红嘴里安慰着丈夫,心里却阵阵发紧。只希望他从此后吸取教训,一心一意和她一起操持这个家。她深知丈夫宁死也不愿意在家种田,要想留他在家还必须想一条另外的谋生路子。她不想再让他单飞了,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放弃教书和丈夫一起到五岔河镇开书店。

江红到县城去找梅香商量开书店的事。她一是想征求梅香的意见,辞去民办老师的职业可不可行,还想在钱的方面看梅香能不能想想办法。

江红把想法对梅香说了。梅香从心里赞同她把林小松拉回去开书店,可是,钱的问题她确实想不到办法。上个月,她倾其所有为女儿买了一架钢琴。她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这些,只是说:“一家人在一起肯定要好些,这么多年他也没给你攒一分钱反倒亏了这么多。”

江红难过地说:“哎,一言难尽,我真没办法。”

梅香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先坐会儿,我忘记和别人约的事了。是林诚出差前要我办的事”说着就慌里慌张地出去了。

梅香跑到菜场没有找到嫂子,她马上又去找夏主任,见面就说:“夏主任,我有点急事,你能不能帮我借点钱?”

夏主任笑着说:“要多少?”

“一千都行,两千最好。很快就会还给你的。”

“哪有这么多钱放在家里,你现在要我只有一千,明天要我可给两千。”

梅香想了想,说:“那就借一千吧。”

回到家里,白露正和江红两个讲故事。梅香笑了笑,说:“你今天就不回去了,每次来都是慌慌忙忙的。”

“不行,不行,我得赶最后一趟班车回去。你不知道,家里一摊子事。”江红急急地说。

梅香看了看手表,说:“你要走我也留不住。”她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又找了五百元,与那钱放在一起后走出来说:“我这里有1500块,你先拿去。”

江红喜出望外,她以为在这里最多能借一千。接过钱,她说:“你帮了我大忙,没有钱,想开书店也是空话。”

江红四处奔走为书店的开张忙碌,书店的筹备有了一定眉目,她回家却发现丈夫把口粮全卖了。那时稻谷一角捌分钱一斤,他拿着卖谷的三百多块跑到县城玩了两天,一分不剩的空手回家。

天哪!这可是一家六口人的口粮!今后怎么过啊?面对空空的粮袋她万念俱灰。恨不得丢掉这个家不管了。

林小松知道自己闯了祸,苦苦哀求说:“这次是我错了,本想赢点钱还账,哪知道又输了呢?”

公公对江红说:“算了,这个家你也难得撑起来了。让这个畜生出去流浪,从此以后只当他死了。你也可以再找一个好人家,免得他害你一辈子。”

江红气得在家躺了两天,这两天她想了很多很多,但她从没有想到要离开丈夫,离开一双儿女,离开那两个年岁已高的老人。她想,书店是肯定要开的。她最大的愿望是丈夫开书店照顾女儿,自己继续教书,这样一家人生活才有一定的保障。舍弃这条路还能走哪条路呢?她想和丈夫好好谈谈。

林小松想了想,开书店总比在家种地强,于是他答应好好开书店,好好照顾马上要上初中的女儿。

林小松这一次也确实下决心开好书店带好女儿。

公公看媳妇留在家里继续教书,心里很高兴,觉得自己身体也有些恢复了,打算和以前一样多种几亩地。

为生儿子捂死人

夏天的一个上午,外面突然下起大雨。梅香伫立在窗前焦急地望着窗外狂飞乱舞的雨点,心里想着林诚,不知在路上遇到雨没有?她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上面还留着林诚临出门时给她留下的热吻。林诚这次要出差到外县,刚才出门时天气还好好的,这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真要晴带雨伞饱带饥粮啊,老话说得是很有道理的。梅香这样想着,觉得是自己对丈夫没有照顾周到,心里居然涌现出酸酸的感觉。其实,这不全是下雨引起的,而是每次林诚出门,她就觉得心里空空的,酸酸的直想哭。

