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羽送的药材暂时解了三生医馆燃眉之急,只是量少,只够维持几日的,眼看着药材抽屉又快空了,武德轩心中焦急,难不成当真再去向叶家求助不成?这两日婧儿又总往外跑,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正发愁间,培儿从门外奔了进来,“老爷,药材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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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但见婧儿和小翠站在门外,指挥着两名壮汉从门口两辆马车上将一包包的麻袋提进来整齐摆放在堂屋地上,
看着地上的药材武德轩一双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又惊又喜,“婧儿,你这孩子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把药材买到了呀?”
婧儿抿口而笑,“爹,您别急,一会儿还有送药的来,您只管收下,回头跟他们结账就好了。”
“还有?”武德轩忙打开袋子来验货,一看都是上等的好货,心下更是高兴。
……
果不其然,这一上午来送药材的马车就有好几辆。可看着堆了满地的药材,武德轩渐渐就高兴不起来了,“婧儿啊,难不成你也打算熬着吃啊,这么多药材,用不完可就坏了呀。”
婧儿神秘一笑,低声道:“爹,您就放心吧,现在咱们该干嘛干嘛,一会儿啊,有好戏看。女儿先去后面歇歇咯。”言罢径直去了后院。
此刻的武德轩一脑袋浆糊,还没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不过好在心心念念的药材终于倒了,心中欢喜便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跟培儿一起将药材分门别类。随后还得捣药,切药,有的忙呢。
三生医馆里忙忙碌碌,门外却也热闹起来,几个中年男子吵吵嚷嚷地走了进来。
武德轩抬眼一看,不由得一愣,祥州各医馆的掌柜齐刷刷地来了,瞧他们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看来来者不善啊,忙拍拍身上灰尘,笑迎上去,抱拳朗声道: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各位掌柜都一起来我三生医馆了?快请进来喝杯茶。”
随即又冲着后面高声唤道:“小翠,小翠快给各位掌柜上茶。”
“茶就不喝了,武大夫,我等今日前来就是要你给个说法。”宏德医馆老板叶宏德率先开了口。
“是呀,我们都是同行,不管怎样,你好歹也要给大家一条活路吧,你把药材都买走,让我们喝西北风去?”
“可不是嘛,武大夫你医术高明,我们也敬你三分,可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有点能耐就欺压我们这些小医馆不是?”
……
几人七嘴八舌一顿说辞下来,武德轩终于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笑容可掬,缓缓说道:“原来各位今天都是来找我武某人兴师问罪的呀。”
“没错,我们就是来问问武大夫,为何做事如此决绝,把祥州的药材都买断了,你让我们怎么活?”
“怎么活?”
婧儿缓缓走了出来,语声淡然,“我且问一句,前些日子我三生医馆停业数日,不知各位叔伯可否知晓?”
“这,我等也略有听闻。”
宏德医馆叶掌柜愤愤然道:“知道你们买不到药材,小儿天羽特地从家中取了些药材给你们送来,这般雪中送炭之情,难道你们不念个好吗?怎能做出将所有药材买断,断我等后路之事?”
“雪中送碳?”婧儿嗤笑一声,说道:
“您跟您儿子的口气当真是一模一样,叶叔叔相助三生医馆,我和我爹自是感激,但还是麻烦您回去问问叶天羽他都做了什么事。咱们几家医馆曾定下规矩,一应药材的进货价格都一样,可是前些日子叶天羽将祥州所有药商的药材以高于往日的价格买断,破了规矩,此其一,其二,他将药材转手卖给其他几个医馆,却独独瞒着我们,令三生医馆无药可用面临窘境停业多日,随即又在三生医馆最困难的时候,又来帮我们解困,如此这般‘雪中送炭’,三生医馆当真是要‘感恩戴德’呢。”
看着几位掌柜面面相觑的神情,婧儿继续说道:
“叶天羽送来的药材只勉强够医馆维持几日,到昨天又没有药了,是不是要我们求着叶天羽、求着宏德医馆再施舍一些药材呀?你们之间暗通款曲,私相授受,如今你们却堂而皇之地来我三生医馆问责,请问,我们又该担什么责?”
婧儿言辞犀利,字字都戳到了他们的痛处,几个掌柜一时理亏面现尴尬之色。
“请问各位叔伯,叶天羽卖给你们的价格比我们往日高出几成?”
