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的手指才接触到那宅门红漆上深到发黑的部分漆面,突然眼前划过一道白闪,身体不自觉地一怵,感觉胸腔里荡了一荡似的,许多乱七八糟支离破碎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穿梭起来,一圈圈画面飞驰如纸牌翻转!
不对,不对,这些画面之间完全都没有关联,一群鸡鸭,鱼塘,茅坑里的苍蝇,屠户手拿着杀猪刀,一堆白花花的蝇蛆在扭动……什么,眼前所见的这些杂乱无章的画面到底是什么?
三元的脑袋被这些穿梭飞转的画面给冲晕了,头一晕脚下颠仆了两步,手指也从宅门上的红漆上脱离开。啊!若有一股清新凉风吹拂进脑海之中,三元猛地甩一甩头,总算清净了。刚才看到的这些画面都是什么东西啊?
晕晕的脑袋逐渐冷静下来,三元应该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没错,这门上那层红漆中,发黑的部分,应该不是漆面,而是……混合了血渍与污物的某种图案,不用问,有人认为此地有邪气,曾在门上画鬼符,并用血污涂抹镇邪。
看来这荒宅的主人一定十分不受当地村民的欢迎啊,如今这门上已经闻不到半点腥臭异味了,可见镇邪之举一定是发生在许久之前的事情了。不过对门的宝根家甚是可怜,三元可以相见,当时这荒宅门口必然泼满污血脏物,连木门之上都涂抹得入理三分血渍坎进了木纹之中去了,那个时候必然是臭气熏天、令人作呕,即便从这门前走过,也一定叫人无法忍受。
可是,家住对门的宝根母子们,却没有意见吗?三元回头看一看,两扇门几乎就是相对的,若不是两边各有几节台阶向下过渡到门口,那八字通壁的外侧几乎就是一伸手可以互相摸到的距离。在这样近的位置上,若对门被人泼洒了污物,住在这边的这家也会受到影响吧,风送臭气在巷道中打转转,这可叫人如何能够耐受得了呢?
难道宝根家不抗议不反对,听之任之,任凭家对面的邻居被搞的如此狼狈不堪却无动于衷吗?不可能,因为对门被泼,他们也会一样遭受到臭气的影响,宝根家虽然落败,可是他家却不是外来无籍盲流,而是小邱庄正宗邱姓人家,扶风堂一脉入册子孙,虽然家里未必就因此富裕,但是地位绝对是够高的,相对庄上其他人家来说,绝对是属于说得上话的那一部分人。
谁敢在他邱姓人家对门的邻居大门上泼血泼粪啊?呵呵,那就恐怕只能有一个答案了。这荒宅的主人一定是令人讨厌到了极点,以至于成为了整个庄子的公愤了,而宝根家作为庄子上重要阶层的一员,只有当镇邪之举是由集体做出的决定时,才会不提异议,忍受对门人家这样奇臭难闻的满墙污秽吧。
虽然现在这些污秽已经干涸结块,并且渗透入了木门纹理之中,闻是闻不到啦,但是从污染的规模来看,在当时那污物的堆积程度还是相当有些惊人了。第二个问题映入脑海,为什么住在这宅中之人自己不动手清理污物呢?而是任凭他在门上自然风干。
按理说,若是有人在你家门上涂抹了不干净的东西,即便你因为屈于权势而隐忍不发,但是总会把家门口清理干净吧,难道听之任之当看不到,等着他自己被风吹干吗?实在有点想不通,三元还没伸手推开那门,只是手指接触门上红漆的瞬间,竟然脑海之中闪过这么多念头来,还真是叫人不得不佩服。
三元觉得心中生起三分疑虑来,这宅子里到底有没有人居住?还是这宅子中居住的果真不是人?污物镇邪这样的无稽之谈究竟有没有效果?为什么从他来到小邱庄到现在,这荒宅中的主人已经数次企图接近他,但却总不肯露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三元觉得心中对这宅子里的人充满了好奇,不过现在他遇到一个麻烦,三元的灵根实在是太敏感了,若是再伸手过去,必然又要遭受雷击一般的震撼。恐怕这还是与他的体制有关,三元的身体里包含着一些不完全为这个世界所该有的东西,所以邪物会对他产生神经感觉上的映射影响,而正邪之物也会令他敏感!
现在他有点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怎么样才能进入这门中去却不使自己再次陷入思维混乱之中呢?
三元正稍稍木楞之际,突然,耳根又抽动起来。只听那门后,此刻传来“库空、库空”缓慢的杵地之身,伴随这声音,三元还听到衣服摩擦、鞋瓣拖地的声响,有人,有人正在走进那门,三元蓦地往后退了退,现在这个时候,谁会前来特特地开门呢?难道是那怪人,知道三元前来探访,亲自迎接出来了不成?
没错,现在宅门对面的的确是一个活人,三元灵量运行耳根,听到里面那人身体内体液循环之声,虽然这声音其实极其微弱,大多数人都是听不见的,不过即便是毫无灵力在身之人,也能在剧烈运动之后,听到自己心脏血泵引起的如地震海啸般的涌动之声吧。
那门内人如今在三元的耳中,就是这样的声音。所以三元可以十分确定地知道,这的确是一个活人,三元不知出于怎样的想法,竟突然不想与他立即面对面地相见,他一侧身,躲到了门廊之侧,若是那门板开启,应该正好能够遮挡住三元的身形。
三元想先看一看,从里面正走出来的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他身才站稳,那门“嘎吱”一声,已自开了。现在门板遮挡住了三元的身体,同时也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一时间还不能看到来人的样子。不过三元能听到,脚步声没有停下,正在继续向门外移动,走出来荒宅。
这个人,难道不是来替三元开门,迎他进去的吗?因为那人虽然步履十分缓慢沉重,但是竟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张望寻找来客的意思,径直地跨过门槛,向外走去,而且还好像怔怔的,有些心无旁骛的感觉。
奇怪,果然不是为迎三元而来的,那这会是谁呢?“库空、库空”的杵地声继续响着,就在杵地的手杖越过门板的遮挡范围,进入三元视线的一刹那,哎呀!三元恍然大悟,自己居然把这茬给忘记得干干净净了!
那从门里出来的鞋瓣拖地步履蹒跚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宝根的母亲,那位早早就离开了小会堂的老妇人!算一算时间,这妇人在这荒宅之中呆的有些久的呀。三元等去地窖取小青蛇所化绿浆之前,她就已经借口休息离开了小会堂,三元当时就猜测她绝对不是回家睡觉去的,而是把一条老命豁出去要去荒宅中找这擅长占卜论断的神秘怪人。
那之后,三元与荣根等在地窖中经历了火烧,逃到坟地,从坟地道口爬出来,然后又折回庄子,重回小会堂做了解蛇毒的实验,接着三元回到七大爷的家中,与金寡妇攀谈了良久,然后进到金寡妇的梦中,了解了三年请福根之死的秘密,同时亲眼目睹了小邱庄的传说。
三元醒来之后,返回自己屋中,被神秘人的黑影吸引,到这荒宅门口……这一连串的事情全部加起来,至少有一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吧,老妇人这才刚刚从荒宅中出来,她究竟在那里面干什么呢?能呆上那么久,看来一定有非同寻常的经历!
三元打算立即从门背后出来,叫住宝根的母亲,问上一问先!不过,他又怕自己突然出现,吓到老人家,三元故意轻轻咳嗽一声,弄出点声响来,等那妇人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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