“开门,快开门。”嫂子一边敲门,一边大声喊。梅香转身打开了门。嫂子和杨桃几乎是冲进了她的家。

兰花一边弹着身上的雨水,一边说:“这老天爷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刚才还好好地哩。”

看到杨桃,梅香高兴地说:“真是稀客,你还是第一次上我家哩。”她递给杨桃一条毛巾,说:“快擦把脸。”

白露看到舅妈,丢掉小人书就往她身上爬,用小手扯舅妈的湿头发玩。兰花亲了亲小脸蛋说:“舅妈身上脏,下去玩,嗯。”白露听话的从舅妈身上溜下来,自己搭积木去了。

杨桃身子单薄得走路都有点打晃,脸色惨白,一看就知道严重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她现在已经是三个女儿的妈妈。

嫂子对梅香说:“杨桃这几年生活得不顺心,你们俩好好说说话。我中午要下货,不来吃饭了,下午我来接杨桃,一起回五岔河。”说完就先到菜场忙活去了。

嫂子兰花已经不是前两年提着篓子卖鸡蛋的小摊小贩了。挑着鸡蛋进城卖的日子不到半年,她就隔三差五的从五岔河用汽车拖货到县城卖批发。

后来梅香调进城后建议嫂子在菜场租了一个门面,现在正儿八经的在菜场开起了“农副产品”批发门市部。大宝小宝一个读高中一个读初中,成绩在班上都是尖子。兰花常常笑着说,学校不让她的徐望生教书,她自己高薪聘请望生当她两个宝贝儿子的老师,对儿子的学习她反正是管不好了,全部交给望生和婆婆了,她相信她的望生不会辜负她哩。婆婆把两个孙子照看得比她还要细致。她一心扑在生意上,把个“农副产品”批发部经营得红红火火。

嫂子一走,杨桃就伤心地抽泣起来。梅香看着杨桃憔悴的脸心疼地说:“这几年女儿小,我也很少回去,你们的事情也知道得不多,又出什么事了?”

梅香知道,从杨桃接二连三生姑娘后,她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年杨桃找到梅香哭着说:“我又怀上了。”按照国家政策她如果再生一个,就要被双开,即开除党籍开除工作籍。虽然她自己不是党员,但工作籍就保不住了,好不容易她从农村走向城镇,她是不会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工作的,她想打胎,只想生一个孩子。婆婆却说,什么不要都可以,哪怕丢掉工作也要生儿子。杨桃想要梅香去做做婆婆的工作。

梅香听说后觉得毫无疑问应该把孩子打掉。现在是什么年代?计划生育是国策呀,这个红灯是闯不得的。杨桃的工作来之不易,这多胎当然生不得。梅香安慰地说:“我找你婆婆说说,她应该懂这个道理。”

张嫂看到梅香,高兴得问长问短。可一听说打胎的事,一下子变了脸说:“谁要是独断独行的把孩子打掉,我可要拿命拼的。丢掉工作有什么可怕,侄女兰花没工作比几个有工作的还强哩……”

梅香对杨桃说:这事旁人真不好说,你婆婆态度好像很坚决。

不准打胎就意味着要失去工作,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跳“龙门”一下又退回到原地,杨桃不禁大哭了一场。

在五岔河,多子多福的观念根深蒂固。在张嫂看来,最有出息的女人不在于有文化而在于会生儿子。……

杨桃连连摇头说:“这几年生活糟糕透了。我不敢对外人说起,只好跑来跟你说说。不说出来我会憋出病来。”

“你可千万不要闹出病来,你现在这个身体已经经不住再折腾了,什么事都是可以想办法解决的。”梅香安慰地说。

杨桃眼泪潺潺地说:“我生了三姑娘后,婆婆的态度冷到了极点,开口就骂我是个扫把星,说张家的香火就断送在我手里了。”