“两成。”
“这就对了,”
婧儿微微一笑,“叶天羽将祥州城内所有药商的药材都以高于往日一成的价格买断,再以高于两成的价格卖给了各医馆。也就是说他还从中赚了一成。”
听得此言众掌柜霎时炸了锅,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叶掌柜,“我说叶掌柜啊,你家儿子可真会赚钱,他说现在药材紧缺,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货都高于平日两成价格,所以我们才在他手里买了,还要我们都不要告诉三生医馆,没想到,他居然还来赚我们的钱,这有点太过分了吧。”
纷纷指责叶掌柜不够厚道,破了医馆定下的规矩,多年的相邻,又是朋友,居然还在药材上赚了大伙儿一笔,。
面对众人的指责,叶掌柜好不尴尬,“老哥儿几个别急,别急嘛,宏德医馆的进货都是小儿天羽在操办,叶某素来并不过问,此番他若真这样做了,叶某定然命他将那一成退还给各位。”
“只是,叶某还有一事不明,武姑娘方才说小儿天羽已经将药材都预定了,那小儿今日去取货时药商却说货都转给武姑娘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婧儿回道:“没错,原本我们找了多家药商均已无货,其实不是无货,是货已经预先‘订’给了宏德医馆,而叶天羽只交了少量定金,并没有一次把货全部提走,他先收了各医馆的钱,剔除自己那一成利之后,再拿着钱去货商提货,于是,我便跟药商商议,以高于他一成利的价格将他剩余的药材全部提走,药商有利可图自然不会拒绝,大不了退还叶天羽的定金。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之所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各自经营好自家生意,你不犯我,我自不会犯人,您说对吗叶叔叔?”
婧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掌柜,笔直的身姿透着不可侵犯的傲然之气。
叶掌柜心中一震,面色阴沉,狠狠一跺脚,“这臭小子瞒着我做了这等事,我这就回去找他算账。”言罢一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看着兀自唉声叹气的众掌柜,婧儿微微一笑,说道:
“各位叔伯不用心焦,既然大家都是同行,婧儿自是不会做那断人后路之事,我还托朋友去隔壁湔州府也买了些药材,这不,今日一早也送到了。此番我家进货不少,一时间也用不完,若各位有需要,可以按照以前进货价来买去就好了。”
一听此言,众掌柜喜不自胜,纷纷嚷着非要今日便买些回去,忙不迭地回家取钱,生怕比别家慢了一步。
待掌柜们都离开,武德轩满眼笑意地望着婧儿,“我说咱们婧儿怎么一副不急不躁胸有成足的样子呢,原来你暗中早就安排好了啊。”
“叶天羽要捅我一刀,再来救我性命,难道我还要对他感恩戴德不成?”
婧儿一句话说的不急不躁,云淡风轻。
“告诉爹,你说的那个朋友是谁呀?”
婧儿压低声音,“爹您还记得那个祥州节度使家的千金柳菡鑫吗?”
“啊,是那个满脸雀斑的姑娘吧?”
婧儿笑道,“年初时候我做了些玉仙粉送她,如今那些雀斑都没有了,前些日子我又送了她些,请她帮我这个忙,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结果您猜怎么着?她爹飞鸽传书给了湔州的朋友,于是这药材啊快马加鞭地就给送来了,而且价格还低于我们以往进货价一成。所以呀,一会儿那些掌柜来,爹爹便按照从前的进货价卖给他们,咱们还可以赚一成利。”
“可是婧儿,方才你不是说咱祥州药商的药材你是以高于叶天羽一成价买的吗?若按照以往的价格卖出,咱岂不是要赔了?”
“爹,这事我都告诉菡鑫了,您说节度使大人能眼睁睁看着祥州地界上有强买强卖、欺行霸市的事情发生吗?没错,我是跟人家谈了高两成,可人家不敢要啊,还偏偏给我又降了一成,那我就没办法了。”
婧儿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又送给武德轩一个别有用意的眼神,“不过呢,做坏事是要承担代价的。咱因为此事停业几日了,好歹也要补偿回来不是?”
待得武德轩听明白了,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我说婧儿怎么突然买这么多药材呢,原来还藏着这一出。”竖起大拇指,“嗯,高。”