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宝这几日格外忙, 他派了人出去,查探与司马清、司马澈这对龙凤胎相关的种种蛛丝马迹。
之后陆续有人进来回抱消息,他便觉着待在自己住的客院里比较方便。
每日只走静怡堂的角门, 去看看司马淳, 便没有如以往一般, 二人总在一处了。
等何叔宝知晓那对龙凤胎在静怡堂的一番闹剧后, 他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自己酝酿了半晌, 才对司马淳说:“我觉得你家祖母,对你很好啊!”
司马淳不明白,歪着脑袋看他, 等着他来解释。
何叔宝便接着说:“那对姐弟得你家祖母宠爱,自幼便在家中称王称霸了, 连嫡出的子弟也不能相比, 便是你贵为郡主, 后面有公主撑腰,他们也未必将你放在眼里。这很不合常理啊。你家祖母将他们姐弟养出了这样的性子, 毫不知收敛,只会自说自话,让人耻笑。你家祖母难道不是故意将他们养成那样的么?”
司马淳撇着嘴道:“祖母很精明的,总是变着法儿地折腾阿娘,我不喜欢她。她只是年老糊涂了, 才会这样的。”
何叔宝便点了点头:“那便是了, 你家祖母是糊涂了。”
司马淳听了后便噗嗤一笑:“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 好奇怪啊!”然后凝神一想, 说, “我曾听闻,司马家历来自诩为世家大族, 向来不将别家放在眼里,对于大梁皇室,也是这般。我阿爹尚了阿娘,便不能在朝中为官做宰,所以祖母不喜我阿娘,我也是能够理解的。但司马家的没落,难道是因我阿娘开始的么!司马家早便是后继无人,这一辈的子弟中,更是没有一个成器的。若不是我阿娘,司马家早就撑不住了吧。”
何叔宝笑了笑:“阿淳能想到这些,不枉端宜公主对你的教诲。”
司马淳又撇撇嘴:“还有人说我没有爹娘教养呢!”
何叔宝便说:“何必与蠢材一般见识。对付他们,都不用如何费神,你看,你打了他们一通,他们到如今还起不来床。”
司马淳想到这个便好笑:“对对,当时看那司马清的眼神,好似我多对不起她一般。终于能够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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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叔宝又点点头:“所以说他们是蠢材啊!”
何叔宝与司马淳说笑了一番,见司马淳已不因那对姐弟而生气了,便与她说了这几日随从们查探来的消息。
去查探的人得知了几个消息,一是,分家出去的三房府中,三老爷十分惧内,如今府里没有姨娘,而对于那对龙凤胎的生母,那位传说中的姨娘崔氏,下人们好些都不起来。
第二,那对龙凤胎,每月逢初一十五,会去城外一处别庄住上一两日,那别庄也不甚远,便在二老爷的书院附近。
第三,司马府里的下人,嘴都很严,问不出什么话,只知以前老太太在时,那对龙凤胎便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特别得她的意。
第四,老太太去世前,确实多次提过,这静怡堂白放着糟蹋了,让那对龙凤胎以后搬进去住。
七七八八的消息倒是不少,但与那对姐弟俩相关的,也便是这些了。
司马淳低着头,并不言语,手攥得很紧。
何叔宝便伸手将司马淳的手指掰开,轻声安慰她:“阿淳,若是你不愿意,我们不查了便是。以前的真相,又有何要紧呢?”
司马淳摇摇头,有些忐忑地开口说:“本来这些只是我多年来的一个猜测而已,但如今觉着,这想法实在对阿娘不恭。若是真查出我阿爹背叛了阿娘,将置阿娘于何地呢?可是,可是我,实在是不甘心,若这世上有人,偷走了我阿娘本应有的恩爱,我实在替阿娘不值。我不愿,让他们好过。”
何叔宝用手包住司马淳的小手,说:“我明白,你不用纠结于心。便是我,也实在看他们不顺眼,就是想将他们的真面目扯出来。不能让这样的人,骗端宜公主一辈子。这世上还有很多人,因为端宜公主与司马家的关系,而对司马家容忍照顾,而我,不愿意让他们这样的人来沾公主的光。”
司马淳怔怔地望着何叔宝,说:“你不会觉得我变得很恶毒么,看不得旁人好。”
何叔宝的声音愈加温和:“怎会呢?这才是真实的阿淳,是非对错,总要分个究竟,阿淳便如幼时一般,没有变。若是你总是畏首畏尾,那便不是阿淳了。”
司马淳很是感动:“阿宝,你对我真好!”
司马淳感动完,便与何叔宝商量起了查探的事。
何叔宝做事十分谨慎周全,他告诉司马淳说:“那处别庄,我的人已去查验过,无甚蹊跷,只有个老人家守着门,却是个哑巴,问不出话。眼下便要到十五了,按他们以往的习惯,十五那日,他们便会去那处别庄小住。我们便等他们去了那处别庄,悄悄地跟着,再做打算吧。”
司马淳思索一番,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点头同意。
“只是……”司马淳吞吞吐吐地说,“我想着,这些事传了出去,终是不美,还是别闹太过了。”
何叔宝答应了,也说:“为着公主的名声,无论事实真相为何,都不能传扬出去,只让该知晓的人知晓便可。”
司马淳便问了:“哪些是该知晓的人?”
何叔宝看了司马淳一眼,又看了看她腰带上挂着的那块白头富贵玉佩。
这正是司马淳的小舅母玉华公主所赠的,原是端宜公主的贴身物件。
司马淳自从回到了建业,便把这玉给佩上了,有些端宜公主也回来了的念头。
司马淳顺着何叔宝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身上,也看着那块玉,拿在手中,问:“难道与这块玉有关?”
何叔宝谨慎开口道:“我知晓的也不多,只知当年公主府曾有私兵,而公主用来号令亲兵的,是她自己的一块贴身玉佩。可是,你手上的这块玉,实在是,实在是与公主的决断果敢形象不大相同啊,所以,我也不能确认。”
“私兵?”司马淳抓住了其中两个字,“我却完全不知。那这些人在哪呢?直到建业城破,我也没看到这些私兵啊!”
何叔宝慎重地看了司马淳一眼,问“我只知道,建业城被叛军攻破时,有人拿着公主的信物,将那些私兵调出了城……”
司马淳抓住何叔宝的手,紧张道:“是谁?难道是小舅母?不,不会是她!”
司马淳收回手,敲着头,说:“自然不会是小舅母,她虽为大齐公主,可她也是阿林表弟的亲娘,她绝不会希望建业失守的。之前说,那个宋安,将城门打开,放入了叛军,他更不可能有我阿娘的信物。到底是谁?若是当初……”
何叔宝上前抓着司马淳的胳膊说:“阿淳,你冷静一点,你要知道,区区三千兵马,于事无补,当日的大梁,便如眼前的司马家一样,气数已尽了。那些兵马被引出城,不过是让结果来得更早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