“唉,你婆婆太封建了。”梅香知道她婆婆下决心,不管生多少胎,罚多少钱都要让张家抱上孙子。为这,杨桃已经被开除了工作。

杨桃说:“为了顺婆婆的心,去年我又怀上了第四胎,月份大了怕暴露,我东躲西藏,在亲戚家生下小孩。可是,躲来躲去,最后还是生了一个姑娘。婆婆没好气的来看我,怒气冲冲把正在吃奶的女儿夺过去往旁边一丢,说要饿死个女娃子。”

杨桃伤心地哭着说:“我知道婆婆为生姑娘生气,不想和她发生争吵,只是含着眼泪下床到堂屋洗了一把脸。当我回到房间时,婆婆正跪在床上,用枕头使劲地压在女儿的脸上。我赶快跑过去,掀开婆婆,抱起女儿,可怜我的小女儿一点反抗一点哭声也没有就去了……”

“啊?还有这等事?”梅香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

杨桃接着说:“她倒好,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死了好,死了不罚款,死了还有生儿子的希望。走出去,婆婆哭着对外宣称她的小孙女得‘七伤风’死了。”

“你婆婆也真是想得出来,说得出口呀。这也太可怕了吧?她怎么敢杀人啊?!”梅香震惊地瞪大双眼说。

是啊,在农村死一个得“七伤风”的女婴是一件多么平常的事啊!……。

杨桃哽咽地说:“昨天,婆婆硬逼着要我和张民离婚,你看,我三个女儿都这么小,如果离了,至少有一个不会跟我在一起,你说我该怎么办?”

梅香气愤地说:“张嫂也太过分了吧,简直不可理喻!”

梅香做了一顿丰盛的中餐。她满满盛来一碗饭递给杨桃,说:“我们先吃一点,下午我跟你回去一趟,我不相信他张民也和**一样不讲道理。”

梅香心里骂着张民,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杨桃?杨桃是个多么好的女人啊,现在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她无论如何也要陪杨桃回五岔河一趟。她要亲自找张民问清楚,离婚是否是他的意思?

下午三点多钟,梅香带着女儿和杨桃一起搭嫂子拖货的车回到了五岔河。

这时,雨下得正紧。

梅香打着一把雨伞朝张民卖货的商场走去。

商场比较清闲,只有少许人在买东西,多数是商场服务员在那儿守摊子。张民站在他的柜台中,旁边站着一个二十几岁的服务员。她脸上画着浓妆,穿戴也很时髦。手里拿着一包瓜子一边嗑着一边笑着将瓜子壳扔向张民,他笑呵呵地左躲右闪,小姑娘旁若无人地又将一颗瓜子放到他嘴巴里,他顺势用手捏了一把小姑娘的**,小姑娘就嗔怪地在他背上回敬了一拳。俩人毫无顾忌的嘻闹着。

这一幕,刚好让走进来的梅香看的一清二楚。梅香恨不得上前抽那姑娘一耳光。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此行的任务是很难完成了。

张民看到她,大声喊:“梅香,你回来了?”

梅香瞟了一眼小姑娘说:“回来了,找你来了,你可是过得舒服啊。”

张民从她的话里听出弦外之音,对小姑娘使了一个眼色要她离开。不知为什么他有点怕梅香对小姑娘不礼貌。小姑娘朝梅香瞄了几眼,扭着**很不情愿地向自己的柜台那边走去。

梅香进来直奔主题:“听说你妈要你跟杨桃离婚?就是为了这——”她用眼睛朝那小姑娘的柜台瞟了一眼。

张民连忙说:“不是不是,别人可是个黄花闺女,你别误会。你知道我妈一直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其实生儿生女我倒无所谓,她想让我再婚后生个儿子。”

“别说你妈,说说你自己的想法。”梅香还在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生气。

“不说妈不行啊,你知道,我结婚的时候,是我跟妈拼命,现在,是我妈拿命跟我拼,一天到晚不让我清静,我与杨桃在一起,我妈就要死要活,你说教我怎么办?”

