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棠。你说,为什么是你?你告诉我啊,为什么会是你啊?”媚晚冲到了床前,一把抓起了慕棠,她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下来,原本墨玉般的黑眸都蒙上一层沉沉的死气,他恶狠狠的道:“慕棠,你说,为什么要是你?”
慕棠被媚晚抓的整条肩膀很疼,然慕棠没有说什么,他不想反抗媚晚,媚晚的手劲不断的加大,她抓的他太疼了,他便死死的咬紧牙关,做出很平常的样子,淡淡问:“小主子,您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喝酒了?你心情不好吗?”
“老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了,你要这样残忍的对我?老天啊,你已经夺走了我所有最亲最爱的人,你还不够吗?你还想要怎样我?”媚晚的神色愈发的狂乱,她的眼神如同噬血的沙漠孤狼那样的阴鸷,“老天啊,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怎样我,你折磨的我还不够吗?我娘亲、爹爹、弟弟还有姐姐,都被你夺走了。我已如此的痛不欲生了,你还不够吗?老天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你要这样残酷的惩罚我?老天啊,我不服啊。”她失去平静的吼着,她吼完了,便捂着心口,虚弱的靠在床头上,她整个人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她没有再说话,静静得仿佛死物。
慕棠被她吼的,整个人一震,他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缩成了小小的黑点,在夜色里分外的黑亮。他的心砰砰的跳着,疾的快要穿裂他的身体了,他的手指藏在袖子里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他很怕这样的媚晚。这样的媚晚,太过陌生了。可他不能怕她,她是他的小主子,他知道,她不会害他的,他能够感觉出来,她变成这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他舔了舔干燥的唇,使脸上神情努力维持着往常那种淡然的模样。“小主子,你没事吧?”他伸出了,想要擦去媚晚眼角流下的泪水,“小主子,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滚,慕棠,我不许你再碰我。”媚晚缓缓的抬起了眼睛,她的眸中好似掀起了漩涡,变得深不见底,阴沉凌厉的目光,逼得慕棠的手不由自主的僵在了半空中。小主子叫他滚?为什么呢?还有,小主子为什么不去许他碰她?为什么他不能够碰她呢?这是怎么回事情啊?以前小主子还会主动握着他的手,还会抱着慕棠讲好听的故事。现在为什么又不让他碰她了?还有啊,小主子这满眼的厌恶仇恨又是为了什么?
”
“慕棠。你挺好了,从今天起,我不允许你再接近我再碰触我,否则我便会杀了你的。”媚晚一把甩开了慕棠,她扬起了下巴,雪白下巴在空中如同锋利的匕首,她很凄厉的笑着,“慕棠,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你是最不配靠近我碰触我的人,最你不配得到我的在乎。”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媚晚便头都不回的离开了,她离开前,那满眼的厌恶和仇恨深深的刺痛了慕棠的心。
“小主子。”慕棠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如同虚脱了似地跪在了床上,他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血色,眼眸中的几点光点很寂寥的闪烁着,小主子讨厌他了吗?要不然怎么会不允许他靠近及碰触她呢?这样想着,他突然痛哭了起来,他心里的痛苦,即使是被媚清毒打的时候,他都不曾这样痛,小主子,慕棠求求你了,小主子,慕棠求求你不要丢下慕棠,好不好啊?小主子,慕棠好疼啊,小主子,你不要丢下慕棠啊……
从这天起,媚晚果真便如她说的那般真的疏离了慕棠。因为那天夜里,媚清突然过世了,媚晚继承了媚宫,她正式成为了媚宫主子,因此,她变得非常的忙碌。慕棠还记得,媚晚先完成了成为媚宫主子的典礼,才举行了媚清的丧礼。媚清葬礼那日,媚晚在媚清的灵堂里,独自跪了整整的一天一夜,她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的。慕棠很想念媚晚,也很担心她的状况,他便躲开看守梅花苑的侍女,偷偷跑到了媚清灵堂外,他躲在了灵堂门口,目光近乎贪婪的看着媚晚的背影。直到媚晚站起来,回头发现了他,媚晚目光森森的看着他,她的声音疲惫里透着异常的冷漠,“慕棠,你回屋子休息吧。”
