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还原?
到目前为止,纳兰宛如对她的态度算是关照礼遇的,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简秋白在疑心自己穿越的秘密是否被她洞悉的同时,也在深思她是友还是敌之间徘徊。
她决定先沉住气,试探一二:“兰曦愚钝,还请纳兰小姐明示。”
“韶小姐言重了。几日前,我陪同陵公子探视韶小姐时,在您的瑾园内看到一株依米花,您可有印象?”
她突然提及依米花,简秋白不免有些错愕,难道她是从秦大夫那里知道了些什么?尽管猜不透她的意图,简秋白还是如实的点头,决定听她把话说完。
纳兰宛如得到了简秋白肯定的答复后,继续往下说:“您或许听过依米花,世人皆道此花希贵壮烈,经年才开花一次,盛开两日便整株凋零。但鲜少有人知道,南斗注生,北斗注死,凡人受胎,皆从南斗过北斗,此花若利用得当,对上南斗六星,便能操纵生灵。”
“你的意思是……”越接近真相越让人恐慌,简秋白听到这里,浑身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答案呼之欲出,但她竟说不出口。
“数月前,南斗六星发生了短暂的异位,恰逢□□与边疆的战事吃紧,当时我以为天相的异变只是祸延百姓,没想到影响却如此深远。而这看似天命如此,现在更像是某人有意为之。”
简秋白担心她误会自己,立马澄清:“此花是我在苏神医医馆后山散步时看见的,不知是谁将它移栽到瑾园里。我当时还差点踩到它,幸亏秦大夫的提醒,他看起来很宝贵这株植物。”
“韶小姐,你别担心,我并没有怀疑你。我知道此花是师兄所种,也大概猜到了是谁将它移栽回府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见纳兰宛如并非怀疑她,简秋白松了口气,但听她说不知那人将依米花移栽回府是为何时,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知道是谁将此花移栽到瑾园的?”
“宛如不敢断言便是那人,此事姑且先放一放,端看‘他’接下来的打算吧。”楼兰一事,韶小姐被秦师兄下了药,师兄自裁后消失在了密道里,纳兰宛如留意到有一个人在那段时间里消失了一会儿。
简秋白听出了纳兰宛如有所保留,但她最关心的是她刚才提到的‘南斗掌生’操纵生灵一说。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刚才提到的操纵生灵是否受时空的限制?”
纳兰宛如饶有意味地看着她,缓缓摇头:“穿生越死,斗转星移,并不受时空限制。”
这么说来,她是被秦天遥带到这个时代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今他不知去向,她要怎么回去?纳兰宛如是他的师妹,方才她那番‘让一切还原’,难道她有法子?
简秋白满脑子的疑问,却又不知是否该冒险告诉纳兰宛如她的真实身份。
“韶小姐,我并不知师兄种植此花的真正目的。但据我观察,此花根系发达,数日前就该谢败,似乎是有人用了药物控制其生长,不出意外的话,今年重阳节此花会再次盛开,届时便是最好的时机。”纳兰宛如边说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简秋白的反应。
最好的时机?简秋白心砰砰直跳,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这或许就是她回去的唯一机会了,但是……
她默默地侧过身,看向大厅上与韶老爷对坐品茗的陵游,期盼回家的狂喜在与那个男人温润如水的黑眸不经意地对上时,一点点熄灭了,心头渐渐浮起难言的苦涩。
“韶小姐?”纳兰宛如轻轻地唤道,语带真挚,“您尽可以信我。”
简秋白回过头,对着她苦笑,决定搏一把。
“纳兰姑娘,事到如今我也不必隐瞒。令师兄将我从异世召唤而来,我是韶兰曦,又不是韶兰曦。若能得你相助,回到我该去的地方,自是感激不尽。但情如流水,斩断情丝如同抽刀断水,请容我想一想。”
纳兰宛如在听完简秋白的自述后沉默了,她已猜想到了这个可能,但当她真的从简秋白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她还是不由自主的震惊了。
师兄,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是爱着韶小姐的吗?为何要处心积虑地逆转时空,导致灵魂互换?不对,此事疑点重重,似乎前后矛盾。那夜他在楼兰旧处,口口声声宣称韶小姐忘了自己的存在,这样看来他似乎并并不知道韶小姐灵魂互换了,难道操纵这一切的另有其人?
纳兰宛如深感此事盘根错节,她也理解简秋白的纠结:“韶小姐,您对陵公子的感情我明白,如今仍有约莫半年的时间,若届时您选择继续留在此处,我也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有了纳兰宛如的理解和支持,简秋白第一次感觉在此处被认可,那是一种对她灵魂的认可。
“谢谢你,宛如。”
纳兰宛如牵起简秋白的手,莞尔道:“宛如又该如何称呼您呢?”
“秋白,简秋白。”许多没有提及自己的真名,简秋白开口说出时恍如隔世
纳兰宛如正在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娘子。”
简秋白一惊,感觉到腰间一紧,被人从身后突然抱住。温热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耳尖,属于他熟悉的味道传来。
她见纳兰宛如倒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略一欠身,唇边含笑道:“陵公子。”
“纳兰姑娘多礼了,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
陵游嘴上虽如此说,但环在简秋白腰间的手却没有半点悔意,纳兰宛如佯装没看见他的亲昵。
“陵公子来得正是时候,韶小姐正和我谈论近日看的几本书,并提及欲取个字号。宛如听闻,您不仅善于经商,更是腹有诗书,不妨给韶小姐参考参考。”
她说的自然,连简秋白也不得不佩服,对着她眨了眨眼,两人相视而笑。
陵游好奇她俩感情何时变得如此融洽了,但这毕竟是属于女人间的事,他并没有问出口。于是他顺着纳兰宛如的话,继续在简秋白耳朵边吹风:“娘子,心里可已有属意的字号?”
简秋白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试探:“夫君觉得‘秋白’如何?”
陵游沉吟了片刻,赞道:“秋雾连云白,好字!娘子聪慧,看来无需我在此卖弄文采了。”
纳兰宛如掩着唇轻笑,简秋白呼了口气,身子放松了下来不再绷紧。陵游趁此用快到近乎听不见的声音在她耳边喃喃了一句:“以后私下无人时,我就唤你‘秋白’,可好?”
简秋白鼻一酸,莫名的感动,即便她明白他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仍感动于他一时的心血来潮。
“嗯。”她偏过头,纤长的睫毛轻轻刷过他的脸颊,点点头。
纳兰宛如看着他们恩爱的互动,心里为他们高兴的同时,也隐隐为简秋白担忧。将来无论是留在此处,还是回到她来时的地方,对于这个女子而言,都必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这个女子,真的有强大的内心足以承担这个结局吗?
思索之际,她听见陵游说道:“今日重午节,爹方才已准许了女眷上街游玩,你们可要同我一起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