“照你这么说,你打算听你妈的离婚?”

“我真没办法,只有两个都不理。我现在一个人躲进单身宿舍,吃不上热的,睡不上干净的,你说我惨不惨?”张民倒显得满脸无辜地说。

“我看不完全是你妈的问题,你自己也变了。”梅香不客气地说。

“唉,我妈现在火气大,我不想惹她生气。看来与杨桃是无法再过下去了。哎——我算倒了大霉。我们张家要在我这一代绝后了。”

张民的话令梅香又一次震惊!我们这一代人对待婚姻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就为生男生女要离婚?他居然变得如此薄情寡义,哪还有当年拼命追求杨桃的影子?爱情就如此不堪一击?

梅香着急地说:“你们这样耗着大人可以不说,但对三个女儿的影响太大了,做人总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吧?”

张民摇摇头说:“我也没办法,我总不会眼睁睁的去逼死我妈吧?”

“杨桃的为人你也是知道,她是个少有的善良女子。你不能亏待这样的人。”梅香喉咙发硬声音都有点发沙了。她替杨桃想,不是生有三个女儿,她真要劝杨桃离婚哩,谁稀罕你张民!

张民知道说不赢梅香只是摇头叹气,好像他有天大委屈似的。他说:“梅香,我知道你是好心劝我,但我实话告诉你,九头牛也拉不回我妈的想法。我妈用命跟我拼,你想,我能不离婚?我这辈子不生儿子我妈是不会罢休的。昨天回家我妈告诉我,她已经跟杨桃说了,要她作好准备。她如果不同意,我也从今以后不会再见她的面了,也不回去见妈了。”他的态度,就像当年追求杨桃一样的坚决。那时,他是非杨桃不娶,今日,他是非离婚不可。他的这种变化,着实令梅香大吃一惊,始料不及。

梅香深深地感觉到张民已经不再爱杨桃了。

回家的路上,梅香心里极其难受,她觉得现在这世界咋了?人们对婚姻对家庭的观念突然变得淡薄起来。而对男女之间的关系又看得如此随意。她眼里甚至噙满了泪水。她深知这不仅仅只是为了杨桃,更多地是为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女性!她不愿意把张民与那小姑娘调情和张民急于想离婚的想法告诉杨桃,她不忍心在杨桃受伤的心上再撒一把盐。

梅香对杨桃说:“我看张民是铁了心听**的话了。你要么同意跟他离婚算了。要么带着孩子自己过,不作他的指望。”这前一句话是梅香说的真心话,她认为他们已经没有了感情基础,在一起也没有幸福可言,不如离婚算了。这后一句话是梅香根据杨桃的性格而说的,她猜想,打死杨桃她也不愿意离婚的,而张民一时三刻又不可能回到她的身边。

兰花看着杨桃腊黄的脸,心疼地说:“我们做女人的就是菜籽命,落到肥处呢,我们就快快乐乐地活一回,长得高长得壮;落到瘦处呢,我们就要死不活地活一生,长得矮长得细。你要想扯起再栽,还看是个什么样的人来扯来栽,弄不好就折断就死去。依我看,现在不去管他们要不要离婚,你只管自己把生意做好,一门心思拉扯孩子,孩子才是你的希望你的盼头。”

杨桃大哭一场,说:“我怎么也不跟他离婚,全村的姑娘还没有一个离婚的,我跳什么‘龙门’!现在还不如我那班姐妹在家种田,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杨桃是不会离婚的,哪怕这张家不认她们母女四人。在她的心里,只要不离婚,对孩子们来说这个家还是个完整的家。充其量让人说他们夫妻感情不合而已。她决心独自一人把孩子培养**。

望生拖着一板车鸡蛋回来了。看到梅香高兴地说:“今天有时间回来了?”

梅香站起身走到板车前面问:“哥,每天都收这么多?”