慕棠低下了头,“是,小主子。”他从来言听计从媚晚的话,只是他这会儿有点儿不甘心,便这么回去了。他咬着唇,暗暗的提了好几口气,他迟疑再迟疑,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想要安慰媚晚的话说出来。媚晚没有再跟他说什么,便头都不回的走了。望着媚晚孤寂离去的背影,慕棠只感觉他整颗心都碎了,小主子真的讨厌他了吗?可他做了什么事情呢?如果他做错了事情,小主子可以告诉他啊,他会更改的。但小主子不可以不理他啊。他真的很难过啊。小主子,求求你了,你不要丢下慕棠啊……
自此十年,直到慕棠离开媚宫行走江湖,他的记忆里始终都有媚晚那双冷漠阴鸷的眼睛以及孤寂离去的背影,他再没有法子拥有媚晚曾经给予她的温暖,他甚至都没有法子多叫媚晚声。那些如痛蘸水棉花的委屈与痛苦,在他漫长的成长中,都如影跟随着。
慕棠忽然惊醒了,他张了张嘴,带着些哽咽的脱口呼唤道,“主子。”慕棠求求你了,你不要丢下慕棠啊……他喊出口了,才彻底回过神来,他迷蒙的视线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出现了一片晴空碧草,他的身侧还安静
的沉睡着一个人。做梦了吗?慕棠叹了口气,他发现他被这没有来由的梦惊吓出了满头的冷汗,他整个脊背都被汗水湿透了,连十指也在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着,他垂下了眼睛,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难不成他也学会做白日梦了吗?主子?他是想念主子才会这样的吗?可是,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梦里主子怎么会那么讨厌他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慕棠擦着额头上的汗,这梦境太过真实了,便恍若发生在昨日,那么的清晰。即便是此时此刻,梦中那种委屈与痛苦,还细细密密的纠结在他的心中,怎么都没有法子消散。
“主子。”慕棠低低的呼唤道,不管媚晚是冷漠还是温柔,是亲近还是疏远的,他最渴望的事情,还是能够靠近她,能够守在她的身边,尽管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他曾经跟媚晚许下的承诺,然他梦里的那番话,确实是他从心底里最想与媚晚说的。能够守护媚晚,是他这辈子最渴望最快乐的事情。
慕棠看着躺在草地上沉沉睡着的人,他喃喃的说道,“仙晚,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好,可我终究要辜负你的心意和深情了,仙晚,我不能够喜欢你,我也不喜欢染儿,我对不起你们。”慕棠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话,他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以及他以后会不会因此感到后悔,然,能陪伴在媚晚左右,照顾她,是他此刻最想要做的事情。
南叶蓁很快便回来了,他还带回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样式极其的普通,然不普通的是,这马车上面还挂着很多白幡。这马车里还停放着黒木棺材。南叶蓁取下了媚晚身上的针,让慕棠帮媚晚穿好了衣物,又吩咐慕棠把媚晚平放在棺材里,棺材里铺满了白花,南叶蓁掏出一条白纱,很仔细的给媚晚蒙住了脸。“慕兄弟,你便装成运送因病去世的妻子的遗体回老家安葬吧。”他一面说着,又掏出了一件非常普通的粗布衣物扔给了慕棠。慕棠接过了衣物,并没有着手穿,他感觉根本没有这种必要。南叶蓁很严肃的道,“慕兄弟,你要知道,这次的事情绝对非常的棘手,比你想象中还要严重好几倍,那些江湖人啊,央玉公子生啊,他们要央玉公子的人,央玉公子死啊,他们要央玉公子的尸,以前呢,央玉公子没有死,事情还好说,但是呢,现在他死了,这事情便闹得太大了,还有啊,慕兄弟,不仅是江湖人在找央玉公子,现在连朝廷中人人都在四处的找央玉公子。慕兄弟,现在看来,央玉公子的事情比我们以前所设想还要复杂还要棘手,我们不得不小心啊。”
慕棠瞳孔骤然缩了一缩,“南兄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怎么都要找央玉公子呢?”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弄清楚这事情的严重性,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央玉公子做了什么事情,会让江湖人四处寻找他,还惊动了朝廷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