望生笑着说:“嗬,这还多啊?就这也不够你嫂子卖的。”

几个人快快的把鸡蛋抬进屋。

梅香说:“哥,县委组织部征求意见,想派我到乡下去当干部,你说去不去?”

望生停下手中的活,觉得妹妹小声问了一个大问题。这不是去不去这么简单的话题,而是选择人生道路、要怎么走这一条路的大问题。他沉思了一会说:“下去意味着改变了你的生活道路。当干部要有才有德。《论语》中说‘用道德来行使政令,自己便会象北斗星一样,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别的星辰都环绕着它。’你要弄得懂这个道理,你就下去。”

嫂子听说姑妹要当干部了,一下眉开眼笑,她知道,当干部多光荣,娘家村支部书记好受人尊重哩。她高兴地说:“行,我看你当干部准行,你心正办事公道,老百姓会喜欢你的。”

杨桃擦了擦脸上的泪说:“说真的,从我认识你,就觉得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是个十全十美的人。你当干部一定是个好干部。招聘那年,你失去了机会,这次你一定要抓住。”

哥哥的话梅香好像听懂了。那意思不就是说,要公正公平处事,带头吃苦嘛。这些我能做到呀。

嫂子和杨桃的话,无异是对她当干部的赞同和鼓励。这更增添了她下乡的信心……

她两眼噙满泪水

林诚回家高兴地说:“你猜我今天到哪里去了?我想,你肯定猜不着。”

梅香正洗着衣服,听他这么说,瞟了他一眼,说:“都断定我猜不到了,我还猜什么,有话就说吧,别绕圈子了。”

林诚说:“嗬,你不仅猜不到,只怕还会骂我是疯子。”

他这么说,梅香还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却装出生气的样子说:“什么不得了的事,不说拉倒,我才懒得听哩。”

林诚说:“肯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我非常想做的事。”他走近梅香,小声问:“你真的想不想听?”

梅香不回答想还是不想,只是笑着拿眼瞪了他一下。

他有点兴奋地一字一顿地说:“我今天骑摩托车到你们镇上去了。我记了一下时间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路也很好走,街道建设也还可以。”说到这里,林诚微笑着朝她瞅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甜甜地说:“呵呵。我是为自己做准备,以后去看你需要多长时间。”

听了林诚的话,梅香内心确实感觉到暖暖的,甜甜的。她深深地感到这是林诚对自己的牵挂和爱恋。这不,自己明天才去哩,今天他就先去探路了。她朝他深情地看了一眼说:“只要你心里有我,路再远也不成问题,你不是经常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梅香用洗衣的湿手狠狠地揪了一下蹲在她身边林诚的耳朵。

一九八九年春,梅香踏上了下乡之路!她坚定地选择了“行政”,走上了她从小就想要走的这条路!

大清早,一辆北京吉普在县委组织部办公楼前停下,成河镇组织委员专程来接下派到他们镇去的干部。

吉普车奔驰在县城到成河的公路上。穿过高墙环绕的古县城,经过繁华的闹市区,梅香看到大路两旁的树木又粗又高,上面的树叶交叉抱在一起,犹如一条绿色的隧道。放眼望去,三月里的田野满沟满畈的油菜花,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宛如一片茫茫黄海,没有人踪,没有鸟迹,没有炊烟,没有喧哗。一条条沟,一道道渠都恰似黄花垒成;一排排农舍,一行行树林似乎是画家在黄色的底布上的精心描绘。树木、河流、羊肠小道,一切的一切都被黄花所拥、黄花所围,人坐在车上恍如置身于花的海洋中。在这短短的40多公里的路程中,她不仅感受到了城市早市的繁华,而且还感受到了乡村晨景的宁静。

梅香陶醉在这人间仙境里,浮想联翩……

她从乡下来到了城市,今天她又从城市返回乡下。她曾向往过城市,原以为城市很美,今天她感觉到乡村更美。城市给人高大、整齐、繁华、精雕细刻的人造美,乡村才给人清馨、宽广、恬静、粗犷的天然美。在她的眼里,农民是天才画家,随着春夏秋冬的不同季节,他们可画出赤橙黄绿的不同颜色。从眼前黄色的世界里,她看到了农民的可爱、农民的力量、农民的伟大。她意识到农民才是土地的真正主人,才是这个地球上的真正画家!

不一会,成河镇到了。迎接他们的是镇里的一把手向书记。看上去向书记已年近半百,高高的个子,花白的头发,身穿一套深灰色中山服,未曾开口先“哈哈”一笑,很随和的样子。跟在向书记后面的还有镇长李强,是个近四十岁的中年人。

“哈哈,今天是我们新的党委班子召开的第一个会,会议主要讨论班子成员的分工……”他的敏锐、干练和组织能力在这个会上已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他性格幽默喜欢说笑话。散会前他笑着说:“徐梅香同志是我们班子里唯一的**志,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关照哟。哈哈,但也不要关照出格哟,找理由朝她办公室跑啊。”他话音一落,会上顿时一阵哄笑。

梅香分管文、教、卫和计划生育工作。面对新的工作梅香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自己是外行,怎么去领导内行啊?

晚上,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自己终于从一个普通的职工成为一名国家干部!成了五岔河街上的唯一女干部!想想五岔河镇上的干部,多么让人敬重啊,没想到自己一夜间也成了被人敬重之人。当了干部就会被人敬重吗?那还得看你怎样当干部哩。她想着自己一定要当个让人人喜欢的干部,做一些让老百姓喜欢的事。唉!别想太多了,就想想这副镇长怎么当,想想明天的工作怎么入手吧。

早早地她来到了办公室。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来向她汇报工作。

她笑着说:“郭主任,我才来,对这儿的环境、工作一点也不了解。还得请你多多介绍。”

郭主任说:“呵呵。这没关系,时间一长就熟悉了。”她心里却说,妈呀,这哪是一名女干部?这分明就是一名女演员啊!

“嗯,只是我要赶快进入角色。我们下午开个座谈会,明天到下面去转转,你看行不行?”梅香征求她的意见。

郭主任笑了笑说:“行啊!正好我有会议精神传达。”心里却嘀咕,计划生育不是人人都管得好的,只怕你吃不了那苦哟。

座谈会上,计生办郭主任首先发言:“我先传达上星期县计划生育会议的主要精神。”她用手梳理了几下短发,清了清嗓子接着说:“这次会议的主要精神是布置半年工作检查,检查的内容很多,但重点和难点还是‘三九合一’是否相符……”

听到这里梅香有点云里雾里,什么“三九合一”还从未听说过,她根本不懂,看看在场的其他同志好像都没在意这个词,她也不好意思问。心想,这肯定是计划生育工作中的一句行话,她在笔记本上将“三九合一”打上了重点符号。

会议结束后,梅香就去翻阅有关资料,这“三九合一”到底是哪三九合一,找了一会儿资料,觉得太慢了,干脆直接去问郭主任。她来到郭主任办公室笑着说:“请教一个问题,这‘三九合一’是哪三九?”

郭主任起身笑着说:“这‘三九合一’麻烦得很,是我们做计划生育工作每天都要面对的十分头痛的工作,指夫妻生育第一个孩子时,男方要达到二十二周岁零九个月(女方年龄要达到二十岁周岁零九个月)、领取结婚证要达到九个月、领取准生证要达到九个月,而且,这‘三个九’的相关证据材料要一项不缺,在时间上要符合逻辑,否则就叫‘三九’不符。”

梅香认为这好简单,一般情况下都能达到。男方不到二十二周岁,女方不到二十岁周岁领不到结婚证,结婚后不到九个月也不会生小孩。她却忘了有早婚早育的,还有未婚先育的。这不,全镇有86个“三九”不符,有二个计划外二胎,还有一个多胎已经六个月了。

弄懂了“三九合一”,梅香回到办公室,又开始看有关文件。文件上说的一些事她也不太懂,可总不能不懂就跑去问吧?不行,不能只在办公室听情况,看文件,还得在实际工作中去学去体验。明天就到村里去跑一跑。

梅香带着郭主任和一位计生干事一行三人,骑着自行车走在简易的砖渣路上,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周场管理区。总支书记和分管计划生育工作的副主任已经等在那里了。梅香下车与管理区的干部一一握手。

总支书记满脸笑容地伸出手说:“欢迎徐镇长。”

郭主任向徐镇长介绍了总支领导,又向总支领导介绍了徐镇长,并说已经在电话里面通知了,今天徐镇长下乡的主要工作是了解计划生育工作情况。

总支书记说:“我们早就听说县里要下派一名女领导,只是没想到这么年轻。”他接着把今天的大致活动安排向徐镇长作了汇报。今天主要参加金农村组织的计划生育“检查行动”。

梅香不知道计划生育“检查行动”是干些什么事,自己在那里应该做些什么,起什么作用?

他们一行五人骑上自行车向金农村走去。到了村里,村支书和妇女主任正等着他们。他们站在村委会门口,简单的互相介绍后,妇女主任说:“拖计生‘对象’的手扶拖拉机清早就开始从一组收人,这时车子已经开到三组去了。”

支书说:“我们赶快到三组去,与他们会合。”

当他们走近三组时,只听那里人声鼎沸,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有的边说边翻着白眼,有的嘴里骂骂咧咧,还有几个人向外跑去。在那里负责的是村民兵连长、村副主任、三组的小组长和妇女组长。如果不等徐镇长他们,村支书和村妇女主任也早来这里参与了。

手扶拖拉机上已经收了七八个计生“对象”。车上有几个妇女在哭,有几个面无表情地呆坐着,还有的妇女板着脸口里一直嘀嘀咕咕,但声音不大,梅香一句也没听清楚。

村副主任和妇女小组长一个坐在车的前面,一个坐在车的后面照看着车上的“对象”,他们两个只所以一头一尾的坐在车上,是为了不让已经收上车的妇女再跑掉。民兵连长和小组长正在追赶另外一个不肯上车的妇女。

这样的局面,梅香觉得很难堪,难道这就是“检查行动”?

村妇女主任感到很恼火,总支书记觉得在徐镇长面前有失威信。

支部书记看着正在飞跑的妇女一声吼道:“跑!跑!跑得脱和尚跑得脱庙?躲,躲,躲得脱初一躲得脱十五?”他又指着村副主任说:“你快去把她追来,跑什么跑?!我们还有两个小组要去哩。”

被追回来的是个矮个子妇女,她哭着对新来的徐镇长说:“我的姑娘已经快四岁了,到我生二胎的时候与五年的间隔期只差几个月了(当时有关政策规定,农村第一胎是姑娘,间隔五年后可以再生二胎),医生说我一不能上环,二不宜再做流产,凭什么还硬要拉我去做人工引产?我保证按政策只生两个,生了后我同意结扎还不行吗?”

徐镇长满脸通红地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能说什么呢?计划生育是国策,她现在还根本不懂有关政策,是不能在老百姓面前乱讲话的。

郭主任站到那个妇女面前大声说:“你说什么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政策规定间隔时间一定要满五年,就是差二十天都不行,别说你差好几个月哩。你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了。”说着民兵连长和她两个人一起就强行地把矮个子妇女拉上了车。

梅香心里一直担心手术出问题。如果因计划生育出了人命,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她与郭主任俩步行朝医院走去。出了镇政府大门,走过一座石板桥往右转大约千米左右便到了医院。

当她们走到医院门口,迎面碰到金农村的民兵连长从医院飞跑出来。连长看到她们也没顾上打招呼,只是忙指了指后面就拼命向前跑去。

民兵连长昨天夜晚留在医院值班,防止有些妇女睡到半夜从医院跑掉,他这么没命的跑是为了什么?梅香正在纳闷。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手里抱着一个棉包裹——刚刚引产下来的婴儿,气冲冲地追赶出来,他一边跑一边哭着喊:“你们这些杀人犯!杀人犯……”

这个年轻男子就是昨天被拉上车的矮个子妇女的丈夫。他抱着七个月被刚刚引产下来的儿子,拼命地追赶民兵连长,说要把这儿子塞给连长,要连长抱回他家去埋葬。

连长跑出医院,那男子也追到医院外。连长准备从桥上跑过去,不料男子比他跑得还快,等不到跑近桥头,连长纵身一跳,游河过去了。那男子看了看,自己抱着“儿子”不便跳河,跑到桥上去过河也追不到民兵连长了,他气急败坏地一**坐到地上将“儿子”贴在胸口嘶声哑气地骂道:“我日你祖宗!日你祖宗八代!赔我儿子,赔我儿子!”就失声地痛哭起来。

梅香看到这一幕,心里“怦怦怦”直跳,眼睛里满含泪水。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同情民兵连长,还是在同情那个哭得正伤心的男子?

郭主任拉着她往医院走,说:“引下来就行了,叫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面对的天天都是这样的事,长期被人骂成是‘杀儿子烧老子’的干部。”

梅香这时才切身体会到“计划生育”工作是天下第一难事是什么意思了!

037 原始的车水方法085 等天黑一点再去129 宝贝放错了地方结局下143 当官就这么容量117 爱情激活女子心059 后悔当初没表白117 爱情激活女子心061 她卖鸡蛋上了瘾053 听行家指点江山047 还不许我地上生113 苦思冥想改日期102 她的梦想破灭了059 后悔当初没表白080 不敢与他再来往125 城关来了女书记105 不能放过这机会140 愚昧婆婆生祸端087 他已经热情似火006 石盆树是传家宝010 她屁股上的酒窝027 湖中美女更多情022 自问自答的女人089 再一次放弃了她087 他已经热情似火127 女人眼里的丈夫033 闭上眼睛就是她046 令人向往的女兵114 盼来刘斌的人影108 她再次拒绝了他128 卖血也要救活他097 一发不可收拾了127 女人眼里的丈夫059 后悔当初没表白029 停课去学样板戏079 欲哭无泪好害怕095 后院是欢乐世界035 我要下乡当知青134 老天对她的警告043 是白毛女惹的祸146 分居就等于离婚124 梅香决定见大官024 三片罐茶赚大钱077 真正的猫哭耗子058 雪地里的人影子149 色片对他的刺激059 后悔当初没表白033 闭上眼睛就是她064 人才人情难两全100 没让这血流出来042 他不敢轻举妄动068 当妈的就喜欢她121 让她震惊的照片035 我要下乡当知青111 走进县委书记家017 下雨天是休息天054 功夫不负有心人067 男人喜欢林妹妹134 老天对她的警告016 趁早起来摸媳妇093 让你们去想去猜106 两个人心急火燎126 下岗后生小孩玩034 他心目中的女神078 不能损坏他形象047 还不许我地上生024 三片罐茶赚大钱096 她的目标更远大121 让她震惊的照片137 他好想留她一会099 想着办法见儿子113 苦思冥想改日期035 我要下乡当知青108 她再次拒绝了他025 农村女子爱情观056 攻破难关见成绩141 豪华包房那些事上架感言充值方法019 冤家变成了亲家124 梅香决定见大官109 突然停止了脚步099 想着办法见儿子074 不可思议的发现033 闭上眼睛就是她007 暴风骤雨的来临041 睹物思人泪花流048 满怀喜悦盼君归128 卖血也要救活他011 我又会有新罪名014 心爱的人儿走了077 真正的猫哭耗子134 老天对她的警告129 宝贝放错了地方082 刚才我碰到他了058 雪地里的人影子003 挖你眼睛怕不怕110 姑嫂商量新嫁妆128 卖血也要救活他034 他心目中的女神105 不能放过这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